英国是普通法的母国,虽然与美国常并称为英美法系,但英国仍保留了自己鲜明而独特的法治传统与政治特色,更在法学教育中得以充分展现。英国法律教育主要是通过法律本科教育第一学位(firstdegree)的建设:法学学士(LL.B.;BachelorofLaws),为期三年。在这一点,英国与美国形成鲜明对比,后者原本沿袭了英国的培养模式,但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叶进行改革,从此将本国法律教育放置于研究生阶段,通过授予JurisDoctor(J.D.)学位的方式培养法律人才。
英国法学本科毕业的学生,若有志于成为执业律师,毕业后仍需进行一年职业课程和一到两年的执业实践,才能获得执业资格。法本3年+职业课程1年+执业2年或1年(2年为solicitor的要求,1年为barrister的要求),6至7年的培养体系,为英国律师界输送了大部分的人才。
图2:文中缩略词表
二、英国法学教育制度简介
图3:英国成绩体系,40分及格
英国法律教育(本科生和研究生)都以小班教学为特色,一般会由每周lecture加tutorial或seminar的形式组成。Lecture是由教授等讲员(注意英国大学中教职的称谓与美国不同)主讲的大课,每周1节,每节2小时左右,配有由助教(一般是院系中或来自其他友校在本院系兼职的doctors)带领的tutorial/seminar,班额一般在8人以下(牛津、剑桥的法学本科tutorial一般是班额3人以下);根据lecture所讲的内容和相应的课前readinglist的内容,进行进一步的探讨,每门课1周有1到2节tutorial/seminar。每几周或每一学期一般会有阶段性论文(formativeessay)考核,由教授或助教出题并由助教批改(牛津、剑桥的法学本科一般是每2周每门课就要交一篇essay给tutor)。
图4:AnEssayQuestion
(来自UCLLaws本科生2016年ContractLaw考试)
因为有法律本科的设置,英国法学硕士教育(LL.M;MasterofLaws)是建立在本科法律学习的基础之上的(可类比中国的法学本科与法学硕士教育),其特点是领域细分,以进一步的学术研究为导向,一学年同样为三学期制度,一般只选择四门课(个别课程会区分上下学期,但一般不会超过六门课),而且课程选择相对局限,一般不会提供像合同法、侵权法等核心法律课程,因为这些课程都是在本科生阶段提供的。相应地,本科生与研究生也是完全独立授课,不会存在美国一些法学院中某些课程LLM学生和JD学生一同上课的情况。
图5:剑桥LLM部分可选课程
(英国一般将课程称为module,但剑桥称为Paper)
三、英国律师执业制度
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二者的区别:Abarristerappearsincourt,whileasolicitorworksinalawfirm.(需要注意的是,Solicitor并不是完全不能出庭,如Solicitor可以在地方郡法院为民事案件出庭。)英国Barrister大部分是私人执业(self-employed;workinprivatepractice),但在办公形式上,很多barrister会选择加入或建立大律师行(a‘set’ofchambers;eachmemberofasetisknownasa‘tenant’)从而分摊常规运营成本,类似国内“成本分摊制”或“提成制”的提法,体现出Barrister行业个体性极强,对平台的依赖性很低,推崇个体利益最大化的职业特点。而Solicitor一般受雇于律师事务所(firms),并更强调团队合作。
细分和彼此独立的机制,使得这两类律师的培养路径也完全不同(见上图2),Barrister是一个更加小众且精英的群体,总人数约为Solicitor群体的十分之一。英国各法律院校中也会有一些不同的职业传统,例如,相对而言牛津、杜伦成为Barrister和Judges的校友较多,而位于伦敦的各大学法学院中,很多毕业生都倾向于成为Solicitor并以进入魔圈所为第一目标。
图7:英格兰和威尔士Solicitor和Barrister的一些事实对比
若有志于成为Barrister,也要通过学业资格认证和职业训练。前者一般为英格兰和威尔士的法律本科学位(且成绩必须为2:2及以上)加上一年的BPTC(如果是part-time可以分为两年完成,但绝大多数人选择一年完成);BPTC也同样需要统一在线申请。与LPC不同的是,候选人在注册BPTC前,必须先向四大出庭律师学院之一提出申请并成为其会员,并且需要通过辩护律师能力倾向测试BCAT以考察候选人的批判性思维能力和通过BPTC的可能性(可类比美国法学院入学考试LSAT)。此外,母语非英语的学生需要提供每小项不低于7.5的雅思成绩作为语言证明。BPTC主要教授学生诉讼法、判决和证据规则、起草诉讼文件和辩护技巧等等,为其下一步的pupillage实习阶段做准备。2017年度在伦敦学习BPTC的学费为£19,070。由于其学费不菲且专业性极强,大部分学生会在确定获得一份pupillage后才开始正式学习,或者申请chambers或inns的奖学金和助学金。但由于竞争激烈,也不乏先开始学习并持续申请pupillage的申请者。
Barrister的职业训练阶段被称作pupillage,意即学徒,可翻译做大律师见习期。在这期间候选人需要跟随一名资深Barrister在其大律师行(Chambers)或其他受认可的机构完成为期一年的实习。这一年一般被分为前六个月(the‘firstsix’)和后六个月(the‘secondsix’)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候选人不能参与直接执业过程,仅为观察学习;第二阶段可以在暂时性许可下为客户提供既定领域的一些法律服务。
对于英国非法律本科的学生,如果有志于投身法律领域,则一般需要从第二年开始做同样的准备工作,并且在毕业前需完成对GDL课程的申请。GDL是专门开设给不具备英国法律本科的学生的转换课程,在一年期间学生需要完成7门法律核心课程(ContractLaw;TortLaw;CriminalLaw;PropertyandLandLaw;EquityandTrusts;EuropeanUnionLaw;PublicLaw),也就是将英国法学院本科生前两年的课表压缩为一年,因此GDL课程以任务极其繁重、难度高、压力大而闻名。只有通过GDL才有资格注册后续的LPC或者BPTC。对于取得英国法学院LLM学位的学生而言,如果想要通过LPC/BPTC在英国取得律师执业资格,也必须先通过GDL。2017年度在伦敦学习GDL的学费为£10,890。
以上是有关英国律师执业资格的培养路径,读者需要注意的是目前SRA和TheBar都在不断推进改革,除了上文提到的确定会引入的SQE外,2016年BSB也发布了对于barrister培养的新规定(theProfessionalStatementforBarristers),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在BSB官网查看(www.barstandardsboard.org.uk)。
四、英国律师事务所介绍
(一)MagicCircle(魔圈律师事务所)
MagicCircle由五家源起于伦敦的精英律师事务所组成,包括CliffordChance(高伟绅律师事务所)、Linklaters(年利达律师事务所)、FreshfieldsBruckhausDeringer(富而德律师事务所)、Allen&Overy(安理国际律师事务所)和SlaughterandMay(司力达律师事务所)。
图8:魔圈律师事务所
目前,英国及欧洲大陆大部分的高值跨境企业的法律业务主要由魔圈律所掌握,因此其盈利也凌驾于其他英资所之上,合伙人的年均收入介于1.3-1.5百万英镑之间。而SlaughterandMay作为一家本土化英国律所,其合伙人年均收入超越2百万。除了SlaughterandMay以外,剩下四家魔圈律所更加倾向于国际化,在世界各地的主要城市均设有分所。魔圈律所的主要业务为国际法律市场的跨境并购、上市、诉讼等高利润业务,其雇佣的律师也更为众多及多样化。
图9:魔圈英国年薪表
(二)SliverCircle(银圈律师事务所)
五、律所招人模式及晋升机制
对于法学院学生而言,参与假期实习计划从而签订TC应当为优先选择的道路。因为律所在决定是否与申请者签订TC时会考量该申请者对于未来法律职业的规划以及职业稳定性,而假期实习计划则体现了申请者对于职业选择的充分考量和在该律所稳定发展的可能性。此外通过假期实习计划,律所将更加了解申请者的潜力以及能力,从而全面考量该申请者是否适合在律所进行长期发展。申请者可以将假期实习计划视为一个长期的面试,雇佣双方互相了解的过程。在实习过程中申请者可以充分了解律所的工作环境,而律所也将考察申请者在实践中如何体现个人能力。夏季实习计划的申请截止日期通常在一月底,而申请者需要提前一年从秋季开始进行准备。
通常情况下,在魔圈律所的trainee工资一般为4万英镑。在两年中,trainee需要以实习律师(TrainingSolicitor)的身份在四个部门完成培训,其中包含一个海外办公室。主要的培训业务领域有银行金融、资本市场、公司并购、反垄断等领域。完成两年的培训期后,培训生可以在接触的四个培训领域中选择一个参加行政区内的法律考试从而得到LawSociety的认可。完成考试并且获得律所的returnoffer即成为了律所的初级律师(JuniorAssociate)。
伴随着从初年级律师到高年级律师的阶段,律师通常面临两个选择。其一是成为合伙人,而合伙人需要更多负责商业扩展的工作,即BusinessDevelopment。多数的高年级律师会选择第二条道路,转为in-houselawyer,即作为甲方的公司的内部法律部门顾问。In-houselawyer为其公司提供服务,必要时与外部律所进行对接,其工作内容相应地由法律而更多地偏向公司内部的管理和对接,其强度以及工作压力相对于同级别的律所合伙人更为轻松,但一般而言工资也会相应减少。
六、英国律所的特色项目
(一)Linklaters—China-LondonTrainingContract
(二)FreshfieldsBruckhausDeringer—London-AsiaTrainingContract
(三)CliffordChance—ChinaTraineeships
针对毕业于大陆法学院的法学生,CliffordChance国内办公室提供为期两年的实习项目,可以在国内办公室的不同领域进行实习。而对于英国法学院毕业的大陆背景法学生,可以选择通过GDL后申请TraineeContract,或者回国后申请ChinaTraineeship。
七、英国LLM的就业方向
PhD学位为英国正统的法律训练,更注重学术方向。英国学校的PhD学位并没有前置学位的限制,但是由于竞争十分激烈,例如牛津每年招收20人左右,LSE一般是8-12人,UCL一般是10人左右,KCL则一般是15人左右,所以许多申请者会选择先就读一年该校的LLM项目再申请PhD项目。
PhD的学费十分高昂,虽然英国的一些学校或学院会提供奖学金,并且很多时候能给全奖,或者至少免学费,但是一般会优先考虑英国或者欧盟学生,对于中国学生来说申请奖学金难度较高。因此许多中国PhD申请者会选择国家留学基金委员会的合作项目或者独立的项目。目前英国各大学校的中国背景PhD数量极少(以LSE为例,目前并无在读的中国背景PhD学生)。
八、英国留学生活体会
学习生活以外,留学期间的社交生活也十分丰富。开学前或者开学第一周会举行welcomefair,学期内可以选择参加社团活动,也可以通过课堂结交更多的朋友。对于热衷于社交生活的申请者,建议选择入住学生宿舍(StudentHall),有机会结识更多来自不同学校与学院的同学。
概括而言,与美国相比,英国的LLM项目的劣势在于不能在项目结束后直接考bar、需要额外就读一年GDL课程,但是英国作为普通法的发源地,其法律体系对于普通法的发展演变有着重要的影响,其教学质量、教学互动性很高。此外,英国法与欧盟法有着紧密的联系,对于想要进一步了解欧盟法的申请者,英国LLM项目是极好的选择。一年的留学生活十分短暂,期望各位申请者能够通过一年的留学生活对普通法系有初步或者更为深入的了解,更为清晰地构建法律知识体系框架,进一步明确未来的执业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