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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小风精灵中暑被老公扛回家关进小黑屋空调房这样那样的故事~

好喜欢散发帝君……我想温迪也喜欢……

蒙德城理应是四季如春,但自从岩神离世,风神降下神谕说退下神位,蒙德的季节就变化的更加明显了。也不能说是风神神力的松懈吧?毕竟他老人家说不定会把神力用在其他的地方……

6月中旬,正巧是蒙德天气最差的时候。这个时候的蒙德已经热的能让人中暑的地步了,许多在计划中的事情也不得不停下来。

为了防止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酷暑天气热得遭不住,骑士团的代理团长还格外贴心的为大家准备了绿豆汤解暑。

虽然整日无所事...

虽然整日无所事事,但是生活节奏放慢,大家也是看到了很多平日里被忽视的美丽景色。

“蒙德现在有这么热的天气,不会也是在你的计划之内吧?”

“哎嘿~迪卢克老爷真是神机妙算呢!不过,我倒是觉得让蒙德人借机休息一下也不错嘛~”

浅酌一口冰酒,温迪满脸惬意,他美滋滋的扬起手里的酒杯,对着迪卢克往上一扬。温迪的眼睛水灵灵的,盯着人看的时候总是带着笑,此刻也不意外。

迪卢克别开眼睛,顺势往地上瞥了一眼,发现温迪的脚底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瓶,大致一数发现竟有六七个!嚯,这家伙!

“我看古史记载的还是保守了,按照你的酒性,一口喝掉整个果酒湖也不为过吧?”

“我可以理解为迪卢克老爷在夸我吗?不过人的一生就这么短短短暂的几十年,还是要及时享乐为好呀~”

把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喝的精光,温迪笑眯眯的放下杯子。无视掉迪卢克臭的想弑神的脸色,温迪叹了一口气,正打算要再多要几瓶酒时,他看到迪卢克回身一转:

“现在蒙德的天气如此热,我去给你拿两瓶冰着的酒,蒙德人可不希望他们的神明在这种情况下出问题。”

“啊~真是人美心善的迪卢克老爷呀,你可比我们家老爷子强多了!我在蒙德这么多天,也不见他来这里看一眼的……”

温迪的眼角微微上扬,仿佛有星光在眸子中闪烁,接着透露着一丝灿烂的笑容。迪卢克的眉头微挑——

他口中的“老爷子”,是温迪的爱人,一个长得十分好看但无奈和温迪一样一贫如洗的男人。刚开始琴和迪卢克得知温迪恋爱还是有些不接受的,例如:

琴团长不接受的——他们蒙德的风神,怎能被一个凡人染指?

迪卢克不接受的——一个穷鬼,跟着他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不过最后还是被迫放手了,原因是钟离自曝身份说是自己其实是离世的帝君。而且现场给琴和迪卢克表演了一把“手搓摩拉”。

该做的都做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琴只能忍痛将他们的神明交给他人,看着温迪拉着男人的手跑的飞快……

“好哦,那么~我就谢谢迪卢克老爷的款待了!”

看到温迪站起来,迪卢克也开始转过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他刚准备拿着抹布擦拭柜台,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酒瓶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以及重物坠地和少年因为吃痛发出的声响交杂在一起。迪卢克暗叫不好,等慌张的转过头去,就只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温迪捂着胸口。

他的脸拧作一团,疼痛像一根尖锐的钢针,无情地刺入他的神经。温迪冷汗直流,望向迪卢克时眼里溢满了生理性泪水,来不及说出一句话,他颤抖的身体就失去了力气,头也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咚”一声响!

“风神!”

——

璃月的夏季倒没有蒙德那般闷热,但为了防止他家小风神被热晕过去,钟离还是自己打造了一处专门用来乘凉的洞府。可谁知道还没等到用,自己就从风神信徒的口中听到“风神因为中暑昏迷,而且还疑似旧伤复发”的消息。

从蒙德把他带回来,温迪整整昏迷了两天,钟离也是像一个任劳任怨的保姆般伺候了他两天。

喝药的时候喝不进去,钟离就一点一点的慢慢用勺子舀着喂进去。负责送药的留云借风真君是个嘴上没有把门的,看到这一幕惊讶的合不拢嘴,憋了半句也只憋出来一个:

“帝君大人真是越发有相夫教子的小媳妇那般韵味了。”

留云借风真君说这句话的时候,钟离不为所动,但是第二天,她就看到了钟离的洞府前贴了一张写的规规整整的小字条:

留云借风真君不得入内。

正这么想着,躺在床上的少年突然发出两声低咳,他艰难的睁开眼睛,正想要和往日般翻身下床。就感受到一只手压住了他的手腕,接着把两只手并拢,一并朝着头顶举过——

“……”

这个动作的意味太明显了,温迪简直不要太懂。他鼓足劲想要踹钟离一脚,却反被钟离将一军,看着自己的腿也被压住,温迪彻底泄气:

“我认输还不行吗?这个姿势怪别扭的!”

“之前就跟你说要来璃月小住,你那时不听我的话,说什么风神怎么会中暑呢?现在好了,不仅连你的信徒都知道你中暑了,连仙人们也都听了不少风言风语……”

不过对着钟离,他的语气甚至没有丝毫疑问的意味,而且十分肯定:

“我不用想想就能猜得到,一定是老爷子你可怕的占有欲又爆发了!真是好威风啊……”

“你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做法,不正是助长了我的威风吗?”

打情骂俏已经是二人之间的相处日常,被怼回去的时候钟离也是毫不意外。他顺势松开了握紧温迪手腕的手,发现对方的手腕特别的红,好像是挣扎时被扭到了,还隐约的有点青。

“你还真是细皮嫩肉啊。”

“应该是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搞的吧,不痛的!唉?我才发现老爷子你竟然是散着头发的唉!”

说着,温迪就像是瞧见什么新奇玩意一般坐了起来,他好奇的摸摸钟离的发丝,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勾起,接着慢慢的卷着。

钟离的日常装束都是将长发扎起,说是这样显得干练。但温迪还是最喜欢他散下头发的样子,早期还不是钟离的时候,会显得几分凌厉,有些吓人。

但是现在就感觉五官柔和了不少,盯着他看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温柔。温迪也是最喜欢玩他的头发——

起初是因为故意挑逗对方,后面则是因为害羞,每每与对方对视,因为情动或者是不小心弄疼自己而忍不住发出呻吟声时,温迪都会恶狠狠的拽向钟离的头发,虽然最后的结局可能都不如意……

“一直盯着夫君看,是觉得现在的我很罕见吗?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一直都这样的。”

钟离突然凑近温迪,静静的看着温迪的脸。温迪的长相一看就是很可爱,没有攻击力的那种。长长的睫毛时常会遮住眼睛,深呼吸时耳朵还会红——

钟离看的入了迷,不知道温迪也在看他:

他们之间仿佛有一种透明的丝线,从手指到手指,嘴角到嘴角,眉眼到眉眼……几乎无处不在,丝丝缠绕。

“我盯着你看的时候,为什么不见你脸红啊?是因为你对我不会害羞吗?”

“脸看不出,你不会听心跳吗?”

钟离的邀请有些措不及防,温迪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发现钟离是在邀请自己。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缓慢的趴在了钟离的怀里。

只是刚刚触及他的胸膛,就感觉到钟离的一只手勾上了自己的腰。另一只手则使了些力,把温迪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很亲密,几乎是负距离的接触。

睡觉的时候钟离也巴不得这样,但无奈温迪怕热,总嫌弃他,不让他贴着抱着。所以钟离时常就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后背,克制,隐忍地满足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巴巴托斯,我的心跳是不是很快。”

“嗯……好,好快。”

关于琴团长询问温迪的去处,迪卢克沉思片刻,缓慢的抬起了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

“岩神囚禁风神,算不算的上国家纠纷?”

彩蛋是帝君抱得美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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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域幽冥水府

一阵阴风拂过完整如新的风师扇面,扬起几点白色的灰尘。

“沉思中的贺玄转过头去,若有所思的望着稀薄光影下的浮尘,不禁想:明明我大仇得报便与他再无关系,为何还总是会自己与他的过往,甚至……有些怀念有人在耳边闹的日子。

怀念?此念一出,他便似甩去毒蛇般摇头。心中一阵烦闷,猛得向风师扇踢去,那青色的扇子却如他活泼明快的主人一般,乘风而起,粘在贺玄头上。

“可恶。”贺玄再次甩头,夺步出了门。

人间街市

贺玄挤在人群中,黑金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眼,却挡不住他的嘴。他独自一人抱着一大堆零食走在街上,身边是一对对青年...

贺玄挤在人群中,黑金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眼,却挡不住他的嘴。他独自一人抱着一大堆零食走在街上,身边是一对对青年,算算日子正是人间的七夕。

“杂耍,看杂耍了。”

“据说这次百戏班拿到了东营来的巨兽,脚有柱子那么粗哟,耳朵似蒲扇呢!好,哥哥~你就陪我去看嘛!”身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挽着青年的胳膊使劲摇了摇。

贺玄一边吃松子糖,一边随着人流走。

因为是节日台子搭的格外大,上面有两头大象用鼻子互相抛球,背上还顶着两只跳舞的猴子。

“人间的把戏,倒也有几分意思。”贺玄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待得一场演完,两只象的鼻子缠在一起,猴子也相互依偎。

小厮吆喝着:“各位看客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祝各位此后一帆风顺,天官赐福,珠结连理,百年好合!”

于是众情侣纷纷抛钱,求个好盼头。

贺玄见此景只觉得刺眼——连动物都有伴,只他一人独行。

他来到灯笼铺子想给生前自己枉死的家人寄一盏天——这是他每次来人间必做的事情。

“三郎,你看这一盏如何?”戴着面具的谢怜拉着花城道。

“哥哥选的都好。”花城笑了笑。

谢怜付了钱,提着花灯。灯火映着冰冷的面具,却显得格外温柔。贺玄不由得看晃了眼,又想起了那个笑语晏晏的故人。回过神,只见一红一白两道背影,手牵着手,红线交织。

贺玄叹了口气,独自买了灯。

祭奠灯在一片金黄的祈愿孔明灯中显得格外扎眼。贺玄的目光随着明灭的暗灯转向碧空。

“明兄,明兄。今日我得了一盘象牙黑月的棋,我们来一盘如何?”师青玄兴致勃勃的问。

“不去。”贺玄一脸严肃。

“别不去嘛~我准备了好吃的,有松子糖,还有好酒。”

贺玄听到“松子糖”三字,眉目舒展,默默跟在师青玄后面,仍是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

风师殿内灯火通明

师青玄白皙纤长的手捏着白子,贺玄不住的吃着松子糖,时不时抿几口酒。

师青玄见状,忙不迭的邀道:“这酒不错吧?这可是我飞升时‘少君倾酒’的酒!”说着,他一脸得意的捧起了酒杯。

听到“我飞升”时,贺玄脸色微变,心中冷笑:你可知你飞升,占的是谁的命格?享的是谁的神格?

“明兄,你脸色怎么不太好,是不是吃多噎着了。不用吃那么急,没人跟你抢。”师青玄一脸操心婆似的表情,冲贺玄摆摆手。

关心的话语仿佛还回荡在耳畔,贺玄吃着手中的松子糖,竟有些食不知味。

贺玄就是这样漠然地独自一人回到了幽冥水府,独自一人潜心修炼,风师扇仿佛有灵,时不时跳出来宣誓风师与地师的过往。

贺玄总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好像有一只小虫子爬来爬去。他提起酒坛猛干,一坛又一坛,酒精刺激着喉咙,火烧般的疼痛如岩浆一般包围着他。却冲不散脑中的回忆。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啊!啊!啊!贺玄抱着头,一头倒在塌上。只觉脑中一阵迷糊,好像有人在叫“明兄、明兄!”是师青玄的脸,在脑中晃来晃去。

“师青玄、师青玄、我恨你!恨…恨你?我大仇已报,我不该再恨。我…那我怨你,可风师一直将我当成最好的朋友,我有什么资格怨;我杀了你哥,还害了你,我我愧对你?那我一家五口的命置于何处?难不成,我爱……爱

贺玄不敢将这个句子想完,瞬移到了人间街市。

由于贺家生前开过一家街边小吃店,贺玄从小在街边长大,来来往往的人群总能让他感到温暖与平静,被人群包围的时候,好像还能听到妹妹向父母撒娇、听到碗筷被摆上桌……

贺玄站在街旁看着来来往的的行人,从日映到黄昏,街市上吵吵嚷嚷,热闹非凡,但热闹都是别人的,而他什么也没有。

“这位兄台,你怎么了。”一纤长却布满老茧的手轻轻地拍他。

贺玄抬起头,只见这人身着一习打满补丁的短衫,头发有些凌乱,满面的尘灰汗水也挡不住那又清明澄澈的眼睛,不有以那清秀无端的五官中依稀可辨得几分昔日的影子。

两双眸子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相对,不知是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还是该故友相逢叙长诉短。

“贺…贺先生,你过得还好吗?怎么一个人出来逛街呀。”师青玄有些僵硬地道,神情局促而尴尬。

贺玄却不理会他,转身径自走了。

回到鬼王府,贺玄更加坐立难安,满心满眼都是师青玄那双澄澈的眸子,从及他碰见自己时错愕而不知所措的神情。

他终于向现实认输——他需要师青玄的陪伴。

“只把他当一个解闷的侍从好了,”贺玄思索着,“我养他,让他逗我开心。不错,就是这样,是正当的雇佣关系,不带任何情感色彩。“贺玄眉目舒展。

海上

师青玄正领着一群乞丐在海上捕鱼,“大家加把劲啊捕了鱼可以换成大鸡腿吃。”

师青玄在船头拉着大网,忽觉头顶的光线暗了下来,脚下的艇支也开始异常地摇动,细看海的颜色,似乎与初时去到的已不是同一片海。”

不好,师青玄心道,“大家快弃网,赶紧回程,”师青玄眉头紧锁,大呼道。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只见乌云在墨色的天空上翻涌,“天云有异,怕是撞上了邪祟。”

看这阵仗,十有八九是那位了,师青玄面上不动声色地指挥收网,心中却乱成一团麻——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更不知凭一界凡人之力如何从鬼王手中保下这群弟兄。

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团翻滚的黑气,师青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死死地把住了舵,可是船头却还是向着黑气偏转。

猎猎衣袍随风涌动,黑气逐渐散去,一张冷白的淡漠面容从中显露,被一身极致的黑相衬,教师青玄看得格外分明,而他身后跟的,正是只巨大的龙骨鱼。

师青玄耳边响起擂鼓般的声响,却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心跳。

天空阴沉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压下来,脚下的颠簸也越来越剧烈,空气中满是压抑的味道。

贺玄悬在空中,“有事与你相商,劳烦移步府上一叙。”他伸出惨白了的手。

师青玄望向身后目瞪口呆的乞丐,喊道:“我去一趟,不用担心。”他怯怯地看了贺玄一眼,跳上了那只巨大的龙骨鱼。

天空变得晴朗,海波规律地涌动,众乞丐又回到了之前的那片海。

老风是被神仙接走了。”一人呆呆地道。

不对,那好像是只妖怪,”另一人反驳他。

“扑通。”一尾银鱼跃起,从网中逃回海面,明晃晃地,换回了众人的神思。

“不管了,他说了只要一会儿,我们捕了一换大鸡腿吃吧。”众人又劳作了起来。

“这,不太合适吧,”师青玄斟酌着词句,艰难地说:“我们兄弟亏欠您良多,我…怎么好还在府上叨扰。”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贺玄端起桌上的茶碗,撇了撇茶沫,用势在必得的口吻道。

师青玄无言以对,只得径自托着跛腿向门走去,

“你留下来陪我,我便治好你的手脚。”

师青玄微愣,望着华贵的大殿,忽然想起了师无渡死前疯狂的大笑,缺口不齐的头颅,围着自己转圈的烂人,还有贺玄被仇恨淹没的双眼……

他疯狂地摇头摆手,“不用不用,现在这样就很好,呃——”师青玄有些失语,不知从什么理由来拒绝。

贺玄不容拒绝地将他带到了为他准备的房间,师青玄望着华贵的布置,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房子呈青色调;完全是照着师青玄从前的喜好来的。

还未回过神来,贺玄向师青玄脚上灌入一道灵力,师青玄觉得那条腿又是自己的了。

“待着吧。”贺玄将师青玄推入房中,转身就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老风被一只黑、咕、隆、咚、的妖怪抓走了,请太子殿下救、他、一、救。”谢怜一字一句的读者太子庙的祈愿。

花城噗嗤一笑,“黑不隆咚的妖怪,说的是黑水吧!他们的闲事,还是劝哥哥不要管为好。”

谢怜微微皱了皱眉,“他们的事我不清楚,但我与青玄是故交,若他有难,我断不能袖手旁观。”

花城无奈又宠溺地看着谢怜,拉起他的手,“无论哥哥要做什么,我总陪着便是了。”

小鬼为师青玄摆上一双鲸鱼骨箸,又帮他斟上一杯酒。酒在空中弥漫——是他最喜欢的味道——“少君倾酒”的酒。同样的,同样的酒,只是,这次不自在的人变成了师青玄。

对面的贺玄正在埋头苦吃,作为一位优雅的鬼王,他在嘴巴一刻不停,每道佳肴都不紧不慢地照顾到的前提之下还时不时看师青玄两眼。

“怎么不说话。”贺玄食箸暂停。师青玄拿起酒杯:“因为无话可说。”贺玄点了点头,继续埋头苦吃。

师青玄抿了一口酒,舌根微微泛苦,回忆随着酒劲涌入“明兄,你慢些吃,也和大家聊聊天嘛。”贺玄端起汤碗,一边吃,一边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唉,明兄,你看今年太子殿下的故事不是和南阳玄真一起了。”师青玄饶有兴致的看着帘下的戏。

太子殿下,你们真的见到了舌头那么那么长的百年感魂,师青玄拍了拍谢怜,一脸兴致盎然地问。

谢怜点点头,你认真地看着戏,不知想些什么!”

师青玄又将头凑到贺玄那边,“明兄,他舌头这么长,一定长得很丑,如果我去了,或许还能给他换换脸,可惜诉们去晚了,他只能当一辈子丑东西了。

贺玄并没有被他逗笑,只是抬头瞪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无不无聊。”

啪嗒,贺玄放筷子的声音拉回了师青玄的思绪。他直起身子,张了张唇,好像要说什么,却终究闭上了嘴,只是定定地看着师青玄。

师青玄有些尴尬地避开他投来的目光,拿过酒壶自斟自饮。

师青玄迷迷糊糊地醒来,揉了把眼睛,似乎极力想把上下眼皮撕开,最终将头埋入被子

“风大人,主子邀您观赏府邸。”小鬼叩了叩门。

师青玄迅速换好衣服,随小鬼走了出去。只见贺玄正拿着一个果盘,一边吃一边用那双淡漠的眸子打量师青玄。

说是一同观赏,其实就是小鬼在前面引路介绍,贺玄一边吃果盘一边跟着,师青玄仔细地观察府内布置,努力寻找逃跑路线。

黑水殿内布置最为精良的是食品储藏园,各种各样的零嘴,饭食……依照严格的分类排好,间外还种了许多果树,用法力保持着保证黑水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水果,还有各种肉质鲜美的飞禽走兽,海味山珍,都以鲜活的形态呈现在园中,另人叹为观止,厨房中各种炊具齐全,令师青玄大为震憾。不过,这种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为了方便上菜,这里的传送间,没有设界!!!

于是风师的小脑袋飞速地转了起来,只要能伺机单独来到这里,或许就能逃出去。

“青玄,你还好吗。”师青玄口中轻声吐出一句不属于自己的话————是移魂大法。

“是太子殿下吗?我被贺玄控住了,情况有些不妙。”

“半月后鬼市与海市有笔生意要谈,到时让花城将他拖住,我借用移魂大法将帮你逃出来。”

“这里处处是结界,只有食品……”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珍宝库前。师青玄踏进珍宝库,嘴角疯狂抽搐。

只见阴暗(灯都不装)的房间中赤红的一人高珊瑚树,缀满东珠的石青画,细金线绣成的屏风,还有许多三界的奇珍玩意儿,如天界的纸鸢乘,人界的弦鼓天灯、鬼布的骷髅雕,深海的妖精骨琵琶……而这样罕见珍宝就这么被堆在地上,令喜好八方珍玩的师青玄怎一个心痛了得。

和珍宝库挨着的是兵器库,刀剑之类的倒也罢了,贺玄收藏的暗器当真是叫人眼花缭乱、六瓣小金花,纹理分明的银叶.三角梅花镖自人间来,倒也罢了、还有瑛瑁七响环,枝茎吊盒绞,海生寒蛟磷……

回到房间,师青玄来不及惊讶,匆匆拿了纸笔,努力想默出黑水府的状貌,可却终究画不全。他叹了口气,收好画纸,“没事,还有半月,不急于一时,”师青玄在心中安慰自己。

“贺玄如此有能耐,不过几年便还清了债,还攒下这么大一笔财产,可…生前却被我们害得这么惨……”师青玄走入院中,逼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师青玄有事没事就在府中乱逛,贺玄也不管他,于是在经历几番改动之后,他默出了幽冥水府地图。

他每天逛逛幽冥水府,陪贺玄吃吃饭,闲来无事的时候(不用陪贺玄)再去食品储藏园和谢怜聊聊天,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今日大王有要事出门,风先生不必作陪,”小鬼报道。

“知道了。”师青玄明白,自己等的那一天到了。他换上了来时穿的衣服,合上门扉,又望了一眼院中熟悉的布置,竟生出些许不舍.“这些都不属于你,不要贪。”师青玄对自己说。“可是,若我走了,贺玄又要茕茕孑然,独来独往了,”师青玄低头沉思。微风挟着隐隐花香拂过师青玄的鼻尖,他抬头望着辉宏的殿宇,奔向食品园——他的自由。

“青玄,可准备好了,”谢怜连通了移魂大法。

师青玄捏紧了手中幽冥水府的地图,让出身体控制权“准备好了”。

谢怜折下一根花枝,舞了几下,顺着师青玄没计好的路线开始狂奔。

“风大人,大王有…。”谢怜立刻用树枝点上了他的穴,封住他的行动。

小鬼欲起身,却发现两条腿动弹不得,于是大喊“风大人跑了,风大人跑了,却因太过着急,一头撞在树干上,摇落了满天花雨,(谢怜版)师青玄身上沾满了花瓣,来不及抖落,径直向府门奔去。

谢怜对小鬼呼道:“这位兄台小心些,在下先告辞了,”他一边跑,一边避开路边的花花草草。

一个领头样的小鬼揪住那小鬼的耳朵,“跑了不知道来报我,大呼小叫地想干什么,跑哪儿去了。’小鬼捂着耳朵,指向前方。只见青色薄衫与黑色长发随着时不时抖落的花瓣飘动,那人身形单薄,步伐轻盈,脚步轻点地面不留一丝声响,好似洛川上起舞的凌波仙子。

领头鬼双指并拢,点在额间,说了几句话。

谢怜轻轻提了口气,将全身气力向下盘灌去,纵身一足跨过了丝冥水府的墙,还不忘替师青玄再看一眼水府。

众小鬼见小半边唇红齿白的脸转了过来,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墨色青丝凌乱地搭在肩上,脸上微微泛着薄红,明亮的眼睛带着些得意的笑,端的是一张俊美无双的脸。众鬼不由得呆了。

“青玄,我先走了。”谢怜的魂魄回归本体。

海上悠悠飘来一叶小舟,师青玄心中却升起几分愧疚其贺玄一生身孤苦,死后也孤身一人,我和哥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师青玄甩了甩头,登上小舟。

“可要留下赴宴。”花城笑问贺玄。

“稍等。”贺玄纤长细白的手指抵上苍白的额角。“抱歉,家中有事,先告辞了。”他拱了拱手,画阵将自己传回黑水鬼域。

“看来他已经发现了。”花城抱着胸道。

身后响起一阵珠玉相击的脆响,谢怜从帘后走出,”走吧,我们好人做到底啰。”

师青玄艰难地架着舟,在海面上缓慢前行。然而,正当他越来越接近黑水海域的边缘时,一道黑影出现在岸边,“不好,贺玄回来了。”师青玄更加卖力地划桨,简直比飞升渡劫的时候还奋进。

突然,一个浪头打来,小舟猛得向后退了一大截,天空从天高云淡变为万里乌云——可以看出,这片水域的主人现在心情非常差。

贺玄阴沉地看着载着师青玄的小舟,控着水让海浪将它推回岸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此刻什么”正当的雇佣关系”,什么“我与他是仇人”皆被抛诸脑后,现在,他脑中只有因师青玄想逃离自己而产生的滔天的愤怒。

贺玄拿出一袋松子糖,想平复一下心情,来不及闭嘴,三颗圆形不知名物体落入他的口中,他下意识嚼了几下,来不及品尝这独特的滋味便失去了意识,倒在沙滩上。

“三郎,看来逍遥羽化丸的功效是立即让人晕倒呢。谢怜自嘲般向花城道。

“是他不懂欣赏罢了,我吃着是滋味挺好的小糖果。花城笑道。

“青玄,你还好吗?”谢怜向师青玄喊道。

“还不赖,殿下手上是什么暗器,好生历害。”师青玄对谢怜手上的小罐子十分好奇。

“这个么?”谢怜颠颠手上的罐子,一手托着腮半卧在苦心上,“这是我昨天新发明的甜点,叫逍遥羽化丸,你要尝点吗?”

“不了”师青玄继续努力划船。

半晌,师青玄的船分毫未动。哥哥,要不我们吧他一同带回去得了,刚才摆好的宴要凉了。”

“青玄,不如你同我们一起先回鬼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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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

一条灯火明灭的长街望不见尽头,深夜中,血红的灯笼,也透着诡谲的气息,形态各异的鬼们在这里做着买卖,为这街市染上几分嘈杂的烟火气。

“又是今人访故地。”师青玄置身于群鬼之间,心中慨然。

谢怜和花城已经不见了,“罢了,血雨探花肯收留我,就已经很不错了,不知鬼市有没有活人能干的活。”

不多时,便找到一处建筑工地,好像是内修什么通道。

师青玄十分热切地问工头:“大哥,你们这里还缺搬砖的吗?”

那人十分奇怪地望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师青玄往前没走几步,却见工头新招了几位搬砖的鬼,仍不想放弃这份难得的工作,毕竟活人是需要吃饭的,而自己身上又没有冥钱,于是走回了工地。

那鬼头见师青玄又来,看了他一眼,无奈地道:“你是活人,身上却泛着股若有似天的高品质鬼气,说不定和哪位见王不清不楚,谁敢招你。”

师青玄听后,心不在焉地走了,再回过神来,却发现周遭的景象全变了:漆黑的天空中飞舞着荧光水母,绘成一幅跃动的星幕,灯笼鱼骨架吊着的灯代替了灯笼.卖买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匿于这幽深的寂静。

这里是海市,黑水玄鬼为了还债创立的交易之地,与鬼市的鱼龙混杂不同,这里的商品高质却昂贵,且决不会出现同行恶斗,价不所值,强买强卖等诸多恶性现象,这也是贺玄许久都不许海市与鬼市互通的原因。

根据师青玄从一名乞丐僧人那里听来的治息,每日辰光微现之时,诚心之人可在沙漠的深处见到一座殿宇,名为蜃楼,是凡人进入海市的大门,凡人可在每日子时阴气最浓的时候通过此门回到凡间的任意一处、因此,此门也被称作:星移门。

师青玄转身往回走,身后的大门却已关闭,“糟了,这也是星移门,子时一过便关了!”

师青玄只好在街上漫无目地地闲逛,算起来,他已经一天水米未进,“试药,招空腹者尝试新药——饱腹丸,副作用可能有呕吐,腹泻,腹痛……”

“这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制的工作”,师青玄想。

师青去走入店中,老板娘正在给客人介绍一款药品,师青玄从招牌前的花树上摘下一朵花,“饱腹丸,是这个吗?”随即塞入口中。

老板娘见状,连忙向他走来,着急道:“那个是看的,不是吃的,——哎!谁把这东西摆出来了,这…这可怎么办!那是八百年前几乎绝种的奇花——温柔乡啊!”

话毕,师青玄心中立马涌起一股想杀人的冲动,他在大腿上猛得拧了一下,啊!怎么又痛又爽。

老板娘叫小厮拿来绳索,想将师青玄捆起来,却被师青玄夺了绳索,师青玄抡起绳索乱舞。

一群人围上去欲将他按住,却被绳索逼得无法前进。

“何事。”

众鬼听闻此声,背后一紧,立马让出一条道来。

“这人…是误食了温柔乡,”老板娘小声嗫嚅。“

“哼、”贺玄哼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走近师青玄。

忽然,似有一阵黑风刮过,众人还未看得清鬼王动作,师青玄就已经被捆成一团。

“哼!”贺玄又哼了一声,将师青玄扛在肩上,消失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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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水府

师青玄扭来扭去,奋力想挣脱绳索,贺玄单手环住他的腿,空出一只手来牵着捆手腕的绳索,师青玄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是老实了,贺玄于是放松了力道,向黑水殿走去

贺玄踏过门槛,师青玄猛得扭了一下腰,奋力撞击贺玄的侧颈,贺玄一时脱力,下意识、松开手去捂痛处、师青玄滚在地上,将手扭扭去,竟挣开了绳索!

贺玄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师青玄痴狂的眼中,带着一丝绝望。他抽出镇宅宝剑向贺玄当胸刺出,贺玄正欲伸手格下,却见师青玄调转了剑头,向自己刺去,眼里的绝望使周围的气息也变得阴沉。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贺玄以法力击落师青玄手中长剑。

“咣当”,长剑掉落在地,师青玄站在原地,愣愣地、有些呆滞,贺玄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师青玄向前一扑,扶住他的肩膀,大颗大颗的眼泪打在地板上,印出铜钱大小的泪渍。贺玄也愣住了,一时不知该推开他、还是该安抚他。

“他…哭了?他怎么哭了。”贺玄正愣着,只觉怀中一热。

师青玄在温柔乡的作用下满面通红,使劲蹭着贺玄,贺玄只得将他扔到了床上,却不慎被带倒,二人双双隐入床帏。

天空洒下一片深邃的蓝黑,风从海面吹过,带着海水的咸腥,拂过沙滩的肌肤,为它褪去黑蓝的潮漪,露出大片雪白,又因月光的洗涤变得圣洁美丽。微风挑逗着黑蓝的海面,涌起阵阵浪潮,一个接一个,与沙滩相撞,迸出堆堆雪沫,“呜——呜”是风的呜咽,“啪——啪”是海的暗语。海浪一阵阵地推着风,似随之舞蹈,又似与之相搏。微风终是敌不住海,欲息欲止,却被自己掀起的浪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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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师青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很黑的地方,这个“黑”指的不是黑暗的黑,而是这间房子的内饰,全都是黑色的,黑色的被褥和枕套,黑色的床帘和地毯,黑色的帏幔和床单,都闪着丝绸柔和的光泽、只用细金线在边角处绣上华贵的暗纹,镶上精心打磨的黑曜石,不难看出主人低调而奢华的气质。

师青玄望着一颗黑檀木托底的夜明珠,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啊!屁股痛”师青玄呲牙咧嘴,企图以此缓解疼痛。

师青玄望着身上的痕迹,掩面将头埋进被子,心中呐喊:“说好的富贵闲人呢?我这操蛋的仙生!”

片刻后,师青玄穿戴好,溜回了自己曾经住过的院子,却在院中发现一位不认识的美貌女郎,一下子愣在原地。

那黑衣女郎见他,也不十分惊讶,笑问道:“这位俊俏的小公子,可是与我一般迷了路,这府也真是大,路还七拐八绕的……”

师青玄心神微定,缓步走向那女郎。

女郎只见这位“俊俏的小公子”.亦步亦趋地走来,乌黑的发丝似乎有些凌乱,衣摆微微拂动,嘴角带着丝笑,端的是一幅玉树临风,俊美无双,可对接到了这点乎有些窘迫,细心的她自然捕捉到了这一点。

院中的杨柳正绿,“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姑娘来这院中,可是因为这娇美的杨柳。”

“正是,这处院子似乎是府中最有春意的地方了。”女郎答道,“对了,小公子,相逢即是缘分,还不知小公子叫什么呢?

“在下师青玄,是府里主人的…呃…旧日好交吧!”师青玄略显尴尬,随即笑问:“敢问姑娘芳名。”

“你叫我妙儿就好,我是府里主人的…呃…生前未婚妻吧!

未!婚!妻!”这三个字宛如三声惊雷在师青玄耳畔炸开,师青玄的笑容迅速褪去,变得面如土色。

“妙儿姐姐,你在这里面吗?”正在此时,一个小姑娘推门走进了院子,“他们说哥哥出去了,可能要半个月后才会回,让我们自便!

师青玄瞧这个小妹妹,与贺玄长相六七分相似,想必便是贺玄的妹妹了。

师青玄强装镇定,向二人拱手:“既然主人不在,那么师某就不叨搅了。”妙儿看着他慌乱的背影,发出一声轻笑。

师青玄在海市挨到子时,排上了星移门前的长队,身边的众人有的手里拿着东西,有的四处张望海市的景致,脸上无不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这笑容使师青玄微微心安,他站在星移门中,默想那座红配绿的太子道观,一眨眼,便回到人间。

师青玄望着这熟悉的红墙绿瓦,鼻头有些酸,明明上次在这儿同众人扯谈不过是上个月的事,但在他的记忆中却恍若隔世经年。

“嘿!老风”,你终于回来了。”一乞丐拍了拍他的肩,“那个黑咕喔咚的妖怪没对你做什么吧。”他细细地打量起师青玄。

“没、没有”,师青玄有些心虚地答道。

“老风回来了,要不咱今儿吃大鸡腿庆祝一下?”

……

香喷喷的大鸡腿被盖在五谷饭上,鸡腿的卤汁浸得杂粮也泛着油光,带着香气的白雾从碗中溢出,光是闻着味儿就让人食指大动。

众人一边抓着鸡腿大啃,一边向师青玄八卦在鬼市经历的事情。师青玄舍去自己和贺玄的纠葛,将海市与鬼市的奇观说与众人听,令他们大为称奇。

师青玄看着众人各不相同的神态,心想:“受了这一遭,可算是真的活过来了。”

另一边

贺玄正摆好了宴招待妙儿和妹妹,三人都默默地吃着案上的食物。

“哥,你是怎么当上鬼王的?”贺小妹抬起头来。

“就在牢里被针对,然后饿死了,发现是被人换了命,心中不甘,进了铜炉山,出来之后在水中做鬼王,混入上天庭复了仇,你们那天见的小师公子,其实就是享我命格的…仇人,他本也是富贵们人命,只是被‘白活真仙缠上了,所以倒了霉,换命后就来缠我了,不过后来被我吞了。”贺玄平静得好像讲的不是自己的事。

“那你们呢,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委屈?”贺玄小心翼翼地问,“我给你们讨回来”,贺玄心想,虽然这些年他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但他还是想听她们亲口说。

“就是被强娶,然后…打死了,死后怨气不散,本想与妙儿姐姐一同作恶,可后来花城主收留我们了,有了容身之所,听到你的故事本想来寻,可又不确定‘玄鬼’是否姓贺,你又为人低调。直到水陆互通那天在城中有人见你与我相像,才敢来寻。”贺小妹说完,空气又恢复了安静。

三人一阵沉默,贺玄于是继续埋头苦吃,二女只好静静看着他。

贺大哥,那位小师公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妙儿好奇道。

“咳,”贺玄呛了一下,慢慢停止进食将自己潜入上天庭复仇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又将与师家兄弟的纠葛撇去温柔乡那一段细细说了一遍,原本尴尬的氛围好了不少。

“听起来,那位小师公子倒不像是个恶人,好像,还挺有趣的。”妙儿小声道。

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一月,师青去寓在窑洞中躲蔽初秋的暑气。他靠着冰凉的石壁,舒服地叹了口气。拿着蒲扇一边扇风一边哼歌,竟睡了过去。

睡梦中,师青去突然感到一阵燥热烦闷,他猛得睁开双眼,只觉暴燥因子充满了他的血液,似乎怂恿着他:“杀人!快去杀人,杀人啊!”。师青玄的眼球爬满了血丝,他猛得一拳打向石壁,“咔咔”是指骨折断的声音。

师青云看着血肉模糊的双手,心中竟涌起一股残忍的快感,师青玄被自己吓了一跳,想推开石门出去找人,可想起自己上次的所作所为,又重新走了回去,盘腿坐下,拇指相接,其余四指交叠,置于脐间,开始打坐,心中的烦闷散去不少。

过了一会儿,师青玄感觉身体又热了起来,在这清凉的石洞中,薄衫却已被汗浸透。师青玄心道不妙,打坐的姿势越发端正。可是却依然没有什么效果,脑袋昏昏沉沉的,又晕又痛。

忽然脑中嗡”的一下,有什么黏黏的东西流到脸上,师青玄睁开双眼在脸抹了一下,眼中模糊地看到一团红色,“血,血啊!”

鲜血不断从师青玄的口,鼻、耳、眼流出,“咳,咳咳:”师青玄呛了几下,拼命地睁大双眼,直挺挺地倒在石壁上。

鲜血流了一地,他的身体渐渐变冷,这张他曾经最宝贝的脸上,糊满了鲜血。

倾酒台下

师青玄死了,魂魄却没有坠入轮回,而是在倾酒台下徘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也许是因为中了温柔乡之毒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只是围着那不复曾经的残垣打转。

他这一生,意气风发无上荣耀在此;跌落神坛亦是在此。

秋雨随着似火红枫落下,穿过师青去透明的身体落在地上。

突然,他感觉自己碎成了几片,物理意义上的,他连忙去追“自己”,可“自己”却闪了闪,消失了。

幽冥水府四处都挂上了鲜红的帷幔和灯笼,连小鬼们都穿上了新衣裳,似是一派喜气洋洋之景,可即将成婚的鬼王和鬼王妃似乎并不开心,使得这喜堂的氛围变得有些奇怪。

妙儿坐在自己房中,从怀中拿出一朵干花——那是他刚来府中的那天折的花,那位俊俏的小师公子,似乎与大哥有些不寻常呢。

过几日就要完婚,还是先探清楚为好,免得日后为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贺玄在房中来回踱步。

他还未成婚就已经与别人有了夫夫之实,未免有些委屈了妙儿,但是若向她坦白此事,又该…如何开口

贺玄一恍神,不小心撞倒了房中的柜子,风师扇飘落在地,贺玄默默弯下腰;将它捡起,抖了抖灰,却见这扇子已经失去了光彩。

贺玄顿时心中一震,猛得向后县了一步:风师扇是师无波用一堆天材地宝炼出来,毁去后又加上了贺玄的骨灰和一大堆三界的天材地宝,不管使用多久都崭新光亮,甚至已经通了灵性,而现在……

说明:师青玄,已经不在人世了!思及此,贺玄那张方本就毫无血色脸更加惨白。

“叩叩叩”

“进。”

妙儿从门外走了进来,“贺大哥,我知道未婚夫妻婚前不能见面……我有话跟你说。”妙儿说到后来,有些结巴,“我们自小就定了婚,但……你知道的,我一直叫你大哥,我对你并无爱慕之情,从前我想反正我也无心上人,嫁谁都一样,但…我现在有了,是那位小师公子……这么多年,经历过的就过去了,我不想纠结于那些,正因为受到伤害,我更应该拥抱新的生活。贺大哥……我…不能…嫁给你。”妙儿说着,向贺玄盈盈拜倒。

贺玄默默转过身,看了她一会,“他死了。”贺玄的声音很平静,但微微颤动的身体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什么?”妙儿抬起头,惊讶地着着贺玄。

“陪我说会话吧。”贺玄说着,不知从哪儿拿出两坛子酒。”

二人走至院中,水府的夜晚是静谧的幽蓝。

贺玄将风师扇搁在桌上,捧起酒坛喝了一大口,他看着黯淡的风师扇,眼泪瞬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流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泪水就这么涌着,恰似他心中化不开的哀伤。

“我的仇人死了,可为什么我这样伤心。”

妙儿第一次看见贺玄这个样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地陪着他喝。“哭吧,哭吧,哭完就该结束了”妙儿想。

微风吹落几片树叶,贺玄拈起一片,又一片,重重压在土地上,不堪重负的土地将它们融了进去,不久后,就该消失了。或许……恨也是这样。

贺玄笑了一下,师无渡费尽心思给师青玄换了命,到头来二人还是双双惨死,而自己失了飞升的神格,还是人下为人成了鬼王,或许即使换命也改变不了天意,只是徒增纠葛罢了。

我百年之后尚能与家人团聚,而师无瘦魂魄都散了,废尽心机保下的弟弟也这么不清不楚地死了,究竟……谁又比谁失去的更多呢?

贺玄又召来一坛酒,轻轻和风师扇碰了一下,仰头灌下,他看着妙儿平静的睡脸,轻轻呢喃:“我也心悦他。”

贺玄用法力将红绸尽数撤去,又将妙儿送回了房,然后自己倒在了那张内饰全是黑色的床上。

妙儿在黑暗中睁开双眼:“愿来如此。”怪不得那日他会从你的房中走出,“那我更不能嫁了。

她生前一直想当个女商人,果敢坚定,说一不二地那种,本所为能嫁贺玄操持海市实现毕生所愿,可现在这条路风险太大,怕是得另寻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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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小鬼小师在干嘛呢?

师青玄死后,神魂四散,他只好一只只去抓这些逃离的魂魄。

斜阳染红了跨越亘古的残垣,师青玄的魂魄在一阵风沙中飘着,他眯着眼睛,依稀见到一块巨石,这是——半月关?

师青玄猛得冒出一阵冷汗——他当年法力尚在,半月关之行仍凶险非常,如今一缕残魂,又该如何是好。

罢了,死都死了,怕是再差也不会差过现在了,”师青玄自嘲地想,向那块巨石飘去。

他顺着记忆中的路飘进了城,这土城仍保持着他们走时的模样,除去了邪崇之后,这座充满异域风情的城市俨然成为了一个游玩的好处。

师青玄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这里看看,那边挺狂,心情也轻快许多,不多时便走到那个巨大的坑前。

这个洞黑漆漆的,瞳孔一样,是幽深的黑潭;夜空一样,是细密的丝幕;大海一样,是温柔的摇篮;贺玄一样,是微冷的怀抱……等等,什么一样?怎么又想到他了,师青玄失落地垂下了头。

正当师青玄失神之际,一片飘飘悠悠的白影从坑中飞出,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手执一柄浮尘——正是他自己化女相的样子。

师青玄飘至那“人”面前,握住她的双手,刚师娘娘美目微瞪,显然对他的出现十分震惊。

“风师娘娘”的面孔越来越模糊,二人渐渐融为一体,一阵眩晕过后,师青玄来到了一处小镇。

许是已经临近新年,镇中众人都十分忙碌,都是些过年要用的东西,倒也罢了,师青玄走近一家铁器铺,却见那铁匠正将一截断剑锻在一张十分逼真的人面上。

“师傅,请问这是在做什么呀:”师青玄好奇地将头探入,却忘了自己已是鬼魂,旁人根,本感觉不到,只得讪讪回头。

师青玄继续在街上闲逛,寻找自己最后一缕残魂,“那一片魂魄会是怎么样的形态呢”。

师青玄正一张一张脸地搜寻混杂在人群中的残魂,一抹青色的衣角闯入他的眼帘,是了,师青玄猛得向那抹青色飘去,却不是自己。“只见那人身上背着一个穿黑袍的人,那黑袍人裤脚上泌出一块深色的痕迹,许是受了重伤,可他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似乎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反倒是那青衣人似乎是怕颠着背上的人,额上已冒出豆大的汗珠却仍慢慢地走。

师青玄见此情景,似乎想起什么,尴尬地飘走了。

这一块的中心建筑是一座古朴的酒楼,楼上有一座高台,似乎有些年头了,师青玄定睛一看,不是倾洒台却是何处,师青玄顿时心中一紧,如果他是实体的话,此刻恐怕早已汗毛竖立,冷汗直流了。这个地方承载了他太多的记忆,在此修道在此飞升,在此得知真相,或许…也在此失去最好的朋友。

昼幕渐渐降了下去,师青玄在一座破庙里歇了下来。

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师青玄就被一阵熏天的锣鼓声吵醒,他扒了两下头发,揉了揉眼睛就好奇地向门外飘去。脚还未踏出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只见他面前正有一位身着黑袍满脸正气的人举着刀去砍身边抱着头贼眉鼠眼脑大肠肥的人,刀正好落在那人的肩上掉下一截断肢,肩口涌出猩红的血来,那血在地上消开,却是被灰尘吸了去——原来是假血,师青玄松了口气,再瞧那截断肢,果然也是假的。师青玄便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这戏大多经过了艺术手法的加工,情节跌宕起伏,不知不觉,他已经看到了队伍的末尾。

队尾战仍站着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只是衣服的做工似乎精良许多,看来这场戏的搭台人是个有钱的,”师青玄心想。

可那人只是跟着,并不参与进戏里去,师青玄打量起这人来。毫无血色的肌肤,低调而奢华的打扮,漠然的神情——可不就是贺玄本尊。

也不知道他这些时日过得怎么样,”师青玄关切地端详他。

贺玄如有所感,转头朝他的方向望去,二人的视线对上,贺玄的神情变了变,师青玄下意识拔脚、哦不,化作一阵风”飘走了,只见倾酒台上走卧着一个年轻人,手中提着一只酒壶,不是他是谁,他凌空飞起,与那魂魄融为一体,却忽地从台上摔了下来正落在贺玄怀中。

“啪啪啪”一阵鞭炮声响起,二人却并未被惊到,只是愣愣地望着对方,许久——

不知是谁先靠近的,二人在倾酒台下、在一阵阵新年的祝福中吻在了一起。

红纸屑被一串串爆竹惊起,“二人在这满天红屑中紧紧拥抱着对方。

星四完结已久了终于心平气和的尽量客观的写写星四的观后感。

有剧情梳理。

前排表明,我是从星一开始一直追星学院的,几乎是更新就看,可能不只看一遍,所以对星月菲的友情很看中。(星四刚刚播出完真的破防了)

主推小月,主吃cp星月菲和其他官配。

有不同意见可以友好交流。

——正文的分界线——

星三结局,星学院由封建君主专制(整个国家国王一个人说的算),过渡到不完全的君主立宪制(因为本质还是贵族专权,平民没有话语权)。

由魔能水晶的开采问题引发了帝国的制度问题。

魔能水晶说明:

魔能水晶...

魔能水晶是瑞拉的一种能源,开采会对工人造成很大的伤害,这件事小月知道,但菲洛和美星不知道。(可以理解为贤者之石,可以等价交换所有能源但要用人命来填)。

魔能水晶是多年前被发现,但瑞拉没有大量魔能水晶矿,400年前月族在异世界发现大量魔能水晶,他们想跟异世界做生意,交换魔能水晶改善人民生活。交易的道路称之为月之门(丝绸之路的感觉hh)。湖族想利用月之门入侵瑞拉,月族创造了月灵手环制止了异世界入侵。之后却被瑞拉背刺,月灵手环的制作工匠被流放,月族的功绩也被瑞拉篡改,月族淹没在历史中。400年来,在月族宰相掌权前月族负责开采魔能水晶(所以星月菲中只有小月知道)。月灵手环流失在异世界,只留仙后座手环被月族族长偷偷藏起来。月族的文字和历史流放异世界被小月取得(星二小月拿的一本看不懂的书)。

魔能水晶的开采问题至今没有改良。在星三,菲洛解开水月沧澜被瑞拉国王灭族的秘密时,早在这之前水月沧澜的十二仙女拯救瑞拉的历史也早被瑞拉王族篡改,功绩算在了瑞拉自己身上。(瑞拉旧王族惯犯啊!)星三结局历史被修正回原来的样子,水月沧澜的精灵也获得了自由。

之前看到有很多弹幕说月族和水月沧澜谁惨,都是历史的被害者为何如此问?近年水月沧澜几乎被灭族是明面上的惨,看得到的鲜血淋漓。而400年前战死的月族人,无辜伟大的月族科学家,300多年一直开采魔能水晶用生命去供奉瑞拉享受的月族平民不惨吗?除了月族族长甚至没有人记得他们。加害者没有改变,400年前的月族如同400年后的水月沧澜。

星四月族宰相掌权,开采魔能水晶的工人变成了瑞拉平民。瑞拉贵族得罪不了月族宰相就想用水月沧澜的精灵解决魔能水晶的需求问题。三股势力由最终谁族人“去死”,开展了争执。

三股势力:

1、瑞拉有两派星尘王子为首的王族派,森川为首的瑞拉新贵族派。

2、菲洛为首及道林和前白夜组组员的水月沧澜派。

3、月族宰相为首和瑞拉旧贵族组成的月族派。

瑞拉派看似大立场相同但对最终谁掌权是相反的。(表面兄弟,想先干掉其他人,最后1V1)王族派因为历史遗留问题不断,光辉不再,且新王年幼。新贵族森川却因大魔法师的身份和美星的经历取得实权。

水月沧澜虽然表面风光(历史留名,魔法和月灵起源),但族人只有宗长和菲洛两人。虽跟边境兵权有关(格雷大将军感觉是中立派,虽然因为自己愧疚收养菲洛,但在名族斗争中可能会站瑞拉),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被瑞拉贵族孤立,成为待宰羔羊。

月族宰相现在是最大赢家,手握异世界山族兵权,接手了跟根深蒂固的瑞拉旧贵族势力,与魔能大臣交好。与湖族有秘密交易。(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曹操,狭天子以令诸侯)

第一回合星尘王子出牌:拉拢美星

就是星四前篇中美星的经历,美星成为星尘手中的刀,不仅为王子拉拢了瑞拉新贵族势力。而且是平民人心中唯一能与小月抗衡的人选。(虽然星月菲都有救世的功劳,但水月沧澜刚刚出现在平民眼前,且水月沧澜被贵族孤立)

我心疼的是美星真的忠勇,她真的凭借一腔孤勇,做她认为对的事情,但这一系列她就是工具人啊。受苦受累她做,得罪人的事情她干,和朋友反目成仇,最后星尘王子再去收拢人心。实权王子得到了,贵族的面子前厅长得到了。美星却被贵族记恨,变成了一个靶子,要不是她自己强,任何一个普通人早就被暗杀了。

第二回合菲洛出牌:跟宰相假意合作

菲洛因为水月沧澜的出生,被重视血统的瑞拉贵族排斥(马修等角色中看出来,因为马修不是贵族出生,他一直被贵族看不起),只能和月族宰相假意合作。菲洛和小月达成协议解除菲洛的时空漏洞风波,被宰相提前预知,安排人顶罪。菲洛是一个聪慧至极的学术人才,是有点直的“百科全书小姐”可她还年轻,怎么算的透人心。互相算计中菲洛棋差一招默陌死亡。

第三回合宰相出牌:卖女儿

小月跟噜咻关系很好,宰相利用小月取得了山族兵权。

魔能大臣的儿子尤文单恋小月,所以宰相又想利用小月取得政权。

小月在月族和瑞拉平民中声望都很高,在瑞拉平民眼中她是制止了异世界入侵的功臣(星二),在月族的眼中她的名字代表着月族,她是传说中月族的化身,是月灵认可的人。月族公主体现的是小月在月族的地位,宰相千金体现的是小月在瑞拉的地位。

小月是宰相手里的王炸。但小月跟宰相观点不合。宰相想让小月继承月灵手环成为月族的“圣女”,小月跑出去留学星学院,学习治愈术。宰相想让月族成为统治阶级,但小月一心平等和谐相处。(宰相只想要金字塔尖尖换成月族,小月想要人人平等)

宰相用尽心机想要把中立派的小月困在他自己的理想中。

目前看来经过道德绑架,朋友算计,估计宰相会计谋得逞。

虽然看起来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但本质上只是为了自己的权力,并不管广义上的底层人民死活。

不管谁赢了,魔能水晶就解决了吗?并没有。只要还是这个制度,底层人民依然会为了开采水晶死亡,顶层人依然装聋作哑享受生活。

为什么不改良魔能水晶的开采方式?因为跟这项技术有关的月族工匠在400年前就被赐死或者流放了,现在的月族不想像400年前一样无私的奉献技术。(谁知道历史会不会重演)

为什么不寻求其他能源或者禁止使用魔能水晶?因为瑞拉贵族过惯了奢靡生活,他们不在意小部分血统不纯的平民。在他们眼中这样的“牺牲”是正常的。

总结星四的核心矛盾是:

1、先进的生存力水平和落后的国家制度。

2、人种歧视。每个名族并不把其他名族平等看成为人。(瑞拉贵族表现最明显)

还搞个毛线的封建君主专制,搞什么政治斗争,快换成名主制度吧。

在我心中美星小月菲洛,她们都是大英雄啊。为什么要在星四这个扭曲的制度里畏畏缩缩。她们风华正盛,她们可以心比天高,她们可以一起合力改变瑞拉的制度。

想看星月菲的新衣服,想看三个女儿好好的生活。遇到不适合的“工作”,不如让星月菲自己当“老板”。

最后祝愿美星能成为冒险家,小月能成为治愈师,菲洛可以展开自己的学术研究。每个女孩都能得偿所愿。

“有意思,”花城斜靠在铺着厚厚毛皮的座椅上,右手食指有规律地敲击着身侧的扶手,懒洋洋地说,“君吾那老头居然放你过来我这做探子,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坐在花城对面的黑衣男子半晌不语,低头沉思。

两人的皮肤都呈现一种毫无血色的,不健康的苍白,但俊美逼人的五官却又使这种肤色成为了一种近乎完美的底色,衬得二人愈发出众。花城的如画的眉眼间透出些许不端庄的妖异,虽然现在看起来只是一副从容的姿态,但只要那双内含着剑芒般寒光的眼睛一扫,顿时便会让人心神一凛。而黑衣男子则面色阴郁,剑眉直挺而锋锐,黑沉的瞳仁透着深潭般的森冷,只要一靠近就能感到那股摄人的寒意。

半晌后,黑衣男子沉声道:“...

半晌后,黑衣男子沉声道:“就算他发现了端倪,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就不会对我动手。”

“需要什么把握?”花城哼笑一声,“贺玄,对这种人来说,只要一起疑心,其他人不管做什么都无济于事,还指望他大发慈悲吗?”

不用吩咐,一旁的使女和各类精怪们纷纷默契地在两位鬼王间迅速搭好了长桌,摆上了各式珍馐佳肴。饭菜一上桌,贺玄也自然而然地结束话题,没一小会儿桌上的碗碟就见了底。

在新一轮菜肴上桌前,花城注视着中场休息的贺玄,开口道:“不过既然他给了我们这个机会,倒不如趁着这个档口,把一些杂鱼给清除掉。”说罢,他将一个册子推到贺玄面前。

贺玄翻开册子,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些中天庭神官的名字,甚至不乏一些位高权重的上天庭神官。

贺玄抬头。“你是说把这些人透露给君吾?”

“你也知道,上面那些人多多少少有些不干不净的勾当要经过我的手解决,但有些人的吃相实在太难看,捂着自己那点家底不肯撒手,坏了规矩。”花城继续着那一副慵懒的口吻,“我猜君吾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只是捏不到这些人的把柄,我们不妨做个顺水人情,这样君吾那边你好交差,我也好解决问题,你看怎么样?”

贺玄顺手抄起一旁新送来的鸡腿,点头道:“那便如此。”

—————

自那一战成名后,花城继续在人间拓展自己的地盘。有赖那三十三位神官选择的斗法之地,王公贵族们纷纷改换门庭,改拜鬼王,甚至自发建起宫观与庙宇,于是花城的势力又是大增。

但花城也清楚,光凭一己之力,想要与偌大的仙京对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且随着他的触手在三界中伸得越来越长,上天庭那些神官对他也就愈发忌惮,所以,他急需一个强有力的同盟共同顶住来自上界的压力。

就在这时候,黑水玄鬼出现了。

黑水玄鬼十二年出铜炉山成绝,此消息一出,不消多时便飞满了三界,上天庭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原先一个花城已经足够伤脑筋的,再来一个同样历练成功的绝境鬼王,以后还有安宁日子吗!

不过也有神官存了侥幸心思,巴望着这位黑水玄鬼到人间和花城抢地盘,两鬼相争互斗,指不定他们就能渔翁得利。

花城也料到了这点。如果这位新鬼王深谋远虑明察秋毫,明白当下自己的处境,那他能成为一个可靠的盟友;但如果他只是个目光短浅的鼠辈,只贪眼前之利的话,那花城就会尽早出手,在对方还未完全成长起来时,将其彻底扼杀。

于是,花城派出了几位心腹手下,客客气气地将那位新晋鬼王请来了鬼市进行协商。

黑水玄鬼如约而至。但一见面,花城却发现对方与自己的预想所差甚远。

对方全身都笼罩在一种阴惨惨的郁气中,况且那身玄衣配上乌发与黑眼,便更增几分诡秘莫测。花城见多识广,各式鬼怪都见过不少,不过从前那些,行为和说话多少都带有三分“人气”,而眼前这位仿佛就是由死气凝成的人形,可以说没有比他更像鬼的鬼了。

“阁下邀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对面率先开口道。

而这道声音,却直接将那些冷气冲淡了三分。因为这声音并不显半分老迈,不似其他男鬼嘶哑如生锈铁链绞动般的音色,十分年轻,如果这是黑水玄鬼的本音,那么他死时大抵不过二十几。

“本人向来不喜欢弯弯绕绕,既然阁下相问,那我便直说了。”花城观察着对方的反应,说着,“阁下成绝已有些时日了,关于上天庭对鬼界的态度应该也有所知晓。你我只要在世,对他们来说便是心头之患,日后将更加不惜一切代价对付鬼界。若你我能达成同盟,抵御来自上天庭的阻碍,我愿协助你建立鬼域。”

黑水玄鬼,顾名思义,他的主场在水中。听闻他吞食了不少修为高强的水鬼,故有此能。而花城的地盘都集中在陆上,水域却极少经营,如果黑水玄鬼要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在自己熟悉的水域而非陆地活动,二者便能减少利害冲突,达成最大限度的利益一致。

“阁下言之有理。”黑水回道,没有直接应承花城。

“阁下若是还存有疑虑或要求,大可直接提。”花城也没指望能几句话就说服对方,于是摆摆手示意黑水说下去。

黑水沉默了片刻。

“花城主可曾听过水师无渡?”

“自然听过。此人法力高强,信徒甚众,为人倨傲,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这时候提到水师,肯定不会是什么夸赞之事,于是花城打量着对方的神色,“怎么?此人与阁下有旧怨?”

“血海深仇。”黑水冷冷道。

“那么,阁下是想杀之报仇了?不过恕我直言,虽说将其正面击杀并不困难,只是对方地位之高,可不好接近啊。”花城悠悠道。

“因此,我需要花城主的帮助。”黑水直截了当地说,“我打算潜入上天庭,寻机行事,阁下若能助我迅速在人间与鬼界打下根基,我愿提供上天庭的情报作交换,这样于你我二人都有所助益。”

“爽快人,”花城欣然道,“既然阁下早有打算,那便如此。下一次神官飞升时,你可在其踏入仙京之前将其囚禁,顶替其身份,混入上天庭。”

“好。此番先谢过花城主了。”黑水语气缓和了不少。

“不必客气。”花城沉吟片刻,“只不过既然日后共事,你我少不了打交道,不知该如何称呼阁下?”

“贺玄。”对方回道,“这是我的本名。”

四大害浪照

被创的记得小蓝手见证险恶用心

师青玄,再有下次,你试试看。”

下次?什么下次?扮新娘还是杀河神?

师青玄现在又生气又屈辱,他根本不知道贺玄为什么这么生气。明明是他自己说的不会插手,再说了,从前太子殿下为了调查与君山的鬼新郎也是扮作新娘子的,人家血雨探花都没生气!

不对,我为什...

不对,我为什么要拿贺玄和花城比较?我们又不是人家那种关系……

似乎有什么答案掩云遮月又呼之欲出。但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没工夫去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莫名其妙的很!

“我就不明白了,我哪儿惹你了?你发火也要有个原因吧?”他抹了把脸,刚刚贺玄揉得他唇面生疼,唇脂沾地到处都是,这倒是提醒了他,从前的明仪好像也很不喜欢他穿着女装到处招摇。

“哦,你不就是不喜欢看我这幅打扮吗?”他摇身一变,恢复了青衣道袍的样子,“我以后都不这样了好了吧!”

师青玄看贺玄脸色稍霁,嗯?难道真是因为这个?现在毕竟还受制于人,他立马走到贺玄前面讨好道:“真的!你不信的话可以一直跟着我,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可以吗?”

贺玄一顿,面无表情道:“一言为定。”

“哈哈!没问题,我一定做到!”师青玄以为贺玄是同意了,转身高高兴兴就走了。走出这里,贺玄怎么知道他变成什么样?看来他就算当了鬼王也很好骗嘛。

他想着要先去给李家人报个信儿,把这事儿传出去香火这不就有了吗!

但这家人只见过他女相,他刚想化相,手突然被一人拉住。

他拧眉顺着手看过去,“明仪?!”

眼前的少年和从前他带着鬼混了几百年的地师明仪没什么区别。束身黑衣,长发被朴素的发带高高扎起,眉眼还是那样疏离,但却没了阴郁,一身的少年气息,他看得发怔。

“你叫谁?”贺玄冷声问。

师青玄一下回过神,有点惊讶:“你,你怎么还在这儿?”

贺玄面无表情地回答:“不是你自己说的,让我跟着你?”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那只是…”只是表决心让你相信啊,没让你真的跟来啊!

“就是你没必要亲自......啧,也不是,哎呀!”他急得跺脚,怎么就说不清呢?

贺玄危险地眯了眯眼:“你是想毁约?”

“不是!”他立马否认。

“那就走你的。”

师青玄迟迟不动,十分为难地说:“但是这家人,他们只见过我女相,可不可以从这儿出来之后再开始啊?”

贺玄拧了拧眉,但还是道:“可以。”

师青玄把他被抓住着那双手抬起来:“那你先放开我。”

...........

“抱歉。”

于是一男一女就进了李家大门。

“诶,我明明记得那小姑娘的房间就在这儿啊。”这宅子实在是太大了,找个房间都可以迷路。师青玄看前面有小斯路过,随手拉了一个问:“你们家小姐和老爷呢?”

谁知那小斯看到师青玄圆眼一睁,直接哭出了声:“娘娘,你终于回来了!”

原来这小斯竟然就是李夭夭!

“哎呀,怪我怪我,当时走的急,忘了给这法术设时效了。”师青玄对着李父李母道歉。

李员外连忙给师青玄行礼:“不不不,是我们该感谢娘娘救了小女!来人,把我准备好的东西呈上来!”

有下人立刻便拿了东西出来,是一张皇城地形图。

“娘娘请看!”李员外将那图展开,用手指了几处:

“这是老夫刚买下的地,我准备把地方都给娘娘修神殿!哦,还有,府上新来了几十个能干的小斯,我准备把他们都打发去神殿给娘娘收拾收拾,哦还有我........”

“停停停!”师青玄连忙打住,但依然两眼放光地盯着那张地形图,“哎呀,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员外你太客气了,修这么多神殿,多破费啊。以后,岷安河再也不需要新娘了。”

太值了太值了!这岷安河来的太值了!!

师青玄在内心疯狂尖叫。

贺玄在旁边突然嗤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嘲讽他还是嘲讽李父,或者两者都有。

他假装没听见,但却引起了李父的注意。

“哎呦,这,这位,莫非是河神?!”他又惊又怕道。

“啊?”师青玄一下没跟上这老头的思路。

“水师娘娘,您怎么刚刚不早点说呢?”

“我?我说什么?”

“说您是和河神大人一起回来的啊,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实在是太失礼了。”

师青玄莫名其妙:“你要准备什么啊?”

“回门宴啊!也怪我怪我,我实在不知道鬼神界也有咱们人间的规矩。娘娘虽是尊贵的神仙,但怎么说也是屈居在我家嫁出去的,二位稍等片刻,我家人多,马上就能准备好!”他向贺玄也行一个礼,刚准备走,又折回来对一脸懵的师青玄道:“娘娘,看来这河神对您真是上心了,要知道,从前嫁出去的新娘可都没回门过呢。哎呀,我这下也放心了,原本我还担心为了替我家姑娘会委屈了您,太好了太好了......”说完嘀嘀咕咕地就下去了。

师青玄原地崩溃,天呐,这李老太爷到底是个什么脑子啊,怎么能把事情想成这样!!

而对比他的崩溃,贺玄就显得平静许多。他上半身轻靠在柱子上,一脸悠闲地欣赏师青玄的自作自受。

“你,你刚刚为什么不反驳?”

贺玄扬眉:“我为什么要反驳?嫁河神这主意是我想的?”

变了,真是变了。师青玄想,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贺玄说话这么歹毒!

“那只凶在岷安河多年,除了收过几个新娘倒也没害过几个人,对比其他作恶的鬼怪,自然很受这些凡人的爱戴。他的女儿怕水,所以才会觉得嫁了就是送命。”

“所以,他以为我的‘收服’是因为嫁给你?”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本水师废了这么大的力才解决那只凶,居然被他们认为是美人计!师青玄要憋屈死了,丝毫没注意这话说的有什么奇怪。

无逻辑超级ooc背景混乱双玄xxxs小段子又来了

圣诞节,青玄穿上了心爱的圣诞配色小裙子,还戴了毛茸茸超级无敌萌萌鹿角发夹(请自行脑补,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师无渡表面:

谁让你这么穿的!?快去换了!

师无渡内心:

弟弟真的太可爱,被人觊觎怎么办……

贺玄表面:

不好看。

贺玄内心:

女装没有明显的违和感。

不过还是男装顺眼一点。

不是喜欢他男装的意思。

他什么样我都……不讨厌。

不是断袖。

敢问我们的关系就送你幽冥水府一日游。

没错在我眼里贺大佬的内心就是很丰富。

又丰富又别扭,表面高冷内心纠结。

圣诞快乐!

溜去背书了,告辞。

无偿私

师青玄是在一个清晨醒来的。

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脑袋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缓缓睁眼,便察觉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衣,在一个昏暗房间内,微弱的阳光透过只能通过一扇窗户照进来,房间内的装饰及其简陋,只有一张桌子,以及,一个穿着黑色衣裳的男人。那黑衣人正坐在他床边,看着他。

“醒了?”那男人开口道。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些磁性,很好听,只是有点冰冷冷的感觉。

师青玄哑着嗓子道:“这是哪?我是谁?你又是谁?我怎么会在这?”

说罢,还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和左腿都是断的,合着自己还是个残疾人,只能靠左手把身子稍微撑起来一些。

又问道:“我这手这脚是天生...

又问道:“我这手这脚是天生的吗?”

男人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师青玄点点头,道:“嗯,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人听他声音有些哑,顺手便倒了杯水给他,道:“你是师青玄,我是贺玄,这是南海鬼域,你生病了所以在这。你的手脚,谁知道你怎么弄的。”

师青玄将杯中水一饮而尽,自然地将杯子递了回去,豁然道:“好吧,断手断脚便断手断脚吧。”

又好奇问道:“鬼域?那就是鬼王的地盘咯?那你是鬼吗?可你既能照顾我,那我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吧,我们,是朋友吗?”

师青玄看着他,眼中都是好奇与期待,失忆初醒,能有个认识的人在身旁总会安心一些。

然而,贺玄冷言道:“人鬼殊途,不是。”说罢,贺玄便起身,欲离开房间,“既然醒了,就走吧,别赖在这。”

“等一下!”师青玄慌忙起身,却忘了自己手脚不便,想要下床,却是“砰”的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而他尴尬地挠挠头,笑嘻嘻道:“哈哈哈我忘了自己的手脚还断着。”

贺玄停下脚步,见到这一幕,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只觉得又气又好笑。

师青玄抬起一只手,看着贺玄,道:“贺兄,能否搭把手,扶一下呀。”

贺玄一动不动,冷眼看着他。师青玄见他没有反应,只是摆摆手,一只手搭在床沿,艰难地把自己支撑起来。

看着师青玄如今这般狼狈模样,贺玄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罢了,还是先把师青玄留下吧。

师青玄还在想着该怎么起身,忽觉脚下一轻,抬眸,正对上贺玄那双幽深的双眸,自己被他打横抱起,贺玄身上的气味总让他觉得十分安心。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气味,只觉得很有安全感,是可以依赖的感觉。

师青玄正愣神,贺玄把他放到床上,道:“等着。”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看着贺玄远去的背影,那人一袭黑衣,朴素却威风凛凛,脚步明明是轻盈的,却总是给人一种十分沉重的感觉。

一种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师青玄笃定,他与贺玄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窗外传来“轰”的一声,一棵树应声倒地,接着又是一顿劈里啪啦的声响,师青玄按耐不住,好奇地挪到靠近窗户的位置,向窗外探头。好吧,除了一个背对着自己的黑影,什么也没看见。

见那黑影转身,师青玄又迅速别开了头。

不一会儿,贺玄进入房内,向师青玄伸出了一只手。

师青玄也毫不客气地把手搭在了那只手上,那手虽是苍白,还有些冰凉,却极为修长,骨节分明,温柔中带着些许力量,便道:“贺兄,你的手真好看。”

贺玄心头一紧,虽是冷着脸,却莫名窃喜,但很快又将这丝窃喜压了下去。

贺玄扶着师青玄慢慢走到房外,师青玄一不留神踩到了那宽大的袍子,脚下一滑,险些又要摔倒,好在贺玄反应快,及时扶住了他。

师青玄一整尬笑,贺玄虽嘴上嫌弃道:“路都走不好。”心里却想着今日须得给他制备几身合适的衣裳。

房外是一片林子,不是绿意盎然,而是死气沉沉。

师青玄的注意力集中在一辆木制轮椅上,是方才贺玄出来弄的那个。看到轮椅的那一刻,一股暖意流过师青玄的心,他侧头看着贺玄,眼中闪烁着光芒,道:“贺兄这般费心,想必一定是我最好的朋友吧!”

望着师青玄那双明媚的双眸,贺玄些许心虚地别过头,叉开话题道:“试试看。”

师青玄却是不放过他,道:“你不说,我就当是咯!贺兄做的轮椅一定结实可靠!”

在贺玄的搀扶下,师青玄坐上了那辆轮椅,贺玄又推着他走了走,果然是稳稳当当。

师青玄还像从前那般活泼,又问了贺玄许多事情。

“贺兄,这就是你平日住处吗?”

“嗯。”

“贺兄,你的手艺向来这般好吗?”

“贺兄,这世上可还有我亲朋在世?”

贺玄犹豫了一下,道:“不知道。”

忽而,贺玄停下脚步,问道:“你想恢复手脚吗?”

师青玄被这突然一问打得有些措不及防,细细想了一番,好一会,才答道:“不想。若是之前是为了侠义才断手断脚,那是好事,顺其自然便是,但若是因为伤害了他人断手断脚,那便是赎罪,更不能恢复,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嘛。”

赎罪嘛,他还是如此,就像他曾说过的,不论是人是鬼是神,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吹过高山清泉,亦拂过泥潭深渊的清风,归来仍是那股清风,吹得南海岛上的树摇摇晃晃,吹进鬼王死寂的心。

“随便你吧。”想到还有一身事务,还要给师青玄买身合适衣裳,考虑到师青玄大病初愈,贺玄道,“你身子不便,现在岛上歇着吧。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师青玄打趣道:“贺兄这是不赶我走了?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贺玄没有回应,化作一团黑雾,转瞬即逝。

贺玄一走,树边冒出来两双圆溜溜的眼睛,竟是两只女鬼,身着红衣披头散发,阴森森地飘到师青玄身边,闻了闻他身上的气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翻,留着长长的指甲的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又用手捏了捏师青玄的脸,简直瘦如饿死鬼,伸出长长的舌头轻轻舔了一口师青玄的手指,嗯,甜的,道:“你就是鬼王夫人?”声音恐怖阴森,听的人寒毛直立。

但是,等等,什么鬼王夫人!!!

觉得不错的话可以俘获你的小爱心和小蓝手咩

第二章:重逢

师青玄缓缓睁开了眼

头脑昏沉,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沉重得仿佛被千万斤盘石压住,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青玄!”

师无渡见人醒了,疲惫的脸上才漾出一丝笑意,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

一双温热的手抚上他冰凉的脸颊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师青玄望着师无渡出神,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断头断臂沾满血污的尸体与贺玄冷漠的脸

“哥……”

师无渡把人扶起来,又来了件毛绒绒的小毯子披在师青玄身上,他的脸上有些汗,不因为别的,因为热

窗外大雪纷飞,可屋内却燥...

窗外大雪纷飞,可屋内却燥热无比,这个温度,对于正常人来说是已经受不了的了,但对于师青玄,也只是刚好不会让他手脚发冷的地步

师兰见人醒了,抹掉眼中的泪,一脸心疼的摸了摸他苍白的脸颊

“乖乖青玄,还疼吗?”

师青玄露出一个笑来,语气欢快

“哎呀其实也不疼啦,我只是有点困而已”

师青玄看着师兰眼神间的疲惫,就知道她一定是又守在自己身边了,垂下有些泛红的眉眼,轻声道

“娘,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和哥哥说几句话”

师兰看了他一眼,笑着走了

师青玄对上师无渡复杂的眼神,歪了歪头,声音清越的笑道

“哥,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师无渡把一旁温热的药拿过来

“我们青玄长大了,现在是一位芝兰玉树的谦谦君子了”

师青玄顿了顿,没有理会师无渡看似调侃实则试探的话语

“哥,过几日的春日宴,我还能去吗?”

师无渡看着他

“你为什么这么坚持要去春日宴?”

师青玄脸上的笑也没了

“哥,你不是猜到了吗?”

师无渡也不遮掩,直接问了

“因为贺玄?”

师青玄手抱着双腿,头埋进温暖的臂弯中,闷闷的嗯了一声

师无渡看着人这样,无声的叹了口气

“青玄,这一世哥哥不会再换命,我们不欠他的,你也不必……”

“可是哥,我忘不了……”

师青玄的话语很轻,轻到几乎不可闻

师无渡愣了下,旋即笑道

“青玄,你我二人皆为重生,你又怎么知道贺玄不是呢?”

师青玄抬起头,无所谓的道

“是就是吧,我欠他的啊”

他的笑容洒脱,师无渡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又看到了当初在上天姿意轻狂的“风师娘娘”

师青玄突然躺下,把被子捂过头顶,声音闷闷的传来

“哥,春日宴我一定会去的,你也别拦着我”

师无渡一惊,忙把人拽出来

“师青玄,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用被子捂头,你会呼吸不畅的!”

看着师青玄倔强的眼神,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行行行,去吧去吧”

“如果你以后还敢站在窗户边吹冷风,不听我话的话,那你以后就别出去了”

师青玄也笑起来为自己狡辩道

“不吹了不吹了,一定听哥哥的话!”

师无渡是最了解师青玄的人,他这种话听听就行了,没必要当真,反正下次还是照样犯

师青玄把药喝了,又吃了些点心,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

明景八年,悦王举春日宴,邀名人雅士同乐

师青玄坐在席间,被众多世家弟子簇拥着,宛如众星捧月的神仙

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远方的黑衣少年身上

现在的贺玄,五官带着未脱的稚气,周身气质淡然,自成一道风景

“小玄儿是在看他么?”

世子殿下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颇有几分欣赏之意

“这便是近日京城内最受讨论的人了,听闻他一介农户出身,进京参加科举,初试便拿下一甲,又得了大殿下的赏识,才识武功皆是过人,吟诗作画,抚琴吹笛样样精通,被大殿下奉为上宾,如今风头正盛呢”

师青玄有些失神的望着那道独自站在树下的身影

那是贺玄

晚风吹过他简单绑起的头发,轻盈的发丝随风舞动

师青玄的鼻头有些发酸

他看了很久,却不敢上前

突然,那黑色身影转过身来,师青玄对上了一双冷漠的,毫无情绪的眼

目光相触,二人俱是一愣

突得一声鸟啼,群乌向四周飞去,漫天花瓣应声飘落,落尽了师青玄的肩头与发冠

花树下,俊美的青衣少年身上印着几抹红,看起来分外显眼,白嫩的脸有些苍白,一双总是弯起来充满笑意与光芒的眼,此时盈满了错愕

贺玄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

——一眼万年

此处无声胜有声

青玄:啊?我就睡了一觉呀

(后来铜炉山里共度的某天夜晚——)

贺玄:“那个你垫着,还有。”

见铺好的黑色大氅被师青玄钻了进去,贺玄一脸无语道……

随即又抖出一件来。

师青玄裹在里面像个热狗,露出脑袋问,“你有多少?”

“很多。”贺玄道

说着便欲把手上那一件儿也扔过来。

据说鬼不冷不热的,要这么多大氅做什么呢?还一模一样的,出门带两件换着穿?

师青玄一边疑惑,一边蛄蛹蛄蛹着,成功把自己均匀地卷了进去。

毛呢正好垫在了脑袋下面,既可以当枕头又能挡风,茸茸萱萱的,别提多巴适了。

“不必了,不必了!

一件就够了,真的够啦!”...

一件就够了,真的够啦!”

已经足够柔软温暖了。

躺好后思绪开始飘忽——

有没有可能是为我带的?

(心里疯狂摇头)嗯嗯嗯嗯嗯……还是行头更靠谱吧?

师青玄又往里缩了缩,只露出半个脑袋。

把下半张脸一遮,掩去轮廓棱角,只余眉目。

那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羽睫漆黑浓密而微翘;抬眼时更是圆溜溜,总是张大眼睛打量着,很大胆似的、又带着点怯懦。

像只初来世间,懵懂好奇的小鹿。

那一瞬贺玄仿佛明白了为何他能够保有如此纯然,因为恐怕连岁月都不忍侵扰那眸中光景半分。

幸好他四下打量一圈便懒懒地阖目睡却了,否则叫人再多看上几眼,可怎么好?

仅怕心中就不止是悸动了。

——这一湾倒映着清和春景的天湖,有谁忍心打破?

那一刻,贺玄却偏偏有股想让那湖水泛起涟漪的冲动。

可是人已经睡着了。

师青玄入睡很快,想必是累着了。

这些天来连日赶路。

睡着睡着,就把自己蜷了起来,缩成一团。

缩得紧紧的,快把自己缩没了。

之前没有发觉,他原来身材这么小……

贺玄自是不会一起入眠,

夜晚很安静,也很危险。

瞧着他睡熟了,

贺玄转身捡起一片树叶吹了起来。

(吹的蒹葭)

师青玄逆天改命!!贺玄情敌身份成谜!!

虐虐虐!!扛起我双玄大旗!!!

“青玄,你认识贺玄吗”

“贺玄听说过,但不认识,黑水水沉舟,我怎么可能认识他呀。”

“那地师明仪呢?”

“明仪?他早已经死在了极乐坊,只剩下一具

尸骨,倒是可惜了。”

“挺好,都挺好。”

风师扇上的裂痕依旧存在,但师青玄玄却不知为何会有,好像此时,他还是当年那个风华华内敛当世无双,清古冶艳,秀润天成的风师青玄………

花城有些谨慎,一路上的花花草草都照着另一种气息,熟悉又陌生,果然,进了风师宫,隔着不远就看到了明怅。

区区个刚刚飞升的地师,这般气息倒是不寻常,花城晃了眼一...

区区个刚刚飞升的地师,这般气息倒是不寻常,花城晃了眼一旁的师青玄,又看了眼明怅,参出了些缘由。

"风师娘娘。"

"花城主,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师青玄自然不去理会,他早被叫习惯了,这不,到现在,他通灵口令还没改呢。

"没什么大事,就是哥哥让我把这地师铲物来给新的地师,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吧。"花城故意强调了最后四个字,看着明怅的神情,顺手幻化出地师铲放在桌子上。

"呐呐呐……明兄,你的"师青玄盘着腿坐在椅子上吃糕点,看到地师铲放了盘子过来拿,沾着糕点碎屑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伸手拿着地师铲有些好奇。

"有劳花城主了,只不过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怎么说物归原主呢?"

明怅淡笑了一声,从师青玄手里接过地师铲,看到铲柄处的风痕时手顿了顿,眼神微颤,花城刚刚好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

有点意思。

"抱歉了,谢谢好意,我用的是剑,这东西是谁的,想必花城主比我更清楚,把东西还给他吧,那才叫物归原主。"明怅将地师铲稳稳放在一旁桌上,冷冷看向明怅。

血雨探花在太子殿下面前温顺惯了,好歹还是铜炉山里出来的鬼王,眸子里透露的杀气震得腰间的厄命都泛着血光。

对我有敌意?花城自诩未曾见过明怅,倒是对着莫名其妙的敌意有些好奇,他血雨探花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这素未谋面的明怅如此记恨。

"那既然这样,这地师铲我就拿着了,明怅你若是想要,再去找我拿"花城面上极其恭维,脸上的笑容倒不是牵强的假笑,是真的在笑。

这个新地师,有点意思在身上。

花城走后,师青玄走到明怅身旁,道"明兄,怎么觉得你好像对花城主意见很大啊?"

"没有。"明怅笑笑,抬起的手想摸摸师青玄散着的头发,顿时停了下来,落在了肩上,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故作打趣,“可能……八字不合?总之,没事。”

“哦,好吧,确实花城主人挺好的。”

“嗯”

花城倒是不急着幻行离开,黑色皮靴才在风师宫的白玉瓦石上,大致半院子没来得及修葺的象牙白的砖石上依稀可见当年的痕迹,一旁水青的野草被点点灵力缀着金雾,几朵有些黯淡的玉簪花开在其中。

“你也在这儿?”

花城蹲下,修长的手指抚平了微微卷曲的花瓣,手上也染上了那灵力,像团柔云,在花城手中聚在一起,又像灵火,淡淡持续的燃烧。

花城微微运力,血色灵气翻滚着,手心的柔云顷刻间消失殆尽,花城合了手掌,掌心微热,柔云在隐形处蔓延。

"原来是你。"花城笑道。

三年前,数道天雷劈下,世人皆知是新贵飞升的劫数,可这位新贵刚刚好就是七年后才飞升的明怅。

花城向来厌飞升时漫了半个天庭的灵力,谢怜他们自是感受不到,偏得三年前明怅那次最为浓烈,弄得花城浑身不舒服,自然印象深刻些。

三年前明怅舍命救师青玄之时,便是他飞升之时,天雷只劈下四道道,剩下的都通通被逼回去了,明怅逆天命,师青玄该天命,这风师地师倒是心有灵犀。

师青玄不知道发生的一切,他只知道,刚开始明怅是隔几个月便出门一次,直到最近的每个月都要出来,每次回来,都是一身伤,有一次,明怅整整半个月都未归,师青玄慌了,他真的慌了,他害怕明怅就这么死了,他可是说好要陪自己一起修炼,一起飞升的。

直到三年后的今天,天雷重降,双重天雷滚滚,将至,师青玄突然扑了上来,天雷,他们一起受,于是二人同时飞升,留下来凡间"双君同命"的佳话。

从前风水庙一水师一风师一男一女佳缘许世,现在风地庙一青玄一明怅一娇娥一公子同命相许,风地二师平定临安城内以活人为祭祀的人鬼祸乱攒下了功德,也算是打响了名声。

其实这些根本不用花城费心思去收集消息,就凭这明怅三皇子的身份,大街上随便抓个人一问便知,明怅与师青玄的佳话可为家喻户晓。花城只知道个大概,城里的臣民们也都是添油加醋的分说,更别提那茶楼里能连着说上半个月的书的有多扯皮了……

祭祀断断续续了两年才全面爆发,上至王族显贵,下至小门小户,祭祀一人血为饵,与阴曹地府不能轮回的各种鬼魂交易,让他们附体,以寿命为代价,助人完成想要的,地位,名利,仇恨,甚至王位,没有祭祀做不到到的,因为欲望,整个临安王朝,鬼魂遍布,表面上是帮助欲望,其实只要达成目的,鬼魂彻底地吞噬此人灵魂,为自己提为,"厉""凶""恶"伺机倾巢而出,不少阴曹地府的东西也上来作祟,昌安王朝,毁于一旦,北部筠梁举兵攻打,南部虢弩欲坐收渔利,危在旦夕……

求求了~小红心留下吧~

贺玄x师青玄

大概就是翻身质子+联姻落魄皇子,是ABO。

沿用部分姓名与关系,但基本重塑世界观,没有道德可言,一切为了好玩。

还是争取每月更到一章hh这次只是过渡谈下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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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我好开心呀,我每天都好开心。”贺双坐在特意垫高的小凳子上,兴致勃勃地趴在案前绘画。沾染了鲜红岩彩的毛笔雪白的宣纸上轻轻一抹,便显现出一片娇艳的莲花花瓣。她确实是极为聪慧的孩子,只需师傅稍稍指教便能领会,这寥寥几笔一副有板有眼的风景画已初见雏形。

师青玄坐在她的身边,用沾了温水的棉帕轻轻地擦拭女儿沾了颜料的手腕。“为什么呀?”

“因为每天都能跟父亲母亲在一起啊!”说罢......

“因为每天都能跟父亲母亲在一起啊!”说罢贺双又干脆地丢下笔,笑嘻嘻地依靠到母亲的怀里撒娇要拥抱。

师青玄本应同样愉快地回应,可是他此刻却半点也笑不出来。因为害怕贺双也如自己那般被身边人所害,他们才不得已让女儿也搬来他们的寝宫内同住。

贺玄为妻子特意修建的宫殿必然足够宽敞,整个宫殿群多得是同样舒适的房间,可是精挑细选之下他们只把一个曾用于储放珠宝的小房间清理出来给女儿居住。对比她旧时的居室自然是狭小寒酸,但它处于寝宫的最后方,有任何人前往寻找公主,都必然要经过帝后的床榻。

可怜天下父母心,女儿的安危必须由他们亲自看管。

然而偏偏贺双没觉得半分不妥,相反她可欢喜得不得了。甚至夜里被雷雨惊醒的时候,干脆悄悄地绕过陪在身边的嬷嬷,然后摸到父母床边,毫不客气地爬到父亲的臂弯里将人蹭醒,像一只顽皮的灵兽。她知道他们不会拒绝自己,父亲总会无奈地将这小人抱起放在被窝间,等早上再醒来时,她已不知何时趴在了母亲的肚皮上。

“母亲,我想去放纸鸢去!”勉强画完一池的两朵莲花和一尾锦鲤,贺双又有点缺了兴致,她径直跳下椅子,拉起师青玄的袖子就欲往外跑。师青玄一手揽住她的小身子,指了指桌上一角垒起的古籍道:“你父亲让你必须熟背前两页的诗句,你可都背完了?别忘了他今晚必会亲自检查哦。”

贺双的小脸有一瞬的挫败闪过,但她又很快昂起胸膛、机灵地应答:“父亲也曾说呆子才会一直读书,我回来就背!”

“好,这是你答应的,”师青玄不禁被逗笑,“你先去吧,我去更衣。”他将女儿送出殿门后才转身步入屏风后。

脱去沉重的外套换上一身轻捷的便服,师青玄很清楚陪伴女儿少不了要奔跑胡闹、沾得一身的泥巴。不料待他慢悠悠地步入后花园时,迎接他的不是贺双的嬉笑声,而又是几乎震破天际的哭声。定睛一瞧,贺双趴在草坪上,纸鸢被随意地丢在一旁。

“双儿!”师青玄急忙跑去,“怎么了?是不是摔哪了?”

然而贺双根本没半点受伤,见最大的靠山前来,她这小小年纪却更是盛气凌人,指着跪在身边宫女尖声道:“我要让母亲将你打出去!”

师青玄素来溺爱女儿百依百顺,但当他听见这样的话时,脸上险些挂不住。他震惊地抱起女儿让她直面自己,“你何时学得这些话?!谁教你的?”转头询问身旁那些垂首不敢言的宫女们道:“你们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个年轻的宫女伸出手来,掌心里放着一朵被折断了一片花瓣的小野花,“是奴婢不小心,没保管好殿下递来的花。”

“这是我打算送给父亲的!”贺双仰起脸气冲冲地补充,“以前九娘还会给我编很漂亮的花环...”九娘正是之前照顾贺双的贴身宫女,只是这次调离宫殿并无携她而来,而是独留在原来的宫殿中掩人耳目。如今伺候公主的基本是各宫调来的新人,自然还未能完全了解小主子的喜恶与脾性,可这完全没到需要被责罚的地步。

“双儿,你不能这样。”师青玄难得肃了脸,而贺双见母亲脸色如此也不得不收敛了气焰,撅着嘴站好。师青玄让宫人们离去,牵着女儿前往庭下檐廊,他蹲下身认真教育:“你要记得,宫人们也会有喜怒哀乐,你不可随意打骂苛责,虽不必过分客气,但也莫要惹人怨恨。”

贺双眼眶湿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师青玄顿了顿,随后又拥抱着女儿忧愁地叹道:“而且你日后...若是我们...我们都在难免会养得你娇纵,可是...可是如果有一日你父亲不在我们身边,我们到别的地方去,你这样的性子会害了你的。”

“怎么了,今日和双儿‘闹翻’了?”

师青玄没好气地一撇嘴:“那丫头也不知道是像的谁,这么喜欢与人告状。”

“不正正十足十的你么,一点小事也要讨说法。只不过她这次并无告状,只是来问我为何你说我会有一日不在你们身边,我盘问一番她才说了今日之事。”

师青玄原不愿这些话会被贺玄听见,他深知丈夫已日夜操劳,自己再倒苦水十分不妥。他先是惊诧地抬头,尔后才唉声叹气地承认:“对不起,我并非有意诅咒...她今日责骂宫人的举动太过跋扈,我实在担心。”

“倒也还未落得要双儿此时就学会卑躬屈膝的地步。”贺玄用指尖卷曲妻子微卷的长发,趁还未用膳,而女儿还在外玩耍的时刻,他们卧在一起享受这亲密的独处时光。就像回到了他们的幼时,躲在狭窄的破落凉亭长椅上听雨,肢体交缠却仍不觉得拥挤。贺玄的话语气很轻,但一字一句都如烙在心里。

“我会尽我所能守好这片江山,让我们的女儿成为风水国第一位坤泽女帝。”

又是一个天微亮的清晨,贺玄如常只绕过屏风,又仔细让人重新拉好帷帐,才点燃烛光许人伺候。他习惯不去打扰沉睡的师青玄,由他懒散地躺至晌午。

师青玄从不是一个被旁人认定的所谓贤内助,生性娇气,“霸道善妒”,容不得任何世家子女也步入这后宫,自己却又并不事事伺候。但久而久之,所有人又清楚这分明是陛下也乐在其中。

一个白色的身影静悄悄地钻出帷幔,站在了贺玄的身后。他注意到了一抹拖地的柔软的裙摆才转过身去,他并不惊讶,只伸手去捞对方的腰,“今日怎的起这么早。”

师青玄接过宫人们递到身边的冠冕,微微踮起脚为丈夫佩戴好,在系绳时才轻声问道:“我能与你一同去么?”

“你也想随我早朝?明日吧,若今日待你也梳洗完毕已太晚。”

师青玄先是愣愣地点点头,随后又快速摇头,“不不,我只是想如那日般同你去书房。我小时候虽不喜政事,但父亲与哥哥偶尔的谈话我也能听见,我或许能帮你们些什么...”

“你愿意便来,无需问我。”

当看着跟在贺玄身后的师青玄时,书房内的人并无表现得过分诧异。毕竟这位陛下决定的事,哪怕是最亲近之人也难以阻止。

临近战争,房内忙碌得过分,除了要处理臣子们递来的奏折,还要接见前来商议军务的将军们,几乎一呆便是一整日。直至下午,师青玄早已腰酸背痛,他习惯性地想要叫苦,但看见丈夫仍正坐在椅子上,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他总是安心地躲藏在丈夫身后,任他为自己遮风挡雨。

“明兄,休息下吧。”师青玄倚身靠近,亲密地把下巴压在贺玄的肩膀上,伸手正欲夺走他握在手中的毛笔。

贺玄侧身瞥了他一眼,“累了么?你先回去吧。”

“我想陪你。”

贺玄没有顺应他的撒娇,他的目光带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尔后将沾了朱砂的笔递到师青玄的面前,“你若是也同我批阅奏折,想必我们会比现在要快很多。”

“在忧心什么?你不是说好来帮忙的,我可不缺端茶倒水的人。”

“不行的,我都不懂,万一做错了必然后果严重...”

“你还未试过,又何曾知道不行。”

师青玄依旧表现犹豫,僵持了几刻,他突然站起来嚷嚷道:“你必然饿了,我回宫取些点心来!”说罢近乎是仓惶逃走似地离开了书房。

贺玄意味不明地望着他飞鸟尾翼般的裙摆逐渐消失在了门槛,但没有挽留。

第二日天微亮,贺玄在宫人的轻唤下睁开眼,他转首瞧了瞧身边的师青玄,他分明也被唤醒,但仍照常缩进被子里将脑袋完全覆盖。

手探入被褥,将对方的腰身半揽起,“你若是今日也来,那此刻该起身了,还是说你又反悔?”

“你若是不逼我批奏折,我便会来...”师青玄几乎蜷成一团,闷闷的声音从被窝深处传来。

“你觉得我在逼你?”

“可我,我真的不懂这些...”

贺玄一下掀开被褥,动作难免带着粗暴,“首先,是你自己先开口请求。其次,你既然也对双儿担忧日后的境遇,又为何不替她多做谋划?若我真的战死,你尚且能...”

师青玄突然跃起死死用手捂着丈夫的嘴不许他再说下去,“你别这样说!”看着妻子泛红的眼眶,贺玄又不得不停止了话语。

“你自己想想吧。”

或许到底是师青玄独处时想通了什么,午时他还是带着半盒点心前来,并主动领了些许简单的事自行处理。与贺玄那几乎一目十行的速度相比,他自是进度缓慢,就连批文也用青玉紫毫洋洋洒洒地回复好一大段话生怕有所纰漏。

贺玄接来阅了半段,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

“你笑什么?我写得不好么?我真的不会呀!”师青玄察觉贺玄的表情,不服地用沾了墨汁的指尖正欲抹到丈夫的额间。贺玄一把抓住他的腕反手便将人按在自身与龙椅之间,他用指尖点了点纸上的小楷道:“祁国公随我前来时年事已高,自然老眼昏花,他若是发现一封平常报告食邑收成的折子被记了如此多的字,肯定还未细看便吓得不轻。”

“啊?那怎么办?我只瞧他讲得详细便忍不住也顺着叮嘱一番,要不我们不把折子返回去?”

“我们若是无缘扣下,岂不是更为骇人?无妨,你只是对所有皆不熟悉,之后慢慢学吧。”

祁国公德高望重,他回自帝后的折子不到半刻钟便传遍了臣下耳目。虽与晋王爷勉强保持着和平的体面,但几乎所有人都知晓与风水旧族之间已暗流涌动。谈及让年幼的公主进行祭天仪式已争议颇多,但她是帝王的唯一女儿还能搪塞过去。如今连这位身份敏感的“后宫家眷”也参与进朝廷要事,难道是陛下色令智昏到这个程度,甘愿自贬成师氏的家奴?

约摸与丈夫呆了七日,师青玄已大概能处理基本的要务,只是他也清楚,贺玄并没有将军务交与自己,这些真切事关生死存亡的,必须要与大将军他们商讨。

今日大将军随陛下退朝后前来,略过虚礼,他奉上一樽小巧的檀木神像。师青玄不解地瞧了瞧,隐隐觉得有些许眼熟,直到大将军再打开一锦盒,他才终于意识到这是何物。

“陛下,这是息远候遣人外送的物品,本不是什么大事,奈何马车简陋仆人更是遮遮掩掩,根本不似往常的送礼队伍,我手下人觉着可疑,便全拦下了。”

众人皆扫视一番,却又不由得质疑道:“今早息远候正常来朝,更没有提出什么要事,大将军,我们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这样做岂不是打草惊蛇?”

“此时他们应还未收到消息,若问不出什么,大不了我们放人。”大将军向来没把这些风水旧族放在眼里,他摇摇头,丝毫没有仔细考量的打算。

“息远候并无异常举动,我们胡乱怀疑,只怕会寒了他的心。他虽只是个世袭的虚位,但与众世家交好,实在无错可挑。您如此举动,不正是落人话柄!”

“不,这些?我认得这些东西。”师青玄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几欲点燃的争吵,他们纷纷盯着座上的人。

“娘娘,您说您认得?”

师青玄将锦盒里的东西捧在手心,那是一枚别致的平安锁,由纯金打造,正反皆刻有蝙蝠、青松,寿桃等吉祥的图徽,而其中一只蝙蝠的左翼上有三道风纹巧妙地彰示身份又能被当作肢体。他记得清楚,当时候夫人喜得麟孙,进宫请安时除了按例的赏礼,师青玄还特意亲手为孩子系上这平安锁。本是幼童的贴身物,怎么会如此不敬地被当作他物转手送离?

“这是他家孩子满月时我私下赐与的物件,我也不知他为何...”

紧接着师青玄又被那樽神像吸引了目光,相比于亲身经手的礼物,此物只觉得过分的眼熟。他扫过飞扬的裙摆与飘带,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了掌中紧握的孔雀羽。不同于往常的手持法器,雀羽与飘逸的风姿使得整座神像平添几分诡异的妩媚。

他到底在哪里见过...在哪里...

忽然,师青玄想起来了,是母亲,父亲寝宫深处的灵台之上摆放着,也有着这样相似的雕像。以模仿已故皇后的面容塑造而成,而其中的雀羽,是他母族的徽纹。

寒意瞬间蔓延至他的每一寸骨血,师青玄不敢言语,努力克制颤抖的指尖,直觉告诉他,这很可能与兄长他们有关。

“明兄,我...我想先走了。我能将这些都带回去么?”他尽管并不善于撒谎,但只要作出一副不适的模样,贺玄必然会纵他。何况他此刻哀容满面,更像是被亲族人伤了心。

“回去吧。”贺玄微微点头,宫人们极懂察言观色,随即将师青玄扶下离开了书房。

师青玄屏退了所有宫人,他独自坐在桌边,将神像捧在手中端详。

为什么偏偏是母亲呢?

小时候他被父皇亲自带在身边抚养,自然也能随意地出入宫内的任何地方。父皇的宫殿必定是最奢华舒适的存在,然而怪异的是床榻之旁有一间狭小的密室常年被锁。有一次宫人打扫之际忘了关闭,师青玄便顽皮地偷溜进去玩耍。他记得很清楚,里面并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密,但满墙的符咒和摇曳的火光硬生生把他吓得当场嚎啕大哭。

待懂事时他才知晓,父亲一直痴迷于来生与母亲再续前缘,已然到了影响精神的地步。在国师的劝谏下只得将神像送入皇家寺庙,又以祭祖为由浩浩荡荡地举行了三天三夜的法事。作为他们唯二的皇子,师青玄必然被令在场。他跟在兄长的身后,抬眼去瞧那座摆在静室中央的,却与其他威严的神佛格格不入的神像。

她在香火缭绕之间美得像一片旖旎缥缈的云霞,寄托了帝王无限的哀思,也庇护着她的后代得以永享富贵。

这件事应该无多人知晓的。师青玄的指尖轻抚过孔雀羽,却发现它在微微摆动。雕刻神像哪怕是最年轻的工匠学徒也能一体成型,怎么会...他稍稍用力,羽毛竟能整支抽出,紧接着“砰”的一声神像应声坠地,碎得四分五裂。

“啊?”师青玄呆呆地望着手中仅剩的半片莲花座,“母亲对不起我...我这就给您弄好!”虽对母亲早无半点印象,但神圣的纪念物被自己损坏实在大不敬。他蹲下身去捡拾,才惊觉这神像竟是中空的榫卯结构,里面被密密麻麻塞满了纸条,洒落在桌底的暗处。

师青玄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心血上涌,他如被瞬间抽光了力气瘫坐在地。这般的场景太过熟悉,熟悉得仿佛天旋地转之间,让他回到了密室与叔父相见。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听见方才的动静,宫女隔着屏风在外着急地呼喊道。

“不!别进来!我没事!你们都出去吧!”师青玄急忙回应,他太紧张,身体死死贴近矮桌,连声音都带着轻而易见的哭腔。待到宫女模糊的身影消失在绸画后,师青玄才勉强缓一口气,他狼狈地整个上半身钻入桌底,借着微弱朦胧的日光,他颤抖地撕开其中一封。字条很小,但里面详细记录了息远候所处的官职与管辖之地。再撕开一封,是他的大表兄,哪怕只是小小县侯,他也尽其所知绘制山图,将所出之地的山林暗道全盘记录。

他已经不敢再看下去了,若是堆积在地毯上的每一张只代表一人,背叛的人数也比他想象中要多太多。

师青玄此刻也终于明白,他与母亲,早被亲人当作投诚的信物,一同送去不知身处何方的兄长手上。他们甘愿放弃现有的一切,重头再来,也必须赌上性命为师无渡铺路。

“你在做什么?”一双熟悉的金履出现在了身侧。

“啊!”师青玄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所惊吓,着急起身时一头撞在了桌底,痛得两眼发黑。然后他的脚踝被大手紧紧握着,将他拖出了桌底。衣扣散开,满身的罗锦被折得几乎要露出贴身的里衣,贺玄皱眉替他拢好衣裳时,师青玄依旧试图用宽大的衣袖去遮挡桌底。

“你...你怎么回来了...”

“你宫里的人着急忙慌地找我说你情绪不对,我自然要过来看看。”说罢,他锋利的视线一转,盯着他们脚下散落的纸条,但并无动作,只是再一次地发问,“你在做什么?”

“没有,我没有事!”师青玄假装彼此都看不见房内的凌乱,挽着丈夫的手臂要步入寝室。

他下意识不想丈夫看见那些字条,牵连之人众多,他不敢去想象他们将会面临怎样的重罚。贺玄没有说什么,任由对方牵着自己。然而当师青玄路过梳妆台,望见镜子映出的他们并肩的身影,镜子的背后...他越发感到悲戚,他若是执意隐瞒,岂不是辜负了丈夫的一片真心,让他们所有人白白流血坐以待毙。

“对不起!对不起!”师青玄脚下一软,跪倒在了贺玄的身边。

“起来吧。”贺玄轻轻叹气,将人半拉半拽地抱在榻上,“有事就说,别总哭。”他虽话语冷淡,但仍微抬指尖,抹去了对方悬而未滴的泪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敢去直视丈夫的眼睛,只指向了门外。“大将军猜测得没错,息远候他的确有谋逆之意,他将,他将存有多人的名单藏匿于我母亲的神像之中,只怕就是为了给我哥哥传递消息。对不起,似乎我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宗亲们的支持。”

贺玄离开了寝室,似乎是亲自去查看。待他重新返回,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如无事一般路过蜷缩在床榻角落的妻子,在茶桌边为自己沏上一杯热茶,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到:“其实也并非全然坏事。我看了,基本上皆是你们师家的人,得此名单,能直接一网打尽,你如何看呢?”

“我?别问我...我不知道...”

“我若是告知你,我会照着名单一个个处理,你能狠下心吗?还是又为他们哭诉求情?”

“你要做什么?”

“对待叛臣要做什么,我想你再蠢也应该明白。”

寝宫内陷入一片窒息的沉默。师青玄垂下头,唯一顾念的还是不愿看见丈夫与血亲们互相残杀。然而他也隐隐意识到,自己将会面临一场多么残酷的豪赌。一旦师家被铲除殆尽,他便是自拔根基,将他的性命,他的女儿,都全盘托付给了眼前的丈夫。但凡贺玄在未来稍有变心,他的下场很可能比姑母说的还要可悲。

可是他明明就很早作出了抉择,在接受贺玄交予兵符的夜晚,在亲携女儿祭祖的清晨,在拒绝兄长安排的时刻。既然所有人都认定他无足轻重,将女儿扶作帝王之位的执念已悄然在心底生根发芽。

贺玄握杯的手一滞,似乎惊诧于师青玄的话语,“好。”甚至语气也带有难以察觉的赞许。他盘腿坐回妻子身边,“还记得,我们的兵符之事。”

“怎么了?”师青玄脸色一惊,“我之后再无与任何人提起过,还是大将军知道因此发怒了吗?”

“不必担心,舅舅那边我自然会告知的,他虽确实生气,但也并不会对你如何。况且真正掌兵的皆是弟兄们,我们私下再安排便是。”

“哦...”

“但到底缺了信物。”说罢,贺玄从腰间解下锦囊,如上次那边交到师青玄手里。师青玄扯开系绳一瞧,里面躺着一块雕工古朴的玉石。他将此物捧在手心,这是上好的血丝玉,被雕琢成上古玄鸟,白红相间宛若血肉缠绕。

“这是我母亲在幼时赠予我的匕首上的佩玉,见物如见人,我手底下的人也知其分量。”

“这,不好吧!你快拿回去!”师青玄如同接了烫手山芋急忙想要归还,“你,你不是说你母亲很早就不在了...这岂不是是她的...”

“是。但它若能保下你与双儿,母亲知道也会欢喜的。”

师青玄将它攥在手里良久,之后忽地起身走向梳妆台阁,从最深处取出一个白象牙匣。轻解铜锁,里面露出一块金灿灿的长命锁。各式华贵珠宝镶嵌四角,而中央一只白鹤展翅盘旋,每根羽枝都精心刻画,栩栩如生。

“你见过的,”师青玄捧手展示,“我幼时所带的金锁。这是父皇为我兄弟二人打造,一直被要求贴身佩戴,只是后来四处奔波,我便收起了。”他将金锁装入锦囊,重新俯身为丈夫系好在腰间。

“我也将这东西给你,如果,我说如果,你不慎被哥哥他们所伤,你便以此物告知他们,你若不在,我也绝不会独活的。”

贺玄猛地按住了他的手,语气隐隐有了怒气,“你说什么?”

“我...”师青玄有一瞬闪过心虚的神情,但他辩道:“你管我?我只让你如此骗他们,又没说我一定会如此做。随机应变你难道还不会么?”

贺玄望着他垂首时微颤的睫毛,又是这么一副柔善可欺的模样。但他其实也很清楚,师青玄一旦倔强起来也不逞多让,就算此刻费尽口舌说教,到那生死之际,他又如何能真正左右妻子的选择。思虑再三,他还是松开了他被紧握的手腕。

他们没有再返回书房,干脆一同在寝室内偷闲。师青玄趴在莲花大缸边,浸湿了绸缎般的发尾。他从指尖捻下碎饲料,看着金鱼群竞相争食。身旁的贺玄正闭目养神,手中依旧虚握着一册书卷。师青玄拭抹干净指尖,尔后倚靠在丈夫的怀中。

“我幼时,浑然不觉得我会有朝一日也需面临如我的先祖一般的两难境地。我当时只日日想着与你溜出宫去品酒游乐,然后待我们长大后,我就与你搬到宫外王府去...然后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一只温热的手抚过他的脸颊,抬起下巴让彼此对视。

“呵,你的父兄恨不得将你栓在深宫,更不会允许你我一起。我记得回来时你也已年至十七,但京城内根本没有要预计为你建府的选址。”

“...我不知道...”

“罢了,一切冥冥中皆有定数。”

“他是谁!!!”

风师娘娘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在幽冥水府里跟个横行霸道的主人一样过着神仙的滋润生活,本来安安稳稳,居然头一次觉察到了情感危机,手指直指着面前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男孩。

被质问的水鬼瑟瑟发抖,“是鬼王大人带回来的……”

面前的文文弱弱书生一样的少年有些害怕,不禁往身后的椅子里缩了缩。

师青玄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

贺玄闲的没事带一个孩子回来?什么意思?他又不是青鬼有那下三滥的癖好喜欢吃人,现在突然带了一个人回来,还事先根本没有和他商量?好啊,这是先斩后奏啊。堂堂鬼王把人送回来自己就跑没影了,只留下一个水鬼过来应付,这不是...

贺玄闲的没事带一个孩子回来?什么意思?他又不是青鬼有那下三滥的癖好喜欢吃人,现在突然带了一个人回来,还事先根本没有和他商量?好啊,这是先斩后奏啊。堂堂鬼王把人送回来自己就跑没影了,只留下一个水鬼过来应付,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偏那孩子年纪小,皮肤白白嫩嫩,眼角微微上挑,颇有些男狐狸美人的风范。师青玄心中狐疑,又转向那个水鬼,“从哪里带回来的?”

“好,好像是青楼……”

呵,果然。

师青玄心道瞧见这小孩眉宇间有一丝妩媚劲,原来果真是做青楼生意的!他心中已然开始起了怨气,贺玄啊贺玄,平日里看起来多么清心寡欲的一个人,居然也逃不过那种普遍渣男的心痒痒。

看来是钱还没败光,不然怎么有钱跑去包养小白脸,去青楼给人家赎身,还千里迢迢给人家带到这里来。

师青玄越想越委屈到发狂,不行,这府里只能容得下一个活人。

有我没他!

那孩子好像是被眼前这一诡异沉闷的气氛吓到了,说来也巧,他往后挪了挪,正好就碰到了凳子的一角,一个不小心人仰马翻的给栽了过去。年纪轻轻的男孩摔在地上,吃痛地“啊”了一声。

连“啊”这一声都软的十分娇俏。

师青玄心里一股无名火又“蹭蹭”升起来了。

就你贺玄会养小白脸是吧。还专门放到家里恶心人?

一旁的水鬼吓的连忙去搀扶那个孩子。那态度金贵的仿佛这孩子才是正主一样。

师青玄这一下被气的也算是急中生智,心里已然有一条计策生成,想好了,这时候才改变了表情,笑意盈盈地蹲下了身,轻咳了两声,微微夹了夹嗓子伸手,“疼不疼?来哥哥扶你起来。”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于是当天晚上,贺玄终于回到府里时,就察觉到了这不对劲的一幕。

师青玄和那少年在一旁玩鬼火玩的开心的紧,被调戏的那个水鬼颤颤巍巍的顶着一团鬼火,已经是陪到筋疲力尽,正愁眉苦脸地转向鬼王试图寻求帮助。

贺玄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走上前去,似乎在等待着师青玄开口询问。然而对方根本没有理他的意思,思来想去,就打算开口解释:“这个人是我之前……”

结果师青玄立刻打断了他,“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在府里待的闷,特地给我送来个好玩的?”

贺玄:“?”

这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他今天在外找寻半天,直到晚上才有空回家,本以为师青玄见到这人会跟他闹脾气,结果没想到……居然玩的这么好?

男人的直觉,贺玄又仔细看了一眼师青玄的笑脸,觉得有问题,再次试图解释,“我把这个人带回来是……”

师青玄又一次打断了他。

这次直接不理了,牵着少年的手,嚷嚷着不要吵闹,他玩的正开心,然后直接跑到另一边去玩了。

贺玄:“……”

也许是师青玄演技太好,贺玄又在旁边观察了一会,诡异的沉默了半天,到底没觉出什么,最后下了一个结论。

也许,他真的很开心?

马上要到睡觉节点了。贺玄愣在那里思考半天,为什么府里突然又来个大活人,自家这个不省心的会这么开心。

这已经不能用开心来形容了,这可以用“欣喜若狂”来描述。

难道就因为对方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少年?

师青玄是很看脸的。

他喜欢那样的?

贺玄沉下了脸色。同时无意识的伸出了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蛋。

鬼在人死那一瞬间便永远保持着死前的容貌,几百年过去了,贺玄的本相永远是那一副年轻书生的好相貌。只不过经历百年沉浮之后,眉宇间不经意间添了几分狠戾,更为他这个人增添了专属于绝境鬼王应有的肃杀之气。

按理来说,到底也是师青玄这种及其看脸的颜控能抱着一整天不撒手非要啄他几下的绝佳姿色。

怎么着,现在,新鲜感过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卧房的门突然打开了,师青玄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然后,身后跟着几个水鬼,搬起了床上的枕头和被子。

贺玄一怔,压下了声色,“你要干什么?”

师青玄笑嘻嘻的回答,“那小孩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我陪他一起睡。”

贺玄看着他那个笑脸,忽然就觉得自己刚才的猜想又多了几分把握。他阴沉着脸,“不许去。”

那几个正在行动的水鬼闻言停止了动作,看了看师青玄,又看了看自家鬼王,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

师青玄继续下令,“接着搬。”

“师青玄!”

贺玄咬牙切齿,直接走上前去揪住他的耳朵,“你是没听到我的话?”

那小孩都多大了,晚上要人陪睡?他师青玄找的什么破理由,分明就是在敷衍!根本没把他这个鬼王放在眼里。

贺玄本来正在气着,忽然觉得唇上一片冰凉。

师青玄踮起了脚尖,坏心眼儿地笑着,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毫无预兆的吻了上去。

这个过程很快,师青玄就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等到贺玄反应过来时,师青玄已经离开了他的唇,还在结束时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

贺玄更恼了,“你……”

然后师青玄就跑了。根本不给鬼王一丁点机会。

师青玄跑出去显然是早有预谋,扇鬼王一巴掌又给他一颗糖治一治,平日里没少干这种事,最后贺玄莫名其妙被亲了一口感觉自己浑身的怒气都像一软打在了软棉花上自找没趣,只好哀怨的独自一个人躺下。

他想,小兔崽子又长本事了。

明天必须得好好收拾收拾。

结果贺玄第二天掐着师青玄平日里起床的点出去查看时,正巧听到了一声尖利破碎的声音。

贺玄刚一出门,看到的就是那个孩子坐在地上有些发愣,面前是一堆破碎的瓷瓶碎片。师青玄在旁边,同样一脸惊讶。

“鬼王殿下,对,对不起……!”

那孩子诚惶诚恐的后退两步,脸色本就吓的苍白,一扭头见到贺玄,整个人几乎都要魂飞魄散,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差没直接立刻磕头道歉。

这孩子素来稳妥,在青楼里倚仗别人生活,根本不会做出来这等毛手毛脚的事。如今却是头一次,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要挨一鞭子,并可能不只是这一鞭子一样简单。

然而贺玄都还没说什么,师青玄就过来一把拉住了那孩子的手,护短似的挡在他面前。

“哎呀,不就是个破瓷瓶吗。”

师青玄嚣张跋扈看了贺玄一眼,大有他才是这瓷瓶主人的架势,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黑水大人不会计较这些的。”

然后就抓起这孩子的手,拉着他跑了出去。

贺玄握紧了拳头,怒从心起,刚要立马追出去把某人叫回来狠狠教育一顿,就见得旁边一个水鬼幽幽地飘了过来。

“大人,您昨天查的事情有着落了。”

那水鬼刚到这里,没看清局势,这么一看才发现地上一堆的瓷瓶碎片,吓了一跳,“啊,这……”

这么一打断,贺玄才从刚才的闹剧中缓过了劲,阴沉着脸,“今天就能办成?”

“是,是,那户人家急需一个孩子……”

“好。”贺玄压低了声色,眼神像是要杀人,咬牙切齿道,“今天必须办好。”

说完,就挥挥手阔步走了出去。

这么一走,府里瞬间清净了。

令众人意外的是,师青玄跟那个孩子好像玩的很好,一直到晚上才终于回来。

师青玄在外面玩了一天,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属实是有些困倦,没一会儿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于是随后贺玄进门时,就意外的发现在大厅中间一高一矮的身影正围在一起。

师青玄没过一会儿瞌睡劲就上来了,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昏昏欲睡。那少年眼睛机灵,看师青玄困的几乎要睡着了,就小心翼翼的把身子缩进了师青玄怀里,柔柔弱弱的躺了进去。

从青楼出来的孩子性格自是不一样的,常年过惯了寄人篱下见人眼色的生活,稍遇到一点温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拼尽全力去依附。

当时他刚被贺玄接出来,暗自庆幸自己终于脱离了苦海生活,内心下意识的觉得是贺玄看中了他的姿色,所以从出来时就有意无意的靠近贺玄希望能讨好他。结果被对方冷漠疏离狠狠地警告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敢生出这样的心思,落荒而逃般进了幽冥水府,遇到了师青玄。

少年心思敏捷,师青玄忽然热情,少年虽然疑惑,却也不由得心生出一丝有了依靠的感觉,身体就本能的想要去靠近他。

然而这时,他又看到了昨天把他从青楼接出来的那个绝境鬼王黑水沉舟,发现贺玄的眼神里竟隐隐若现一丝红光。

少年心道不对,一种被威胁的感觉再次突现,他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身体就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攻击,一下子摔到了旁边。

师青玄也被这一惊吓给吓醒了。

贺玄极其自然的走了过去,一把捞起来师青玄,动作轻柔的抱在怀里。

然后冷漠地冲向了一旁的水鬼,示意他把那个少年带走。

反应过来的师青玄立即大喊:“我不!!”

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

少年被水鬼带走以后,贺玄的眼神就盯向了师青玄,昨天晚上那一亲的麻醉感已经过去了,贺玄现在回想起来就是止不住的怒气。

师青玄还在他怀里挣扎。

贺玄气狠了,“你真喜欢他?!”

师青玄本就委屈极了,忽然这么被贺玄一凶直接懵了一下,一下子也是气着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大喊起来,一连串的话语珠子一样的爆发:“贺玄!你有种!你敢包养小白脸就没想过这个情况吗?!啊?!!怎么就你能喜欢小白脸,我就不能喜欢小白脸了?!咱们都活了几百岁的老人了,谁也没比谁要脸的……!”

一旁的水鬼们都吓的找不到脑袋了,从没见过这个情况,有个大活人敢冲他们堂堂鬼王大呼小叫的,见势不对,一溜烟儿的全跑没影儿了,生怕后来被贺玄记起来再被“私干预家务事”的理由给赶出去。

气氛一下子有些沉寂,师青玄吼完自己爽了,结果盯着贺玄的眼睛盯了两秒,忽然就又败下阵来,回想起刚才自己喊的那些话,有些后怕。

我是不是太放肆了?他心想。虽然成天在幽冥水府里横着走,到底也是因为有某个人在他背后撑腰,如今忽然吵起架来,师青玄也是从未料到这个情况。

贺兄会不会生气?师青玄可不知道怎么哄人……

结果贺玄身上的怒火好像并没有如期而至。

贺玄深吸一口气试图把自己的情绪压下去,刚才师青玄在他怀里挣扎半天没有抱稳,索性双手就又往上抬了抬,重新换了个抱的姿势。

他偏过头,极力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你果然是因为这个跟我闹腾。”

“昨天我要跟你解释,你不听,现在就开始怨我了?”

师青玄立马接话,“谁要你的解释?你是要跟我好好解释一番然后让我好好待他吗?就像从前的妻妾和睦一样?我不用你解释,我主动对他好还不行吗!”

贺玄皱了皱眉,腾出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冷静点!你在这发什么疯!”

师青玄冷哼了两声,又挣扎了半天,无果,才双手抱胸把脸扭过去不理他。

贺玄见他这模样,叹了口气。

“那孩子是我生前一个小恩人的转世。我曾经在监牢的时候饿坏了肚子,他是个狱卒,偷偷给我送过几回吃的。”

“一点小恩而已。我已经报答过几次他的转世,觉得恩情已还完,如今查到他在青楼谋生,本没想插手,可他遭到虐待,我才把他接了出来。昨天我一整天不在,是为找收留他的容身之所去了。”

贺玄收回手,停顿了几秒钟,又望向师青玄的眼睛,“……还生气?”

师青玄愣了一下,扭过脸,正好和贺玄对视。他眼里的无奈和心酸此刻被暴露的一览无遗。

师青玄微微扭过头,目光掠过地上那个被打碎的瓷花瓶,有些心虚,“贺兄,……我错了。”

师青玄蛮会撒娇,误会解除当即认错,手就勾住了贺玄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贺玄目光顺着来到了地上那堆花瓶碎片,眼角不由得有些抽搐,抬手刮了一下师青玄的鼻子,“傻瓜,法力就是让你这么用的?”

昨天晚上师青玄忽然的那一吻,除了安抚贺玄,其实最重要的一个作用是借法力。他本以为只偷偷借一点,贺玄不会察觉到,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从青楼出来的孩子不会那么毛手毛脚,在别人府上贪玩打碎主人家的东西。更何况,师青玄昨晚特意借了法力,第二天东西就碎了,贺玄不是傻子。

师青玄继续埋在贺玄肩处,拒绝回答。

贺玄抱着他,一晚上不曾安稳的心才仿佛终于落了下来。

等到那些战战兢兢逃出去的水鬼终于提心吊胆的回来时,才发现自家好脾气的鬼王和青玄大人已经和好了。

鬼王甚至特意叫人做了一桌好吃的,有鬼去打听了一下,据说是给青玄大人赔罪的。

“天呐,鬼王殿下之前不是那么生气吗?怎么还主动认错起来了?”

“这谁知道?”

“稀奇,稀奇……”

当然,一桌子好吃的不是白吃的。

师青玄晚上还是被教育了。

被某鬼以“吻技太差”为由,被拉进房里一对一的单独教育了整整一个时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师青玄嘴唇都肿起来了,他欲哭无泪,觉得昨晚上某鬼王一定是带了点私人恩怨过来报复他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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