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的推荐LOFTER(乐乎)

他有空就去接马嘉诚的班,联系不到马嘉祺,他们住在一个屋子里,却能一面也见不上,倒不急着去说开,心结还要马嘉祺自己消化,他也有自己的任务。...

他有空就去接马嘉诚的班,联系不到马嘉祺,他们住在一个屋子里,却能一面也见不上,倒不急着去说开,心结还要马嘉祺自己消化,他也有自己的任务。

老爷子很健谈,术后有些口吃,宋亚轩总是很有耐心听他说完,一句话被拉开说,他把苹果切成小块,等老爷子说完一段话,放一块在他手里。

“你有没有见过小马呀?”

老人说那是他的小孙子,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就是太瘦了,总不会照顾自己。看到走廊上路过的一个高中生,他眼睛一亮,和宋亚轩说,小马吃了很多苦,就在那样一个年纪。

宋亚轩问他发生了什么,老人摆摆手,让他往前看。

“您看得开就好,小马要向您学习。”

老人乐呵呵地说到了他这个年纪,没什么坎儿过不去的,心态好一些多活几年,看着孙子们成家,还说他大孙子过阵子要结婚了,就是小孙子一直没动静,不知道遇到合适的没有。

“小宋啊,我看你就很合适。”

马嘉祺的细心与温柔承自这位老人,他拍拍宋亚轩的肩膀,说他看得出来,他们身上有彼此的影子。

“您......”

“我没醒来的时候能听到,小马和我说他遇到了一个很勇敢的孩子,是个闪闪发光的人,说了好多优点,我记不清,只记得最后他说,看到那个孩子就知道自己找到了。”

他顿了顿,说的有些吃力,宋亚轩给他倒了杯水,转身的时候偷偷吸鼻子。

“所以我一看到你,就明白了。”

他已是知天命的岁数,阅人如阅川。

“您觉得我可以吗?”

“嗯。”他想了想,又肯定地点点头,“小马全是你。”

“您放心,我也是。”

老人说的话只有他懂,他省去了肉麻的形容,老一辈不善煽情,心里眼里这样的话说不出,他们只会用最简单的文字去形容。

他的肯定不是出于感谢宋亚轩多日的照顾,也不是因为他俊秀的外貌,老人看的是自己的孙子,马嘉祺来时总是情绪不高,只要提到宋亚轩,哪怕只是在心里想起,眉头都会松动,轻笑一声,喃喃道“他啊......”,这就足够说明他们的感情。

“小马小时候特别爱吃枣子,我就带他们哥俩去摘,嘉诚是哥哥,总爬上去给他摘,有次摔下来,我在下边接着,没受伤,可从那之后他再没说过要吃枣子,嘉诚提回来一篮,他倒不高兴了,一个人生闷气,等嘉诚睡着以后又爬过去掀开他的衣服看有没有受伤。”

“我不怕疼的,爷爷。”

他在撒谎,宋亚轩是特别怕疼的一个人,因为怕疼,生病了不敢去医院,怕打针,但他只要认定一件事,就不在乎疼不疼,就像小时候学自行车,他想着只要再快一点,也许就能跟上爸爸妈妈,摔了也不哭,学会了也摔了一身伤。

“那就辛苦你了。”

从病房离开,马嘉祺父母站在门口,他们提出想和宋亚轩聊一聊,宋亚轩让他们先进去送饭,自己在这里等着。

他们向宋亚轩道歉,为那天情绪失控的两巴掌,他点点头,安静地听下去,宋亚轩生得乖,看着是很好说话的脾气,行为举止也是得体的,像是很容易被糖果骗走的孩子,但他没接马嘉祺父母递来的甜头,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他替马嘉祺受那份打,是还他们生养了马嘉祺,不接受其余的,是不认同他们对马嘉祺的偏见。

他们又把马嘉祺高中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从他们的视角,夸大马嘉祺的反叛,抹去自己的偏颇,他都平静地接下了,等他们说到正题,劝他离开马嘉祺,回到所谓“正常”的生活,他想话题可以结束了。

“就算以后他打一辈子光棍我们也认了。”

“抱歉,叔叔阿姨。”

他站起来给他们鞠了一躬,他的抱歉一是拒绝他们的请求,二是为自己接下来几句冒犯的话。

“你们不要他,我要他。”

“谢谢你们把嘉祺带到这个世上......”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心责备他们的所作所为,只是深深朝他们鞠躬,礼貌地告别。

他先回了趟家,顺路买了一包便利贴,电子设备联系不上马嘉祺,他就用笨办法,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工作安排,具体到几点走几点回,又写了几张叮嘱他吃饭之类的话,六斤舔他的脚,他摸摸六斤的头,说不能把儿子忘了,又添了一张记得喂儿子,把这些贴在马嘉祺摆在门口的皮鞋上,画面挺滑稽的。

“可惜你还不会做饭。”

他摸着六斤的后颈,那里肉多,摸起来很软,每次洗完澡他都会抱在怀里摸个爽,他再喜爱也从不让六斤上床,可他现在却怂恿六斤晚上去客房钻马嘉祺被窝。

“他要是不乖你就咬他的鞋子,知不知道?”

六斤叫了一声回应他,宋亚轩和它握握手交接任务,走之前奖励了一根零食棒。

不过他高估了六斤的成熟,它估计只听见咬鞋子这几个字,地上马嘉祺的鞋子都被拖出来,挨个咬了一通,贴着便贴的那双也没幸免,可能口感不太好,拖到桌底它又跑去叼另一个。

马嘉祺回来就看见遍地都是自己的鞋,咬牙威胁了几句,任命地收拾,在桌底捡起那几张便贴纸,看完揣进兜里,按照吩咐去给六斤倒狗粮,上楼的时候又拿出来看,还是扔到了垃圾桶里。

洗完澡又从新套的垃圾袋里拿出这几张纸,从缝隙里塞进那个锁住的抽屉,躺上床他又开始后悔没有照下来,宋亚轩今天晚上不回来,他能够在这个房间休息,到处都是宋亚轩的气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马嘉祺把鞋子收起来,他就贴在茶杯上,茶杯被放进水槽,他就贴在台灯上,马嘉祺用衣服盖住那盏灯,他就再换个显眼的地方。

他的坦荡和热情让马嘉祺自惭形秽,贪恋被爱,却又逼迫自己拒绝,他们不断推拉战线,谁都不肯认输。

宋亚轩有胜利的把握,马嘉祺越是逃避越是放不下。

27

【去听《从没见过巴塞隆纳》。】

插上耳机,曲风轻快又悲伤,马嘉祺听懂了,这是一首充满遗憾的歌,一对曾经甜蜜的恋人,在爱着的时候一起计划去旅行,可到了分开,他们都没有去到那里,记忆里那些牵手登山,围着篝火看星星,只是存在在嘴里的一句畅想,现在说起满是遗憾。

就像他和宋亚轩,一场只在想象中完成过的求婚,一个不会去到的海岛,也是一段充满遗憾的爱情。

马嘉祺翻到下一张便贴。

【我们不是那样,我们是这样。】

标了个箭头,右下角画着两个小人和一条小狗,他还画了个狗爪在旁边,马嘉祺用笔给另一个空着手的火柴人加上几笔,把边牧画成一个黑点,加上耳朵和尾巴才有点像狗。

画完又觉得幼稚,眉眼含笑地继续读下一张。

天马行空的小世界有了访客,这里有很多新奇的东西,马嘉祺不是每一样都能读懂,但他能接收到背后的意思,那些奇思妙想组成了宋亚轩温柔的笑脸,他可以想象到宋亚轩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些,但他没法回应。

勇敢的人是宋亚轩,他能在自己进一步的时候进三步,更会在自己退一步的时候进七步,明明是最怕受伤的人,却这样一往无前。

马嘉祺该自信起来,可宋亚轩越是明媚,他越是望而却步,越发觉得自己支撑不起这样磅礴的爱意。

他不肯给自己机会,只能一味地逃避。

天空有飞机飞过,他就会联想到宋亚轩,下班路过他爱吃的那家店会不自觉买两个带回去,会在寻常的日子给他订花,起床的时候先伸手挡在宋亚轩的眼睛上,身旁空荡荡,可这个动作已经融在他的身体里,听到别人提起,他总忍不住去听他们谈话的内容,这样不对但他克制不住。

“小宋很久没有来了啊。”

“啊......可能,忙吧。”

马嘉祺点点头,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收到宋亚轩的便贴了,这正合了他的想法,也许宋亚轩开始放弃他了,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安慰自己这是一件好事,可他止不住叹气,回家要把里里外外翻个遍,每一处角落都被检查到,一无所获,失落夹得他喘不上气。

老爷子状似无意地感慨,他和马嘉诚使了个眼色,马嘉诚接过话茬,说宋亚轩前几天摔伤了,好像被车撞了,伤得不轻,他观察着马嘉祺的反应,故意把事情说得很严重,马嘉祺手里的动作停下,站在那儿把每一个字听进去。

“我今天去看他了,医生说能好,但精密工作肯定不行了。”

“哎哟,那可遭罪了,替我多去看看他,一个人在北京无依无靠的,是个可怜孩子。”

“嗯,我等会儿就去。”

马嘉诚问弟弟要不要一起去,马嘉祺拒绝了,可又偷偷跟在后面,等马嘉诚走开,他站在门口往里瞧,宋亚轩手上打着石膏,坐在病床上往窗外看,他伸长胳膊去捡窗台上的落叶,重心不稳磕在护栏上,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马嘉祺要冲过去拉他,踏进门口又退了出去,找了护士去看看他,自己又躲在门外偷瞄。

等他离开,宋亚轩转过头深深地看了门口一眼。

他来医院更勤快了,总往病房外面跑,一会儿说是去打水一会儿说是去打饭,其实就是跑到宋亚轩病房外边,坐在他门口,或是站在那儿看一看,就是想离他能近一些,他仰仗宋亚轩呼吸。

看到宋亚轩拿了彩纸写东西,他心里更安稳,隐隐地期待写给自己的内容。

专门问了医生,才知道马嘉诚不靠谱,没有后遗症,伤势不至于到丢饭碗的程度,听到马嘉诚说宋亚轩有可能要残疾,马嘉祺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养得起他,随后摇摇头,想着宋亚轩也不需要他养。

“小马啊。”

进门的时候宋亚轩正坐在病床边,和老爷子聊得起劲,他拎着一袋水果进来,老爷子招手叫他过去,他扯了两根香蕉下来,递给爷爷一根,另一根扒了皮送到宋亚轩嘴边,宋亚轩抬头看他,他才意识到举动太过亲密,把香蕉放他手里让他自己吃。

在家他都习惯了,给宋亚轩洗完水果,剥皮去籽送到嘴边,吃掉宋亚轩剩下的部分,他都觉得理所当然。

“他有时候很任性,你别惯着他,我给你撑腰。”

老爷子拍拍马嘉祺的胳膊,眼里满是对孙子的宠溺,他说得慢,像是要把马嘉祺慢慢交到宋亚轩手上一样。

“好。”

“你们好好的啊。”

他让马嘉祺送亚轩回去,说今天亚轩就要出院了一个人不方便,自己这里有护工,替马嘉祺找全了借口。

“你收拾吧,我去找医生一趟。”

摊开团在病床上的被子,里面的彩纸洒落下来,马嘉祺一张张拾起来,坐在床上浏览,顺序是打乱的,他读了一遍,排好顺序,又读了一遍,他心脏发胀,被宋亚轩笔下的坚定捂热。

没有一句在说爱,可每个字都是爱。

站在门口等待的人变成了宋亚轩,炙热的目光引得马嘉祺抬起头,撞进宋亚轩温柔的笑里,手里的纸被他捏得皱起,举起又放下,看着宋亚轩一步步走过来,没受伤的那只手搭在自己的后脑勺,轻轻一用力带进了怀里。

他身上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有些陌生,手轻柔地顺着头发抚摸,像哄孩子似的。

纸上每一句都对的上马嘉祺别扭的心思,他用自己受伤来类比马嘉祺的过去,让马嘉祺自己体验得知爱人受伤时的心情,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他的心结,他不得不感叹宋亚轩的共情能力,爱人的包容就像是春风,托起他脆弱的自尊心,把他送回枝头,裹挟着暖阳而来,枯叶重新散发出生命力。

未卜先知的,他写了一句,你在我这可以永远任性。

马嘉祺觉得宋亚轩会是一名出色的幼师,宋亚轩一句句好不好,一声声夸奖,让他什么都思考不了,只跟着点头。

“够不够?”

“那和我回家好不好?”

“不要不高兴好不好?”

“钻石要大一点的好不好?”

他统统点头应下,循循善诱之下他说自己还准备了很多,没给他遗憾的机会,宋亚轩向他讨一场更盛大的仪式。

带到店里,他真的要了最大的一颗出来,宋亚轩摇摇头,选了另一个,比马嘉祺定制的那一枚大一点点的,他吐吐舌头,说他之前偷偷打开看过,马嘉祺没责怪他,说他喜欢就买,刷卡付钱,盒子被妥帖地放在口袋里。

来不及装饰家里,他们买了一束花,老板送了两个气球,宋亚轩拿不下,他健全的那只手正抱满花,马嘉祺把绳子束在他的手腕上,自己牵着另一根。

宠物店是意外之旅,再见到那只漂亮的边牧小姐她已经能在地上打滚了,取了名字,他们把鼠标领走,和另一个家庭成员碰面,最后一站,是他们的家。

花被放到桌上,气球被松开,顶到天花板,六斤围着鼠标打转,根本没分出精力管他们在干嘛,鼠标在新家走来走去,六斤亦步亦趋地跟着。

马嘉祺掏出戒指,他问宋亚轩,需不需要下跪。

宋亚轩看着两个人一身休闲服,他自己还赤着脚站在地板上,摇摇头说不用了,又让马嘉祺把拖鞋脱给他穿。

“我......”

马嘉祺牵起宋亚轩的手,紧张得手都在颤,话说得结巴,把戒指套在宋亚轩手上,他把另一枚塞到他手里,配合的伸出手等着他给自己戴,宋亚轩也有些紧张,两个人的手微微发抖,把这个过程延长。

“是挺紧张的。”

“嗯。”

“交换戒指之后要做什么啊?”

“我应该吻你。”

宋亚轩说他答对,往前一步吻住他,扯住马嘉祺衣角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雀跃,马嘉祺也从腰慢慢上移,扣着宋亚轩的后脑勺不放他走,反客为主,大肆搜刮他嘴里的空气,不舍地分开,他又吻过宋亚轩的眉眼,鼻尖,嘴角,最后落在他的指尖。

仪式完成,下一步是去到海岛,马嘉祺早就做好攻略,等宋亚轩拆掉石膏,他们就出发了。

两只狗被留在家里,由哥哥和家政阿姨照顾,他们走前检查了一遍行李,在屋里寻找有没有遗漏的,马嘉祺坐在床边,看着那个被锁上的柜子,问宋亚轩要不要再买个新的,宋亚轩说不用,让马嘉祺用他那边的,财政大权早就移交,一直都是宋亚轩说了算。

马嘉祺躺在沙滩上看宋亚轩冲浪,等他玩累了给人递上一杯椰子水,把自己的遮阳帽盖在宋亚轩头顶,看着宋亚轩喝水的样子笑,突如其来地冒出一句情话。

“好土哇。”

宋亚轩装作浑身发麻得颤了一下,问马嘉祺有没有浪漫一点的说法。

想起从前马嘉祺说过的一句,风会替我拥抱你,极致的浪漫,但又隔着不可跨越的疏离。

“那...我爱你,浪漫吗?”

摘下帽子和马嘉祺一起躲在遮阳伞下边,贴得紧,身上没干透的海水沾湿马嘉祺的衣服,宋亚轩觉得海水呛得他有些鼻酸。

“挺好。”他歪头靠在马嘉祺肩上,水洇湿他的肩膀,“说久一点啊。”

马嘉祺也抵着他的头,一起眯着眼睛看阳光洒在海面上,他转过头亲了宋亚轩一口,又靠回去,又说了一遍。

多久才算久,每个下一秒算不算。

over.

“亚轩怀馒头的时候有什么让你很印象深刻的事吗?”

“哇、那可说不完。”

这个事放到以前,纯聊就够聊一个夏天的物料。

贺峻霖印象最深刻的事,是他知道以后去他们家找宋亚轩吃庆祝餐,发现马嘉祺在家里摆宋亚轩的海报和照片。

那些海报是他从公司历年周边中挑选出来的,摆在家里放照片的地方,原本的合照被收到书房。

贺峻霖憋着笑走去卧室,关上门后立刻暴露本性要扑到宋亚轩身上,到半空了想起来宋亚轩肚子里有崽,硬生生把自己扭到一边,趴在床上好不狼狈,甩了甩头发,幽怨地看向他,“大哥你躲都不躲啊!”

“躲啥啊?”

“你说呢!”

“哦,刚没看见你。”

宋亚轩笑着摸摸贺峻霖的胳膊,贺峻霖翻了个...

宋亚轩笑着摸摸贺峻霖的胳膊,贺峻霖翻了个白眼也就不计较宋亚轩走神的事,和他说起客厅里走火入魔的马嘉祺,说他想要个漂亮孩子想疯了。

“你说马哥小时候带你还没带够吗?”

宋亚轩点头附和,“他超爱。”

贺峻霖指着他,“这就有点臭屁了。”

张真源印象最深刻的是,就是马嘉祺一个不太沉迷手机的人,在车上一刻不停看手机,看完空调看扫地机器人,看完家里的灯控看厨房的机器。

他开玩笑说,“你咋不装个摄像头呢,还能实时对话。”

过了一周马嘉祺和他说装好了。

张真源反问,“啥装好了?”

严浩翔得知那个摄像头是张真源安利给马嘉祺的,贴到张真源耳边哈哈大笑。

因为他印象最深刻的事就是他和宋亚轩一起打电动,突然间有第三个声音在屋里响起,“鼠标,把亚轩的拖鞋给他拿去。”

鼠标噌噌出动,将宋亚轩的拖鞋叼到沙发边。

过了会儿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是宋亚轩在点外卖,马嘉祺和他说再过二十分钟自己就回来了,不许点那家吃一次拉一次肚子的凉拌菜。

给宋亚轩吓一激灵,以为马嘉祺就站在自己对面呢,下意识飞了个拖鞋过去。

问到刘耀文印象最深刻的事。

他先叹了口气。

他说,“你们知道我们几个是咋知道这事的吗?”

那天是一次很寻常的聚会,刘耀文在等奖项入围名单,一整晚都没能让自己放松下来,宋亚轩就故意惹他两下,俩人偷偷打闹,记得那天虽然马嘉祺护着宋亚轩,但宋亚轩还是挨了他两下锤。

后面他们玩游戏,有两个人喝醉了,大家故意逗大舌头的兄弟玩“你有我没有”这类说话游戏,他们每说一句大家都能笑好半天。

进行到宋亚轩这,他还没笑完呢,后仰在沙发上笑得完全忘记游戏进行到哪,刘耀文拍了下他的膝盖,宋亚轩才坐直,撑着下巴想了想,慢悠悠地看向马嘉祺,说,“我有小孩了。”

马嘉祺哦了声,掰下一根手指。其他人则是问自己有弟弟算不算。

大约过了十秒钟,全场盯住宋亚轩,没人敢在马嘉祺之前开口,都等着他来验证这件事的真实性。

马嘉祺也愣住了,见宋亚轩慢慢勾起他放下的手指,明明什么也没说,却在那一刻明白了这真是宋亚轩期待的、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刻。

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快点给出一个好的反应,可那一瞬间的惊喜、无措、失重、疑惑让他无所适从。

他呆呆地冒出三个字,“嗯,我的。”

那天刘耀文被大家掐肩膀,理由一自然是他刚刚在不知情时和宋亚轩打闹,理由二是所有人都兴奋过头却不好把宋亚轩举起来。

而丁程鑫印象最深刻的事就是——

“感觉亚轩和嘉祺…都变成小朋友了,谁也离不开谁。”

大概五个多月的时候,宋亚轩有些记不住事,偶尔会忘记马嘉祺去出差,很自然地在打视频的时候问马嘉祺今天几点回来。

宋亚轩在家琢磨美食,和丁程鑫说自己做了饼干,可以给他一些带去上节目,丁程鑫去他家试吃,看着宋亚轩从第一步做起。

前一天马嘉祺坐红眼航班回来,这会儿刚刚醒,睡衣还没套上,先给宋亚轩搬了椅子过去。

丁程鑫说他像个刚开机的机器人,笨笨地绕着宋亚轩转了一圈又一圈,随后耗尽电量靠在宋亚轩身边继续睡。

好像是有魔力的。

大家看着马嘉祺照顾宋亚轩,自发地也有了要照顾他的想法。

会随手剥个葡萄递过去,在宋亚轩面色不好不吃东西的时候找个借口拉他出去转悠。

他们也习惯了在宋亚轩身边给马嘉祺报平安,在马嘉祺纪录这段时光的镜头前自然地报出,“这是我们小馒头的第xx周!”

而宋亚轩印象最深刻的事,是马嘉祺第一次和馒头隔着他的肚皮说话。

马嘉祺说,“你好幸运,你是宝宝的宝宝。”

随后镜头上抬,聚焦到宋亚轩的笑脸。

“宝宝。”

马嘉祺印象最深刻的事,是馒头出生那天,大家都在说馒头好乖都不怎么哭,而他牵着宋亚轩的手,在心底说宋亚轩才是最乖的。

明明很累了,却还是努力醒过来和他报个平安。

虽然说的话不着调。

“你哭了没。”

给大家整理了6款超好吃的拌饭合集,颜值高还简单:1、三色照烧鸡腿肉拌饭2、东北老式拌饭3、生菜牛肉拌饭4、虎皮青椒炒蛋拌饭5、辣鸡肉海苔拌饭6、辣白菜肥牛滑蛋拌饭

电竞|双强|甜文|禁上升

闷骚爱撩队长祺x冷酷可爱中单轩

一觉醒来,马嘉祺看着还在昏睡的宋亚轩,轻轻的刮了一下他的鼻头,然后蹑手蹑脚的起身,给宋亚轩掖好被子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宋亚轩迷迷糊糊起了身,身边的已经没有了温度,马嘉祺应该下去很久了

宋亚轩洗完漱下楼看见马嘉祺单手拿着茶杯,另一只手托着,背倚在桌子上,戴着金丝框眼镜,穿着白衬衫,和顾遇他们说着话,好强烈的人夫感

宋亚轩在楼梯上看了几秒才默默走下来,马嘉祺看着呆呆的宋亚轩上前揉了一把他的鸡窝头,:“宋亚轩儿没认...

宋亚轩在楼梯上看了几秒才默默走下来,马嘉祺看着呆呆的宋亚轩上前揉了一把他的鸡窝头,:“宋亚轩儿没认真梳头”

宋亚轩愣神的看着马嘉祺

马嘉祺看到宋亚轩呆滞的模样笑出声:“快坐好,我去给你拿早餐”

-

宋亚轩落座后看到另一边的三人交头接耳的不知道说什么

顾遇:“你们觉不觉得马哥和小宋宋最近亲密的太多了”

另外两人连忙点头附和

“他俩不会是真的吧?真有柜门我们不知道?”

“也可能是他们最近才萌发出感情,毕竟之前他们不是像不熟一样吗”

宋亚轩看着三人嘀嘀咕咕的说着他不知道的八卦有点小郁闷:“你们在说什么”脸也随着话的说出莫名其妙冷了下来

三人被吓了一跳,本身在议论时议论的主人公突然说话很吓人,但是有没有人告诉宋亚轩他冷脸说话真的很吓人!!

顾遇连忙道:“没说什么,小宋宋你怎么又冷脸了”

宋亚轩迷糊道:“有吗?我真的不知道”

人有时候就是不知道自己挂脸了

马嘉祺拿着早餐出来递给宋亚轩:“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顾遇:“没事,就是小宋宋冷脸给我吓死了”

宋亚轩叉着吐司有点委屈的意思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冷脸了,我感觉我只是没有表情而已”

顾遇:“所以你一定要笑!!而且你笑起来老好看了”

宋亚轩比一般的男生都要白,五官比女孩还要精致,因为自带的清冷气息所以冷脸下来特别吓人

马嘉祺笑着道:“那我以后监督你,毕竟总是冷脸也不太好,再冷脸等着我制裁你”

今天下午安排了团体直播

五人一同打了团体训练赛,宋亚轩拿了一个他不怎么擅长的雪女想练一练,顾遇嚷嚷道:“小宋宋你怎么拿雪女啊,先拿个彼岸花开胃菜呗”

宋亚轩还没说话马嘉祺就出声了:“我的中单拿什么就拿什么”

顾遇:“好好好你的中单拿什么就拿什么”其中你的加重音,听起来别有深意

宋亚轩当作没听到那别有深意的两个字:“想练一下雪女,不怎么熟练”

只有马嘉祺注意到他泛红的耳朵

马嘉祺故意抢了一个宋亚轩的人头,宋亚轩莫名其妙觉得很憋屈,但又不想理马嘉祺

“马哥惹祸了,有得你哄了”

“小宋宋冷脸了马嘉祺你完了”

“这是什么新型xql的手段吗”

“他俩包真的”

“小宋冷脸好凶啊”

顾遇看着冷着脸好像要把马嘉祺千刀万剐的样子赶紧出声维护他cp的感情:“马队!你家中单又冷脸了!快制裁他”

马嘉祺看了看宋亚轩冷着的脸笑着把捏了一把:“又冷脸了?这可不行,看来得骂骂你才行”

宋亚轩冷着脸扯掉马嘉祺的手:“不用你管,我自己会控制的”

“我天马嘉祺真要惹祸了”

“Magic怎么好像是故意惹Sirena的”

“马哥又得哄了”

一旁的三人被宋亚轩的火药味给吓到了

cp感情出现裂痕怎么办,求告知,在线急!

TBC.

冒着泡泡甜甜出现

下篇见

简单易学亲测巨好吃

画师:画画的飞飞!

ABO真骨科/无三观/完整版重发

恶性占有欲X听障小傻子

旧文重发也依旧期待大家的想法感受

00

「放门口了,快点,谢谢。」

他是个不愿意多事的人,尽管很多次因为这个外卖员的消息打断对局,因为放在地毯上的外卖盒漏油而不悦,他也没有想过投诉,一是投诉的程序太复杂,二是他很容易心软,看到垫在外卖下边廉价的促销海报他就心软了,觉得哪一行都不容易。

人的脾气总是会在寻常的一天突然爆发,可能是那句强硬的话,可能是漏掉的一个汤品,无论哪一样都足够点着这些一个多月没见过阳光的抑郁人群,比起买一个百元橙子,他们更乐意用别的方式宣泄自己的情绪。

「漏送了一个菜,请问您准备补送还是赔偿?」

对面回得很快「汤多少钱?」

「一百三十克朗。」

「给我钱,等着,谢谢。」

......

老天爷,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外卖员气到摔手机,他把地暖调高几度,裹着毛衣站在玄关守株待兔,今天一定要当面质问那个人。

像是故意耍他一般,他在门口支棱将近一个小时,久到他搬了把椅子过来,甚至跑了一壶热茶,他太久没回国了,父亲寄来的茶叶他喝不惯,只觉得水里多了点味儿,品不出回甘。

又等了半个小时,他听见门外细碎的脚步声,冲过去打开门就看见一个人捧着手机慢吞吞地朝外头走去,他喊了一声那人没理他,怒火瞬间冲上头,他拎着外卖袋子踩着拖鞋追他,拉着那人的胳膊往回扯,那人吃痛地大叫,往马嘉祺那边一倒摔在了地上。

“你....你没事吧?”

“对不起。”

那人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胳膊,用肩膀抵住快要掉落的头盔,睫毛挂着飘扬的冰碴子,鼻子红彤彤的,他裹着过季的冲锋衣,左半边的布料磨花了,裤子更糟糕,他不知道穿了多少层,最里面的花布露出来,还夹杂着几片鸭绒。

尽管那人的语气还是很僵硬,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马嘉祺又心软了,邀请他进屋喝杯热水,他看见外卖员手上有一片擦伤,估计胳膊上也有淤青。

作为一个牙医,秉持着医者仁心的原则他不能看着伤患不处理。

质问的话没有说出来,他泡好的热茶,门口的凳子,还有新买的替换拖鞋全给了这个素未谋面的“仇人”。

外卖员傻愣愣地跟着他进屋,看见门口的椅子眼睛都亮了,马嘉祺瞥见他想笑又不敢笑,拍拍自己的嘴角让它安分点的模样笑了出来,打开医疗箱拿出棉签,循例问了他是怎么受伤的,哪里受伤了。

那人还是只有这一句话。

“我问你哪里受伤了,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他说完这句那人盯着他站了起来,局促地给他鞠了一躬,捧着茶杯不安地四处乱瞟。

另外还有一个讯息,他说这个外卖员是个聋子,好像脑袋也不是很灵光,他们接到投诉的时候已经把他开除了,缺的菜品会退回对应的金额。

结果就是这位医生不仅给人处理了伤口,还留下了一起吃了晚饭,并开车送他回家,把那辆脏兮兮的电动车放在他干净的后备箱里,搬动时看见那撞掉的半个后视镜,他问宋亚轩要不要扔了,那人摇摇头宝贝地抱着车子。

哦对,那个外卖员叫宋亚轩,在他嘴里这个名字叫宋阿轩,还是马嘉祺看了他的身份证才知道这人的真名。

宋....阿轩。

比宋亚轩更可爱的名字。

嗯,确实挺可爱的。

01

宋亚轩不喜欢说话,在车上几乎都是打字和马嘉祺交流,可他打字也不快,从袖子里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在屏幕上敲打,他要把屏幕凑到眼前,过亮的屏幕把他脸照得煞白,手机也摔碎了,敲几下就会掉落一小粒玻璃,宋亚轩把它接在手指上盯着看,马嘉祺按下车窗,他就趴在窗沿鼓着嘴巴用力一吹,他误以为落下的雪也是那玻璃渣子,着急地缩回露在外头的鼻子,用手指来回推动确保没有受伤。

那个开关车窗的按钮也可以是玩具,他学着马嘉祺的样子合上车窗,又趁着他不注意按下去,来回好几次,他以为马嘉祺不知道,因为他坐在驾驶位目视前方,实际在他小心翼翼又动作夸大的“偷瞄”之后马嘉祺都会侧过头看他一眼,带着笑松开油门,压着速度慢慢开过去。

车上暖气给的足,宋亚轩抓着安全带睡过去,到了那条狭窄的街道,马嘉祺没法把车开进去只能在主路边上停下,打着双闪灯能为他拖延五分钟,他没叫醒宋亚轩,车里只要有人就不会罚款,他把后备箱的破车拿出来,敲开宋亚轩的家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瑞典人,他一看见马嘉祺就朝屋子里边喊,过了会儿一个亚洲面孔走了出来,是个烫着卷发的中年女人,这似乎是一件群租房,就他站在门口这一分钟已经看见至少三个家庭在屋子里走动。

那女人问他来干什么的,她盯着马嘉祺的脸仔细端详,开始以为他是外表不凡的普通债主,看久了和记忆里某一张面孔重叠,她兴奋地大喊,拉着马嘉祺进门,拉了一把布满油渍的破烂塑料凳喊他坐下。

马嘉祺看见她打开储物间的门,里面放了一张单人床,地上铺着脏兮兮的薄毯,那估计是宋亚轩的“床”,而女人随意地踩踏在上面,不耐烦地用脚把那团布料踢到一边,在那个小房间找了足足七分钟,找的并不是多名贵的东西,而是一份出生证明。

“我总算等到你们这家人了,十九...哦不!十八年,对对!十八年,你们总算想起来这个小孽种了....”她癫狂地笑起来,深陷的黑眼圈加上骨瘦如柴的身材,看一眼就知道她是个瘾君子,马嘉祺皱着眉头接过那张旧黄的医院凭证,在最下边看到父亲的签名,抬头和他出生的是同一家医院,日期恰好是他父亲频繁去医院的那一年。

原来那时候父亲说爸爸出差,实际是在医院生孩子。

他盯着这个女人的面容,努力回忆,可时隔多年他实在想不起来这张平凡的脸,也许是他某一个保姆,或是一个医院护士,再或者他们曾是邻居?

女人的精神状态不好,说话颠三倒四,说几句就要咒骂他的父亲们是变态是怪物,又说他们不守信用,把孩子丢给她却没有支付抚养费。

“你和你的父亲一样俊俏,我愿意用更低的价格把那个废...我是说....宋亚轩,把他卖给你。”她打开床边的柜子,从里边拿出宋亚轩的东西,一个破烂助听器、一本残页故事书、一本证件还有街边免费派发的小玩具,柜子里有六件还能算衣服的布料,她甚至不愿意多给一个袋子,就抱着这一堆东西等着马嘉祺付钱。

马嘉祺没有随身带支票的习惯,他喜欢用现金,他的大衣口袋里有一个信封,里边装着大约二十张钱,那是他每个年捐给慈善机构的费用,因为天气的原因他近一个月都没有工作也没有出门,这笔钱才能留下来,并在这时候派上用场。

很奇怪,他带自己亲弟弟回家,先得支付一笔费用。

他担心给的太少,在屋子里环顾一圈想找纸笔给女人打个字条,没想到那女人打开信封点算完竟然兴奋得大笑,眼里的光都和纸币上的图案一样,她的手指被那些钱划开一道细小的伤口,可她还是不厌其烦地点了一遍又一遍。

“值了....值了....你竟然给了这么多!”

她一面讪笑一面牢牢抓着信封,生怕马嘉祺反悔要回去几张。

在她看来,又聋又傻的男孩根本不值这二十张,马嘉祺想着如果自己只给她十张,甚至只要有个人给她稍微丰厚一点的饭钱,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卖掉宋亚轩。

马嘉祺心情复杂地抱着那堆行李走回车子,就隔了十米左右,他每一步都迈得格外沉重。

他不确定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买下宋亚轩,因为他是自己的亲弟弟?显然这一点有待求证,他需要联系医院和自己的父亲。

因为他是一个可怜人?这世上有太多的可怜人,他没权利也没资格以救世主的身份强行解救宋亚轩。

因为他是一个omega吗?

这听上去像极了拐卖,一个单身男性买下了自己看中的omega,带回去结婚生子。

但似乎也不是这样,或者说不单纯是这样,至少马嘉祺抚摸宋亚轩后颈那块充当屏障贴的狗皮膏药时没有生出过分的念头。

距离巷口还有五步的时候他开始后悔,自己竟然听信一个疯女人的话,买下了一个今天刚刚认识的陌生人。

距离四步的时候他开始想象那个女人拿着那些钱换得走私品的样子,开始猜测宋亚轩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恶习。

距离三步时他走出了那片阴影,路灯总算给这片街区带来一点点光明,他想起刚刚那个冷如冰窖的屋子,又开始心疼宋亚轩,想到他傻乎乎的伸出手放在空调出风口的地方,捂暖了小心地盖在自己的鼻子、耳朵上,笨笨的,几分钟的热空调就能把他哄开心。

距离两步的时候他停住了,他看到宋亚轩站在车边握着门把手,笔挺地站着,就像是皇宫外站岗的士兵,不过他没那么认真,眼睛在和飞扬的雪花对话,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看见马嘉祺,指指自己握着的地方和他说,“热的。”

他不知道那是车门自带的功能,以为是自己的功劳,马嘉祺没有戳穿他。

距离一步,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只能看着宋亚轩挥挥手和自己道别,他说话还是奇奇怪怪的,说完谢谢没说再见,看见马嘉祺抱着他的东西也没多想,帮他扶正快要掉落的小玩具,摸摸那个不倒翁的头和他说,“你喜欢,送给你,谢谢。”说完走进了那条黑漆漆的巷子。

“阿轩!”

他这一声喊亮了四层楼的感应灯,宋亚轩听见动静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你妈妈....她有事,让你和我住一阵子,你...不用上去了。”

挺烂的借口,也只有傻子会信。

宋亚轩聪明一点点,他摇摇头说自己要回家,楼下的大门被那个女人关上,就在她送马嘉祺到楼下以后顺手带上了,那是老式的电动门,需要里边的住户按一下解锁才可以打开,宋亚轩朝冻住的感应器哈了一口热气,伸出一根手指戳了几下,等着门打开。

都说智力缺陷的人会有超乎常人的耐心,他至少按了三次,每次间隔六七分钟,指导传声筒传来咒骂,宋亚轩听不清只能趴上去,可他还是听不清,他小跑过去请求马嘉祺帮他听一听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马嘉祺学着他的样子靠在听筒上,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但看着宋亚轩充满希冀的眼睛,他犹豫了一下再次为他编织童话。

“你妈妈说....让你跟我走,她说阿轩是乖孩子,会听话,还让我好好照顾你。”

宋亚轩在原地愣住,像是在消化那些模糊的声音,他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用脚在地上碾开雪,像是在画画又像是在做决定,马嘉祺给他拉上帽子,只在风里站了一会会儿他的耳朵就冻红了,这会儿翻着紫色更是吓人,他摘下自己的围巾搭在宋亚轩脖子上,绕过他的脸给他系了一个简单的结。

马嘉祺带着他回到车上想,在外头吹着风飘着雪思考不如坐在车子里暖洋洋地想,反正没什么区别,他直觉宋亚轩会跟他走。

他是对的,宋亚轩含着一包泪吸吸鼻子,笑着和他说,“我有点害怕,对不起。”

他没有说拒绝的话,只是告诉马嘉祺自己对新环境会不适应。

马嘉祺把自己手上那一堆东西递给宋亚轩,他觉得那些破衣烂衫都没法穿了,问他需不需要丢掉,自己会带他去买新的。

宋亚轩只是拿过最上头的玩具,证件都没拿,和马嘉祺说,“随便你。”

那堆破布进了垃圾桶,回去的时候宋亚轩一直盯着后视镜看,过了两个红绿灯他的眼泪掉下来,滑落进马嘉祺的围巾,宋亚轩看着外边飞速倒退的街景慌了神,可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眼泪染湿了布料他不管,鼻涕摇摇欲坠也不管。

马嘉祺叹了口气拿起一张纸糊在他脸上,想开个玩笑哄哄他,“围巾都给我弄脏了,跟我回去就这么不开心吗?”

他说的挺轻的,宋亚轩听不见,看见马嘉祺的嘴一张一闭,只能干巴巴说一句对不起,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贴近他耳边温柔的话语没有用。

落在他耳边轻柔的吻没有用。

许诺会给他一间温暖明亮的房间也没有用。

马嘉祺拉开一个玩具的发条,那个玩具在宋亚轩手里摇头晃脑摆了几下胳膊,宋亚轩的眼泪就停了,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02

第二天他下床的时候碰到一个热乎的东西,马嘉祺吓得跌回床上,开了灯发现宋亚轩裹着外套睡在他床边的地板上,他拍醒宋亚轩把他放到自己的床上,踩着一只拖鞋跑到客房,里边什么东西都没动过,床单一丝褶皱都没有,那杯热牛奶他倒是喝完了。

....如果说昨晚他的预期从领回一个omega变为领回一个孩子,那此刻他确信自己领回来的是一个小动物,小狗或者....小猪?

这一点在吃早饭的时候再次得到应证,宋亚轩没动他面前的那一份,而是眼巴巴盯着马嘉祺那份,马嘉祺把他们的盘子换了换他还是不动。

“怎么了?”

宋亚轩伸长脖子侧过脑袋,意思是他没有听清。马嘉祺擦擦嘴,把凳子拉向他,凑到他耳边又问了一次。

“你快吃。”

马嘉祺疑惑地问他,“为什么?”

宋亚轩一脸理所当然,“吃你剩的。”

“如果我吃完了呢?”

“等着。”

“等什么?”

“下一次吃东西。”

他至少花了半个小时给宋亚轩重新定义吃饭这件事,可他好不容易拿起叉子又犯了难,艰难地叉起荷包蛋,流心蛋黄碎了一盘子,他有些难过地看着那个残破的荷包蛋,又抬起头和马嘉祺说,“不会,教我,谢谢。”

马嘉祺没教他,而是把自己的那份切好一块块喂给他,好在宋亚轩没有拒绝,不然他又要花费半小时去说服他。

“是什么?”他咽下一块香肠询问马嘉祺,指着它拍拍马嘉祺的腿催他快一点喂自己,“快点,谢谢。”

“是香肠。”马嘉祺担心他咬不碎就咽下去会噎住,下一块切得更小,“不用和我说谢谢。”

“为什么?”

“我说不用就可以不说。”

“哦。”

他让宋亚轩去客厅看电视,出来的时候看到宋亚轩蹲在地上瞪着黑屏的电视机。

还真是...看电视。

他大概能猜到宋亚轩在说什么,应该是“为什么让我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他憋着笑给他解释电视机的功能,带着他坐到沙发上随便摁了一个频道,“这才是看电视,要摁这个开关。”

国外的电视大多是付费频道,马嘉祺不经常看,他更多时候是用来投屏看球赛的,所以不清楚有哪些有意思的频道,把遥控器交给宋亚轩,自己打开电脑回邮件。

大多都是延后预约的,他开的是私人诊所,因为极端天气客人们一推再推,如果这场雪到平安夜还不能停息,他预备提前关门,早一点开始年假。

原因他还没想到,就是一闪而过的想法,他觉得宋亚轩没有过过正经的新年,圣诞节和春节,他应该都没有好好享受过。

他不明白自己对宋亚轩的感情是来自哪里,要说悲悯那他不是那么圣母心的人,要说爱情那也有别于高中大学时期的恋情。

亲情吗?

想到这里,他发了一封邮件给那所医院,正巧他的一位大学同学在那里就职,他又发了一封给大学同学,希望他给自己和宋亚轩做一次鉴定。

同学很快回复他,说等风雪停了就来他家拿材料。

合上电脑他开始思索自己要怎么说服宋亚轩去验血,说体检还是告诉他实情,这让他烦躁得皱起眉头。

“马嘉祺。”

“嗯?”

“你叫胡广生,我叫马嘉旗。”

马嘉祺看过那部电影,他明白宋亚轩看不懂,只是觉得很有趣才会学着里面的人说话,又或许是因为“马嘉祺”那三个字让他感到熟悉才这样说的。

可他心里突然泛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动。

他说,“亚轩。”

而进入角色的宋亚轩依旧笑着模仿角色,“你叫胡广生,我叫马嘉旗。”

“亚轩。”

“我叫马嘉旗。”

“那我呢?”马嘉祺笑着问他,看宋亚轩被这个问题难住一脸苦恼,他笑得更高兴了。

而宋亚轩一声“哥哥”,解开了太多问题。

“阿轩真聪明。”他揉揉宋亚轩的脑袋,挨着他又看了一遍电影,他没想到小傻子也会为电影情节哭,捂着嘴默默掉眼泪,他们并排躺在沙发上,如果不是马嘉祺时不时瞥一眼他,根本不会发现他在哭。

他想问宋亚轩为什么喊自己哥哥,他那一声生硬的川渝口音明显是仿着电影里喊的,他是觉得这个称呼符合马嘉祺的年纪,还是符合他对马嘉祺的感情。

马嘉祺觉得自己疯了,他有一瞬间竟然产生了把宋亚轩圈禁在这间屋子的想法,他想留住宋亚轩的喜怒哀乐,想把他的眼泪收进盒子。

马嘉祺以前养过一条小狗,他不允许任何人触摸,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与常人不同,他有着近乎病态的占有欲,这种压制多年的心情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个陌生人身上。

他用纸巾擦去宋亚轩的泪水,奇怪的是他开始嫉妒手中没有生命的这件物品,之后他把纸巾丢进垃圾桶,用自己的手接住那些泪水。

马嘉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走向门口,宋亚轩跟在他身后探出个脑袋监督他,马嘉祺接过外卖礼貌地付了钱,外卖员离开前宋亚轩跑过去拉住那人说,“不敲门就不会挨打。”

那个外卖员没有理解他的意思,那人是瑞典人听不懂中文,宋亚轩用蹩脚的瑞典语说了一遍,那人没理他直接走了,宋亚轩没受到打击,反而松了口气,心情颇好地转过身拿过马嘉祺手里的外卖袋子。

留下马嘉祺一个人陷入新一轮愁绪,他搞不懂宋亚轩是怎么长大的,睡在一米长一厘米薄的地毯上,被客人殴打投诉,风雪天穿着透风的衣服送外卖,吃别人的剩饭,这些都没有击垮他,每年领一个免费的玩具就够他开心,哪怕他不知道怎么玩那些东西。

他突然意识到宋亚轩是懂人情世故的,他会慢慢摸索出生存之道,知道不敲门就不会挨打,知道提醒和他一个职业的人,他会为电影情节哭泣,那是不是也说明....他昨晚的哭泣,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被母亲抛弃了。

“哥哥,快点。”

算了,想这么多不如节给宋亚轩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马嘉祺猜测到宋亚轩的品味接近小孩,却没想到他会挑的衣服是给自己的。

当他拿着一件卡通卫衣一顶棒球帽在马嘉祺身上比划的时候,穿着高领毛衣黑色呢大衣的马嘉祺沉默了。

最后的最后,两个穿的一模一样的人拎着大包小包从商店里走出,马嘉祺看着玻璃上的影子都快认不出那是自己,他面色凝重地站在镜子前,宋亚轩凑到他旁边竖起大拇指,一脸坚定地说,“很帅。”

然后站到他前边一点的位置,满意地把衣服缩进裤子里,“我更帅。”

马嘉祺被告知购买蛋糕的前提是获得心想券,而获得心想券的前提是情侣需要接吻。

他问宋亚轩是不是真的想吃那款蛋糕,他笑着拉过宋亚轩,把他的脸从玻璃上移开,用围巾擦了擦他的脸给他整理好头发,他觉得自己没必要问,答案昭然若揭。

“想吃蛋糕得要接吻,你愿意吗?”

“多少接吻?”

显然他不明白接吻的意思,以为那是钱币新的计数单位。

“接吻是这样的。”

马嘉祺侧过头吻住他的嘴唇,老老实实地贴住他,没有更过分的举动。

倒是宋亚轩更加大胆,分开之后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评价没什么味道,转过身继续隔着玻璃盯着那块蛋糕,马嘉祺从店员那儿接过心想券和祝福,拎着刚刚出炉的熔岩蛋糕走出来,他牵着宋亚轩的手,因为如果他不牵着,宋亚轩会直接用手抓一块蛋糕塞进嘴里。

他们用同样的方法逛了其他几家店,到最后一家店都不用马嘉祺询问,宋亚轩指着他想要的那一款,凑过去在马嘉祺嘴上贴了一下,他以为这样马嘉祺就会买下他想要的,事实如此,但道理却没那么简单。

他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只需要和马嘉祺接吻,然后美滋滋地拎着蛋糕回家品尝。

事情似乎变得糟糕了,之后宋亚轩又想吃蛋糕了,可他亲了马嘉祺一下,马嘉祺并没有给他买回来,他有超乎常人的毅力,跟着马嘉祺时不时就亲他一下,最后干脆坐在他身上逮着机会就亲他一口。

两周的相处解放他顽皮的天性,他展现出任性的一面,可也仅仅是拿起抱枕轻轻砸在自己脑袋上的程度,在马嘉祺的理解,宋亚轩的这种行为是在给他举例子,意思是「如果你不给我买,那你也会被我砸,非常疼,非常恐怖」,没有威慑力,非常傻,傻得可爱。

他抱着宋亚轩亲回去,宋亚轩摇摇头说,“不是这个。”

“只有这个。”说完他又在宋亚轩嘴上亲了一下。

“我要蛋糕,不要这个。”

“蛋糕好吃,你不好吃。”

他哑然,狠狠在宋亚轩屁股上拍了一下,宋亚轩最不喜欢马嘉祺打他屁股,捂着自己的屁股重心不稳栽倒在马嘉祺身上,在他毛衣上找了块没什么花纹的地方靠着,过了会儿他抬起头和马嘉祺说,“还我。”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傻,马嘉祺不给他买蛋糕就要把刚刚的亲吻讨回去。

“还你。”

03

比亲缘鉴定先出来的是宋亚轩的体检报告,这事发生的突然,两个人正好好睡着,他突然痉挛似的缩成一团,捂着小腹冷汗直流,他没醒过来,不安地在床上低声呢喃,马嘉祺匆忙起身穿好衣服,给他裹上新买的亮色羽绒服带他去了医院。

国外的急诊同国内不一样,宋亚轩在病床上躺了两个小时才见到医生,原本要给他安排普通的吊水治疗,马嘉祺提出要全身检查一次才没这么草率解决。

也多亏了他的坚持,他们及时发现了问题。

“那要怎么办?”

医生瞥了他一眼,又看看宋亚轩,问宋亚轩还差几个月成年,马嘉祺替他回答,“他已经成年了。”

“那就很好办了,不用开药,等你们成结了多发生几次关系就好了,你的信息素会帮助他成长,先生。”

“没有别的影响吗?他为什么这么难受?”

“也许您很难理解,他此刻正在经历潮期,发育不良的原因他只能感受到疼痛,我可以给他开一些止疼药,不过这没什么用,您爱人还是需要您的帮助。”医生笑着对他说,“别担心,这不会影响到您爱人的健康,只是短时期你们很难拥有一个孩子。”

“Tacks?mycket.(谢谢)”

“V?lsignadigochdin?lskare.(祝福您和您的爱人)”

马嘉祺觉得自己是个卑劣的人,没有给宋亚轩任何承诺就霸占了他爱人的名号,利用宋亚轩的天真和信任把标记说成治疗。

他们抱在一起,马嘉祺用最后一点理智问宋亚轩,“你愿不愿意只有我一个...医生?”

宋亚轩没有犹豫太久,点了点头。

他想的比较简单,比起医院里拿着针管的医生,马嘉祺治疗的时候更加温柔,他也很舒服,他愿意只有马嘉祺一个医生。

不过下一秒他就后悔了,马嘉祺咬破他的腺体,他哭闹着要逃跑,马嘉祺按住他的胳膊,释放出一种好闻的气味,那股香气像是柔软的棉絮,裹住他的泪水握住他的手,马嘉祺抱着他继续“治疗”,异样的酥麻让他感觉身处云端,他要求翻过身和马嘉祺面对面,他怕马嘉祺再咬他一口。

他好像有点笨,面对面抱着的马嘉祺好像更凶一点。

“治疗”完成以后他还是被马嘉祺抱着,他挺喜欢这样的,马嘉祺身上很暖和,有他没有的肌肉,还有一股香香的味道,他的手被马嘉祺牵着,汗液从马嘉祺的脖子上滑落到宋亚轩的锁骨,他突然想吃熔岩蛋糕,想着之前马嘉祺还欠他一次亲吻,这回他没有亲,而是直接和马嘉祺说自己要吃。

马嘉祺正在发呆,没听见他说话,宋亚轩叹了口气扭过头在他嘴上亲了一下,皱着眉盯着他的眼睛,马嘉祺笑了笑揉揉他的头发,慢慢地靠过去吻住他,撬开他的嘴唇,溜进牙关和他真正接吻。

宋亚轩的反应和大多数人不一样,他依旧是舔舔嘴皮回味了一下,点点头肯定般地笑起来,过会儿又觉出不对,瘪瘪嘴询问,“为什么不买蛋糕。”

他亲马嘉祺,马嘉祺亲他,在他看来是正负相抵,就像他给马嘉祺一百块,马嘉祺再还给他一样。

马嘉祺这次给他买了,他看着宋亚轩穿着地毯袜坐在副驾驶上,羽绒服里穿着他自己的睡衣,脸上蹭到了巧克力,嘴角还有没吃完的蛋糕胚,他觉得这样很不错。

他自己不喜欢吃甜食,因此很少用蛋糕调节极夜月份的低压。

他觉得宋亚轩的出现刚刚好,缓和了奥斯陆沉寂的夜空,满足他病态的占有欲。

他教宋亚轩,说下次想吃就像刚刚那样亲自己。

“那样就有蛋糕?”

他没有急着吻过去,因为他手里还有没吃完的。

马嘉祺知道宋亚轩不爱自己,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但这不妨碍他爱宋亚轩。

“给我吃一口。”

“亲我。”

他以为这是交易,马嘉祺以为这是爱情。

那个女人自然不会给他讲圣诞老人的童话,也不会带他过中国的新年。

马嘉祺和他说,自己会在每年的这一天给他礼物,他只需要把袜子挂在床边,第二天早上就能收到梦寐以求的东西。

“每天都是平安夜。”

“啊?”

“你每天都送。”

马嘉祺回忆自己送给宋亚轩的东西,他是送了很多衣服玩具给他,偶尔也有鲜花零食,他没有送戒指,他怕宋亚轩和小孩子一样误食,遇到节假日他会带宋亚轩去商场,宋亚轩喜欢节假日商场派发的气球,说那个和他们自己吹起来的不一样。

再有什么....他似乎没有每天都给宋亚轩送礼物。

不过在宋亚轩看来,马嘉祺递给他的挤好牙膏的牙刷,端给他切好小块的牛排,坐在他旁边喂给他的草莓尖都是礼物。

他不关心马嘉祺为什么送他礼物,他从不怀疑别人的好意。

说的直白点,比起那些复杂的东西,他更关心今天的水果甜不甜。

宋亚轩不理解很多东西,比如说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排队坐摩天轮,奥斯陆市中心的摩天轮是露天的,坐在篮子里被冷风抽打,摩天轮转动的比较快,只有接近最高处的时候会慢下来,停顿半分钟让游客拍照,宋亚轩裹紧自己的衣服问马嘉祺能不能下去。

马嘉祺看着至少十几米的高度沉默了,他解开自己的外套,宋亚轩立刻钻了进去,马嘉祺用大衣裹住他,两个人坐在本应是最浪漫的地方讨论一会儿吃什么。

摩天轮旁边有个和圣诞老人合照的地方,那边堆满了礼物,宋亚轩好奇地走过去拿起一个晃了晃,发现是空的就放回原地,一旁坐着的圣诞老公公热情地邀请他合照,宋亚轩摇摇头跑回马嘉祺身边,拉着马嘉祺到树旁的座位坐下,自己坐在马嘉祺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和他大眼瞪小眼。

“给我礼物。”

马嘉祺顺着他走过来的方向看了眼,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那些小朋友和圣诞老人照相可以获得一个小礼盒,其实是批发生产的拐棍糖,宋亚轩不喜欢吃那个东西,把它舔得没颜色就丢开,他感兴趣的是那个盒子。

他以为这样做,马嘉祺会给他礼物,换句话说,他觉得马嘉祺是他的圣诞老公公,别的小孩向那个工作人员要礼物,而宋亚轩只向马嘉祺要。

他也可以和那个工作人员要,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回来找马嘉祺。

得到莫大满足的马嘉祺恨不得给他买一颗钻石,他带着宋亚轩逛遍集市,比起那些世俗的东西,宋亚轩更喜欢这里的新鲜烤肠还有刚刚出炉的油炸土豆,他捧着油乎乎的纸袋子暖手,吃不下了才分一根给马嘉祺,他举着油腻腻的手面露难色,幸好路边有洗手池,更幸运的是水管没被冻住,他搓搓手接着举着等水干。

马嘉祺抬起胳膊让他擦在自己的大衣上,宋亚轩没犹豫,几千块的大衣和家里那条几块钱的擦手布是一样的,他抹了一把揣回马嘉祺口袋里,被马嘉祺牵着继续往前走。

马嘉祺牵着他,问他要不要吃东西的时候回捏捏他的手心,眼神停留在那样东西上,宋亚轩勾勾手,马嘉祺就会凑过去把他的脸从围巾里扒拉出来亲一口,然后买下那样食物,不想吃的话宋亚轩就摇摇头,那他们就接着往前走。

集市旁边有一座宫殿,没什么意思但还是很多人去,他们跟着人流往前走,吸引宋亚轩的不是那座建筑而是脚下光滑的冰面,他们走到最上头,很多游客顺着刚刚上来的路慢慢滑下去,宋亚轩看得眼睛冒光,勾勾马嘉祺的手示意自己也要玩。

他自己拉开围巾亲了马嘉祺一下,马嘉祺心领神会,给他系好围巾,自己先扶着栏杆滑到下边,他朝宋亚轩挥挥手,宋亚轩立刻站上斜坡,手搭在结冰的扶手上,隔着手套还是能感觉到一丝寒气,他慢慢转过身松开了扶手,最后张开胳膊撞进马嘉祺怀里,早有准备的两人还是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马嘉祺撞到路人正和人道歉,宋亚轩在他怀里咯咯得笑,他听不见自己多大声,被马嘉祺抱着看不见路人怪异的眼神,他在马嘉祺为他画的圆圈里生活得很幸福。

“马嘉祺!”

“马嘉祺?”

宋亚轩听不见马嘉祺的回复所以一直喊他,马嘉祺亲亲他的额头告诉他自己听见了,宋亚轩这才往下说。

“哥哥。”

马嘉祺和宋亚轩说不需要和他道谢,如果实在想表达感谢,就喊他哥哥,他很喜欢宋亚轩这样叫他。

特别是那份亲缘关系报告传真到他家以后,他更喜欢了。

谁会不喜欢自己的亲弟弟喊自己哥哥呢?

谁会不喜欢自己的爱人喊自己哥哥呢?

马嘉祺觉得自己很幸福,他两样都占了。

他把那份报告传真给父亲,希望这份报告可以解开爸爸的心结,但他忽略了一点,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说过他的父亲们是“怪物”,他从未思考过这个词的意思。

传真发送之后他才收到医院发回的邮件,那是厚厚的一叠档案,不知道怎么搞的,那家医院把他两位父亲的出生证明也发送过来了,他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这很巧合,他们一家竟都在那家医院出生。

那时候的出生证明和马嘉祺那一份不一样,是用档案纸和黑墨水一笔一画写的手稿,签名印章也都不是打印机的统一制品,上个年代的东西在年轻人眼里是另一种新颖,马嘉祺多看了几眼,他发现两位父亲的出生证明最后是同一个人签字,他有了不太好的猜测,翻到下一张是他自己的出生档案,再下一张就是宋亚轩的。

他的父亲和爸爸,他和宋亚轩。

原来这是刻在血脉里的东西,他不是怪物,他只是和自己的父亲一样,爱上了自己的亲弟弟而已。

他翻看着记录,在那一年的名单里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打开自己的客户名单寻找,那位护士现在已经年迈,在他这里定做了假牙。

“那是个很可怜的孩子,他恶魔般的父亲在他一出生的时候丢弃了他,我至今不会忘记他当时恐怖的表情,好像那个刚出生的听障婴儿会威胁到他爱人的生命一样,我看到他把孩子交给了一个年轻的护士,然后.....他给了我很多钱,让我说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气了。”

“那真是....很可怜的孩子....”

“是啊,如果不是他们违禁相爱,那个孩子或许不会天生残疾。”

马嘉祺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回复,他不赞同父亲的做法,却没法否定他们的爱情,因为那也是他对宋亚轩的爱。

他是幸运的那个,他也是这样一个怪物,却没在刚出生的时候被丢弃,他的畸形不在生理,而在每一寸血肉里。

每当他陷入矛盾的思维,宋亚轩都会来解救他,无意的,他单纯想吃个冰激淋或者想让马嘉祺帮他洗个水果,他会抱着马嘉祺亲他一下,耐心地等他回神,如果马嘉祺坐在书房里,他也不会委屈自己,亲完就坐到一边柔软的沙发上,他又不傻,为什么要和马嘉祺挤在硬邦邦的木头椅子上。

这回是想要吃面,马嘉祺拿了一包面条倒进锅里,翻搅的时候下定决心,他和宋亚轩说下个月要带他回家过春节。

他不想大声嚷嚷,说话前会招招手让宋亚轩走过来,搂着他凑在他的耳边说,“下个月带你回我们家过年。”

“我们家?”

“写我的名字吗?”

“那倒不是。”

“哦。过年是什么?”

“就是一个收礼物的日子。”

“那没意思。”

“你说的对。”

有的时候他会分不清自己是在谈恋爱还是带小孩,宋亚轩会和他接吻和他在床上“打滚”,但同时宋亚轩会在输了游戏的时候吃不下点心,会在噩梦醒来后给马嘉祺一巴掌,会拿幼稚的玩具找他一起玩。

他把这些统称为过日子,分得太清楚没意义,他学会宋亚轩那一套,复杂的事情不去想,就跟着自己的心走,他没在否定自己,而是在宋亚轩又一次喊他“哥哥”的时候吻住他,抱着他回到温暖的卧室。

一定要知道真相才会获得幸福吗?

在奥斯陆那间屋子里,答案显然是——当然不。

04

“我不在家的时候如果有人敲门怎么办?”

“不开门。”

“如果是外卖员送餐呢?”

“让他放在门口。”

“如果外面的人自称是我呢?”

“嗯,不论是谁都不要开门,你要是想出去玩,等我回来再带你去。”

为了空出春节前后的假期,马嘉祺不得不把工作压缩到这个月,今天是他们同居后第一次宋亚轩单独在家,从昨晚开始马嘉祺就给他讲了好多注意事项,宋亚轩抱着冰激淋桶脑袋一点一点,趁马嘉祺不注意偷偷用手指压住自己的耳朵。

马嘉祺抢走他的勺子在他头顶敲了一下,剩下的冰激淋被他放进冰箱,宋亚轩眼巴巴地跟他走到厨房,全然忘记马嘉祺给他说的一二三,满心满眼只有没吃完的甜品,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难过,就被脚上脱线的地毯袜分走注意力。

宋亚轩人很高,脚却不大,集市上卖的这种毛线袜马嘉祺穿不下,他也接受不了可爱的图案,甚至袜子上边还会坠着呆头呆脑的立体玩偶,宋亚轩倒是非常喜欢,每天都要换一双穿。

自从马嘉祺给他说了圣诞节的传统,他每晚都要在床边挂一只袜子,马嘉祺给他买的玩具枪、零食大礼包根本塞不进,只能挑一些小巧的东西放进去,他有试过放一朵玫瑰,但他看见宋亚轩偷偷舔了一口花瓣,摘下一朵嚼了几下皱着眉吐出来,他觉得好像没必要送这些,所以在第二天放了一个奇趣蛋进去,宋亚轩兴奋得顶着那个蛋在屋子里踱步,电视里在放体操他就把奇趣蛋当成体操球,电视里放儿童动画他就把奇趣蛋当成鸭妈妈的孩子,直到马嘉祺看不下去他跪在蛋上大半个小时帮他拆开弄好,宋亚轩才知道这是个零食。

马嘉祺不懂他之前在乐什么,明明不知道这件物品的真正用法还是能把自己哄开心,他看着宋亚轩手忙脚乱地表演“体操”,自己笑得合不拢嘴,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宋亚轩同化了,但他还是不愿意和宋亚轩一起趴在地上孵“蛋”。

他给宋亚轩买过一个钻戒,他知道宋亚轩不需要也不会喜欢,但他还是买了,在马嘉祺看来,在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正常人世界看来,他们需要这样一个仪式。

看见宋亚轩悄悄舔了一口上面的小钻石,他笑了,他觉得自己更喜欢宋亚轩的小世界。

所以他隔天给宋亚轩买了便利店十块钱一个的钻石糖果,比上万的真钻石大了十倍,也比那石头甜很多,宋亚轩很喜欢,那颗钻石糖果戴在他另一只手上,足够他吃一上午。

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例如宋亚轩的头发太长了,马嘉祺摸着他的发尾和他说明天带他去理发,说他像长了毛的菌子,宋亚轩没在意前半句,只听见自己像蘑菇,第二天早早地蹲在院子里,马嘉祺找到他问他在干嘛。

宋亚轩说,“我是蘑菇。”

“好的蘑菇先生,现在我们得进去吃早饭了,吃完早饭你再进行光合作用。”他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补了一句,“这也没太阳,等会儿你蹲在小太阳旁边吧。”那是他们家暖脚的小电器,宋亚轩很喜欢暖色调的东西。

“不行。”

“我没长大。”

“那我得给你浇水吗?”

宋亚轩点点头,马嘉祺也不能真的拎个壶浇他头上,只能用他们最通用的交流方法,亲宋亚轩一下,这是有效的,宋亚轩慢慢抬起一些身子,马嘉祺又亲他一口,他又站起来一些,半蹲到站直,再解放双腿,马嘉祺亲的口干舌燥总算等到“蘑菇”的成熟期。

他要牵着宋亚轩进屋,宋亚轩甩开他跑到栅栏边捧起一片西瓜叶亲了亲,那是马嘉祺种着玩的,显然没有成功,这边的天气不指望能结果,长出藤生出叶就足够幸运,但宋亚轩不知道天候地理,他用马嘉祺教他的方法迎接这个世界,他以为亲一口就能生长。

马嘉祺用手在他嘴唇上擦了两下,告诉他这没用。

“你可以,我不可以,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但你不爱它。”

“我爱你。”他认真地对着手里那片西瓜叶说,虔诚地又俯下身要去亲,被马嘉祺伸手拦住。

“你不爱它,你只是想吃西瓜。”

“对。”

“那你爱我吧,我会给你买西瓜。”

“好,那我爱你。”他没有亲马嘉祺,而是跑进屋子从马嘉祺的外套里翻出钱包亲了亲,轻声说了句,“我爱你。”

马嘉祺总有种错觉,和宋亚轩在一起时好像自己是比较傻的那一个,他们驱车来到市区的大超市,这个季节哪里还有西瓜,货架上空荡荡的,宋亚轩抱着大包的虾片有些迷茫,马嘉祺和他转头对视,宋亚轩说,“我不爱你。”

马嘉祺耸耸肩,他也没办法,只能希望西瓜快点进货,或者祈祷宋亚轩会在他买别的东西的时候爱上他。

今天的患者是一位母亲带着她儿子来治疗蛀牙,马嘉祺看着那孩子一口黑乎乎的牙齿想到宋亚轩洁白的牙,治疗完成那位母亲想让他说些什么,毕竟医生的话对哪个年龄段的人都有威慑力,马嘉祺没说常用的那一套少吃糖少吃零食,而是温柔地和那个孩子说,“Minfrugillarocks?socker,menhanharingah?lighetereftersomhanborstart?ndernanoggrant.(我爱人也很爱吃糖,但他没有蛀牙,因为他认真刷牙)”

孩子捂着嘴巴含糊地说,“Hanharentandl?karemake,synd!(他还有个牙医丈夫,真糟糕!)”

“Jaghindrarhonomintefr?natt?tagodis.(至少我不会限制他吃糖果)”

他确实不会限制宋亚轩吃糖的数量,只是会把糖果抢来塞进自己的嘴里等宋亚轩找,然后趁宋亚轩忙着抢夺糖果,抱着他走到卫生间刷牙,他的薄荷牙膏放在左手边,宋亚轩的儿童牙膏放在右边,他买了好多支,五颜六色的不同口味的,等宋亚轩刷完牙齿需要给马医生检查,马医生猜出他用的是什么口味的牙膏才算合格。

明明青苹果口味的牙膏盖子忘了合上,马嘉祺装作没有看见,亲完他砸砸嘴认真思考,随便说了一个味道,只要不是正确的,宋亚轩就会不服气地抱着他的脸亲过去。

“橙子?”

“不对。”

“菠萝?”

“青苹果。”

“耶!”

诊所的人都知道马嘉祺有了爱人,似乎连孩子也有了,他们不知道宋亚轩又是爱人又是小孩,在马嘉祺指点他们怎么哄小孩吃饭的时候,个个露出惊讶的表情。

“Du?renunderbarfar.(你是个很出色的父亲)”

“Nej,deth?r?rvadminfrul?rdemig.(不,这是我爱人教给我的)”

同事送给他几本故事书,正好在睡前念给宋亚轩,但这不是催眠故事,因为每次宋亚轩都听得兴致勃勃,举着手时刻提问,马嘉祺不理他,他还会把手举过头顶,从被子里钻出来把手拍在马嘉祺脸上。

“理我。”

他有很强的原则,马嘉祺不点名他决不提问,如果他能去学校,一定会是班上最讨老师喜欢的孩子。

“又想问什么了?”

“每一只小猪都听得见吗?”

他只是随意一问,就像他会好奇为什么天空是蓝的,为什么公主戴皇冠而不是曲奇,小熊的饭后甜点是蜂蜜蛋糕还是黄油面包。

今天读的是一本森林童话,猪猪部落只是里面很小的一个分支,那里面的绵羊猪是作者家乡特有的品种,放在现实看很怪异,但在童话世界十分合理。而宋亚轩关心的不是为什么猪会有绵羊的皮毛,而是是否有和他一样听不见声音的小猪。

马嘉祺在书页的角落找到一只小猪,点点它说,“不是每一只小猪都要听得见,像这一只,它不会被声音干扰,可以专心地吃饭,所以它比别的小猪胖一点。”

他拍了拍宋亚轩的小肚子,笑他也是这样一只小猪,四肢无力纤细只有肚子上胖出一圈,他用手爱抚那片软肉,宋亚轩从他手上接过故事书,几乎把书贴在脸上,马嘉祺不知道他在干嘛,只听见他模仿猪的声音哼唧了一声。

他轻轻地和故事里的小猪说,“这是你的声音。”

他想自己爱上宋亚轩一定是有理由的。

而现在他更爱宋亚轩了。

第二天宋亚轩把他送到门口,他依依不舍地抱着宋亚轩,宋亚轩睡眼惺忪的靠在他怀里,马嘉祺把他抱到车上一起带去诊所,他的休息室是单独一间,里面有张沙发刚好够宋亚轩睡,他一直睡到马嘉祺午休捧着饭盒进来,马嘉祺身上有消毒水的气味,蹲在他鼻子前边熏人得很,宋亚轩撩开他的制服,撩起外边的外套钻进去,挨着他最里面的毛衣又睡过去。

迷迷糊糊睡了一整天的宋亚轩不明白为什么马嘉祺心情这么好,他抱着马嘉祺的外套靠在座位上打瞌睡,马嘉祺看着他脑袋一点一点埋进自己衣服,想起下班后回到休息室看到宋亚轩从他的衣柜里扒拉出来所有的衣服堆在沙发上,脸埋在他今天刚穿过的那件外套里的样子。

他在车上释放自己的信息素,看见宋亚轩的眉眼舒展开,惬意地打了个颤。

他为宋亚轩的依赖感到满足,餍足到他忽略了宋亚轩的异样,没注意到他的爱意落地生根,在大汗淋漓之后抱着宋亚轩沉沉睡去,他用手心捂着宋亚轩的肚子防止他的睡衣掀起,他一个人暖着两个人。

嗯,现在是两个人了。

05

新年在奥斯陆当地不算节日,他们住的地方没有几家华人,没有地方购买红灯笼,唯一的装饰是爸爸亲自写的对联,他的字体不是大气恢宏的那种,落笔转弯圆润可爱,贴切地说,他的笔法和幼儿园的小朋友差不多,但父子俩每年都给他准备笔墨,等他写好了帮他贴到门口。

他的爸爸是一位温润的人,但马嘉祺觉得不适合用玉器比拟,玉器易碎,但他的爸爸不是。去年他发现爸爸的眼角多了很多皱纹,他很爱笑,听腻的笑话也能够逗乐他,待人接物也总是挂着温和的微笑,皱纹在他身上不是岁月的痕迹,而是告诉你他是一个很快乐的人。

可比起冬季抑郁症,微笑抑郁症似乎更可怕,那是维C片不能解决的问题,就连他的父亲也解决不了。

奥斯陆的人民在等待阳光,而他的爸爸在等待一次重来的机会。

进门看到爸爸殷切的目光,马嘉祺挡在宋亚轩前面,他放下手里的礼盒拥抱爸爸,在他耳边轻声问候,“这一年身体还好吗?”

“我很好。”

“您的精神看起来比去年好多了,父亲带您去了哪里?”

“这个我们一会儿再说,先让我看看...”

“爸....”马嘉祺抱住他的胳膊,爸爸比他矮一些,伸长脖子像越过他看一看自己另一个孩子,马嘉祺心酸却还是说了那句话,“别让他知道那些。”

他松开爸爸,这时父亲也从厨房走了过来,他揽住自己的爱人,马嘉祺后退一步搂着宋亚轩,两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互相对峙,他们的爱人一个直直盯着对方红了眼睛,一个低头拾起马嘉祺袖口沾上的雪珠。

“打个招呼。”马嘉祺摘下宋亚轩的耳套凑近他耳边说了这句,用自己暖和的手替他搓搓脸。

宋亚轩看着陌生人有些紧张,刚刚在车上睡了一觉害得他都忘了,“忘了,教我。”

“就说‘叔叔过年好’。”

“叔叔过年好。”他对着马嘉祺的两位父亲摇摇手,想起他刷到的那些视频又换成了抱拳,握着拳头在面前前后晃,转过头看着马嘉祺,用眼神询问他自己做得棒不棒。

在马嘉祺那里没有对错,只有很棒和更棒。

马嘉祺牵着他去洗手,走到餐厅时两位长辈已经入座,只给他们剩下面对面的座位,宋亚轩擦擦手搬起自己的椅子走到另一边,他没有拿餐具,因为他只见过马嘉祺用那两根木棍夹菜,他自己不会,但他会用勺子,马嘉祺说会这个就足够了。

他的餐具是自己带的,深蓝色的底色加上海底总动员的图案,碗底印着尼莫,和桌上北欧简约风的餐具格格不入,他不觉得冲突,倒觉得自己的餐具让这张桌子更好看了些,偷偷在心里给自己加分,回去得让马嘉祺给他挖个大一点的冰激淋球。

旁边的叔叔一直盯着他看,宋亚轩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碗,憋着笑趴在马嘉祺耳边邀功,“我选的好。”

马嘉祺点点头,用刀叉熟练地拆解鸡翅,夹了一些面条用剪刀剪断,挖起一勺送到宋亚轩嘴边。

“小朋友——”

爸爸再次开口,烛火摇曳了一下,马嘉祺扒虾的动作没有停顿,他没有制止爸爸,因为宋亚轩在吃东西的时候完全不受外界的干扰,而且他很少去听别人说话,这个屋子这座城市能和他交流的只有马嘉祺一个人。

宋亚轩确实没有听见,他一面咀嚼一面环顾四周,家里挂着很多合照,却没有一张有马嘉祺,他有些担忧,担心马嘉祺进错地方,抓紧咽下嘴里的东西想多吃几口,他记得马嘉祺的叮嘱,到了地方只需要吃东西,所以他一刻不停地吃,马嘉祺递过来的虾他不爱吃也还是塞进嘴里,他觉得肚子胀胀得不舒服,低头摸摸自己鼓起的肚子,感觉里边有一面小鼓不断敲打,他用手拍了拍,里面安分了点,可他还是不舒服,想打嗝又有点想吐。

“不吃了。”

“吃饱了?”

“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是菜不新鲜吗?哪里疼?”他的爸爸显然过于激动了,他握住宋亚轩的手关心地问候,在宋亚轩看来是一个陌生人扑过来抓住他,嘴里不知道喃喃些什么,他有些恐惧,往马嘉祺身边靠,手缩在身前找不到安身之处,他低下头看了看,把手塞进马嘉祺针织衫的口袋里。

马嘉祺用湿巾擦干净手,拍拍他的肩膀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从进门开始他们就过分亲密,之前还能用雏鸟情节形容,这个亲吻却没法掩饰,父亲把餐具拍在桌上起身离席,他让马嘉祺安置好自己的弟弟然后去书房。

马嘉祺把宋亚轩带到自己的房间,被子是今天新换的,可马嘉祺没有动,拿来自己的大衣盖在宋亚轩身上让他在这眯一会儿,怕他无聊还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关上卧室的门他撞上爸爸,他的爸爸裹着家居服笑着站在门口,他的眼底全是血丝,等马嘉祺转过身再一次抱住了他,他的爸爸拍了拍他的背,语无伦次地说“感谢你”“对不起”“他叫什么?”“你们标记了吗?”“别怪你父亲”之类的。

从前的他会耐心地安抚爸爸,可现在他有了更想守护的人,他没有回答那些问题,只是带着爸爸回到客厅坐下,叮嘱他不要进去打扰宋亚轩。

“他不知道会更幸福。”

轮到和父亲对峙他就没有这样的好脾气,被父亲按在地上跪下他也不屈服,挺直腰板说出冒犯的话,“是你们不要他的,您没有资格要求我。”

“他是你的亲弟弟。”

“爸爸不是您的亲弟弟吗?”

“你教育起我了?”

“我只是和您做了一样的选择,比起哥哥比起你们这两位父亲,用丈夫的身份去爱他才会让他幸福,您当年不是这么想的吗?”

“我和你爸爸是两情相悦,你和他算什么?他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你,你们这...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汇称呼你们的关系...”

“爱情。您可以这样说。”

他的父亲没再说话,取而代之是落在身上的戒尺,从小到大他挨过的打屈指可数,他的父亲并不在乎这个儿子,他的目光只会停留在爱人身上,马嘉祺咬牙忍着,心想今天这一顿打依旧不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他的爸爸。

父亲介意宋亚轩分走爸爸的注意力,他气恼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儿子再次伤害了他的爱人,他更气的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同类,唯一一个可以理解他的人,和他拥有一样偏执占有欲的马嘉祺借着这点报复他。

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他从始至终没有反抗,那是他身为人子的底线。

但他可以代表宋亚轩,代表他的亲弟弟报复,仅仅是用语言。

每一下抽打都跟着一句讥讽的话。

“我不需要他爱我,我也永远不会担心他不爱我,我不会像您一样患得患失。”

“您是我的榜样,从小到大都是,我会像您一样尽到哥哥的责任,我想我会更出色,我会做一个更出色的丈夫。”

“父亲,您爱过我吗?”

父亲没有回答他,不需要他回答,马嘉祺知道答案,他父亲能够给予他的父爱也仅仅是温饱而已。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马嘉祺以为那是他爸爸,就连父亲也这么以为,下手得更快更重,门被推开,两人没来得及看清,父亲就被一个抱枕砸了头,来人是宋亚轩,正咿咿呀呀地闭紧眼睛用抱枕“殴打”他们的父亲,打了四五下父亲抓住抱枕一扯,宋亚轩吓得缩回手,愣愣地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也跟着马嘉祺跪在地上,把马嘉祺抱在怀里。

马嘉祺低下头看见宋亚轩跪在那个抱枕上,低着头靠在宋亚轩肩膀上笑了一声,他觉得宋亚轩好聪明,又觉得他很傻。

宋亚轩抱着马嘉祺瞪着父亲,没什么威慑力地警告他,“不许打他!”

他们的爸爸跟在身后进门,宋亚轩警惕地看着他,指着他不许他靠近,“坏人!”

他又指着身边的父亲,声音明显轻了一些,却还是梗着脖子喊,“坏人!”

他看到父亲手里的戒尺,摸到马嘉祺一头的汗,他的手胡乱地按在马嘉祺背上,马嘉祺吃痛嘶了一声,他听不见,但他就是能感觉到痛苦,感觉心脏被无数根铁丝缠住,肚子也跟着不安分,那奇怪的鼓点又开始了,身体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让他更委屈,他忘了前一秒自己还在保护马嘉祺,下一秒迷茫地四处张望,抓着马嘉祺的衣服不知所措。

马嘉祺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宋亚轩没等他开口,把自己的嘴唇贴过去亲了一下,然后缩着后颈勾勾马嘉祺的手指,马嘉祺心领神会,拍拍他的手背承诺,“我们回家。”

宋亚轩立刻点头如捣蒜,他跳上马嘉祺的背,马嘉祺闷哼一声,他疑惑地问,“我很重?”

“没有。”马嘉祺往上掂了掂背稳他,忍着背上火辣辣的刺痛走出房门,父亲们的眼神和门外的风一样凛冽,他却只觉得爽快,不断回味刚刚宋亚轩冲进来保护他的那一幕,像个笨蛋一样横冲直撞,怕得要死还是举着枕头胡乱击打,只有他自己觉得那样很凶,在其他人看来就像被云朵撞了一下。

宋亚轩问他,“我帅不帅?”

马嘉祺说,“很帅。”

“我是大侠。”

“不来了。”

他把宋亚轩放下来,连鞋子都没来的及穿,他让宋亚轩踩在自己脚上,他迫不及待要和宋亚轩接吻,亲到他感觉有冰冷的水珠溜进嘴里,他才反应过来,宋亚轩浑身微微颤抖,手还保持着刚刚拿抱枕的样子,在宋亚轩的心里那一幕的恐怖程度不亚于经历一次抢劫。

马嘉祺把愣住的人揽进怀里吻他的头发,他一遍一遍告诉宋亚轩,“不要害怕,我们不会再来了。”

他说宋亚轩是小英雄。

“你是哥哥的英雄。”

06

宋亚轩侧躺在床上捏住马嘉祺的鼻子,凑过去亲他被马嘉祺用手挡住,他听不懂感冒,不能理解为什么感冒不可以亲嘴,他在马嘉祺的手心亲了一下,盘腿坐在床上朝马嘉祺伸出手,“给钱。”

“...自己拿。”

“肉酱。”

“吃多大的?”

“最大的。”

“还要什么?”

“可乐。”

“Denst?rstaitalienskak?tts?spizzan,enflaskakokain,enkycklingvinge,tack.(最大尺寸的意式肉酱披萨,一瓶可乐,一份鸡翅,谢谢)”

“阿轩?”

来不及取消外卖,他带着宋亚轩去了医院,马嘉祺的发烧更严重一些,他举着盐水瓶站在宋亚轩身边的时候,医生的目光多次停留在他身上欲言又止,他在宋亚轩的单子上写了几个字交给护士,护士带着宋亚轩去二楼的另一个房间做检查,马嘉祺跟在旁边让宋亚轩抓着自己的胳膊。

他问医生,“?rdet?strus(是潮期到了吗)”

医生摇摇头没有回答他,脸上莫名其妙的笑意就像奥斯陆上空的乌云,让马嘉祺感到隐隐的不安。

护士拿出耦合剂的时候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制止护士掀开宋亚轩的衣服,说他们不需要这一步,护士没有理会他,表示他干涉医疗会被保安带走,马嘉祺只能慢慢解开宋亚轩的衣服,他把宋亚轩的手握在手里轻轻吻了一下,冰凉的仪器贴在皮肤上让宋亚轩感到更加恐惧,他紧张地询问马嘉祺自己怎么了。

马嘉祺拨开他面上汗湿的刘海,温柔地吻在他的额角,最温和的语气说出最瘆人的话。

他说,“你生病了,我会治好你的。”

“Sir,erman?rgravid,intesjuk.(先生,您的丈夫是怀孕了,不是生病)”

“Hurm?rhan(他的身体有事吗)”

“Farochson?rtrygga.(父子平安)”

他给宋亚轩穿好衣服,在走廊上找了个干净的座位带他坐下,叮嘱他在这里等着自己,走廊上没有暖气,感冒的人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宋亚轩身上,独自举着吊水杆进了诊室。

医生还在看报告,准备告诉他孩子的具体情况,他以为马嘉祺的担心是顾虑孩子,没想到马嘉祺进来根本没有问孩子的情况,只是问他,“Vilkeninverkankommerdetatthap?minfru?(打掉会对我爱人造成什么影响)”

“Deth?r?rermakesf?rstabarnochettfrisktbarn?venomermakeskroppintel?mparsigf?rattf?da....(先生,您或许应该先了解一下情况,这是您丈夫的第一个孩子,还是个健康的孩子,尽管您丈夫的身体还不是很适合生育,但....)”

“?rdetfarligtattf?das,eller?rdetfarligtattbliavmed(是生下来危险,还是打掉危险?)”

“Jagf?ddes.Men?rdus?kerp?attduintevillhabarnet(生下来。可您确定不要这个孩子吗?)”

“G?rdetontattsluta?(打掉会很疼吗)”

他们聊了半个小时,从进手术室到术后康复马嘉祺都了解了遍,他听不见医生说的关于孩子都东西,他只知道生下来可能会夺走宋亚轩的生命,医生说他的生殖系统还没完全发育好,谁也不能保证临盆时会有多大的痛苦,当然他们也不能保证宋亚轩还能再有第二个孩子。

住院手续当天就办了,真正搬进病房需要再等一周,这期间宋亚轩总是睡不安稳,他以为自己肚子里住了一个怪兽,他偶尔能看见肚皮被撑起一个小点,他的手搭上去会感觉里边有东西敲他的掌心。

他让马嘉祺帮忙听一听里面是什么声音,马嘉祺呆呆地靠在他的肚子上,宋亚轩怕他听不清特意掀起自己的睡衣,把他的脑袋按在肚子上紧紧贴着,尽管马嘉祺很抗拒,极力封闭自己的耳朵,冥冥中他还是感觉到了另一颗小心脏的跳动,那种感觉和过电一样,他根本不能思考。

披萨得热一热再吃,他把可乐打开递给宋亚轩,宋亚轩摇摇头没有接。

他说,“护士不让我喝。”

“你可以喝。”

“哦。”他就着马嘉祺的手灌了一大口,抱着自己的肚子打了个嗝,笑着捂住嘴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构思他的小世界,马嘉祺握着他的手捏了捏,没有打扰他做自己。

这个世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家长要为孩子牺牲一切。可在马嘉祺这里没有这条规矩,如果这是刻在血脉里的本能,那他就在条件成立之前抹除这种困扰。

他麻木地签下字,和宋亚轩击掌,承诺自己会站在门口第一个接他,因为同时被推进去的还有另一个omega,宋亚轩抓着马嘉祺的胳膊有些紧张,马嘉祺就用这样的方式安抚他。

“我会第一个来接你,你睡一觉醒来就能看见我了。”

“你快点。”

“我就在这等你。”

躺在手术台上宋亚轩没那么紧张了,他新奇地看着头顶的灯,觉得那像一朵巨大的喇叭花,护士在跟他说话,声音嗡嗡的听不清,他只能挑自己听得见的回答。

“....你知道外边的人是谁吗?”护士知道宋亚轩心智不健全,故意问他有难度的问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是哥哥。”

大家以为那是爱称,他们不会知道那个秘密。

开始前宋亚轩说,“快点,谢谢。”

因为他想要快点出去,马嘉祺答应他治好病就一起去买冰激淋,他很久没有躺在超市的购物车里了,他想被薯片淹没,抱着三个冰激淋桶纠结地选上好几分钟最后一起抱回家,他在计算需要给马嘉祺多少个亲吻,他慢慢睡了过去。

梦里他看见一个白嫩嫩的小团子绕着自己飞,他的手可以抚摸到柔软的肌肤,小团子肉嘟嘟的笑了扬起可爱的笑容,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耳朵和脸颊,他的背后有一对圆滚滚的翅膀,宋亚轩本能地想伸手抱住那个团子,他想和小团子多玩一会儿,而小团子只是摇摇头,最后趴在他的肚子上蹭了蹭脑袋就飞走了,依依不舍地回过头和他摇手。

他还没来得及问马嘉祺自己有没有赢,他是不是第一个出手术室的,马嘉祺有没有站在最前面接他,他有太多事情要思考,而他的小脑袋瓜记了吃的就忘了别的。

现在已经是春天了,春夏秋在北欧一闪而过,宋亚轩裹着卫衣走在台阶上,马嘉祺在旁边牵着他,他们在家附近闲逛,走进一座教堂,宋亚轩没来过这里,松开马嘉祺的手跑前跑后,他已经调理一个月了,现在又是无忧无虑健健康康的小孩。

马嘉祺似乎也没受到太大的影响,除了听到宋亚轩的梦之后失眠了一晚,他并没有别的情绪,每天忙着煲汤照顾宋亚轩,他生活里所有可能被忧虑侵扰的缝隙都被宋亚轩填上。

他漫无目的地跟在宋亚轩身后,路过一个箱子,口袋里恰好剩下两个硬币,他投了十克朗进去,以为就是一般的募捐箱,旁边的工作人员拿了一只纯白的蜡烛递给他,他点燃蜡烛找了个合眼缘的位置插上,他本能地要为宋亚轩祝祷,可话到嘴边顿住了。

那一天人不多,工作人员走到他的身边礼貌地询问他在为谁祈祷。

“.....V?rabarn.(我们的孩子)”

没来由地开始鼻酸,顷刻间滚落一滴泪水,就那一滴,只有一滴,就像是有人朝他眼睛吹了口气,他还笑着说话眼泪却落下来了,余光瞥见宋亚轩朝自己走来,他扭过头飞快地擦掉泪痕,接住那枚投过来的小炮弹。

他释然了,同时他也理解自己父亲的做法,此刻的负罪感、懊恼悔恨、作为一个父亲的痛苦挣扎都不及失去宋亚轩的万分之一,只是想象宋亚轩苍白的脸色他就快要窒息,他不能想象自己的父亲是怎么忍耐那十个月,看着一个“陌生人”居住在爱人的身体里。他也有同样的担忧,如果孩子不健全,他要怎么面对惊恐的宋亚轩,要怎么解释他们的爱没有错。

宋亚轩打断他的思绪,在屋子里朝他招手,他的嘴角还有残余的牙膏沫,手湿淋淋地抹在马嘉祺的衣服上,等着马嘉祺检查他有没有刷干净牙齿。

马嘉祺心不在焉,猜错了口味。

宋亚轩拍拍他的头说,“错了。”

“原谅你。”

他又凑过去亲马嘉祺,给了他第二次机会,马嘉祺却湿了眼眶,抬起头不让他亲,不想表现出狼狈的样子,宋亚轩踮起脚要去够他的嘴唇,扯着马嘉祺的耳朵要把他的头掰正,他们从卫生间门口纠缠到卧室,脚下一绊摔倒在床上,宋亚轩愣愣地看着有晶莹的水珠从马嘉祺眼角滑落,他用手指接住一颗放进嘴里,他知道苦咸是泪水的味道。

他用手盖在马嘉祺眼睛上,笨笨地说,“痛痛飞。”

“亲亲我。”

宋亚轩低下头亲亲他,马嘉祺用手擦去他嘴角的泡沫。

“说你爱我。”

“你爱我。”

宋亚轩有样学样。

“说我爱你。”

“我爱你。”

马嘉祺笑了,泪水不断滚落,可他心里没有那么空了。

宋亚轩被他抱着不明所以,不过他今天走了很久有些累了,很快就枕在马嘉祺胳膊上睡过去。

马嘉祺带着他睡到正中央,关了灯拉上被子,他没有忘记给宋亚轩一个晚安吻,还有每天不变的那句“我爱你”。

他在疼痛的中心想着,还好宋亚轩不用经历这些,在宋亚轩看来他只是生了一次病,进到一个冷冰冰的地方睡了一觉,休养一个月就恢复了,真相没有那么重要。

07

宋亚轩没去过游泳池,可马嘉祺问他喜欢什么运动的时候,他说自己要去水里跑。

趁着休假他带宋亚轩去旅游,换了个沿海的城市吹一吹温暖潮湿的海风,长期住在奥斯陆让他们忘记夏季炎热的感觉,在太阳底下走一走就出了一身汗,正好扑进海水消消暑。

他们去的时候正赶上当地一个节日,家长带着孩子们霸占海岸线,马嘉祺让宋亚轩自己去挑充气座椅,宋亚轩不负所望挑了最大颜色最多的彩虹马,马嘉祺扛着巨大的充气座椅走在后面,宋亚轩一个人蹦蹦跳跳地向海冲过去。

靠近浅滩时不时会有浪花打在脚上,宋亚轩被海水冲洗的第一秒就停下了,脚下的沙砾变得绵软黏湿,海水退去脚上会留下一些细小的颗粒,被阳光一晒会感到轻微的刺痛,很新奇的体验,他惊喜地回过头,翘起一只脚给马嘉祺展示。

别看他这么兴奋地跑向大海,其实他有些惧怕那片海,抱着小马的脖子安分坐着,只留脚丫子在海水里扑腾,溅得马嘉祺一脸水。

两个人都不会游泳,只敢在浅滩玩耍,海水没过马嘉祺的腰,他推着坐垫慢腾腾地往前走,就是逗宋亚轩也没有把手松开过,从坐垫的左面绕到右面,抓着他的脚挠痒,与旁边冲浪游泳的人相比,他们的快乐小众得很。

马嘉祺不会换气,但他的肺活量特别好,一口气能在水下待很久,和宋亚轩待久了他也经常萌生幼稚的心思,悄悄走到宋亚轩背面深吸一口气潜到水里,拉着充气垫的把手向沙滩游去,游了没几下沙子就浮现到他的面前,他放下腿再走几步整个人就冒出水面了,他甩甩头发摸了把脸去看宋亚轩的反应。

没见到预期中的那口大白牙,宋亚轩脸都吓白了,与身上被太阳晒红的地方形成巨大反差,他呆呆地看着马嘉祺,松开手里紧紧攥住的充气马的脖子,张开手挂在马嘉祺身上,马嘉祺的手一搭上他的背就开始抖,后知后觉地说,“马嘉祺不见了。”

“马嘉祺在这里呢。”

“马嘉祺不见了。”

“我在啊。”

他像是陷入魔怔,把自己说得越来越伤心,手脚并用缠在马嘉祺身上,马嘉祺抱着他拖着充气那东西走上岸,两个人身上的水像是一场雨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宋亚轩突然安静下来,马嘉祺感觉到脖子上也下雨了,那是宋亚轩头发上的水还有泪水。

他抓过彩虹马放到宋亚轩面前,想用玩具哄哄他,没想到宋亚轩一圈砸在它脸上,气呼呼地说,“我不要你,我要小马。”靠在马嘉祺身上闹得没了力气,手还是紧紧圈着马嘉祺的脖子,他盯着刚刚还爱不释手的充气坐垫,语气更委屈了,“它把小马弄没了。”

“好了好了,小马在小马在,都怪它。”马嘉祺一手拍他的背,一手学着他的样子给那个充气坐垫来了一拳,他打开阀门把里面的气体放走,巨大的充气坐垫慢慢缩成一团,就像是被打回原形的“怪兽”,宋亚轩瞪大眼睛看着马嘉祺,马嘉祺觉得他脸上挂着泪的样子很可爱,忍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有点咸。”他又在宋亚轩嘴巴上亲了一口,这回还不错。

“你是马嘉祺。”宋亚轩盯着他的眼睛,下一秒伸手啪得在他脸上来了一巴掌,像是确认了他是真正的马嘉祺不是想象,开心得笑又想装凶再揍那个“怪兽”几拳,在马嘉祺面前忙得很。

回去的路上宋亚轩不肯走路,拎着自己的拖鞋挂在马嘉祺背上,他一天有很多心事,就算看了新的风景也还是会不断回味刚刚的事情。

他问马嘉祺,“你是走丢了吗?”

马嘉祺摇摇头。

他又说,“你走丢了怎么办?”

马嘉祺说他不会走丢,宋亚轩也不会。但宋亚轩在他背上,听不清他说的话,自顾自往下说。

“你丢了,要大声喊我。”他的下巴搁在马嘉祺肩膀上,“我听不见。”

他并没觉得这话有多伤感,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他听不见,所以马嘉祺要很大声很大声喊他才可以。说完他就没再想了,他一直很好奇那片海是什么味道的,可刚开始他惧怕一望无际的海面,后来又发生了乌龙事件,直到此刻他才真正静下心欣赏这片海,虽然那只是一点点残余,只是马嘉祺肩膀上没拧干的海水,也不妨碍什么。

悄咪咪的用嘴唇压住那块布料,苦咸的海水浸透他的嘴唇,宋亚轩伸出舌头舔了舔,被苦得整张脸皱在一起,他用手背擦去舌头上苦涩的海水,低头瞧了瞧,又把自己的手背曾在马嘉祺的后颈上,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趴在马嘉祺背上看路边的风景。

马嘉祺没说什么,稳稳地拖住宋亚轩朝前走去,在他伸出舌头小心翼翼舔了舔自己后颈的时候,心里淡淡的愁绪又消散了,一巴掌拍在宋亚轩屁股上,背着人快步跑向车子。

他们没再去海里游泳,游泳池也没去过,马嘉祺找到温泉代替游泳馆,这里的水温热,还都是浅水区,刚好适合这两个旱鸭子。

不过也有一点不好,宋亚轩对一切事物的好奇一定是好奇它们是什么味道的,但出于对水面的恐惧他不敢直接舀起一勺尝一尝,只敢趴在马嘉祺身上舔一舔他身上的水珠。

马嘉祺很难用一块大浴巾让自己体面地走出温泉区。

这回他可以抢在角色说台词之前把他们的话说了,他擦着头发站在电视边上,马嘉祺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回邮件。

“阿轩。”马嘉祺放下电脑朝他招招手,宋亚轩走过去,马嘉祺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抱着他把脸埋在他脖子那儿,他的头发还在滴水,马嘉祺笑了笑,靠了一会儿就拉开距离帮他擦头发,利落的短发用毛巾按一按很快就干了,宋亚轩想要起身去看电影,被马嘉祺拉住。

“干嘛?”

“我想抱抱你。”

“不要。”

“我有点冷。”

“好吧。”

宋亚轩问他能不能去床上抱着,他可以一边看电影一边给马嘉祺取暖,他不会怀疑马嘉祺的话,室外二三十度,室内开着冷空调,穿着短袖短裤的人说冷,他信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马嘉祺垫在下边抱着宋亚轩,一手圈着他的腰一手喂他吃水果,他闻着洗发水的香味陷入无尽的愁绪,一下一下亲在宋亚轩颈侧,只有这样的亲密可以让他安心。

他经常问宋亚轩爱不爱自己,在水果摊,在甜品店,在宋亚轩想吃冰激淋而那天已经吃了三个的情况下,在马嘉祺时不时被多愁善感包裹的时候。

宋亚轩的答案不定,有西瓜就是爱,只有他不喜欢吃的酸杏就不爱。

“你爱我吗?”

“爱啊。”

那是电影里的一句台词。

但马嘉祺愿意当成宋亚轩的回应。

08

“妈妈。”

他们拉着行李箱回到自己的屋子,在院门口看见一个神色怪异的女人,宋亚轩认出那个女人喊了一声,马嘉祺拉住他的胳膊想要带他逃,回忆突然灌进脑子里,他记得自己当时编了一个理由带走宋亚轩,和他说只是暂住。

宋亚轩会和那个女人走。

他第一反应是这个,第二反应就是自己应该快步绕过那个女人进到屋子里,锁上门,这样宋亚轩就不会走了,行李箱都可以不要,把那个女人推翻在地也无所谓,只要宋亚轩没有跑。

那女人转过身走过来,宋亚轩看着她笑起来,挣脱开马嘉祺的手和她打招呼,兴奋地冲进屋子里,一边跑一边喊“等我,等着”,留下马嘉祺和那个女人站在街上对峙。

他一眼看穿女人是来要钱的,这不难解决,难处理的是宋亚轩,万一他哭闹着要和女人走,马嘉祺没有把握留下他。

女人也想到了这点,才会在走投无路时打探马嘉祺的住址,在门口吹上四天的冷风就为等这个傻子,她的笑容疯疯癫癫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尖刺,“和亲弟弟睡觉的滋味怎么样?值不值那些钱,你应该给我更多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嘉祺没理她,视线死死盯着宋亚轩,看他从屋子里捧着一只零钱罐跑过来,他近乎绝望地想,这傻子也不傻,离开也不忘带上他的小金库。

宋亚轩把那只零钱小猪放到女人怀里,为女人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把她脏兮兮的卫衣抽绳调整得两边一样,张开手想抱抱她却被女人挥开了,他还是笑着,挠挠耳朵往边上站了点,落空的手被马嘉祺牵住,他力气很大,害怕宋亚轩离开,但宋亚轩完全没有抽出来的意思,乖乖给马嘉祺牵着。

脚边的石子被他踢进下水道,他重新抬起头和那女人摆摆手,他说,“妈妈再见。”

随后勾了勾马嘉祺的手,凑过去亲了他一口,马嘉祺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转换得太快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呆在原地警惕地盯着那个女人,心里的防线却是全面崩塌了。

“回家呀。”

宋亚轩出声催促他,看马嘉祺还是不动,甩开他的手插着口袋自己进了屋子。

“真恶心。”那女人摔碎了零钱罐,把里面的钱拿走,临走前朝碎掉的瓷片啐了一口,没理会马嘉祺胜利者的笑容,裹紧身上的衣服离开了。

马嘉祺拉着箱子进屋,看见宋亚轩额头贴在玻璃上站在窗边,看着女人离开的方向眼里满是失落,马嘉祺心里又暖又疼,去厨房挖了一个大大的冰激淋球放在宋亚轩面前,站在他身后摸摸他的头发,宋亚轩拿起木勺挖了一口冰激淋放进嘴里,芋头淡淡的甜味加上绵软的口感总是能让他开心一整天,可现在他吃了一口最喜欢的冰激淋却特别想哭。

马嘉祺想安慰他,告诉他自己永远不会抛弃他,但宋亚轩说的无关这些。

他说,“摔碎了。”

他不清楚抛弃的含义,只能借着存钱罐被摔碎表达哀伤。

他应该哭一哭的,这是他第二次被母亲抛弃,但他没必要哭,上一次他被拦在门外,这一次是他自己选择跟着马嘉祺走的。

他转身抱住马嘉祺说,“我不要她。”

“好,不要她。”

他们抱了很久,碗里只剩下融化的奶油,宋亚轩看着更不高兴了,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泪又要决堤,他把碗放在马嘉祺手里,说,“没有了。”

马嘉祺亲了他一口,告诉他,“我会再给你一个。”

转过身继续收拾行李却看到有趣的一幕,刚刚叠好放进纸箱的衣服散落一地,取而代之,宋亚轩抱着他最喜欢的玩具坐在那个箱子里。

语言是那样苍白,他没有祈求马嘉祺别丢下自己,而是钻进他的行李,小傻子有自己的方法,不过他还是有些笨,看不懂马嘉祺眼里的爱意,也不认得机票上自己的名字。

马嘉祺蹲下来,两人相视而笑,他拉过更大的箱子,抄起宋亚轩把他抱进另一个纸箱,用自己的衣服盖在他的头上,假装要合上纸箱把他困在里面,宋亚轩笨笨地扒拉头顶的衣服,看着他咯咯笑。

院子里的西瓜还没长出来,墙角倒是生出两朵野蘑菇,宋亚轩蹲在院子里和它们告别,他的手指轻轻按在娇小的那一朵上,轻声说,“我和哥哥走了,你和你哥哥好好的。”

马嘉祺在屋子里忙活并没有听见这一句,宋亚轩没有帮忙,拿着零食满屋子乱转,抓了一把鱿鱼丝咬在嘴里,把它们均匀铺开当成胡子,他跑到马嘉祺面前显摆,被马嘉祺抬头咬掉一口,一巴掌拍在马嘉祺的头顶,转过身护着自己的“胡子”快速吃掉,马嘉祺拍了他的屁股一下,继续收拾衣服。

纸箱多了一个,马嘉祺把它交给宋亚轩装一些喜欢的东西。

“你要带走什么就放在里面。”

宋亚轩抱着纸箱思考了一会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马嘉祺在楼下听着脚步声穿梭在每个房间,最后在自己背后停下,他回过头,眼前一黑,纸壳的气味笼罩住他。

“带走。”宋亚轩蹲下来掀起纸箱的一角,把自己也套进去,纸箱里边又暗又闷,但对于他来说十分有趣,进到这里就像去了另一个世界,他可以在黑暗中无限创想,抓着马嘉祺的手遨游星系。

在宋亚轩眼里是有趣,在马嘉祺眼里是浪漫。

马嘉祺笑起来,觉得自己好笨,竟然困扰了这么久。

他哪里是在和小傻子恋爱,他这是找到了爱神。

他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和这个家最后告别,宋亚轩也跟着跑进来,钻进马嘉祺怀里,床板太硬了,趴在马嘉祺身上比较舒服。

马嘉祺像拍鼓一样拍他的屁股,问他,“你干嘛?”

宋亚轩学着他说话,“你干嘛?”

“学我?”

“我不吃冰激淋。”

“我不——”宋亚轩捂住自己的嘴巴,脚点在马嘉祺的脚上,思考了一下抬起头亲了马嘉祺一下,“我吃。”

“好啊,我负责爱你,你负责吃冰激淋。”

09

邻居是一位友善的老太太,第一次见到他们就非常热情,拿了家里的好酒送过去,拉着宋亚轩的手和他说话,老太太头发花白,也是几乎听不见声音的人,马嘉祺不知道她和宋亚轩是怎么交流的,总之两个人聊得很愉快,宋亚轩说中文和瑞典语,老太太说瑞典语。

老太太问他,“Hardubarn(有孩子了吗?)”

宋亚轩笑着回答她,“Jaggillarverkligend?r.(我很喜欢这里)”

宋亚轩给她介绍自己的“玩具”,一个宠物摄像头,他说马嘉祺可以从这里看到自己,可以和自己对话。他说自己每天都会和马嘉祺玩游戏,家里那扇门在马嘉祺回来之前不可以打开,如果他做到了,那他会赢得一份甜品。

笨,是他没有发现每次自己吃完薯片,床单都会换一套。

新家呆了没多久他们又去了意大利,不为了风景也不为了旅游,就是宋亚轩突发奇想地说想吃披萨,马嘉祺就带他去了意大利。

他举着刚刚出炉的蘑菇披萨和马嘉祺站在民宿门口,他指指意大利的圆顶石屋问马嘉祺,“这是坟吗?”

“不是,这是圆顶石屋,这里的特色建筑。”

“我们会被埋在一起吗?”

“会,但不是现在。”

宋亚轩兴冲冲地跑进去,哒哒哒爬上楼梯,马嘉祺站在屋外摘下墨镜看了看,点点头,“是挺像的。”

宋亚轩的话一直在他脑子里打转,宋亚轩想要睡在楼上,睡在那个阁楼一样的圆顶隔层,马嘉祺看着洒下的月光觉得自己身处天堂,夜晚平静幽深,不由得让他想到百年以后他们两个躺在地下沉睡的样子,大概就像这样,大概比现在暗一点。

他轻笑一声,转过去抱住宋亚轩,小傻子倒是不挑地方,只要马嘉祺在他旁边,他一沾枕头就能睡着,马嘉祺撑起身子去亲他的耳朵,夜色放大了所有的情绪,心底的怜爱快要爆棚,马嘉祺含着他的耳垂又亲又啄,睡梦中的宋亚轩只以为是一只蚊子,抬起手呼过去,马嘉祺抓住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抱着他继续胡思乱想。

意大利的海很美,但马嘉祺只是在排队的间隙眺望了一下,下一秒就被宋亚轩拉去看披萨的制作过程。

“你做。”

“我做不出。”

“吃十个。”

“那你的肚子会变得这——么大,然后boom——”

宋亚轩没有为最后一顿正宗披萨感到遗憾,他咬了一口马嘉祺手上的披萨,一边咀嚼一边往前跑,蹲在路边的石椅上模仿野猫睡觉的动作,马嘉祺用相机记录下搞怪的瞬间,宋亚轩看到快门立刻收敛,努着嘴朝马嘉祺伸手,“删掉!”

“不。”

“删掉!”

“我不。”

他抢过马嘉祺的相机摁了好几个按钮,相册没有调出来,倒是把镜头对准了自己,他在显示屏看着自己的脸满意地笑了,拍了几张递给马嘉祺,“很帅。”

马嘉祺点点头,他又喜滋滋地咬上一口披萨往前跑去,全然忘记刚刚的一切。

玩够了吃够了,生活接着归于平淡,马嘉祺会在不忙的时候给宋亚轩发短信,他的思念从不掩饰,每当他说到想念,宋亚轩就会拨一个视频过去,他的镜头没有对准自己,而是窗外的天空。

一开始马嘉祺并不理解这样的行为,不过他很快就理解了,只要看到天边的一朵云就算是进入了宋亚轩的小世界,看到他世界的一角,就像是在他的身边。

他可以理解宋亚轩的奇思妙想,却也保有自己的私心,看过云彩就把画面放大到右下角的一块反光玻璃,那里有个傻子傻愣愣地或踮着脚或半蹲着举手机。

诊所下班很早,马嘉祺赶得及在天黑之前到家,这里的日落还是很早,每个人都会为之驻足停留,而马嘉祺总是步履匆匆,一下车就往屋子里跑,宋亚轩正站在院子里闭着眼睛享受落日余晖照在脸上的感觉。

他总是这样不同,别人奋力用眼睛捕捉一切,而他闭上眼睛静静地站着。

马嘉祺问他在做什么。

“我在听日落的声音。”

马嘉祺学着他的样子站在旁边,闭上眼,等到霞光退散,宋亚轩拉拉他的袖子问他有没有听见,马嘉祺点点头,说有。

“我今天没有听到,你忘记摁喇叭了。”

日落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是马嘉祺每天准点响起的两声汽车喇叭声。

是宋亚轩没头没尾咿咿呀呀的说话声。

今夜没有极光,今夜没有遗憾。

完.

*私设如山,观前请读预警!

*年龄差十一岁

*禁一切

番外

马启然揣着口袋跟在马嘉祺后头,周末的甜爱路人来人往,一根系了蝴蝶结的交通信号灯就能够成为景点,马嘉祺一身黑扎进人群,举着相机各种找角度,得亏他高,越过乌泱泱的人潮倒是拍出了别样的氛围。

窜动人影上方是三盏同时亮起的爱心形状的灯光,粉红的蝴蝶结张扬着浪漫气息,一派爱情至上的人间哲理。

马启然冷哼了声,实在看不起他哥这副恋爱脑的样子。

马嘉祺在他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世故,无趣,冷淡,恋爱脑。

马嘉祺把他接到上海,给他找工作,腾出一间房给他住,但除去基础的物质供给,马...

马嘉祺把他接到上海,给他找工作,腾出一间房给他住,但除去基础的物质供给,马嘉祺没有把他当一家人看待过,就和小时候一样,盛了大米饭给他,却不会在买水果的时候算上马启然的份。

这次马嘉祺要搬家,还是他从宋亚轩那儿听见的,马嘉祺戴着耳机和宋亚轩视讯通话,耳机没电了还舍不得挂断,马启然路过想和宋亚轩打个招呼,推开门正听见宋亚轩对新家的布署,马嘉祺脸上的笑容还没退去,他在空调温度过高的屋子里皮肤痒,边挠胳膊边转过脸看马启然,上一秒还是温情亲切的动作,这一刻就带着种撸起袖子干架的意味,马启然瘪瘪嘴,沿着进来的步子小心翼翼迈出去。

他真不能想象马嘉祺谈恋爱会有这么大的反差,最要命的是马嘉祺根本不介意让别人看见这样的反差。

马嘉祺不这样,他好像完全不在意宋亚轩以外的人怎样看待自己。马启然说他厚脸皮,说他恋爱脑,他连个眼神都不给,捧着自己的饭回房间等着宋亚轩下课打视频过来,过半个钟头端着空碗出来,马启然坐沙发上看电视顺口问了句“今天这么早结束了?”,马嘉祺步子没停,回他还没连上线呢,急匆匆洗了碗,手都没擦干又跨着大步钻进自己屋子。

马嘉祺戴着粗框眼镜,头发散下来,穿着洗得领口卷边的宽大短袖坐在昏暗的卧室,对着笔记本电脑长吁短叹的时候常有,宋亚轩和他穿的差不多,可他身上照着暖洋洋的光,总捧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杯子和马嘉祺闲聊,他的脑回路快到马启然连他说的东西都来不及想象,他就进入下一件了,可就这样烧脑的沟通都不能把马嘉祺从情绪里带出来。

宋亚轩说了个笑话,马嘉祺嘴角本就挂着淡淡的笑,听完应该是会绽出更夸张的大笑,可他没有,仍是撑着胳膊盯着宋亚轩看,宋亚轩伸手点在屏幕上他还会把额头凑过去,宋亚轩的动作由敲改为刮鼻子那样温柔的触摸,马嘉祺眼睛一下就亮了,说不清那是泪水还是喜悦,总之吸吸鼻子轻轻喊他,问他怎么还不回来呢小孩儿。

其实宋亚轩还没走的时候马嘉祺就开始舍不得了,成天自我挣扎,吃个饭都没滋味,宋亚轩想调动他的情绪,故意从他饭碗里夹走一块青菜,马嘉祺碗一放去厨房洗草莓,宋亚轩吃完饭进去他还在洗,手被凉水冻红,宋亚轩问他怎么洗这么久,他俩洗澡都没这么久。

从背后抱住他,只觉得马嘉祺呼吸一沉,宋亚轩突然觉得没了说话的必要,轻笑一声靠上马嘉祺肩膀,马嘉祺沉默许久,关了水捞出快要揉破的草莓,一颗一颗落在盘子里,原本想摆个造型的,可就一颗小心翼翼放下还是会滚开,就像马嘉祺努力整理心情却还是一盘散沙。

终于他选择了置之不理,潮水跃过关卡冲向城市是灾难,汇入大海却是找到归宿。

他轻轻说自己的思念,有些难为情,“该想的都想了,不该想的也想了,不能不去,不会不想你。”

宋亚轩听马启然说过,马嘉祺在很早很早以前回答过他的问题,给出了一个不想干的答案,说世界上没人会不爱宋亚轩。

现在这句话的下文从他口中流出,补全了多年前的悸动,“只有马嘉祺舍不得宋亚轩。”

马嘉祺笑着承认,说他实在受不了宋亚轩走后家里的安静,宋亚轩说他这是变向吐槽自己吵闹,说自己今天再也不出声了。

马嘉祺想了想,举起一颗草莓递到身后说,“那你会想我吗?”

宋亚轩绕过那颗草莓尖尖,亲了亲马嘉祺单薄的嘴唇。

宋亚轩回国之后,两人新房计划正式启动,他们买的是一套徐家汇附近的小房子,之所以说小,是因为这个家只有他们两个人住,马嘉祺拒绝给马启然钥匙,宋庭海也从不说要搬来和儿子一起住。

两家父母的态度形成了微妙的统一,马嘉祺的妈妈总是找各种机会补偿,知道儿子要买房立刻注资了一个项目,但她从没说过要请宋亚轩来吃一顿饭,马嘉祺能感觉到她的反对,不过他没有去处理,他的户口挪了出来,现在可以算孤家寡人,没得一定要谁同意才能和宋亚轩继续过下去。

宋庭海的态度一如往昔,过年陪着宋亚轩回到老家,马嘉祺按照他那些亲戚的信息准备了各自的礼物,给宋亚轩的小侄子送了好几年,从玩具车升级到乐高,再到现在孩子要高考,他包了厚厚的一封红包加上一个上上大吉的批文,每年都要送这一趟,回回只有送给宋庭海的礼物会被退回来。

马嘉祺担心宋亚轩夹在中间难做,忧心忡忡地蹲在他旁边看他除草,宋亚轩却一点不表现出来,摘下手套绕过马嘉祺的脖子抱他,面对面和他撒娇,偶尔这样可以分去马嘉祺的焦虑,亲吻的时候两个人都全神贯注,分开时最容易被低落侵袭,宋亚轩太了解马嘉祺,很快就接上了话茬,“你要快点学会芋头扣肉啊,我爸烧得可好吃了,秘方琢磨出来了吗?”

“我也没吃过啊,味道什么样呢?”

宋亚轩想了想,“形容不出来,但我一吃就知道对不对。”

马嘉祺有些无奈,只好又亲了亲宋亚轩。

没有配方就烧不出一样的味道,很多人受挫就会止步于此,而马嘉祺不是,他做不出一模一样的菜,反倒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一直去尝试,也就意味着他可以一直待在宋亚轩身边。

马启然经常说自己融不进上海这座城市,等马嘉祺交的租金到期了,他就要搬到市郊去,逃离开市区弥漫的贵价浪漫。

他说马嘉祺也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不买花不过情人节,礼物送得也没什么新意。

宋亚轩三十岁的生日要大操大办,可他请不来宋庭海,在上海也没有必要的一定要到场的朋友,最后是在最近馋了好久的涮肉店约了个包间,叫了马启然和他俩关系最近的两三个朋友,点完蜡烛分了蛋糕,其他人各自叫车离席,马启然想蹭他俩的车便留了下来。

宋亚轩吃饭有个毛病,吃得慢,中间还得停一阵,马嘉祺没有结账就是因为他知道宋亚轩还要再吃,他面前的小炉子一直没有熄灭,宋亚轩一拿起筷子,他就挑了好大一块肉丢下水,过了几十秒抄起来丢进宋亚轩的碗里。

马启然打了个哈欠等着,手机耗剩百分之十,他不敢再玩,随口问起马嘉祺给宋亚轩准备的生日礼物。

马启然送的是一套上万的音响,按照宋亚轩的喜好,顺便给他俩那空荡荡的大房子添个摆设,再说三十岁是个大生日,送的礼起步就得是这个层次,他猜马嘉祺是送了更贵的手表或者买了辆车,但又觉得这两者都不够贴合。

马嘉祺说他买了份保险。

马启然笑喷了,捂着肚子说他这也太老土了。宋亚轩倒是有些惊讶,放下了到嘴的肉,问他为什么选保险。

“因为我会比你先走啊。”

马嘉祺笑眯眯地拍了拍宋亚轩的背,接着又挑了一筷子肉放进他碗里。

烟雾弥漫下马启然看不清马嘉祺眼角有几道皱纹,也许是和宋亚轩相处久了,他时常忘记马嘉祺比他们年长十一岁,总觉得他是个大几岁的哥哥或是更为成熟的同龄人,但这一刻马嘉祺穿着薄薄的纯色针织衫坐在那儿,马启然突然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回顾马嘉祺的前半生,似乎什么风浪都经历过了,可什么都没过去。

仍是有碎嘴的人在说那一段历史,不论真假,他的名声还是不好,人们不能责骂他年少浪荡,就会揪着他浑浑噩噩的那几年啐,好像他耽误的是别人的青春一般。

要说马嘉祺最渴望的是温暖的家庭,他没法获得任何一个家庭的认可,要母亲接纳他,就要放弃亚轩,要宋庭海接纳他,也要放弃亚轩,似乎全世界都在逼他放弃这世上他最舍不得的那个人来换取世俗追捧的东西。

但实际马嘉祺确实需要,可就因为他那一点点舍不得,他可以放弃初衷,放弃那十一年靠在外公房间透过玻璃窗织造的彩色美梦。

马启然用一事无成形容马嘉祺,却不能说他一无所获。

从涮肉店出来,马嘉祺宋亚轩牵着手走在前边,走着走着宋亚轩突然抱住马嘉祺,马嘉祺没有惊讶更没有反抗,揽着宋亚轩的腰带他往后退了一步离得车道更远一些。

“要不要背你?”马嘉祺问他。

宋亚轩摇头的动作更像是小猫吸猫薄荷,头发黏在马嘉祺肩上缠绵,回答的声音都闷闷的,“就想抱抱你。”

“抱啊,今天你生日随便怎么抱。”

“我喝醉了马嘉祺。”

“头晕吗?”

“喝醉了嘴巴苦,你不应该问我而是要亲亲我。”

马嘉祺仰起头笑了笑,那天倒春寒,马启然能看见他呼出的热气变成一阵白雾飞向路灯,穿不破夜色,升至半空就消散了,他听见马嘉祺说,“那你重新说一次好不好?”

他莫名地觉得那个亲吻很苦涩。

宋亚轩是个看不出情绪的人,至少马启然看不出,但他看得懂马嘉祺的反应。

马嘉祺拉上了宋亚轩的帽子,手拖着他的后脑勺安抚性地抚摸了几下,苦笑逐渐散成微笑,宋亚轩的指尖落在他的皱纹上,抓着宋亚轩的手往自己脖子上勾,弯下身子要背起他,宋亚轩用力拍拍他的屁股,“你腰不想要啦!”

可马嘉祺还是把宋亚轩架到背上,用力向上拖住,他走得很慢,每一步很稳,马启然停在原地忘了跟上,他听不见两人说的什么,眼前浮现出之前宋亚轩出国时,马嘉祺在家里走得更为缓慢,扶着墙微微弯着腰挪动,经常出去回来一身药味。

马嘉祺真的只想和宋亚轩一辈子。

这个念头不知为何突然飞进脑子。

马启然不知道马嘉祺为什么要送保险。

他不放心宋亚轩是可能的。

但是马嘉祺最最舍不得宋亚轩是一定的。

马启然被他俩甩开好几米,留在原地担忧着过去将来。

马嘉祺背着宋亚轩好好享受着这一刻,宋亚轩问他,“我们刚刚亲了,等下你算不算酒驾啊?”

“想这么多做什么。”

“那再亲一下?”

宋亚轩跳下马嘉祺的背,俩人抓着手跑了几步,钻进车子里开了暖空调,等车子发动的过程中慢慢贴近彼此交换气息。

明天,就变成了今天。

完。

*性转

*嘴硬直男X天然钓系

*人设源自《第二人生》

妹妹捏紧了裙边问助理,“怎么样呀?我和哥哥过去一趟吧。”

“别别别,老板让你等着他,这边吃得不多,晚上肯定能陪你一起吃小馄饨。”

“那你和他说我等着。”

等来的是一身酒气的简亓,妹妹下楼的时候,这人不知道在宿舍旁边的大树下蹲了多久,外套摸上去凉丝丝的,酒味很重但简亓眼神是清楚的,妹妹扔下箱子扶住他,心疼地盯着简亓微微发肿的眼睛,赶忙给他揉太阳穴,气呼呼地骂那个客户,“真讨厌!他怎么这么坏啊!”

“不生气。”简亓扭开头打了个嗝,轻轻拍妹妹的背,“不生气。”

“很难受吧,喝点蜂蜜水,蜂蜜是刚刚在宿舍群里要的,没有家里的好,你先喝一点缓缓。”

妹妹的保温杯是素净的白色,贴着一圈他记不清名字的猫猫狗狗,杯子敞着口没冒热气,水是温的,简亓喝了一口说正好,妹妹骄傲地抬起小鼻子,“当然啦,我一直调整水温的!”

“你怎么调?”

“加一点热水喝喝看就知道啦。”

简亓点点头哦了一声,妹妹盯着他喝了半杯,他低头盯着杯子上的贴纸,指着一只粉呼呼的图案说,“你喜欢的什么猫。”

妹妹纠正他,“这个是美乐蒂!”

简亓单手握着杯子,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打开公主记事簿加上了这一条,宋玄笑了,揉揉简亓的脸说,“这个记来干嘛呀。”

“要记得。”简亓重重呼了一口气,胃里像是被火烤,他靠着树干深呼吸也降不下体温,感觉眼睛都有被体内的高压弹出去了,他的目光没有落脚点,回到妹妹可爱的杯子上,他指着那只粉呼呼的图案说,“它叫美乐蒂。”

“好棒呀,奖励你和我回家,要不要?”

“要。”简亓搂着妹妹,接过她的行李箱,一边打嗝一边往校门走。

喝醉的人喜欢来来回回说同一句话,简亓隔几分钟就要摸摸妹妹的脸和她说不要害怕,妹妹起初一脸莫名,给自己和简亓都系上安全带,让他牵着自己,她用力握紧简亓的手回答他,“我不怕呀,你在这呢。”

“不要害怕。”还是这一句,一直到了家里,妹妹推着简亓回房间换衣服,等他换了家居服走到厨房,从背后抱住妹妹还是在说这一句话。

妹妹推了推他,手上一抖挖了一大勺蜂蜜丢掉碗里,她又加了点水搅匀,喝了一小口,“超级甜诶,你要捏着鼻子喝嘛?”舀了一小勺递给简亓,简亓没张口,妹妹就自己喝了,刚刚咽下去就被简亓吻住,分不清他到底醉到什么程度,说清醒吧他看着笨笨的,说糊涂吧分开的时候他吮了一下妹妹的嘴唇。

又是一句“不要害怕”。

简亓咬着她的耳朵低声说话,像是在给宝宝唱摇篮曲,他说,“不是坏蛋,不是小偷,是小魔女。”

妹妹顿住,心里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已经在眼眶准备就绪了,她仰着头深呼吸,手背快速擦过眼角,用力眨了眨眼,简亓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可他自己重心也不稳,两人在厨房紧贴着跳生涩的华尔兹,如果这时候窗外来一场暴雨,家里的黑胶唱片机还能用,这就是罗马假日。

宋玄眼里下雨,心里放晴。

日记是她故意放在枕头下边的,她状似无意地和简亓提起,“想我的话允许你抱着我的枕头睡几晚吧。”

简亓一定是看到了她过去几年一个人断断续续坚持的时光,知道她每一次教简亓恋爱的喜悦与苦涩,一次次感受到简亓的喜欢,同时,也一次次告诉自己这说明了他还不够喜欢。

简亓第一次来她家的那天,她在日记里写自己是一个小偷,偷走了属于陶桃的位置,代价是她走不进简亓心里,只会是他疲于应付的一项“工作”。

那场不欢而散的聚会前一天,她在日记里说自己是坏蛋,明明她可以像很多人一样接受现阶段的甜蜜,自欺欺人的说他们这个状态过一辈子也很好,简单恋爱就是她想要的,可她还是贪心,想要简亓真正的突破那道关卡,把自己放在所有人前面,放在简亓自己前面。

她说,“万一情况没有那么糟糕呢,万一简亓早就那么爱我了呢,想想就好幸福呀!”

妹妹转过身将杯子放进简亓手心,多年前她也曾将自己的心这样捧给简亓,当时藏在一盒小小的巧克力里,简亓没有吃,一如这杯蜂蜜水,简亓没有喝,可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他动作表情和当年几乎都是一样的,看看手里的物件,再看看妹妹,而这一次他没有移开视线,笑容慢慢加深,在妹妹拉着他卖乖的时候眼神都要融化了。

妹妹小声说,“我就是很坏的,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你明白吗?”

“嗯。”简亓抬抬眉毛,将杯子放到一边,这样才能空出手抱住妹妹,摸摸她一天到晚瞎想的小脑瓜,“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那样。”

他们都没有撒谎,人无法背叛自己的最低点,本能的反应是躲不过的,如果他们说自己不会那么做,反倒是否定了自己的一切,太虚伪。

听到实话总是有些失落,还有一些自责,妹妹觉得自己好坏,在简亓眼里她懂事得让人心疼,他揽住妹妹的肩膀,知道她需要安全感所以抱得很紧。

他说,“我知道,我也会气愤,那时候为什么留下你一个人,为什么不早一点承认喜欢你,为什么没有再早一点喜欢你,那个雨天为什么是陪着别人走的,很多很多,太多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所以你原谅我吗?”妹妹嘴巴一瘪委屈得不行,“有的时候我都受不了自己,你没发现我都好久没吃小蛋糕了吗?我在惩罚自己!可是我真的很想吃....”

“想吃什么口味的?”简亓轻笑,“你做错什么了吗,如果你不推我一把,我也许真的会把你的爱消磨光。”

“哎哟...”妹妹埋进简亓怀里,深深呼吸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可简亓今天太温暖了,直接从想亲飞跃到了想嫁的程度。

妹妹给他看日记的初衷是要坦白自己的过错,可简亓压根没往这方面想,他考虑的是妹妹写下这些文字时忐忑不安的心情。如果爱可以具象,那他们之间的爱就是透视晶石,让他们能够读懂彼此掩藏起来的意思,抱住灵魂深处胆小的影子。

还有一件事也在妹妹的日记里得到了答案,春节期间妹妹有一天晚上喝醉了,她对着西瓜喝了一大口,以为里面是西瓜汁,其实是白酒,过不了一会儿就眯着眼睛绕着简亓转,每绕到他面前一次都要拉着他的手自我介绍,“你好呀,我叫宋玄,你可以认识我吗?”

“你好呀,又见面啦,可能你不记得我惹我系宋玄!”

“我叫宋玄喔,我们认识一下嘛!”

“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宋玄的小姑娘呀?”妹妹笑嘻嘻地指着自己,“是我喔!”

小魔女能有什么坏心眼,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简亓可以记住她的名字,而不是在不经意对上目光的时候,只有她在怦然心动,简亓却只是看到了一个又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简亓抱着妹妹说,有心机才能活下去,自己需要她这份爱这份心思。

妹妹吸吸鼻子问他,“什么意思....像,氧气一样吗?”

简亓凑在她颈窝深吸一口气,亲亲她的肩头,嗯了一声,“是,比氧气还要重要。”

他怕宋玄听不明白,又重复了一遍,“你比氧气重要。”

两人静静地相拥,简亓突然把妹妹拦腰抱起放到沙发边上,自己只身返回厨房,宋玄听见里边叮叮当当的响动,喊了他三声问他干嘛呢。

“煮馄饨。”

宋玄蹲到冰箱边上陪他翻了两遍,在简亓第三次拉开第一层冰柜的时候制止他,“好啦好啦家里没有馄饨,我也不饿呀,不煮了嘛,你要是饿的话我给你拿两片面包?”

简亓把她扶起来,转身朝外走,宋玄跟着走到玄关,抓住他胳膊问他,“这次又是干嘛呀?”

简亓已经套好了鞋子,把妹妹摆在柜子上的口红当钥匙握在手里,“去买馄饨。”

“不许发酒疯啦!”妹妹拉长音挂在他身上,被他折腾得无语又满足,眼泪又要往下掉,她踮着脚够简亓的脸,只能亲在他喉结上,声音哑哑的,“又要把我丢在这吗?”

简亓没有动。

妹妹推了推他,他开口说,“去拿外套。”

“一起去买馄饨。”

OOC-破镜重圆-不洁-虐-he

偏执霸道刘耀文温润善良宋亚轩-勿上升

【祺轩结局】毒厨别看!!!

“所以你说的刘耀文的那个忘不掉的前任,就是宋亚轩??”贺峻霖听了严浩翔给他讲的故事后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为一对有情人揪心。

“嗯,所以耀文现在才这幅鬼样子,他的手术不能再拖了。”

“他们两个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折腾了这么多年,两个人都遍体鳞伤了,说真的,分开可能才是正确的选择。”

贺峻霖咬着杯子里的吸管,靠着严浩翔的肩膀叹气,“爱情让人丧失理智…但是马嘉祺对亚轩真的很好,我要是宋亚轩我也选马嘉祺。”

严浩翔手指敲了一下贺峻霖的额头,“笨蛋,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一方一直付出就会有回报的,宋亚轩看刘耀文的眼神,明明就是心里还放不下他。”

“但是我听宋亚轩说他打算和马嘉祺结婚了,下周一就去荷兰了,应该会在那边注册结婚吧。”

“啊……?”

刘耀文在病房里待了三天,每天就是接受各种术前检查,躺得难受,打算去找严浩翔说说话,可刚到门口就听见贺峻霖的声音。

“我打算明天去送送亚轩和嘉祺,也算是提前送上新婚祝福,你确定你不告诉刘耀文一声?”

“不说了,他明天就要手术了,告诉他也无济于事,他能来手术就说明他想清楚了,相忘于江湖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了。”

刘耀文握着门把的手微微颤抖,转身回到了病房。

刘耀文捏着手机,那串烂记于心的号码输入又删除又重新输入,反反复复,最终还是没有拨打出去。

*

“让阿姨别忙了,咱们不是半夜才到。”

“亚轩,我终于要把你带回家了,这大概是我等待了十几年一直在盼望的事。”

宋亚轩把手上的衣服放下,拉住马嘉祺环在他腰前的手,“马哥,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还好,我一直都站在你身后,而你一回头就能看到我,不算太晚,我们还有漫长的一生可以共同度过,亚轩,我知道有一些事情在你心上结了疤,去不掉也抹不平,但是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去呵护你的心,把空荡荡的角落都填满。”

马嘉祺松开宋亚轩,扶着他的肩膀把他转过来,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

“亚轩,你愿意吗?和我共度余生。”

马嘉祺温柔的眼神无限缱绻,宋亚轩看着那枚戒指,镶嵌的小钻折射出微光,漂浮的一颗心或许应该落回属于它的陆地了。

宋亚轩沉默了良久,慢慢点了点头,“我愿意。”

马嘉祺喜极而泣,颤抖着给宋亚轩戴上戒指,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滴落,宋亚轩抹掉他的泪水,抱着他拍了拍他的后背。

“哭什么?”

“亚轩,我真的太高兴了,我爱你。”

“我也会去爱你的。”

宋亚轩用自己的半生筋疲力尽地爱了一个没有结果的人,他知道马嘉祺也全心全意地爱了他那么多年,那种一个人独自挣扎的滋味他都了解。

他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百分之百爱上马嘉祺,像他爱自己那样,但是他想陪着马嘉祺,像他陪着自己那样,他会学着去爱马嘉祺,和他安稳地度过余生的每一个春夏秋冬,他想降落在属于他的港湾,像船停泊于大海,驻足在这个一直为他敞开的温暖怀抱里。

刘耀文在病房里坐了一整夜,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出了医院,给严浩翔发了一条信息说他马上回来。

通往机场的道路一路通畅,飞驰的车开着窗灌进清晨的雾气,刘耀文很快到了机场,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拦住宋亚轩不让他走吗……他又有什么立场。

航站楼门口迎来送往,有人久别重逢相拥而泣,有人挥手告别期待下一次再见,他没有久别重逢的人,也没有能期待下一次见面的人,他盯着远处的一点黑视线失焦,长长叹出一口气,只要宋亚轩能幸福就好,哪怕给他幸福的人不是自己。

【祝你幸福,一定要幸福。】

马嘉祺托运完行李回头看宋亚轩正拿着手机发呆,走过去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无名指的戒指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事,我们走吧。”

宋亚轩把手机放回衣服口袋,冲着马嘉祺笑,握紧他的手。

车上的刘耀文收到了宋亚轩回复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一句话:【谢谢,你也是。】

礼貌又疏离,为无疾而终的爱情画上了句点,是他们之间十六年故事的结局。

刘耀文闭着眼睛,低沉的笑声渐渐演变成哽咽的哭腔,空旷机场的一辆汽车里,一个男人痛苦掩面哭得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在默默告别他爱了十六年的人,真正地和他告别。

刘耀文的手术很顺利,一个星期后病理结果是良性,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刘耀文术后恢复得不错,但是被严浩翔看得死死的,不让他离开医院一步,刘耀文虽然每天都没什么精神,但好在很配合治疗,身体也在慢慢恢复。

他再一次听到宋亚轩的消息是三个月后,贺峻霖的朋友圈,发了一张马嘉祺和他在荷兰的婚礼照片,宋亚轩挽着马嘉祺,在铺满鲜花的道路上相视而笑,刘耀文看着手机会心的笑,照片里的宋亚轩拿着花束,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看起来无忧无虑。

他爱的男孩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吧。

刘耀文拿起办公桌上的相框,擦了擦照片上的浮灰,抚摸着依偎在他身边的宋亚轩,声音温柔:“芽芽,新婚快乐。”

刘耀文从2004年的夏天,第一次见到宋亚轩的那一刻起就是注定的刻骨铭心,宋亚轩占据了他成长过程的每一个瞬间,成为他的全世界,陪他从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在这场感情里,宋亚轩奉献了全部的心血,包容着他的自私和霸道,两个人一路上跌跌撞撞,盲目笨拙地学着如何去爱,可最终却还是摔得遍体鳞伤,直到最后也没办法好好说出一句再见,只能让彼此永远活在柔软记忆的最深处,封存起来,不再去触碰。

芽芽,下辈子,我会早一点学会如何真正地去爱你,一定不会让你再流泪、受伤,一定不会让你再等我那么久。

所有的果实都曾经是鲜花,然而却不是所有的鲜花都能成为果实。

私设民国一发完,预警ooc,风碗盆

/

火车刚刚靠站,蒸汽云腾,车站挤满了送行的人,刘文踩着父亲的肩翻进车厢,这样的时刻顾不得繁文缛节,他的中山装被窗子卡掉一颗扣子,被一同来送行的好友握在手中。

宋轩给他带了一叠信纸,叫他写信给自己,叮嘱他好好念书。

“去北京求学可莫要再提政治,好好做你的学术,好好学法文。”

“我等你啊!等你申请到北大来一定给我写信!”

“好,你快进去,一路平安。”...

“好,你快进去,一路平安。”

车缓缓发动,还有许多人没上去,他们从各个窗口涌入,父母抱着幼弟朝他挥手,宋轩被人流冲撞得左右摇晃,刘文抓紧他的手,想带着他一起,可车身移动起来,他们不得不松开手,宋轩跟着车子跑起来,他攥紧那颗扣子,跑到车站的尽头,跳上栏杆冲刘文摆手。

他们两家从重庆迁到上海,为了求个庇护,各地的厂子都被日军和国民党瓜分,只有上海还有生存的空间,震旦大学留下了一张书桌,他们在晴朗的日子里念诵长亭古道,阴雨天用钢琴配合雨声,这边的书籍收藏比重庆丰富,他们读到前辈的慷慨陈词不禁热血上头,毅然决然参与了学生运动。

被关在看守所,学生们大声齐唱驱散牢里的阴晦,等到他们被救出去,情势更加严峻,各个主要街口都被日军把守,这还算是他们自己的国家吗。

刘文在街上发放抗日倡议书被捕,两家人上下一通打点才捞出了他,同一批抓进去的学生被送去了集中营,上海不能再待了,风雨飘摇的城市容不下一张书桌,他被送到北京求学,北大用书香气建了一道围墙,可这并不是长久的安全之地,父亲有意把他和宋轩送到法国。

父亲是个传统的商人,他不懂主义不懂情怀,只知随大流往人堆里钻,学生们赴法为的是救国,他要送刘文去却仅仅是给他寻了新的避风港,等他学成归来好成家立业。

他大抵是看出刘文和宋轩的情谊,否了宋轩去北大的文书,以名额不足为由留下了这个孩子。

他们在家里念诵李大钊的《青春》,被里面的文词打动,刘文握住宋轩的手和他同看一篇稿子,念完两人都红了耳朵,一个挠挠头转过身去,一个把书稿紧紧捏在手里。

“吾愿吾亲爱之青年,生于青春死于青春,生于少年死于少年也。”

这句被他们翻来覆去念诵,一起在书房写下自己的热血,交换阅读,对视时相视一笑,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笔触,不同的纸笔写出的是同一份信念。

他们约定要在下一个晴天相见,在北大的图书馆把青年杂志读完,一起去到法国留学,要把曙光带一分回到身陷灰暗的祖国,然后在那片蔚蓝的天空下买下一份印着胜利的晨报。

少年生于黎明而身为黎明。

【余读文学于北京,读名师,伫君侍读。汝今平安乎?可有欲读文,为余抄记。伫望有期。】

他把信纸盖在脸上,还剩一点淡淡的油墨味,可以相见刘文在昏暗的灯光下手不释卷,从前他们偷偷潜进图书馆,翻出早上未读完的书籍,两个人凑在煤油灯下小声阅读,宋轩认为胡适的想法太过柔和,刘文同他争执,认为救国要徐徐图之,两人你来我往聊到白天,大门被打开,宋轩被刘文扯到柜子后面,和管理员你追我藏,他们捂着对方的嘴偷笑,逃到教室比赛谁记住的段落多。

刘文喜爱运动,课余多是和同学们在外奔走,宋轩喜静,在家安静地练琴。

“我也是。”

阳光热烈地洒在他们身上,宋轩看着他眼中的神采笑了出来,刘文拿袖子给他拭去额上的汗水,他们别开脸,耳朵通红,食指悄悄勾住彼此,偷笑着握住手又放开。

刘文在北大看见女同学弹琴,想起宋轩纤长的手指游走在黑白琴键上,音乐里是他们向往的家园,阳光明媚,春暖花开。弹到动情之处他会闭上眼沉醉在音符里,身子跟着前后起伏,若不是生在乱世,也许他会成为一名出色的钢琴家,可正是因为生在此刻,指尖的音符更有生命力。

宋轩没有回信,信件在路上丢失是常有的事,刘文还是每日去门房询问,安慰自己没有消息也是一种好消息,他没法买到上海的报纸,只能在全国报上寻找那片地方的消息,只要有从上海来的人,他一定去拜访。

“是...知己。”

那不是能随便说爱的年代,没能说出口的远远超过这二字。

北京同上海有太远的距离,不够让他们道完离别与心意。

宋轩带着父亲的手信坐上火车,缓缓驶回那座山城,这里已是烽火连天,刚一靠站就涌上来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伸长胳膊攀住窗户,企图躲进逃命的列车。

他来此是为了结算产业,家中还有母亲和弟弟,父亲作为顶梁柱不能出意外,送他出门时父亲沉默地拥抱他一下,重重拍在他背上,他也明白这世道未必能让儿子活着回来,可他必须走这一遭,为了更多人能继续活下去。

他握紧手中的箱子,朝父母鞠了一躬,捏着那颗扣子上了车。

书信被他拿进拿出三次,最终还是留在家里,思念太重放不进箱子,他把刘文寄来的信留作念想,给自己找好了绝境的支柱。

他凭着记忆找到荒废的商铺,木门少了一块,里头蒙着一层灰,角落里藏着两个瑟瑟发抖的乞丐,他们脸上全是尘土,只有一双眼睛是干净的,他们冲宋轩磕头,祈求他给点钱。

没等他打开箱子,后颈一疼昏了过去。

再醒来看见雪白的天花板,有几道不易察的裂缝,他捂着后脑勺坐起来,房子还算干净,身上没有被绑住,只是箱子不见了。

他在身上翻找,口袋里的那颗扣子还在,他拍拍胸口送了口气,可又马上警觉,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一个身着军装的男子背对着他批改文件,房里放着电台,墙上挂着中山先生的画像,他从男人的着装意识到这里是军统设在重庆的大本营。

“醒了。”那男人头都没转一下,喊了人进来,是一个清秀挺拔的人,宋亚轩问自己为什么在这。

他们的解释是从日军手下救了宋亚轩,把他带回到这里,他现在有两条路可选。

“一,成为军统的一员,活着回到上海......”

“为什么选我?”

“你不想报国吗?”

宋亚轩是想的,他承认以思想启蒙是救国的方法,却不是最重要的那条,战火连绵,只抓笔杆无法对抗残暴的敌人,可他也有自己的顾虑,他还有家人,还有一个青梅竹马在北大等他。

“你也可以选另一条,回去做你苟且偷生的大少爷,我们会派人去你家拿钱。”

“我选第一条。”

那个清秀的军官把他带走,他们交换了姓名住进同一个宿舍,马风比他大两岁,告诉他军统的训练规矩,每个人都配了一个搭档,同生共死,而他们恰好是一对。

“那我就是你的半条命了?”

“是。”

军统特务需要有极佳的反应力和战斗能力,枪支刀械都必须掌握,他们轮番被关进小黑屋接受特训,模拟审讯来锻炼他们的毅力,马风没想到宋轩一个上海来的大少爷能扛下这些,夜里替宋轩上药时问他为什么这么拼命。

“救国啊。”

早日立刻这里就能早日为国效力,他迫不及待投身战场,终于能亲自推动历史的滚轮,他想早一些迎来胜利,在黑夜里期待黎明的到来,想着和刘文在北大书斋里谈天论地的场景,他发酸的胳膊又有了抬起的力量。

他问过马风为什么加入军统,那人只是摸着他的头发笑笑,说自己也是为了救国。

他在马风的床上看到过一本外国列传,不是法文德语,一串串连笔字有些像俄国曲谱上的字迹,等他训练完想翻阅时,那本书又消失不见了。

最后的试炼终于到来,他已经在这座山上待了三个月,墙上用小刀刻了一百多道印子。他们询问参与过考核的人,都是闭口不言,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平日里有说有笑的生死搭档似是变成了仇敌。

重庆连绵不断的阴雨如同宋轩此刻的内心,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被子掀开,马风带着冷气抱住他,让他别多心。

他们二人的成绩是这一批最好的,尤其是马风,在这里他们只有彼此可以信任,他的话定住宋轩三分理智,两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马风用手抓住栏杆,把宋轩紧紧箍在怀里。

“你信我吗?”

“...信。”

“我只信你。”

第二天他们来到镇上的旅店,打开各自的任务,宋轩按照指示拿出抽屉里的枪,没有下一步的命令,马风读完信对上他的视线,宋轩问他下一步怎么做,他只是摇摇头。

【拿起抽屉里的枪,上膛打开保险栓。】

【宋轩的任务是击毙你。】

【击毙马风,他是共党间谍。】

他们很快在台灯和书桌下找到两枚窃听器,这种规格的窃听器只能实现短距离监听,意思是监视他们的人就在这家旅店里,他们没有切断线路,对了个眼神交换了武器,宋轩的近战搏斗更强,他藏身于门后,踢到了柜子,两个人佯装争吵,伪造出搏斗的痕迹,马风朝地上开了一枪。

隔壁很快传来脚步声,宋轩贴在墙上判断出对方有两个人,朝马风比了个手势,用口型和他倒数,数到一时门被打开,两个人先后冲进来,宋轩从背后踹倒一个,另一个被他用刀制服,马风的枪口抵在倒地之人的头上。

“你们通过了。”

离开重庆那天没下雨,空气潮湿闷热,太阳被挡在云层后边,阴天阻挡不住宋轩眼里的光,他们的第一个任务是去往东北参加革命,配合那边的队伍解救劳工。

他们趴在山坡上观察敌军,雨势太大加上天黑看不清山下,但这样的天气最适宜他们行动,敌众我寡只能兵行险招,日军举着刺刀扑过来,宋轩毫不犹豫地把刀飞向马风身后的那个敌人,等到脱险,马风沉下脸问他为什么。

“那个人还有子弹,开枪你一定会死,我不过是被刺一刀,当然要救你。”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宋轩摇摇头,他反问除了马风还有谁可以相信。

“你会永远相信我吗?”

“会。”

他转头避开马风靠上来的嘴唇,让人把衣服递给自己,把那颗扣子攥在手里,布头上沾了宋轩的血,属于刘文的气息已经消失,他抬头望着窗外的雨,似是听到了读书声。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杀人,宋轩靠在床上睡不着,扣下扳机的感觉在手上挥之不去,哪怕那个人是敌军,是恨之入骨的仇人,鲜活的生命从自己的指尖流走也是骇人的。

“阿轩。”

嘴唇被封住,宋轩跟着掉下一滴泪,只那一滴,像是窗外的雨飘到他脸上滚落一般,眉头一皱消失在颈间,他闭上眼不敢呼吸,不敢去接受马风的气息。

只是唇上的冰凉慢慢渗透到他的心底,在那处扎根落户,他的气息也被汲取到马风的身上。

没有一点情欲的吻,藏着马风的欲言又止。

宋轩逃过一次。

在北京的街道巷口执行任务,他们在巷子里解决了两个间谍,宋轩用刀割开他们的喉咙,马风负责清理现场留下的脚印和血迹,暂时没有人会发现水缸里的两具尸体。

他们混进街上示威游行的学生队伍,在学生的动员下也有工人劳工加入,他们二人的着装并不突兀。两人跟着振臂,预备在下一个街口转弯,宋轩却突然甩开马风向前跑去。

刘文在队伍最前面举着旗大喊,身边还跟着其他同学,有的在发传单,有的在喊口号,他穿着一身中山装,比以前挺拔了不少,脸上灰扑扑的却难掩少年的浩然正气。

天打了几个雷,快要下雨,学生们却一点撤离的意思都没有,目光坚定地向主街走去,士兵已持枪站在街口准备拦截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

马风拉着宋轩跑出队伍,他们在这的联络点是一家报社,是设在此处的情报分组建立的,就在这个路口过去几十米的位置,宋轩甩开马风,在四下无人的小巷里掏出枪对准他,保险栓没开手却抖得厉害。

“放我走吧......”

马风上前一步想问他怎么了,宋轩往后退了两步朝地上扣动扳机,子弹没有上膛,只有发动机空响的声音,他回过头看着快要离开的队伍,又转头盯着马风,他张了几次口,艰难地发声,“...让我走...”

“保重。”

街上学生和士兵打作一团,旗帜传单洒落一地,持枪的宪兵队很快恢复了秩序,通道被路障阻拦,赶来的老师领走了学生,他们有人被打伤,有人逃走,他收起枪在人群里寻着熟悉的人,抓着几个逃跑的学生问,没人回应他。

宋轩一个人逆着人流过去,和刘文擦肩而过,他背着一个受伤的学生往回走,嘴角也青了一块,身上的衣服也脏了,听到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咫尺之间,宋轩却不敢认。

他在心里念着刘文的名字,期盼着他能转过头。

一路跟着他们回到北大,他把自己拦在校园外边,最后也只是在校门口攥着那颗扣子,他咬紧嘴唇不肯发出一丝声响,学校里的同学拿着伞出来迎接他们,刘文的背影被雨伞遮住。

也算应景,正巧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门口的守卫招呼他到伞下避雨,他摇摇头转过身,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

“回去吧。”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滑到脸上,睫毛坠着沉重的雨点,他的心声停顿了一刻,哑哑叫了一声马风。

“和我回去吧。”

两个人都没有打伞,雨越下越大,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浸透,马风张着他的外套盖住两个人,带着宋轩向报社走去,一个学生撑着伞从学校跑出来,宋轩突然拉低他的手,衣服盖住他们的视线,只听见那人在雨里奔跑的脚步声。

“老板,寄到上海梧桐路137号,老规矩。”

“怎么就看你往出寄没看到你收啊?”

“嘿他马上就来了,等来了带来给您见见。”

他们淌过水坑快步离开,刘文转头看了一眼,似是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可街道除了磅礴的大雨再没别的动静。

许是自己听错了。他转过头拜托老板早些帮他寄出去,他邀请宋轩来这边一起过年,晚了票不好抢,他想着趁过年的理由把人留下,他在老师那儿求了个名额,宋轩一来就可以进音乐班做艺术生,他们一起进修法文去留学。

想到今天大雨之后会是一个大晴天,游行中断的丧气被他抛之脑后,兴冲冲地冲回雨里。

老板排开桌上的银元,嘴里念念有词,“谁知道什么时候才放晴啊......”

他的风衣被宋轩扯住,宋轩把那卷现金放进内袋,挽上马风的手靠到一边。

车上陆陆续续的有人被赶下来,有的想翻进去拿自己的包袱,有的在车站叫嚷着寻找亲人,有的趁乱抢劫拎着华贵的皮包跑路,他们两个伫立在那里,与这番喧闹混乱格格不入。

宋轩问他讨了支烟,临走时报社组长塞在马风口袋里的,是贵价货,舍得用烫金印包装,军统上层才能捞的油水。

马风夹起一根放到他嘴里,宋轩叼着烟凑到打火机旁,深吸了一口,浓重的烟草味呛得他咳嗽,嗓子像用辣油滚过,他递到马风嘴边,那人就着吸了一口,嘴唇碰到他的手指,冰冰凉凉的和这烟很配,两个人分了一根,宋轩把烟头扔在脚边,踩灭了最后一点火星子。

抽第一口的时候他在想也许以后再没机会唱歌弹琴了。

抽最后一口的时候他想和马风说句对不起,他明知道跑了生死搭档是活不了的,他还是走了。可他转头对上马风那双眼,什么也不用说,他摘下马风的帽子,那顶一点都不衬他的礼帽挡在面前,他贴近马风的脸,对着他吐出最后那口烟雾,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又是一个阴雨天,等日军搜查完他们返回到车厢,扫去身上的雨水紧靠在一起,宋轩倚着马风的肩膀得到喘息,随着车身晃动缓缓睡去。

马风一手绕过他的肩膀,接下列车员递来的毛巾,把下面的纸条藏进袖口,揽着宋轩的肩膀,用温热的毛巾擦拭过他的额头,车厢里大家都睡着了,没人看见那个藏进发间的吻。

他们的头挨在一起,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再回上海已是三年之后,他们在全国各地执行任务,马风当上了军统情报处长,宋轩作为他的生死搭档在暗地执行刺杀任务,两人的职位一路上升,组织认为以二人的斗争经验现在应该去到敌后。

宋轩先一步抵达上海,父亲与日企合营,在上海站稳了脚跟,宋氏公子的身份成为他的保护伞,军统在早稻田大学为他捏造了假身份,他以留学归来为由光明正大地回了上海,而马风似乎要等一个假身份,这些宋轩不得而知。

分别前的一个任务是在武汉,他们赶上樱花的时节却不能去欣赏,马风用手帕擦去宋轩嘴角的鲜血,这位大少爷最是爱干净,最不喜欢被血液弄污,马风乐得守护他这点心思,许诺未来一定带他去看樱花。

记得刘文也说过这话,他家院子里移栽了一棵,许是地质气候的缘故,又或许照顾不当,宋轩没见过它开花,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是否有了结果。

他走到刘家门口,没被允许进去,刘父看不上他父亲攀附日本人的行迹,连带着不待见宋轩,他只能绕了一圈在墙外看看那棵树,还是老样子,光秃秃的枝干没一点粉色点缀。

他拎着箱子回到自己家,这些年军统一直代替宋轩和父亲联系,亲近日方估计就是他们的安排,他叹了口气回抱母亲,戴着皮套的手拍拍她的后背,弟弟也到了读书的年纪,只是战事吃紧,学校三天两头停课,只能请了先生在家教书。

“北京的学校怎么样了?”

“比咱们这好,他们那儿门一关军队进不去,还有政府护着,上海算什么,剩几个学生啊。”

“平安就好。”

从北京寄来的信放满一箱子,多出的被摆在桌上,宋轩没想到思念真的可以计量出来,他靠在门上深吸几口气消解涌上的鼻酸,他摘下手套抚过这些信封,指尖磨过粗粝的表面,他觉得头皮发麻。

他的小腿被军刀刺穿,手紧紧掐住日军的脖子,一使劲掐断了这人的气息,他失力倒在雨中,马风冒着雨背着宋轩跑回联络点,酒精浇在伤口上,他张口咬住马风的肩膀,他们换下湿透的衣服缩在简陋的房屋里,这没有电热炉,他们紧贴着彼此,马风用冰凉的手盖在宋轩额头上给他降温,宋轩抓紧了马风的胳膊,闻着他的气味勉强入睡。

他们定下许多暗号,其中一个就是连开两枪表示【我知道】,马风从管道滑下来时对着身后那条废弃街巷开了两枪,示意自己已经收到信号并成功脱险,枪声正好扰乱路人的行迹,宋轩走出大楼,趁乱牵着马风逃离。

【我要同你道歉,这几日忙着替学生处赶稿,未来得及给你报平安,明日我要上街示威,我把要说的话都写在报纸上,若能传到上海,你记得是初八晨报的第三面,不知你会如何评价,怕你忘了地址,我写在背面。】

那阵子他们是平安的,在长途火车上,吃着包里的干粮,分一壶水喝,风从闭不紧的铁窗溜进来,马风用手堵上那块缺口,宋轩摇摇头包住他的手,蹭蹭马风的肩头说自己没那么娇气。

血雨腥风都拼过来了,也就只有他会记得这点寒风会让宋轩难受。

“冷不冷?”

“不冷。”

宋轩撒谎的时候会不自觉眨一下左眼,不过只有马风看得出,他提醒过后宋轩会有意识地去控制,也只有对着他不设防,马风替他揭开面具,怜爱地吻过面具下苍白的脸庞。

他侧过身子挡住风,又问了一次,宋轩没再说话,握住马风的手闭上眼,马风的食指在他掌心挠了两下,像是扣动扳机的动作,他轻笑一声,用力握住他的手。

【上个月我们...我们被关进监狱,不用挂念,现下已经安全,若是...有一日收到两张白纸,你便替我写完那首诗,在胜利的那一天烧给我,我要回来看看那时候的日子。保重自己。】

【近日总是心神不宁,恍惚听到你叫我,回头才反应过来你在上海,同学笑我得了相思病,我说不过他们,你口才好,快来北大替我回嘴,我同教授说好了,等你来这边我们同住一屋,一起去进修班帮忙,今年冬天我不回去,不如你来这边一起过?你还没见过北方的冬日吧,雪很大你会喜欢的。】

【听见一首新奇的曲子,抄了给你,我不懂曲谱,只是依样画葫芦,若有错处你可莫恼。】

【暑假我预备回来,快一年没见了,可这临时组织了学生活动,我分不开身,等明年我回去给你带两箱子的糕点,我每月去买一块来尝,有几样猜你会喜欢,寄回去怕路上颠簸了,等我亲自给你带。】

...

每封都拆开读过,宋轩被信纸掩埋,像是被刘文拥在烛光里,心被烛火烤得发痒,他用手指描过每个笔画,似是坐在对面亲眼见着刘文,那人的笑容绽在字里行间,字缝里都刻着相思,少年炙热真诚的感情攀上宋轩的指尖,窗外飘进的雨点打湿信纸,他抹了把脸关上窗。

纸短情长,信被收进箱子,情被压在心底。

在周总长的宴会上见到新任财政部长官,宋轩陪着父亲赴宴,举着香槟和新任官员碰杯,两人对视一笑,周总长拍着那人的肩和他夸赞,说他们都是青年才俊,新政府需要这样的人才。

“马嘉祺?什么名字啊。”宋轩替他摆正领带,说这身不适合他,名字也不适合他。

他对马风,现在的马嘉祺的出现一点不意外,上一任财政部长恰好死于他手,接到电报的那一天他就明白会由马嘉祺接替这个位置,他已在商圈打下埋伏,政治就要靠搭档来把控。

“我本来的名字。”

“我只知道你叫马风。”

“你怎么叫都行。”

“现在要叫你长官。”

马嘉祺轻笑一声咬了一口他的嘴,宋轩等他亲完才拍开他作乱的手,问他什么指示,马嘉祺往他口袋里塞了纸条和钥匙,让他穿得招摇一点。

宋轩心领神会,当晚打扮成阔少去了生意最好的那家舞厅,包了一间最大的客房,进屋检查了一遍没有窃听器,才放心地换了衣服,从厕所的窗户翻出去,按照地址找过去,他没用钥匙开门,躲过街上巡逻的队伍,从围墙翻进院子里。

在马嘉祺面前他才能是真正的宋轩,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顺着马嘉祺的胳膊撞进他怀里,在他肩头咬了一口,那里有个疤,是之前咬伤他留下的,马嘉祺摸着那圈牙印说这算是他们的纪念,两个人因为身份不能拍照,倒是真的没有其他可以怀念的物件。

自那之后他们常常以这样的形式见面,宋轩长期包下那间房子,偶尔迷昏一两个舞女放在那间房睡一夜,房里每天走出不一样的女人,过了一阵也就没人再盯着,他也省去翻窗爬墙那一套功夫,径直去到马嘉祺的住宅,背着下人在门后拥吻。

敌后的压力像是一座大山,他们二人只能在彼此身上得到解放,窗外的雨打在他们身上,马嘉祺举着烟,火星一点点靠近他的指尖,他自己不抽,宋轩起兴会就着吸一口,他还是觉得呛却又实在痛快,他喜欢把烟圈吐在马嘉祺身上,马嘉祺一巴掌挨在他臀肉上,他裹上被子去玩儿那人的手枪。

“抽这个可伤身子,你可别害我。”

“你当然要和我一起。”

马嘉祺笑着揉他的脸,掐住他的软肉同他接吻,他们像一对寻常的爱侣,在床第间许下生死相随的誓言,而披上军装,他们确实也是共用一个生命的关系。

清晨他从楼下拿了早点上来,宋轩靠在床上吃了半根油条,床上全是碎屑,他拍拍手把那点油蹭到马嘉祺的睡袍上,赏了一个早安吻便翻墙离开。

有那么一刻,马嘉祺是想的,想和宋轩同生共死,想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可他们只能把情爱放于人民之下,他抚摸过宋轩躺过的地方,想抓住彼此一点痕迹。

窗户开了一夜,飘飘荡荡的小雨打湿了床单,他们相拥而眠,并未注意到这点潮湿。

为了做实马嘉祺政府高官的身份,他们进行过两次刺杀,宋轩在那间包房里自导自演,按照马嘉祺的指示发出电文,在宴会上往酒里投毒,中招的除了马嘉祺还有另一个高官,马嘉祺抢救及时救回一条命。另一次是在办公厅放了炸药,动静够大,效果也好,日军授予马嘉祺特务委员会的职位,他们用两次虚假的袭击,把这颗钉子深深扎进伪政府内部。

因为他们常常见面,很多电文都是由宋轩一人完成发送和接受,所以在突然收到电报时他察觉到这背后的异样,电文内容是让他送出军统的特务名单,并且炸毁即将抵达上海的那班列车。

心里隐隐察觉到什么,他撕碎电文吞到肚子里,藏起电台离开了会所。

打开房门的时候马嘉祺就坐在沙发上,他像是提前知道宋轩会在今晚用钥匙从正门进一般,提前支开了下人,醒好红酒等他,只不过大半瓶已经进了他的腹中。他低沉着头,宋轩上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被他一把扯过去抱住,头抵在自己的肚子上,手摸着腰侧,宋轩摸摸他的头发,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不敢低头,手下是马嘉祺发抖的后颈,他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马嘉祺咬住,他的牙齿也颤得厉害,咬住自己腰侧又舍不得下口,那点牙印天亮前就会消散。

屋子里没有点灯,外头也没有月光,宋轩在一片漆黑里生出勇气,问马风要不要留张照片。

说完又自己否了这个念头,“也许还没到时候呢,是不是。”

他把桌上的那枚微型文件扔进杯子,顺着红酒灌下肚,他抓起马嘉祺的衣领给了他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没收着力,撕咬着啃上他的嘴唇,只觉得发苦,在楼下胡闹了一通,马嘉祺抱着他上楼折腾,到最后他没力气昏了过去。

被晚风吵醒,他迷迷糊糊醒来,感觉到冰凉的指尖抚摸着自己的眉眼,他轻轻牵起一个笑,马风的手指停在他的嘴角,单薄的嘴唇交叠在他脸上,黑暗里他们谁都没有睁眼,却都清清楚楚看见了对方的样子。

教授从上海回来,刘文每天都等在职工宿舍门口,见到教授便兴冲冲地跟上去询问宋轩的消息,教授只是摇摇头,给了他一封报纸,是他从上海带回来的,封面上是宋轩和日企老总合影,他穿着伪政府的军装,微笑着充当卖国贼的角色。

“刘文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专注做自己的事吧。”

“......老师,他不会是那样的人。”

昨日他才发出信,催促宋轩尽早赴京参加他的毕业典礼,虽说战火纷飞,他们只能在教室里办一个简易的仪式,他还是希望宋轩能来见证这一刻,带他看一看北大的校园,他没忘记赴法的约定,已经攒够了钱预备带人一起去。

得知教授要去上海洽谈大会事宜,他买了许多东西去,帮着教授干活,只求他能去宋轩家里走一趟,他说只要老师见了宋轩,一定会把他带来北大,这是最适合他的天地,没来过是最大的憾事。

“宋轩儿——”

后边他说的什么宋轩一个字没有听清,他捂住话筒,小心翼翼地挨上听筒,听到刘文的声音从电线里传出,只觉得胃里翻滚着疼,心脏突然收紧,他俯下身捂着肚子,额上冷汗滚落,没来由地发晕。

“宋轩儿你要等我啊,我知道你在听,你要等我知道了吗,下个月我赶最早一班车回去,给你带驴打滚,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都给你带一点吧,你怎么不说话呀,是太累了吗?”

他准备了一封信,里面塞上两张空白的信纸,在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塞进刘文家的信箱。

没有署名,也没人看见。

被日军抓到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的手表不知为什么出现在炸毁的火车边,而他也在出关时被人扣下,被送进特务机关严加拷问。

炸毁的列车上有数不清的日军高管,他把每个刑罚都挨了一遍,隐约听见父母的哀嚎,他被注射吐真剂,四面八方的声音质问他,问他受谁指示,眼前出现马嘉祺含笑的脸,宋轩扯起龟裂的嘴角,无力地吐出几个字。

“......风...你们...抓不到的...风啊......”

他又挨了几棍子昏过去,再次醒来他被绑着手扔在地上,揭开头套面前是几个日军,他们围着马嘉祺坐开,军衔最高的那位掏出一把枪,让马嘉祺亲手解决宋轩。

“这个人三番五次刺杀您,我想,交给您解决再合适不过。”

这是日军的试探,他们仍旧怀疑马嘉祺的身份,他的反应太快就像心虚,反应太慢又显得犹豫,宋轩对上马嘉祺的眼睛,在他的瞳孔里看到鼻青脸肿的自己,他勉强眨了眨左眼,右眼肿的无法动弹,估计快瞎了。

“长官,我认为他还可以吐出更多有利的情报。”

马嘉祺一瞬不瞬地看着宋轩,他的眼底没有情绪,语气冰冷地下着判决,可宋轩听得见,他明白马嘉祺的言不由衷,他们的话一句也传不到他这里,他只是越过人群和他对视,仿佛是一场只有他们二人的道别。

“您是下不了手吗?”

马嘉祺笑了笑,拿起那把枪打开保险栓,宋轩看准站起身,拔出身边军士腰间的枪扑过去,“汉奸...走狗...我恨你......”

“嘭——嘭——”

宋轩倒在地上对他眨了一下左眼。

他不觉得疼,灵魂轻飘飘的,感觉自己在笑,可能不太好看。

刘文展开那封信,拿着两张白纸找到宋府,这里已经人去楼空,门口用封条贴住。

之后有人找到他,车上坐的是个上过报纸的高官,遭遇过两次袭击,据说亲手枪决了军统份子,刘文跟他到郊外,车停在一棵樱花树下,这里暖的早,樱花早早地盛开,风吹过,刘文像是听见琴键按下的声音,听到那首错漏百出的乐曲。

他家的那棵樱花树依旧没有开,许是知道那人再不会来了,今年似乎没了活头,枝桠都少了。

“他的父母幼弟在延安,你放心。”

马嘉祺是延安那边派去军统的特务,他的任务就是打入军统内部挖出各地的军统上层,抓出这些发国难财的贪官污吏,宋轩体内的那份名单就是最大的突破,上面的人借着日军的势力走私鸦片贩卖香烟,统统死在了日军的枪下。

“我能加入吗?”

“不能。”

“他不同意。”

马嘉祺指指自己的肩膀,宋轩的半条命被他藏在自己身上,带着他的那份活下去。

他点燃一支烟,抽一半就夹在手上,由风带走剩下的烟雾。

“要留下来一个人带他去武汉看樱花。”

马嘉祺拿出一张全黑的胶片,他记得那夜宋亚轩的样子,靠着这张熬到现在,他展示给刘文看,告诉宋轩走的时候笑的平静。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扣子,已经被鲜血浸透,现在虽然干了还是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小心地放进刘文的手掌心,火星烫到他的指尖,他碾碎烟蒂离开了。

风吻过刘文的耳畔,手里的物件有千斤重,他蹲在地上攥紧那颗找回的扣子,可再也无法回到他的身上。

云层间刺下一束阳光,照得他眼睛发痛,疼得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最后,刘文带着一份抗战胜利的报纸去到武汉,樱花树下躺着两张灰白的照片,都是从报纸上撕下的,拼凑在一处,是唯一一张合照。

他们在上面笑,刘文点燃那份报纸,只觉得他们笑得更加真切。

THE END
1.凉拌紫甘蓝的做法凉拌紫甘蓝怎么做狼之舞的菜谱凉拌紫甘蓝 “绿甘蓝菜在邹城叫做“脑袋白”或者“刚白菜”,很少称呼卷心菜或甘蓝菜。但惟独很多人把紫色的卷心菜叫做“紫甘蓝”,可见对其之敬重。其实,这两种甘蓝材质和组成方式基本相同,不同的只是颜色。但人们对其态度却大相径庭;绿甘蓝菜像个没娘孩子可以参与很多菜品的煎炒烹焖溜熬炖,干的全是力气活。但紫甘蓝https://home.meishichina.com/recipe-163552.html
2.校园小食神在线听精品儿童故事大全第217集,拉拉拉……面 04:44 第218集,兰州牛肉面 04:38 第219集,你和这团面有仇? 05:05 第220集,海鲜汤底 04:13 第221集,拉条子和乌冬面 05:05 第222集,面成 04:22 第223集,你把肉藏哪儿了? 04:57 第224集,开水白菜拌面 05:41 第225集,结果公布 05:21 第226集,周老https://koudaistory.com/share/show/13995
3.步骤图蒜泥白肉的做法蒜泥白肉的做法步骤凉菜家常菜大全 烤鱼烤箱做法 鸡蛋豆腐做法 八爪鱼做法 油爆虾做法 红薯粉做法 木耳菜做法 全部菜谱分类 凉拌菜 1 人做过 蒜泥白肉 蒜蓉蒸生蚝 作者的其他菜谱 蒜蓉粉丝虾 鱿鱼烩三鲜 秘制辣椒油 2 人做过 蒜蓉粉丝虾 2 人做过 麻酱凉面 6 人做过 蒜蓉茼蒿 1 人做过 凉拌白菜芯 蒜泥白肉http://mip.xiachufang.com/recipe/106788484/
4.为您呈上一餐山里人的山野菜盛宴!食用方法:采其嫩尖儿,水焯后用冷水洗净即可食用,可凉拌,做馅等。 凉拌金钱菜 10.斋蒜 斋蒜(薤白): 斋蒜的功效:斋蒜有通阳化气,行气导滞的作用,可以有效的治疗痢疾以及高血脂病人。 它的茎叶长得很像蒜,也有葱﹑蒜的味道。其作用是通阳化气、开胸散结、行气导滞,治疗痢疾以及抑制高血脂病人血液中过氧https://www.meipian.cn/18qh1nhx
5.饮食的方案(15篇)金针菜。金针菜含铁数量最大,比大家熟悉的菠菜高了20倍,铁质含量丰富,同时金针菜还含有丰富的维生素A、B1、C、蛋白质、脂肪及秋水仙醉碱等营养素。 龙眼肉。龙眼肉就是桂圆肉,龙眼肉除了含丰富的铁质外还含有维生素A、B和葡萄糖、蔗糖等。补血的'同时还能治疗健忘、心悸、神经衰弱和失眠症。龙眼汤、龙眼胶、龙https://www.wenshubang.com/fangan/3229840.html
6.洛拉拉ll的所有菜谱视频洛拉拉ll 经验值: 150 + 关注 1 关注 4 粉丝 0 菜谱 9 笔记 概览 菜谱 菜单 笔记 收藏 美食日记 发布的笔记 (9) 『家夏』凉拌西兰花 爽口减肥菜 21 自制黑椒牛排 22 培根圆白菜炒意面 17 基础款土豆咖喱饭 17 香辣土豆烧鸡块#酱香鲜# 14 蒜蓉粉丝小鲍鱼 15 香辣虾 46 鱼香杏https://www.douguo.com/u/u25158675222308
7.感冒最有效的治疗方法(精选18篇)5. 拉拉秧治瘊子 用拉拉秧的梗挫手上的瘊子,一挫即平,且不感染。 6.生姜烟熏法治瘊子 篇17:最有效的辟邪方法 通常在民间,都有一种说法,说是本命年都得穿红裤头,红袜子,类似一些以讹传讹的忌讳。而大多数人,也都会比较在乎这种说法,很多在本命年都会有所预防,或者是穿红内裤,也或者系红腰带。目前来说https://www.360wenmi.com/f/fileh02w0zyn.html
8.终于吃到了!!乌拉拉果然没骗我!!老板说他们家冬天还做全牛宴,于是就给我们来个拿手菜 白菜炖牛肉!看着平平无奇,实际上巨辣 太暖身了姐妹们 大夏天,空调温度特别低,我们还是辣的冒汗 老板还贴心的送了清凉解暑的杨梅 秘制是他们家主推,每一只龙虾都非常入味,微辣鲜香,活虾的肉质非常紧实,Q弹肉嫩。 十三香第一口吃跟秘制的感https://m.dianping.com/ugcdetail/260444868?sceneType=0&bizType=29&msource=baiduappug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