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劳动人民自古就很重视雨水和惊蛰两个节气,雨水过后就是惊蛰。农人们常把惊蛰这个节气视为春耕的开始。
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此时,我所居住的鲁西地区的冬小麦开始返青生长。“惊蛰不耙地,好比蒸馍走了气”,这时需要及时耙地松土以减少水分蒸发,这是农人防旱保墒的宝贵经验。
若是冬天下了几场大雪,麦子盖几层厚被,或是在“春雨贵如油”的日子里,下一场透地雨,农人们会省去灌溉保墒助小麦成长的财力、物力和人力。
算来,我家已有二十年没种过地了。那时,半工半农的父亲常说一句话:“看一个农家人的活道如何,只打量一下他们家的农具便可知晓。”不是自吹自擂,那时,我家的农具样样轻便灵巧,非常耐用。
比如,父亲从东阿姚寨集上买回来一个轻巧、钢口好、开刃又锋利的铁锨头后,在家中再挑选一根1.5米长、粗细适中、中间稍弯的干榆木去皮,再把木节上一个个圆圆的、或褐色或黑色的小疤痕削光滑做锨把。父亲说:“锨把1.5米长比较合适,这符合力学原理,用两只手握住中间向上略拱的锨把,一压一抬,两只手起到了杠杆的作用,这样用起来很舒服,如果锨把太短的话,杠杆的作用就发挥不到极致。”说着,他把锨把稍细稍尖的一端插进锨头铁槽里,端起来试试,锨头不左不右正好,锨把也不拧劲。父亲让我双脚站在平地上的锨头上,他左手扶锨把,右手拿锤子,用力撞击锨把的粗头端,把锨把安装结实后,便用铁钳截断一根长铁钉,把有钉子帽的一截砸入锨头与锨把连接处的小孔中。因它轻巧结实又好使,邻居们也常来借用。
轻巧一些的农具,如耙子、扬锨、锄头、三齿钩、镰刀等,一般是放置在西屋里或立或挂在山墙上。笨重一些的农具,如耧、犁、耘锄等,一般是倒立放在牛棚里的南墙上。光看这些光滑的农具把,就知道父亲下了多少力,干了多少农活。
这些农具当中,我最讨厌耧。家里没养牛之前,都是我和父母、弟弟负责用绳子拉耧,爷爷在后面摇耧播种。拉耧又沉、又累,还不出活,我老是恨怎么还没到地头儿,这块地怎么还没种完。
我最喜欢的农具是耙子。秋后,杨树叶随风吹落,我挎一个荆条篮子,顺着长满杨树的南北路搂落叶,地上被搂出一道道好看的曲线,杨树叶随之被放入荆条篮子。想想那时,也不单纯是为了家中多积攒些柴火,更多的是为了“好玩”。
……
如今,再回到老家时,那些曾经使用过的农具大部分已流落到别人手中,家中农具所剩无几。又到了春耕的季节,那些丢失了的农具,留存在我记忆中,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