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7日晚,《我是刑警》中张克寒案随着悍匪被击毙落下帷幕。
“周克华案”始末发在昨天,感兴趣的朋友们可以移步观看。
还有人遗憾白宝山案为什么没在这部剧中重现,我想制作方的主要考量还是纪实性,此剧以主人公秦川的成长为主线,案件全部为人物原型参与或主办的实例。这种情况下,若把发生在1996年的白宝山案硬套在主人公身上,逻辑难以自洽。
更何况,周克华案侦破过程之艰难险阻、一波三折,比白宝山案更甚。周克华案已经写过了,我们不妨把时针拨回上世纪,回放一下白宝山案:
与周克华相比,白宝山虽略显狡猾不足,但论其凶悍程度,却称得上是一个在刑侦史上拥有坐标地位的人。
1958年,白宝山出生于北京石景山区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虽不富裕,但温饱无忧。然而,随着他两岁时父亲病故,平和的日子被打破了。
无力照顾他的母亲,把他送到了老家河北省徐水县祖父母身边。之后母亲改嫁生子,更无暇顾及白宝山。
直到白宝山13岁,母亲才把他接回北京上小学。六七岁的孩子中间突然来了一个13岁的傻大个,还一天学没上过,白宝山备受老师同学嘲笑。
年幼时的孤凄,年少时的冷眼,让他变得极度自卑又自负。只上了两年,15岁的他就辍学了。
打了几年零工后,18岁时,白宝山被石景山区第一电碳厂录用,成为一名装卸工。在一次厂里举办的实弹射击培训中,他迷上了打枪。一下班就背着气枪到附近的林子里打鸟,竟练成了一手好枪法。
1981年,24岁的白宝山和同厂一位女工结婚,第二年喜得一对龙凤胎。
然而,喜悦过后,生活的艰难接踵而来。文化程度不高的他,所能想到的唯一方法,竟然是结伙盗窃。
小偷小摸的日子仅过了四个月,就赶上全国第一次严打。1983年,25岁的白宝山因为盗窃罪被石景山法院判处四年有期徒刑,被送往北京市第一监狱服刑。
刚开始,他一心想尽快出狱见老婆孩子,表现特别好。不料两年后,他被刚入狱的犯人告发曾参与过一桩抢劫案。于是两罪合并有期徒刑14年。
这一下白宝山心里“哇凉哇凉”的,其妻也倍感绝望,和他离了婚带着两个孩子改嫁了。
心爱的一双儿女又轮回了他的命运,他心中充满怨恨,怨恨狱友的无义,怨恨妻子的无情,怨恨生活的不公……
1991年,33岁的白宝山被遣送到新疆石河子新安监狱服刑,同时被注销北京市户口。
此时狱中的他,唯一的慰藉就是收到两个孩子的来信。然而,1992年的一天,女儿的一封来信却刺痛了他。
女儿说:继父经常打骂妈妈,对他们兄妹二人也不好,别的孩子都有零花钱,他们没有,在外边也总受到别人的欺负……
白宝山忍不住痛哭流涕,他对狱友说:“等我出狱后一定要弄到300万,给两个孩子买房买车,那样就没人会瞧不起他们了……”
然而,他所能想到的挣钱的方法,是更疯狂而又大胆的罪恶……
他开始努力学习武器知识,在农场负责放牛的他有时会将跑进监狱领地的羊扣押,要求牧民用弹药交换。
就这样,几年里,他一边积极表现争取提前出狱,一边用各种方式换取了100多发子弹,并把这些子弹藏在牛棚顶棚。
这个时候的白宝山,早已不是那个怯懦的工人。为了练胆,同时也为了报复时常欺辱、打骂他的两个狱友李保玉和傅志军,他先后把两人骗到监狱牛棚,用铁榔头砸死了他们,并埋在提前挖好的坑内。
接连两个犯人失踪,引起了狱方的怀疑。然而,在对白宝山审查三个月后,却始终没有找到证据,也没有发现尸体,只能放了他。
直到几年后白宝山伏法,这两个犯人的尸体才被挖出。
1996年3月7日,白宝山出狱了。他全身缠满积攒至今的75发步枪子弹和50发手枪子弹,回到了北京。
刚回到北京的他,被母亲、继父和同父异母弟弟百般关怀,渐渐想放下仇恨,做点小买卖好好过日子。
然而,由于他的北京户口已注销,他按规定到派出所申请重办户口,期间却受到户籍警的刁难和歧视。之后他在一些旅游景点摆地摊,不是被城管罚款,就是被没收商品。
这一切,使他心中快要熄灭的罪恶之火,再度熊熊燃起。他开始想搞一把枪。
经提前踩点,1996年3月31日晚,他趁京西石景山电厂哨兵范龙泽换岗的间隙,将其砸晕,抢走“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一把。
之后,他又觉得步枪不方便携带,于4月7日晚,在北京某装甲兵司令部,开枪击伤哨兵余启明,抢走其手枪枪套,不料半路发现枪套是空的。
其后,他将目光瞄准老家徐水县。7月26日晚,他开枪打倒了徐水某部队两个哨兵,抢得“81”式自动步枪一支逃回北京。
回到北京后,他一面照旧贩卖些小商品做掩护,一面寻找机会抢劫。期间,他认识了做小生意的四川女子谢宗芬。
他对长相不惊艳,已婚还有两个孩子的谢宗芬并无太多情意,只是觉得有个女人在身边可以做掩护,二人很快同居。
得知白宝山意图的谢宗芬,劝他和自己做生意安稳度日。然而,一心想为儿女“创收”三百万的白宝山哪肯罢休,在他的怒斥和威胁下,已经离不开他的谢宗芬,选择同流合污。帮他缝制枪套、打探消息、参与行动策划。
之后,两人联袂,在罪恶之路上越走越远。
1996年12月10日,白宝山在西城区德外北滨河路香烟批发市场,打死一名女摊主,抢得六万五千余元。事后,把其中的五千元给了谢宗芬。
白宝山在北京连续做了几起案子,北京公安局成立了联合专案组,夜以继日侦办。眼见风声渐紧,白宝山想起他在新疆还有藏好的子弹,于是决定把阵地转移到新疆。
1997年春节过后,白宝山、谢宗芬来到新疆。并找到白之前在监狱里认识的狱友吴子明,拉他入伙,双方一拍即合。
为表诚意,吴子明提议抢劫他认识的新疆149团的姜警长身上的手枪。
1997年8月7日下午,白宝山、吴子明二人在147团附近公路抢劫了一辆摩托车并杀害车主,埋尸后直奔149团。
他们耐心潜伏到半夜12:00,提枪冲进姜警长的宿舍,开枪打死了姜警长和治安员,抢得“54”式手枪一支和11发子弹,迅速逃离。
一天,谢宗芬打探到乌鲁木齐的边疆宾馆做生意的人很多,他们每天都携带大量现金。
1997年8月19日,白宝山、吴子明携带武器来到边疆宾馆。他们先是在入口打死一个正在数钱的生意人,过程中,又打死一名正在执勤的保安。
他们冲进宾馆内,刚好撞到一个手提红色旅行包的商人,白宝山连开两枪打死了他。
光天化日,这场血腥恐怖事件吓呆众人,惊醒后人们开始四散奔逃。也有勇者赶上来追击,白宝山穷凶极恶连续扫射,又当场打死了3人,打伤4人。
逃回住处后,连他们自己都没想到,那个商人的提包内竟有100万元。这一次他们收获颇丰,共计140万元,三人欣喜若狂。
然而,巨额财富面前,乌合之众却有了分歧。吴子明要平分这140万,白宝山则认为应该有谢宗芬的一份。双方有了龃龉,白宝山杀心顿起。
看到白宝山若有所思的目光,吴子明心里也有了防备。他悄悄把自己和白宝山的罪行记在日记本上,同时写上了白宝山的地址,交给了自己的弟弟吴子兵。并告诉弟弟,如果自己一个月回不来,就让他拿着日记本去报案。
8月23日,白宝山、谢宗芬来找吴子明,表示在离开新疆之前,想让他带他们去天池玩一圈。尽管吴子明有了不好预感,却没有理由拒绝。
与虎谋皮者,哪能全身而退。在天池,白宝山开枪打死了吴子明并焚尸。
亲眼见到白宝山的手段,谢宗芬吓的魂飞天外,只能努力讨好他,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然而,回到北京后,为免后患,白宝山还是准备杀了她。他在石景山附近挖好了坑,不料谢宗芬表现的格外温顺,想起共度的快乐时光,他一时下不了手。
最终,白宝山给了谢宗芬12万,让她回了四川老家。
另一边,吴子兵一直没等到哥哥回来,遂于1997年9月5日,向新疆当地公安机关报了案。新疆警方立即将此消息电告北京警方。
当晚7点,作恶多端的悍匪白宝山在北京住处落网。两天后,其情妇谢宗芬在四川被抓获。
1998年4月底,白宝山在新疆被执行枪决。
他自己对新疆这个地方有愧,当听到去新疆执行时,脸上一僵:“何必呢,在这里了结就得了呗!”
然而,人做了恶事就要承担后果。对于这种穷凶极恶的悍匪,其罪百死莫赎,更遑论接受灵魂的鞭挞!
白宝山案,是人性的悲剧,也是一个关于选择与后果的深刻教训。从一个普通的工人,到成为开国以来最为凶残的悍匪,他的每一步滑落,都伴随着内心的挣扎与外界的忽视。
然而,他在供词中将自己报复社会的行为,归结为落户、做生意受挫,这却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罢了。他在狱中分明已经计划多年,并将所有的子弹都带回了北京。此时,任何一件激起他不满的事情,都会成为他再度犯罪的理由。
而他想用犯罪为孩子创造“体面的生活”,只能适得其反。自己成为抢劫杀人犯,恐怕孩子这一生都难有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