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川·哀的推荐LOFTER(乐乎)

*没想到写这个结局写了1.7w字都够我正常更两天的了

*放心HEHE——

*啥话也不说了终于完结了(我哭泣)

*我终于不用再收刀片被催更整天头疼完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相」

58...

58/.

今井第一下看到那个帖子时,抬头瞄了一眼,爸爸正在吃饭。手机放在一旁,私讯软件上还没有任何的提示音。

她找了个借口回到房间,打开论坛的热度第一,然后细细翻看起来。

「A班的灰原和B班的江户川有事情」

「图片/.图片/.」

点开,发现是两张比较清晰的背影图。衣着也并不是校服,比较寻常,能看出是江户川熟悉的侧脸和把自己缩在宽大外套里的灰原哀。

先是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反应出不对。于是再一放大,才看到了大门上墙砌的十字架。

今井离子第一次体会什么叫冷汗直流。

那洁白的墙壁、被照进去的戴口罩的路人、十字架——医院。一看就能看出来的。所以谈恋爱又如何,是不是在一起又如何。两个尚还青涩年纪的高中生莫名其妙跑来医院,周旁也没有大人陪同跟随。

她期望着他们自求多福。

再定睛一看——

「发布人:爱八卦的中岛吉」

>

他习惯走路的时候让她站在里面了。帝丹是公立校,这一片都是中学部的校区,来来往往的车不少,人也很多。

所以直到最近的有时,偶尔还会抓着她的手走。没那么亲昵,比较随意,但能摸到她的衣袖,江户川就总觉着有一份心安。

尽他最大的能力保护着。

也是最大的隐晦表露着。

灰原大多时候也乖乖任他牵着。偶尔过路人多,她还会靠的他近些。不突兀,不惊讶,这段时日他们习惯了这种彼此低调的默契。

经常走着走着就突然想起从前。

江户川柯南把书包往肩膀上一甩,吹着口哨枕着手臂,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

例如国中前每日上学,都是和少年侦探团在一起。三个孩子走在前面,他和灰原走在后面。经常趁孩子们不注意时悄悄商定许多秘密的事情。

那时的他们俩可自然多了。没那么多动作,也没那么亲昵。她最喜欢趁他嘴里衔了片叶子时告诉他那叶角处有虫子;或是他往她身边飞快的跑着转几圈后大喊一声“八十四岁老太婆”,然后哈哈大笑,笑完了往光彦他们的方向跑去。

那时候虽累——因为有一个黑暗组织尚还存在的重任。可是无法否认,那时的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最快乐,最无忧虑。

他们在黑暗的世界里围着仅存的光明偷生着,珍惜着每一天的光亮,把所有快乐都当成最后的唯一。

他们彼此珍惜着。

他们彼此相近着。

想到这里,江户川用余光望向身旁的灰原。

她近来比较安静,没什么心情和他打趣。有一种预感她好像在悄悄思考着什么事情,不告诉他。江户川也不知该从何得知。

看她穿着他十年前最熟悉的校服,走在跟十年前一样曾经那个青梅竹马的站位。有一瞬恍惚,好像两个世纪穿越在了一起。

任凭经历了再多风雨,可最终还不是都归于平静。

他喜欢灰原?

江户川还在想着那天今井对他说的话——“我也觉得”。她说。

对,小心翼翼的,沉寂的。

他无法解释,每次看到她在座位上时将身子俯的很低;体育课偶尔并班上时永远找借口退在一旁。

明明自己无法解决明明什么都承担不了却从不开口找他帮忙。当他是死的,哪怕在被今井刁难时能寻个由头把事情推给他她都不干,把他永远拒于千里之外,谁也靠不过去。

江户川每次想到这些就分外头疼,疲了、倦了。对她的好她感受不到,究竟是怎样她才能明白其实不用把所有事情都自己去扛。

喏,江户川柯南他不是胆小鬼。

他不需要你灰原哀去操心掌控承担一切。

静静走着,清晨的上学路上昨日的雪还堆着。江户川鼓起勇气,慢慢看向身旁的灰原哀,手同时抓着她的衣袖。

“灰原,我问你个问题。”

“嗯?”她抬头。

“你觉得我长大了么?”

灰原哀愣了一下,不一会儿笑了出来,

“你怎么了。”

“我就问你你觉得我长大了么?”

她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摇头。

“你还小,你才十六岁。”

“我今年二十六岁。”

她突然收起笑容,停下步子,一本正经的看向了他。

“江户川柯南,今年十六岁。”

“灰原哀,今年也十六岁。”

“工藤新一,今年二十六岁。”

59/.

他低下头去,知道又触碰了敏感的话题,抓紧她的手,什么也不回应,打算接着默默向前走去。

这份平静只保持了几秒。

灰原哀说完那番话后好像就一直在考虑事情。表情平淡,可还是深吸了好几口气。

“工藤,跟你说件事情。”

“嗯?”

“我约了下周去做手术。”

江户川愣在原地,

抓着她的手不禁松了开来。

他停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她,看了半晌后一直在喃喃自语。嘴巴微张,开合的几下间隐约听得到“好、好....”之类的。

声音很小,她听不清,于是问,“你说什么。”

他突然抬头,看着她笑了起来,大声说,“我说好”,笑了一会儿,神色暗淡下来,变得锋利。

他推了她一下,大喊一声,“随便你!”

完了就快步向学校的方向跑去。

转头的过程好像看到他眼角有眼泪蓄在眼眶里。

灰原哀后退几步,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她早就料到了的。她想。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是工藤新一。

所以她看着他的眼睛追问,“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不是说你忘记那段过往了么,你还劝我说你不在意,你不纠结了,你不可惜了。可是存在的就是存在,逝去的就是逝去了。

我唤你工藤,因为你本来就是工藤。你的父亲叫工藤优作,你的母亲叫工藤有希子。可那不代表你就会被这个姓氏囚住。

所以还是你自己在以工藤新一的一切为自述。你还是以那个方式在生活。

你看,你永远都还记着自己的年龄,你永远都不会忘掉那段记忆。只要它还存在着,我们之间就永远会有一段沟壑。它很广,很长,很牵强。

如若你被迫就范,它会一次次提醒你纠结于那段过往。那是一道坎儿,忘不掉,迈不过。没有一个理由去说服,你就永远挣扎在无边无际的纠葛里。

所以没有意义的。一次一次去试探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哪一天这份怜悯消失,绑定的双方曲终人散,会失落、会痛苦、会后悔当初现在一切的决定。

她当然知道江户川这些时日的好都是为了什么。

他是个再正直不过的人,他善良、负责,他对她任性的决定和想法选择支持并陪伴,期间虽然有无数次的试探和询问,可从来也没有强迫禁锢她的思想。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越发的告诉自己要清醒。

灰原哀从来都没有自信江户川对她的关爱会是除责任以外的其它原因。

可笑的是她的想法偏偏是正确的,从道理和逻辑上来讲找不出一丝漏洞的。江户川连自己都摸不清到底是不是喜欢灰原哀,他们两个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一个原因而在一起。

无疑是错误的、冒险的。

他发脾气无非是觉得自己这几个月的温热暖化不了一颗冷血的心,可他却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想要什么。

告诉我你的理由,是什么?

是因为责任、愧疚?

因为我和你认识并相熟?

他从来都没有开口说过那一句“我喜欢你”。

灰原哀便永远都没有理由放任自己去任性。

60/.

学校里整个年级几乎是已经传开了的。

江户川进去的时候中岛正在添油加醋,招呼着一帮八卦者围着他听那天在医院如何碰上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的事儿。

中岛的八卦一向有实锤,且爆料大多为真。所以同学们乐意听信这小子的胡言乱语,哪怕与现实有那么一些些出入,也大多不在意。

他们说着的时候江户川正好进班,提着书包越过他们就往自己的座位走去,被身边的同学给拦了下来,“哎哎,当事人当事人!”

江户川柯南扫了一眼他们,“说什么呢你们?”

说完就见中岛自来熟的挂上了肩膀,拍了拍自己的后背,很大声的说着,“别装了,你不是和隔壁班女神在一起了么。什么时候的事儿啊都不告诉我们。”

江户川脑子里“轰”的一声。

“你瞎说什么?”

“我没瞎说!”

派两个同学去放风,中岛当着同学们的面儿拿出手机翻起了相册,“喏,那天大吉腿摔了去医院,我遇到的你们,怎么,不承认?”

他一边翻着一边笑着讽刺着,“我说怎么每次我说要追灰原哀你都一百个不乐意。还不停的告诉我追不到追不到的。那可不,都被你拐走了,我还怎么追的到。”

“在医院也是,你俩那么亲密,还骗我们说没在一起?”

中岛一直不断的说着,滔滔不绝的抱怨着。言语之间尽显酸意,可字里行间三句不离一个“医院”,没注意到江户川眼睛已变得猩红,手握成的拳头下一秒便冲了上来。

周围人一下子哭的哭喊的喊。

那天的江户川第一次下狠手去打人。手一拳拳落在中岛的脸上、身上、鼻子上,打的他抵抗不过便挣扎着求饶,哭喊着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等江户川被几个人拉开以后勉强站起来,擦了下脸上的鼻血,发现嘴角周围尽是肿痛,以为安全了,于是大喊一声,

“你神经病啊!本来就是事实!你们两个高中生年纪轻轻的去医院做什么?我没猜你们未婚先孕都算不错的了。”

江户川又是一拳冲了上来。

这次他没心软,每一拳都是往死里了揍。猩红的眼连带着对灰原哀决定的无奈,觉得自己没用、一事无成。

他那么想让灰原把孩子留下来,可却还是听到了那句“我下周去做手术”;他们那么用心护着保留的秘密,眼下全部被挨打的这小子三言两语就要摧毁。

他恨。

所有的不甘愿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帝丹的名声一向优良,其原因之一就是遇到事情总有校方领导快速出面解决。

把可能酿造的大祸提前扼杀在摇篮。所以灰原哀到校时,隔壁班的两个座位都已经空了。

她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路过时没看到座位上的江户川。等进了班,有些人的眼光一直悄悄的盯着自己。感到奇怪,可还是慢慢走到座位、落座。

刚坐下没多久,后桌的小姑娘就捅了捅自己的后背,“小哀——”

她应声回头,然后看后座的姑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灰原问。

小姑娘踌躇一会儿,望了望前后门都没有老师巡逻,才敢稍稍放开声音问她,问她说,“你是不是和江户川柯南在谈恋爱啊?”

灰原哀脑子里也“轰”的一声。她半晌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究竟是不是那个意思。

小姑娘偷偷拿出手机,翻出了论坛里中岛发的那个帖子给灰原,“喏,你看。”

清晰的照片上,江户川拉着她的手臂,他们一起往医院的大门口走去。

61/.

今井离子才完成值周回来不久。她一直看着灰原哀的方向,看到她后座的女生给她看那个论坛的帖,还有刚刚隔壁班江户川和中岛被主任亲自带到了年级办公室,她全都知道。

她看着灰原哀的神色由不解变为了震惊又变为了沉寂,心里暗道一声完了。没多久,学生会副会长来到班门口叫人,轻敲两下门框,叫班长过去说事情。

谁都清楚是来找人的。

找的人是谁也猜得出来。

但今井过去的时候,

摁住了想起身一同过去的灰原哀。

在门口应付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今井走到灰原哀桌前,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主任叫你去办公室。”

灰原点点头,起身,准备往门口走。可是跟刚刚一样,却被今井一把拉回。

她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却见今井往她身子这边靠近,俯在她耳朵边,悄声说,“傻么你,我去,你别去。”

然后见今井快步回到自己座位,放下手里多余的东西,又折回来。她路过的时候从身后轻轻抱住了灰原,做了个说悄悄话的动作,“你不能去”。

她的手隔着灰原的外套,

不偏不倚正好放在她小腹微微隆起的部位。

轻轻敲响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传来的一声“请进”。

她走进去,看到手臂攥成拳头仍青筋暴起的江户川,还有被打的鼻青脸肿,愤愤不平看着江户川的中岛。

也许就是从那时起她才明白,感觉这种东西真的很准。无论是言语之间的表露,还是行为举止间的渗透,一个人的感情,带给周旁人的感觉,一定是准确的。

旁观者是最清楚的。这话一点没错。

看到中岛的伤,她想着。

江户川应该是真的很喜欢灰原。

一个男孩为了一个女孩,下出狠手去打另一个伤害他们的男孩。因为要保护的那个秘密一旦公布,流言蜚语会迅速淹灭那个最容易被指指点点的女孩。

她觉得江户川不像个胆小鬼。

所以这么做的唯一原因就是为了灰原哀。

用他的拳头去将群众的目光转移至自己,宁可背上违规校纪的处分,也不愿让焦点聚集在那个女孩身上。把事情闹进办公室,扛一个打人的罪名,只为了让中岛永远闭嘴。

她走进去,在想,

可能这第一次撒谎,就要为了那个永远不会有结果却还是喜欢的男孩了。

“老师,对不起。”

她笑着对身旁欲言又止的人眨了眨眼。

“其实是我和江户川同学,在交往。”

62/.

又下了几场大雪,

操场上被堆了好几个雪人。

从体育馆整理选修课的考核名单回来,与江户川并肩走着,远远望见操场上一直未被清理的残雪。

走着走着今井突然开口,“其实我小时候都不在东京,以前不知道原来东京会有这么大的雪。”

凑近两步,挽住江户川的手臂,笑嘻嘻问,“你一直都住在东京吗?”

江户川轻轻回了一声,“嗯”。他不动声色挣开今井的手,想了一会儿说,“这里没人,不用挽。”

今井离子看了他一眼,撒开了手臂。

两人又继续缓慢行走着。

天气有点冷,过了一会儿,今井开口,“怎么这几天没见你和灰原有接触。”

他们在老师和同学面前假装情侣,从那天开始的,很突然。本来以为应付完老师以后还要帮忙隐瞒同学,却没想,这一周,江户川和灰原基本都没再有什么交流。

那天在办公室里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想到了一个理由,也是第一次把校长父亲这个身份搬出来,和理由一起糊弄老师,好说歹说才让老师相信,和江户川交往的人是她不是灰原,医院之类的也只是出去玩时的巧合。

在中岛不服气想掺嘴时还瞪了一眼,最后江户川被记轻处,中岛被记造谣,三个人平安无事的离开了办公室。

从那天起江户川和今井就一直在假装情侣。告诉周旁的同学,以前怕麻烦所以隐藏,现在被造谣了所以公开。

期间这一周里,他们被同学们起哄着撮合着开了许多的玩笑,追问了许多的问题。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班级里好几次。

可今井发现,从第一天起,他和灰原哀的互动便明显的少了。

“你们俩装的也挺像,不说我还以为你们早都比我先想到了这个办法。”

今井边走边打趣着,只是身旁的江户川迟迟不回应。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说话?”

江户川半晌才开口。语气较为失落,神情也较为闪躲,说,“我和灰原吵架了。”

她其实想不出他们会吵架的原因。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件一直尽力瞒着众人的大事。

记得之前有一次她问过他们的处理方案,江户川说引产,然后她问,你的主意?可江户川却说,是她坚持的要这么做。

从那时起她就猜到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俩的想法可能有些不统一。只是没想到真的是因为这个。

听江户川迟疑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她明天就要去做手术了。”

“羊水穿刺?”

“嗯。”

“引产呢?”

“半个月之后吧。”

是一种无能为力的失落感。今井其实挺好奇,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不到十七岁的江户川柯南会感到失落。

一个正常一点的犯了错的男孩,难道不该是庆幸对方姑娘自己妥善规划处理好了一切,庆幸大部分都不用他操心么。

可为什么江户川他却会失落。

这个男孩,怪有意思的。

“你是真的喜欢灰原哀么?”

“我不知道。”

“就说有喜欢么?”

他想了一会儿,“应该。”

“所以你其实想她把孩子生下来,对么?”

今井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不现实”。

江户川转头,望着今井问,“为什么?”

他问完才觉得这问题多余。这么大的小姑娘,心里思索的肯定是十几岁的孩子,没有父母的同意,怎么可能私自去生一个孩子如何养育之类的。

她是一个从小生活在很正常家庭的女孩,而他和灰原的经历她却又都不懂。

只是他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只听今井说道:

“无论多大,多成熟,多少的年纪。我都绝对不会轻易给一个连喜欢我都不确定的男人生孩子的。”

她眨了眨眼,看向江户川,“你说你喜欢她,可你们根本就不是情侣。”

“你凭什么让她心甘情愿的把孩子生下来?”

63/.

拼图慢慢在碎集,填补上魔方缺失的色彩。

而江户川柯南愣在原地,迟疑了好久。

他几乎是石化在了那里。

今井站在他身旁,看着他发愣,不时还得靠近一点对过路认识的同学装作一副比较亲昵的情侣模样。守在那个少年身旁,陪着他思索。

思索原来为何温热的举动暖化不了冰冷的心,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

今井说的没错。他一直不希望灰原做手术,希望她把孩子生下来。

起初他也摸不清自己的情感,只知道愧疚、舍不得。他舍不得那个孩子,那个有他们共同血脉的孩子。而且他今年二十六岁,他很早时就已经期待能跳出十六七岁这个牢笼。

他是无法忘记自己是工藤新一。

可无法忘记的原因是因为现在的工藤新一可以体验他想要的一些生活。

例如在法律上可以承担责任,可以有十足底气的对灰原说着,“我年龄够了,那不是个麻烦,那孩子生下来吧——”

看,多么简单。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做了那么多事情,试探过那么多次的心意,承诺了一切力所能及的条件,包括年龄,可唯一他没有对灰原说过“我喜欢你”。

这是一种可能,

所以她把他拒于千里之外。

可如果这世上的事情都这么简单容易就能被点明解决就好了。

还有一道屏障,分外棘手。

他想完了这些,望向今井,嘴角带着一丝苦笑,较为落寞的说着:

“可她,也没说过喜欢我。”

如果喜欢,就不会一次又一次抗拒他的心软和纠缠了,不是么。

躺在手术床上时,医生问需不需要注射麻药。如果弄的话是局部麻醉,注射量很少。

灰原哀闭了下眼,摇摇头,说,不用。

但她其实怕疼,很怕疼。

记得在组织里第一次练近距离开枪被碎物划到时,那个伤口发炎了好几天。组织有专门的医疗部,有消炎药和止痛贴,可是上头却不让用。

她带着发炎的伤口继续练了好几天的枪,最后硬是靠免疫力把炎症扛过来了。没有溃烂和化脓,雪莉依然是举着枪在标靶前最耀眼的那朵黑玫瑰。

但后来匹斯可却说,

因为只有疼,才能记住。

记住下一次开枪时不可以发抖,不可以闪躲,不可以偏离,更不可以不动。

记住你犯过的每一个错误、说错的话、走错的路;踏进前方的泥途时稍不留神就是万丈深渊。

所以她始终记得那句话——“疼才能记住”。

眼下她躺在手术床上,有两个护士轻轻选了一块部位消毒。

她感受得到长针慢慢的推入——刺痛。玻璃窗口外看见一双分外熟悉的眼睛往里面看,那少年摘下了眼镜,眉眼与十年前的工藤新一基本无异。

她看着他的无助。江户川站在门外,来时他们并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基本是沉默无言。可眼下她却看见玻璃处的那张嘴微微张合着做了几个口型,一直在重复,重复一句话,映着眼底的失落和落寞。

她看见他口型开合着,

——“疼么”。

64/.

在休息室观察时,他真正问她,疼么。

灰原哀低血糖,在留院观察这两个小时里顺便挂了瓶葡萄糖点滴。看营养液一滴一滴顺着导管往慢慢流淌着,仿佛没听见江户川的询问,只望着那根净澈透明的管子发呆。

他知道她是故意在回避,于是干脆放弃。只是过了半晌还是听见她轻轻开口,语气淡淡的,说,疼。

“所以疼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你进来了也一样会疼。”

江户川看见医生进去的时候拿着病例单确认了好几遍年龄,后来在房间里时明明取出了麻醉瓶可又放了回去。

他看见那根长针,很尖,很细,慢慢扎入灰原哀的肚子里。那么长,全部扎了进去。而她就一直别着头,目光有一瞬与在门外不停徘徊的自己交接。

那一刻,他做出口型,不自觉的问着,疼么。

可是她闭上了眼紧紧咬住了唇,也没有回应一个口型给眼角蓄满了水渍的自己。

走到有计程车的那一路上,江户川柯南背着灰原哀。

她挂完营养液以后依然没什么气力。早些年便知灰原哀的体质一直很弱。所以出大门时便蹲下身来护她上了背。

走在去往马路对面的那条林荫路上,与平时的上学路好像有几分相像。只不过现在是冬天,没有树叶。秃枝上依稀滞留着昨夜余下的残雪,把树枝渲染成白色,满目素银。

江户川就背着灰原一直这么慢慢走着。

她趴在他的背上,扶着他的肩膀,搂着他的脖子。如同一个多月前那次放学路上的他背她一样。

他就那么走着,走的异常缓慢,小心翼翼。

只是这次的灰原哀在他背上的同时还一直护着肚子,所以没有睡着。不似上次的她在梦中的朦朦胧胧,可以再让他感受一次最想听到的话语。

可念头萦绕了很久了已经。错过这个机会,也许下一次再见面可能又是疏远的言语——从上次他吼了她的那次,那句话表达了他所有爆发的心境。

可灰原哀没有解释。一句没有。

她就任由他和今井装完白日的交往关系后私下里也不再和她亲昵。

江户川生气了,她知道。

可是那又能如何呢。

他一步步走着,这次的问题不再趁着她睡着了问。

江户川柯南鼓起勇气,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突然开口对背上那个女人说,

“灰原,我问你个事。”

“你,喜欢我么?”

65/.

今井被追问第三次时,才大喊了一声尖叫起来。

她其实已经很多年没用过这种极端的方式去吓退爸爸了。可是事发突然,尤其是看见爸爸手机屏幕上那一张张自己和江户川被人拍下来来自于发到校区论坛上的讨论帖的照片。

听爸爸一遍遍担忧的问“是不是真的”;问她是不是真的和那个叫江户川的男孩在一起。

今井点着头,可冷汗却在背后一层层不停渗出。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忘,在很早以前问过爸爸关于谈恋爱那次时,爸爸说,谈恋爱可以,但不要做出过分的事,否则爸爸也保不了你——

所以祈求着爸爸千万千万不要翻到中岛之前那篇的转帖。

今井离子一边应付着说爸爸放心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情,一边默默希望着爸爸能忘记这一块的注意力。

可惜所有空口无凭的请求大多事与愿违。

周一一开学,就被班导组织各班召集了班级会议。口述转达校长的要求——严格注意国三以上高三以下的学生情侣,和男女同学的亲密举动。

结合这一突然举动,八卦一时流言四起——江户川、今井、灰原哀,纷纷猜测是不是和他们上次的事情有关。

所以变的难了起来。

不能过分亲近,就无法尽力保护。

课间今井看灰原趴在桌子上补觉,于是悄悄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等她醒了俯在耳边问,“你最近不要和江户川走太近。”

她现在是江户川名义上的女友,按道理江户川现在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只能和今井有关,不能牵扯到灰原哀。什么那些一起走路、一起吃饭、一起放学。

有一点点的疏忽被老师和同学们盯住,想要隐藏的事情就全完了。

今井趴在她耳边补充,“有什么话之类的,我要是没事,就帮你们传一传。”

灰原哀抬起头,看着离子,笑了一下,“谢谢”,可是随后又摇摇头,“不用了。”

今井还在疑惑,便听她下一秒开口:

“等我下下周做手术之前,应该都不会再有交流了。”

那天,江户川问灰原哀喜不喜欢他。

有跟少年语气一样的小心翼翼,也有成熟的底气所带来的温润如玉。总而还是有些胆怯的,背着灰原,却不敢回头去看她的侧影。

然后就是冷场,沉寂。

她几度张口,最后却只能沉默不语。

良久,听背上的人开玩笑似的说,

“自恋也有学科的嘛?”

他愣了一下,“我没在开玩笑的,灰原”,随后又是沉寂。

而过了一会儿,她也不再开玩笑了,只冷冷静静回答几个字,“我,不喜欢你。”

她说我不喜欢你。

江户川听到那句话时无疑是心痛的。有一种一腔热情被辜负的感觉。他一直不敢先开口说“我喜欢你”,因为这些时日的相处,让他其实也没有那个自信,灰原是喜欢他的。

他自归自说的负责着一切,尽力顾全着一切他所能承担的事情。他照顾、保护灰原,不管是喜欢还是责任感总之都是江户川此前从来没有一个人值得他这么去做的事情。

他小心翼翼试探着她的心意,很多次。其实早该想到的灰原对他没那份感情。

从他们第一次上床、做爱,那份txt文档就保存在桌面。直到现在他不得不告诉自己,你就是个傻子,工藤新一。

对,他就是把自己还当做工藤新一。

那道坎儿的确的确无法轻易就迈过去。

可那又如何,难道这些日子的照顾和承担就都是假的了么。灰原哀眼睛里只看得见工藤新一,她把明明是同一个人的两个身份偏偏要化作两个人。

究竟是谁迈不过去那道坎儿,他、还是她?

明明只要有一个“喜欢”就能被冲破的牢笼,可现在却止步于他们彼此的过度保护而停止不前。

他们都在等着对方先张口说“我喜欢你”。

不然他们永远没有理由放任自己去任性。

可惜他终于问出口了,却得到了预料之内的那个答案——听见她冷冷清清的开口说那一句,“我,不喜欢你”。

66/.

从什么时候,由不爱多管闲事,变成了难得的热心帮助的人。为此不惜哄骗爸爸,也要保护那个男孩和他喜欢的女孩的秘密,不被人发现。

不希望他被开除,即使他有可能有能力去化解一切。

但也不希望流言蜚语、指指点点的目光落到他们的身上。

即便是她与他们的世界终究是那么的遥远。可从来未走进过那个男孩的心里,哪怕有一丝丝机会可以挨得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他遇到困难时她能够帮忙去掌控一切,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唯有她知晓他们最大的秘密。

今井离子一向傲气,可从来不曾真正遇到一个桀骜不驯,让她欲罢不能的男孩,曾拒绝过她的情书、不惜说自己性无能来拒绝她的告白、完后又为了另个女孩乖乖受了自己的“威胁”。

江户川是一个满足今井所有期望的目标,可惜这个男孩,不是她的。

所以她想方设法、不择手段,想要离他们近一点....近一点。

她先前所有的任性,在之后,自愿甘为与那份不求回报的付出,形成正比。

快到期末了,学校要召开艺术节。

这次主任照例,将任务直接布置给艺术部的灰原哀。交代了主题和活动大纲,灰原抱着一叠文件,从办公室慢慢往回班的路上去走。

偶遇出来打水的江户川,他从饮水处回班,正好和她碰上,两人互看了一眼,相视无言。

只是江户川拿着水杯,环顾了一下楼道里四周无人,还是搬过了她手上的文件,往A班的方向走去。到了后门,再放回到她手里,示意她进去。

他看着她走进去,站了一会儿,才回到了自己的班级。

今井在后门那里分配值日时都看到了。看到江户川和灰原两人,相对无言,分外疏远的全过程。

他们不是为了躲避流言蜚语在装陌生人。

他们好像真的快变成了陌生人。

那天灰原告诉她那段对话的全过程,从那一刻今井就觉得,他大概很伤吧。他用了那么久才摸清自己的感情,鼓足了那么大勇气去一次次试探,甚至最后问出了那句“你喜欢我么”。

如果他当时直接对灰原说了“我喜欢你”会怎样。

可惜灰原哀已经先一步说出那句“我不喜欢你”。

只是,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窗外日光和煦。午饭时今井一个人留在班里,帮弄前两日灰原找她帮忙的名单表。

灰原哀身体不太好,老师也知道。所以与上一次校庆时颠倒过来了一样,不过这一次没有威胁,今井倒是翻了个白眼就接下了这些活。

只是弄着弄着,走廊里本一片寂静,突然班前门那里传来了敲门声。

抬头望去,中岛笑嘻嘻的倚在门框边,三只手指屈着不急不慢的叩出“嗒、嗒、嗒”的声音。

今井离子面色一沉,没有搭理。

“不要这样冷漠嘛,都是同学。”

中岛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随手拉了个椅子就坐在了今井的面前。见她根本不理自己,手中只忙着对照名单统计的活。

“你和灰原哀关系还真好。”

“想多了。”

“不然你怎么帮她扛黑锅?”

今井手一顿,看着中岛,一字一句,“江户川是我男朋友,有问题?”

中岛嗤笑一声,“谁信”。

“每次我跟他说要追灰原哀时,他眼神都是不一样的。噢,每次我也会提你。你不用生气,你是校长女儿,全校的人都想巴结你。”

“但他就对我追灰原会生气。”

“我原来还以为是他们认识,那小子不相信我能追到手。”

“现在才知道是为什么。你不用骗我,我亲眼在医院见的他们俩。要么就是你被渣男渣了。反正,我不会信。”

“爱信不信。”

今井收拾好东西就欲走,刚起身便被中岛一把抓住手臂,“你还没承认呢。”

她挣脱不开,眼见着中岛眼神变得愤怒和焦急,“我是八卦,但明明是事实,我还莫名挨了顿打。”

“你老实讲,灰原哀是不是怀孕了?”

67/.

江户川留了一个便餐盒,里面是一份被保温着的料理。不是食堂的,看得出来。

今井抬头望向门口,那男孩正心平气和的“威胁”着中岛,手上是一支从他身上摸出来的录音笔,和一本不知何处而来的笔记。页面褶皱,但里面内容好像不少。

“偷偷录音、偷拍照片....我也可以学你,把你的攻略笔记放到校长的抽屉里。”

今井适当补了一句,

“我带回家放也可以——”

然后就是中岛气呼呼离去的背影。当然,笔记还是在江户川手里。他折了回来,今井正好把便当盒托了起来,

“我可不信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我今天中午来不及吃饭。”

其实她最近在减肥,吃不吃都没关系,装傻直接吃了江户川亲手带的这份料理也没关系。

可她明白,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还是乖乖放手。阴差阳错的沾染恩惠只会让莫名其妙的思绪陷入泥途的沼泽。

“是给灰原带的吧。她也没吃午饭,应该在体育馆的办公室,你去给她送去吧。”

江户川在听到“灰原”两个字时征了一下,然后往窗外望了一眼,索性落座在了今井斜前方的桌子上。

他笑,“我就是习惯多带一份了。”

“她根本就不需要我。不需要我也能照顾好自己。”

今井活到这么大,才发现世界上各种各样的情感可真是别扭。

小时候喜欢玩具,喜欢洋娃娃和毛绒布偶。喜欢过便宜的,也喜欢过特别贵的。但每次都会开口,因为知道,只有开口,爸爸妈妈才会知道自己喜欢哪个,才会给自己买。

可是过几年,玩具总是新批换旧批。

曾经再喜欢的某个结局也不过是被扔进垃圾桶。

可是有一天,她清楚记得,跟妈妈逛商场时又遇见一个特别漂亮的玩偶。那个娃娃好漂亮,有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穿着好看的小裙子,就坐在玻璃包装里,好像在等着她一样。

可是那次她没有开口。

她没有像以前一样扯住妈妈的衣袖说“我想要。”

她乖乖的跟妈妈走了,走了,只回头又看了那娃娃一眼,走了。

因为她知道,如果带回去,这个娃娃的下场,也不过是几年后就被扔进垃圾桶。

因为爱,所以拒绝。

大概如此吧。

只是她不知道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到底是不是这种感情。

她没有穿心术,不了解他们的过往。事情发展到现在她也只能在疑惑的不行的时候才张口问一句,“你们明明没有恋爱,那那个孩子是怎么有的。”

他就如实到来,说是因为一个什么实验。声音很小,云里雾里的解释,她既不懂也听不太清。

江户川看着窗外说大概是命运吧。命运夺走了一个工藤新一,给江户川柯南的人生也添上风雨。一个是经历灾难,一个是经历感情。

他自作多情忽视了那女人的冷血,反而把自己搞得颓废。明明知道会失望,可还是一次次抱有希望。何必呢他觉得,当初。如果早早劝自己听从安排就好,那他一定会选择远离。

对啊,她根本就不需要他。

不需要一切他所谓的可笑的承担。

她只要那一张DNA信息单。

她连亲情都没有体验过,

谈何抱希望她会被他的温热所打动。

所以只听今井慢慢边走过来边说,“那就接受吧,像以前一样,对得起你自己就行”,然后把没动的便餐盒放到了灰原哀桌子上。

徘徊一会儿:

“其实我觉得,有一点可能,她是喜欢你的。”

68/.

“你上过几年高中?”

“半年。”

江户川点点头说行,然后乖乖的上台按照灰原“导演”的命令给演出同学们指正动作。还要装作一本正经的对台下问,“灰原同学,麻烦看一下行不行——”

彩排了好几遍,中场休息。

她说那就接受吧。

对得起自己就行。

江户川后来觉得,谁说不是呢。那就接受吧,勇敢一点。于是让今井帮忙告诉老师把他加进了节目负责里。

他既然无法扭转灰原的决定,也无法探知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还不如就接受吧,跟以前一样,他依然在上放学路上护她走在里面,在课间时跑到她的班级托今井问她冷不冷。

她不提,他也不提。

可能只有这样最后才能演化为最好的结局。

他也跟灰原说过对不起,说对不起不该强迫你。灰原就点点头说没关系。

她说本来就是我任性,不怪你。

只是到最后他们也没有再开口去问对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跟前些天一样,他们又是全校最后一个离开的。

只有这样的前提下江户川柯南才敢和灰原哀一起走出校园。怕被盯到,怕被中岛又不知潜伏在哪个地方偷拍然后造谣。

在学校里他不敢牵着她的手,只能并肩,慢慢的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我觉得堂一第三幕那场演的不是很好,明天跟他说一下,你来指导一下。”

“哪场?我今天看彩排觉得还行。”

江户川想了一会儿,“就是,上月演他母亲,然后死了的那场。”

“情绪不到位,虽然哭了,但是缺东西。”

江户川停下步子,拉住灰原哀的手臂,“差很多诶!”

他放下书包,细细跟灰原分析了一遍主任给的那个剧本的情绪描写。说掉完眼泪至少要再愣一会儿,不能一下子冲上前去喊报仇、整场走位要以谁谁谁为主,加上情绪改动,明天彩排时最好重来一遍什么什么之类的。

“所以就任由一个残次品去上台?”

“在现实情况下最保守的就是这么做。”

“可明明更改一下尝试也未曾不可——”

“你理智一点,工藤。”

风微微吹拂,夕阳如血残落。

江户川听到那句话,突然笑了。缓缓转身,拿好书包,看着她,“好,我理智一点。”

“你永远是理智的,理智的没有亲情,理智的不懂人情味儿。”

“你永远按照你的思维商定并计划着一切,自私的任由一切发生,然后心狠手辣的逐一销毁。”

“你理智的冷血。哪怕是只有自己不愿,也一定要跟随你的心意定它的来去。”

“没有经历过亲情,所以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愿意狠心。告诉我事实、又告诉我结局。然后让我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就像这个剧本一样被演绎,一点办法也没有,一点更改的能力也没有。”

他上前一步,抓住灰原哀的肩膀,笑道,“你是理智,可是你理智的像一台机器一样无情。”

“你永远在自以为完美的结局里远离亲情。”

他笑,可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江户川柯南,哭了。

如果有时光机带他回到当时,江户川想,他一定一定不会把那些话再说一遍。

不知是否是美好的结局,可过程已然惨烈。一字一句痛彻着他的心扉,却又敲醒着他的思维,为结局铺垫。

那天,灰原哀听完那些话以后发愣,然后笑了。可是笑着笑着,也哭了。

她第一次哭的时候好像还是因为姐姐。先是用清醒的头脑成功变成了这个伪装的完美的灰原哀,然后才变换笑脸,任眼泪如无声的雨花一样下落,哭喊着问他,为什么没有救她的姐姐。

所以从那时起他就应该要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理智的冷血,她把自己包裹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前提下才会表达出一切。

她是黑暗组织一个很完美的杰作。

注定她习惯了要当一颗牺牲的子弹去四处漂泊。

可惜江户川明白的太晚。如果他早一点明白,早一点推理出这个相处十年的女人的真正心境,她的担忧、她的无助、她的爱。

也许这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可惜两个相熟不过的人都明白的太晚。

他那天看着灰原哀一步步靠近,眼眶泛红,可还是逞强的弯合着嘴角。

她拉过他的手放在了她肚子上,说:

“它已经会动了,你知道么?”

转身离去,想快点离开,甚至走着走着就跑着离开了视线。她哭了应该,一瞬间的侧脸看见眼角落下了泪滴。

而江户川沉浸在那句话里,久久的愣在原地。才明白过来原来灰原哀所有的喜与悲。

她怎么会理解不了亲情。

原来,原来,她比谁都在意。

69/.

所有的悲与喜都发生在那一天。

那一天,江户川明白了灰原哀原来一直爱着自己。他是个侦探,给他一个点,就能剖析出一切的真相与结局。

可前提是抛出那个点。

灰原哀隐藏了一切,隐藏了自己所有的感情和任性。同样的,也隐藏了那个点。

所以直到那个点出现,他才能明白剧本的真正模样。

灰原哀不冷血原来。她知道孩子何时有心跳,什么时候会动;她感受着每一次他的温暖与坚持,所有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

可是都怪自己没有早一点说出那句“我喜欢你”。她强行伪装着一只刺猬,在等到那句话之前,她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说服自己“与江户川柯南在一起”。

因为深爱,所以羁绊。

而她不舍得羁绊,也是深爱。

江户川柯南才明白过来这一切。

生命里从没有一帆风顺。

艰难、苦海、错开。

恩怨与纠葛演绎着一件件悲欢离合,过程苦痛,只抱有一丝希望会不会有美好的结局。而是否能不计较伤痛只在乎结局,江户川从发愣里清醒,望向前方,发现早已没有灰原哀的背影。

他明白了一切,脑中只有一个声音,“能不能挽救回来——”

往前方没命的跑去,企图追赶。只在想还来不来得及说出口,挽救回来,他想追到她,亲口跟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看透你;对不起,是我没有走进过你。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说出“我喜欢你”;告诉你其实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愧疚和责任,还有其他任何那些繁琐的事情。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习惯你,我不是被束缚着才和你在一起,跟你一起,我一样能体验最完美的那个终点。

工藤新一错失了一个毛利兰,其实是喜;因为如果不那样,就会发展为不美好的结局。

可江户川柯南错失了灰原哀的话是悲;因为这个是如果错失,才会发展为不美好的结局。

取与舍,思念与回忆;惋惜的是平安的从前,不是喜欢。而江户川柯南真正喜欢的人,是你。

请告诉我,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惜伤痛才是祈求会换来的最大的结果。

江户川跑向大门,放眼望去发现警卫都不在值班室里。管不了一切,继续狂奔,跑了出去,却看见远处的一小众人群围着地上的一个少女和一辆急刹的轿车聚集在一起。

嘈杂的声音,冥冥之中听见“救护车、报警”之类的声音,像是梦境一般,在耳畔不住回响。眼中只看的到血泊,扒开人群,冲了过去,灰原哀躺在离那辆车不远的距离,放眼望去,只看得到血。

他不知是怎么有勇气走过去的,好像失了生命的木偶,一步一步,可最后还是忽视一切的目光将她抱在了怀里。

“疼么”,他颤抖着问她——犹如那天在手术间门外做的那个口型。紧紧抱着她,一遍遍的问疼么,一遍遍的说对不起。他最后靠近她耳边,终于说道,

“灰原,我喜欢你。”

“我爱你。”

她笑了,只是疼痛使着不自觉发抖。最后的记忆停留于抓着他的手放到小腹上,也许还希望来得及,明白不太可能,可还是希望他感受一次——他一直想感受,可却没来得及的。

张合着嘴角,笑着说,

“我也喜欢你——”

“从拯救我开始,就喜欢着你。”

生命里的那道光,因为太过耀眼,所以不希望他沾染炫黑,从而黯淡。

可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那道光主动照射进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他甘愿,是他心甘情愿。没有强迫,也没有要挟。

那就允许我放任一回。

接受你这道光照亮我无边无际的深海。

70/.

“事情过去有多久了啊。”

今井离子的嘴还是那么不饶人,最喜欢挑人的把柄来慢慢把玩,享受那种玩味的过程。即使是拍毕业照,高三的最后一天在一起了,也不放过。

集体照时特意挨着江户川,见他皱眉瞥向自己,瞪了一眼回去,“好歹我也当过一阵子你绯闻女友”,左右四处看看发现灰原哀不在身边,嘲笑道,“你守身如玉,灰原也没站你旁边。”

下一秒听见不远处一个声音,“呐,校长千金可不能空口无凭。”

灰原哀走过来,扔了两瓶水给他们。“离子小姐要不要乖乖站到一旁去,或者给我报销?”

今井刚要掏钱,被灰原哀笑着推到了江户川身边,“满足你满足你”。可一来一去有志气的翻了个白眼,“不稀罕了我!”

大摇大摆找远处的小姐妹站位去了。

排老师座位的时候听旁边的人悄悄开口,“当初答应班导来着毕业给她发红包”,看江户川悄悄往AB班老师的方向努了努嘴。

“还有校长好像。”

“对,校长那份转给今井就行。”

“行”。灰原哀悄悄捅了下江户川,“看镜头”。

老师喊“一二三”,三脚架上的相机“咔嚓”一声后,学生们像赶鸭子下架一般全都跳了下来。

她身体还是不太好,站得久了容易低血糖。江户川扶着灰原慢慢走下台阶架时,被中岛狠狠拍了下肩膀。

“我告诉你江户川,等我追到离子,走着瞧哈。”

他还像刚开学一般欢脱着。除了不再八卦,其他的还如当初入学那个十六岁少年无异。

只是被远处的今井听到了刚才的话,“等你说服我爸把高中的处分消了再痴心妄想。”

中岛识趣的笑嘻嘻着喊“遵命”——只是玩笑,他才不抱希望能追到那位毕业就留学的校长千金。

而今井收拾好了东西,拎着书包过来问,“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办结婚登记?”

“过几年吧,再。”

江户川柯南牵着灰原,一本正经的回答着今井。

“为什么?”

今井离子觉得他们发生过那么多事情,应该一毕业就结婚才对。

如果是江户川,那按规定需要进行开除。

如果是已婚,那需要拿出证明。

所以江户川说“过几年吧”,其实是因为当年灰原脱离危险、老师造访以后急忙联系了安室先生,又回家翻箱倒柜找出了工藤新一的身份证件,然后靠安室托关系和灰原哀的证件一起送去加急,在一周内办出来了份改了实际日期的结婚证明。

灰原哀突然就成了工藤新一的妻子。

住院的时候他们在病房里的手一直牵在一起。

那件事后来在学校闹的挺大的。只是万幸,老师们向同学解释了灰原哀是已婚身份。而中岛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挺震惊的,完了才明白为什么江户川他们会那么生气。

至于认错道歉什么的都是等江户川他们回来的事了。

所以无论何时真正结婚,灰原哀和工藤新一都已经脱不开干系了。江户川知道真相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不着急,旁观者倒是看的急。

今井离子嫌弃似的撇撇嘴,看江户川他们笑着冲她比了个“OK”,也笑起来,潇洒的带着书包和合照离开了校门。

再一一和过路打招呼的同学们道别,最后离开学校前,江户川趁人走的都差不多了,带灰原来到操场的草坪上,取了个戒指跟她求婚。

也没什么煽情的,不过就是说这是工藤新一结束的地方也是江户川柯南新生的地方;什么经历了那么多过了十多年,孩子也有过了该做的也都做过了你愿意嫁给我么什么之类的。

灰原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半晌,缓缓俯下身,扶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悄声说,

“你知道当年我拿到的那个DNA检测报告,结果是怎样的么。”

“怎么样的?”

“那个药搞的,咱们俩的遗传基因,孩子到一定年岁也比正常发育显得年轻。”

“那是,好还是不好?”

“挺好的呀——”

她蹲下身去揽住江户川的脖子,看他稍有失落的低下头喃喃自语着,“可惜了”。

而她抵住他的头,轻声道,“它会回来找爸爸妈妈的,一定。”

“所以你?”

“答应我么?”

“嫁给我么?”

“不早就办过登记了么。”

“不一样的!”

他跳起来,“你自己说的要忘记工藤新一,呐,我现在忘了,我问的是你愿不愿意嫁给江户川柯南,是柯南!”

灰原哀拍了他一下,抢过戒指,站起来,跃跃欲蹦的向校门口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还停下来回头,把戒指往无名指上比了比,冲江户川笑道,

“你猜喽——”

完了头也不回的朝那个方向奔去。

把江户川气的大喊,“有本事别戴啊你!”

结果还是得乖乖追上去,追上去,牵住她,叮嘱着说走慢一点。

所以当你的人生遇到风雨,你承接那束光亮,使其变成唯一。

他敞开心扉的照亮,她坦然自若的接受。其中有一个点可以跨过那道沟壑,放大那个点,由喜欢转为爱,悄悄说,我爱你——

可能明白这一切的缘分还是需要经历很多风雨。会伤、会痛;会有心酸、会被强迫;可一旦挺过了那些艰难,就会明白,伤痛许是为了更好的铺垫,迎接风雨过后,终会到来的晴天。

夕阳西下,

缠绵的背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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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也更了挺久的了比《那女人如他》那篇字数还多(一开始还真没想到)

*反正不论如何不管你喜不喜欢这个结局我都想说终于完结了啊——(真的太累了码字什么的每天不要太压迫我赶紧去开瓶酒庆祝一下~)

*所以可以去后记听我的真心话

*爱你。

如许

2020.5.5

*后记请点“下一篇”.

elokuu的意思,

在芬兰语里是8月。

温暖炎热的季节,很适合分手和恋爱。

穿过长长的走廊,抬头便看见蔚蓝的天。下午的阳光是最温和柔软的,有暖洋洋的风吹起宫野志保刚刚过膝的裙子,她齐肩的茶发也被吹拂起飘逸的涟漪,睫毛纤长,瞳孔里仿佛倒映着天空层层叠叠的云海,迷醉了空气。

明明已经到了八月份,天气却没有往年那样炎热,反而有些沉闷,暴雨连连。最喜欢去的一家咖啡馆近日已经搬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小区附近经常看见的一只流浪猫近日不见踪影,喜欢的连续剧也被莫名其妙地下架了。习惯了一些事情,真的很难改变呢。

宫野志保似乎又想到第一次与工藤新一相...

宫野志保似乎又想到第一次与工藤新一相遇,眸心蓦地掠过一抹苦恼。与工藤新一的第一次相遇,她坐在Gin的车里,正要去参加一个会议。无意之间地将视线挪到车窗外,夕阳照在他的身上又或者说他本来就闪闪发光,他笑着看向身旁的女孩,女孩笑靥如花,男孩清俊优雅,般配极了。短短的一秒,像是一幅大师的精美之作,就那样保留在宫野志保的记忆中,那是她梦寐以求地平淡生活啊。

“工藤…你其实也怪过我吧…”

宫野志保像是在喃喃自语,每一个字却清晰地传进刚来到她身边的工藤新一耳中。

天已经渐渐暗下去,路灯暖橘色的光轻飘飘洒在宫野志保身上,她四肢纤细,美丽的侧脸被蒙上晨雾般的柔光。

“灰原,临时有事情实在没有办法脱身,我才来那么晚,真的很抱歉。”

宫野志保下意识地抬头,眼眸望进工藤新一深邃的眸中,随后又错开。她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好在精致的妆容让她看上去并不是那样的憔悴。她眼神淡漠,装作毫不在意,眼底飘动着一片深色的潭。

工藤新一紧紧盯着宫野志保,试图从她表情中看出破绽,然而她只是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明净清透的眼眸。

工藤新一走近宫野志保,捧住她的脸颊,如此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面前站着的是铭心刻骨的爱侣。

似乎是爱意。

工藤新一也不在意宫野志保的行为,即便他的心中似乎有点小火花,或许他早就习惯包容她了。

过马路的时候,工藤新一习惯性地伸手从背后护住宫野志保,并很小心地不碰到她的身体,让宫野志保处在安全范围里。

虽然宫野志保知道,依靠别人是一件最可笑的事情。

“人就是这么的奇怪,用攻击来试探底线,用伤害来索要关爱。”

宫野志保平静地说出这些话,工藤新一一时惊讶于她的冷淡,忘了该说些什么。

“工藤,我们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工藤新一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宫野志保,那身新款的巴黎世家时装穿在宫野志保身上衬得她也像个不折不扣的豪门太太,茶色的长发披散下来,不过与其说是长发只不过是刚刚齐肩,只是比以前长了不少;通透的眼眸波光粼粼,今天的她看起来比往日要淡漠一些,两人并排而行,一点都不像情侣。

工藤新一下意识地点点头,突然发现自己正在用认真的表情答应着一件很荒谬的事情。

他这是怎么了,明明应该知道宫野志保的性格就是那样刚硬,想要的都会用尽办法得到,可是看着宫野志保明净的双眸,他就不知不觉答应了她的话……

“你该不会是要跟我求婚吧”

工藤新一想要化解尴尬的气氛,于是便随口开了个玩笑。

然而宫野志保幽幽看他一眼,冰蓝色的瞳眸仿佛氤氲着天边柔美的晚霞,那苍白的脸颊似乎也有了些淡淡的红晕,看起来动人无比。

工藤新一心中扑通一下,难道猜对了?

宫野志保居然想和他结婚……

一瞬间他脑海中飘过无数念头,视线里所有景物都幻化虚无,只剩下宫野志保绝美的面孔。

还不等工藤新一理清思绪接受这个令人震撼的消息,宫野志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清冷干净的声线,如雨后七彩的虹:“工藤,你好久没有开这样的玩笑了”

工藤新一心中松了口气,却忽略了同时出现在心底的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极淡极淡,转瞬而逝。

他不是不想和她结婚,只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他的侦探事务所才开业没多久,一切都没有定数。每天的事物忙的他快喘不过气,已经没有多的心思去放在别的上面了。

“你老是拿我寻乐子”,工藤新一依旧温和的语气,仿佛这就是他的天性,永远温柔且不会失态,“这阵子确实有点忙,很多时候甚至没办法及时通知你,真是抱歉。等我那么久肯定饿坏了吧不如我们回家做点咖喱饭吧,你也很久没吃我做的饭了吧”

宫野志保愣了一愣,工藤新一态度执着,清亮的眸仿佛能够倒映出他的真心。

良久,宫野志保轻轻地点了点头,视线里工藤新一紧张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欣喜,看到他释然的样子感觉自己好像也松了一口气。

确实很久没跟工藤新一一起用餐了,甚至他们连好好说上一次话都很难,对话变得十分贫瘠。无非就是“我回来了”,“我出门了”之类可有可无的话。往往是她待在她的研究所,他待在他的事务所,明明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却几乎不怎么碰面。就连回到家中,也是一个在地下实验室,一个在书房找档案。

前几天工藤新一提意18号和宫野志保一起去看看新房,是买给阿笠博士的房子。他年纪大了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难免不太方便,就想着让他搬进一个环境和治安都不错的小区,再请一个家政阿姨。

她看着工藤新一为了她一次又一次地改变,似乎再也不再像当初那样闪闪发光了。

她想要工藤新一做自己。

宫野志保自认为自己这样的人就不适合恋爱,因为爱会唤醒她的占有欲、控制欲、疑心病,也会勾引出她的狭隘、自私、敏感,然而这每一种情绪都足以令她和与她相爱的人痛苦,而且越爱越严重,所以为了避免害人害己的事发生,她会自觉远离不知情的爱慕者,也会默默疏远她可能爱上的人。

晚饭后,工藤新一主动担当了洗碗的任务,而宫野志保则躺在卧室的床上百无聊奈地滑动手机荧幕。突然刷到热恋期与工藤新一的照片,他们穿着球衣和赤木合照。

渐渐地,宫野志保的唇角勾起一抹轻嘲的弧度,连同她的声音,都变得无比讽刺。那双明澈的眼眸,此时好像布满了乌云,清澄的水光荡漾在漆黑眸心。可她却依旧那么固执,嘴角用力想要扯出一抹冷漠的弧度。

或许感情真的已经都流逝完了吧,不过宫野志保还是倔强地不肯提分开的事情。或许她真的把那个雨夜的故事当作誓言吧,也算是给自己的青春留下一个回忆吧。

“灰原,你在想什么”工藤新一坐在宫野志保的身旁,眼神微微有些涣散。

她摇摇头,坐起身来,直视着工藤新一的眼眸。这一切都突然好熟悉,好像以前经历过一样。

宫野志保的大脑仿佛忽然间停止了运转,所有色彩和声音都像是从她的世界里抽离了。她微怔地望着工藤新一,几乎无法呼吸。那么多遗失的画面都重新回到了眼前,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

宫野志保发声艰难,她明明理由充分,说出口却觉得格外心虚:“只是突然有些无聊。”

“嗯…灰原…”工藤新一停顿了一下,不知是迟疑还是斟酌,“我们结婚吧。”

仿佛有锐利的玻璃碎屑刺入宫野志保心里,一瞬间她的心痛得难以承受。

工藤新一对上宫野志保的眼眸,看到的,是一片黑暗寒冷的荒原。

“难以相信我吗”

宫野志保的每一个咬字都清晰得像是静夜的雨:“或许,是的。”

工藤新一心中的什么东西似乎突然断裂了,让他有些精神恍惚。

工藤新一将宫野志保扑倒在床上,疯狂吮吸她的唇,低沉的喘息声,带着无法自控的迷乱。

宫野志保意识到工藤新一不是在吓唬她,她的反应激烈起来,想用手推,手腕却被他死死抵在墙上,想用脚踹,双腿却被他紧紧压住。

屋内依旧是一片黑暗,只有凄惨的月光投射进来,宫野志保惊恐地看着工藤新一,她的纽扣已经全部被解开,柔软的蕾丝裙摆敞开在两侧,工藤新一又去解她的内衣,宫野志保索性狠狠一口咬在了工藤新一的肩膀上,下了那么大的劲,牙齿都陷入了他的肌肉。

工藤新一的动作顿了顿,他并没有说疼,没有说放开,没有口出恶言,没有威胁恐吓。

他在死一般寂静的房间里,轻轻地说出五个字:“志保,我爱你……”

宫野志保僵在那里。

良久,工藤新一再也没有别的动作,他将头埋在她肩上,声音竟然似有哽咽。

“志保,我每一次说爱你…都是认真的…”

工藤新一的声音充满绝望,宫野志保尝到他唇边咸咸的液体。

宫野志保的心脏猛地收缩,疼痛从每一条神经延续开来,蔓延至五脏六腑。她也紧紧地抱住工藤新一,心痛的无法言喻。

金色的阳光洒进百叶窗,投下层层阴影,明暗交替,将舒适的纯白大床衬得青春洋溢。

宫野志保睁开眼,揉了揉眼睛,茶发凌乱却不失俏皮。

工藤新一已经醒来,他在宫野志保唇上印下温柔的吻,笑道:“抱着你一晚上,我胳膊都被你枕麻了。”

“这么快就嫌弃我了?”宫野志保坐起身,靠在床头,雪白的棉质睡裙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晶莹剔透。

刚刚起床的宫野志保眼中还有倦色,却隐隐散发出清纯的性感,声音有些酥软:“人们说,八月很适合恋爱,果然没错。”

“更适合结婚,工藤太太。”

工藤新一有些无奈,他用手指帮宫野志保梳好柔顺的碎发,目光望进她湖水般的眼瞳。

Fin

*大家好,又是501コ哀の日啊!!*★,°*:.\(ω)/☆:*.°★*

*今年又和一众老师为爱发电,荣幸又感激,想说的叨叨话在最后!

*按例希望屏幕前的你和他们一样,努力又积极地生活,握紧自己的幸福!

《人间烟火》

Chapter01清晨的他与和菓子

闹钟响的那一刻她就把它关掉了。现在的手机智能得很,想要关闭那些毫无预兆切断美梦的声音,只需要胡乱点一下屏幕或者掐一下侧面的按键就...

闹钟响的那一刻她就把它关掉了。现在的手机智能得很,想要关闭那些毫无预兆切断美梦的声音,只需要胡乱点一下屏幕或者掐一下侧面的按键就好。这样迅猛的反应,灰原哀却只能将它称为条件反射——没了那些滴滴答答的声音,手一松头一歪,她又倒回了松软温暖的被窝,意识涣散,一动不想动。

人怎么能这么渴求睡眠啊,她迷迷糊糊地想到。

波士顿清晨的风铁定是能将她越卷越清醒的。小的时候最在乎的是“风度”二字,她有大批金发碧眼的同班同学,对亚裔有着无限好奇却只能从二刺螈里窥探一二的他们坚信大和是最不怕冷的民族,并热切期待着她今天会穿什么样的美丽短裙来上课。而她的骨血还承了英伦的孤傲与优雅,于是“优雅”起来恨不得套裙外罩一件呢子大衣去和波士顿的风激情Tango。可别再问她到底冷不冷了,她真的冷死了,托不知道谁的服,她的咬肌在混血儿里异常出色。

但那时,起床从来不比出门来得不情不愿,好像眼一睁她就是清醒的,爬起来手脚甚是利落,哪会赖什么床?

眼前这条走廊她过于熟悉了,迎面还有比她长好些岁的同班同学喊着她的名字跟她打招呼,她看不清他们的脸,但还是淡淡地点点头,刚要去推教室的玻璃门,一声突兀的机械声突然撞上了耳膜,她吓了一跳,一惊一跳脚下一崴,眼看就要摔倒了,人就在被窝里打了个激灵。

睁眼一看,素色羽绒被外的那方天地还是她熟悉的小房间——她也不小了,不能和阿笠博士一起继续睡在客厅里,年前他们就把地下室改成了她的房间,虽然没有窗户,但博士特地改装了通风及暖气系统,能让她睡得很舒服。

“居然睡过去了……”灰原哀胡乱揉了把脸,眼角有点沙砾似的小硬块被她揉掉了,而厚重的被窝在这时候更嚣张地搂进了她,她懊恼地喘了口气。

望着天花板又发了一会呆,她想,再赖,就要赶不上早市了。

3,2,1,灰原哀咬牙在心里倒数,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下床蹭上拖鞋,张开手臂迎接冷空气。

啊啊啊,好冷!

她拍拍脸,用发圈束起乱糟糟的刘海,拉起放在床头的针织开衫套上,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要去浴室,还是会路过那偌大的客厅,老人此起彼伏的鼾声毫不客气地回荡在安安静静的屋内,他戴着三角形的小帽子,为光溜溜的头顶做好了充足的保暖工作,圆滚滚的身体裹在和她的一样舒适的羽绒被里,睡得太香。

灰原哀在路过老人的床的时候探头看了眼他的睡相,确保他手脚没有露在外面。虽然知道博士并不会被这点小动静吵醒,她还是将脚步放得更轻了。

十年后并没有比十年前年长,灰原哀也说不好这些发生在她身上的奇怪转变的原因。但要认真点去探究,大概是“安心”二字给予她了一些力量——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也真的是为了抵御寒风,而不是遮掩容颜。

开门的那刻就有小雪花飘了进来,冷空气蜂拥想挤兑室内沉睡的温暖,她连忙扣上了门。

天色微明,云内缠灰,二番目的路上积着一些雪,湿漉漉的,雪上还鲜有脚印。

走出铁门的那刻灰原哀歪头望了望隔壁的紫墙玉顶,那里也是安安静静的,窗被厚重的窗帘遮着,估计也封印了一室睡意。

真的是好冷啊,出门都这么难,更别说起床了。所幸衣面防水,她用不着撑伞出门,早市菜色也丰富,她一会就能回来的。而虽然买的东西较多,也不是拿不回来。

如此想着,灰原哀眉目软了软,将双手揣进鹅绒服宽大的兜里,人走在路上后,靴下的雪吱吱作响。

早市的老板娘前些年就把她认了个眼熟。

当年她刚搬进22番地便隔三岔五就会来买菜,8岁的小姑娘,基本上是一个人拎两人份、两三天的菜回去,这样的“孩子”会格外受中年妇女关照。

如此这般,七八年一晃就过去了,前阵子米花町的菜市场大刀阔斧地翻修了一番,每一家摊面都被玉色的瓷砖砌了起来,吊顶上也全部安了明亮的白炽灯。她再来光顾这家菜摊的时候委实惊讶了一下,老板娘又热情地拉着她唠,说现在的日子真的比以前好了不少啊,并在结账的时候按例给她抹个零头。

“小哀,今天就一个人啊?”老板娘今天这么问。

挑了许多新鲜蔬果装进菜篮,灰原哀轻轻点了点头。

“啊啦,今天买了好多东西呢?也对也对,还在年里嘛。”老板娘开始帮她结账,又担忧她道,“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拿得回去?”

看来,即使裹得如此圆润,老板娘也不会认为她能强壮到哪去的,灰原哀掏出自己低调的奢华零钱包笑笑说,这些并不重,她应付得过来。

啊对了,她还要拿一盒肋排和新切下来的和牛片……

正说着,那只修长的手从她身后侧伸来,提起了刚才她买的那一堆瓜果蔬菜。

“啊,我还以为柯南君今天没有跟着小哀来呢。”

在老板娘呵呵的笑声中,灰原哀回头,看着那个睡眼还惺忪着的少年,眨了眨眼。他出门也太邋遢了吧,就胡乱套了件灰蓝色的羽绒服,仗着没人看,里面的睡衣都懒得换?哎,头发乱翘着,脸估计是抹过了,但眼镜都没戴,还有瞌睡因子不住从那蓝海里往外咕嘟……

他一手提着东西,气息微微有些急促,抑制不住地想打哈欠,但还是肆无忌惮地咧着笑,回应人家老板娘:“刚才在别的摊子上……”然后将一小袋热乎乎的东西塞进她手心里。

虽然匆忙,但是出门前还是刷了牙吧,闻到清淡薄荷味的灰原哀好笑地想着,低头看,手心里温暖着她的是几块金黄色的人形烧。

“买完了吗?”被一大袋食物扯得肩膀歪向了一边,江户川柯南打开袋子瞅了一眼,又转头靠近她问,“今天有寿喜锅吃?”

“嗯。”灰原哀点头,又想向老板娘再要一个袋子,被江户川柯南制止了,他表示自己提的动,再指了指那白色的纸袋:“你快吃,要凉了。”

“怎么想着买这个?”

“其实是你想吃吧。”

“胡说,你头顶的文字气泡里写着,侦探都看到了。”

灰原哀默然不做声,执起纸袋内的竹签子,戳向那只“叮当猫”。她轻轻咬了一口,松软的脆皮下是热乎乎的牛奶馅,这种馅是牛奶和炼乳一起熬制的,冻成固体后切块可以放进糕点类的点心中,咬一口还会流心……好烫。

“你吃吗?”呼了呼口中的热气,她偏头问。

他倒是不客气,从她肩头处低头凑过来,也不动手,就张大了嘴。

嘿,等会喊烫别怪她。灰原哀坏心眼地嘀咕,用另外一根竹签叉了一个伸过去。

这人脑子还迷糊着呢吧,直接就要咬上去。

她忍不住,缩了手,嗔怪地瞪他:“你当心烫……”

江户川柯南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心里犯别扭。这一眼大概只有两三秒,但他眸底缓缓泛起笑来,接着用空闲着的手握住她执着竹签的,将人形烧送进嘴里。这姿势,正好将她环在身前。

“哦以西,红豆馅的。”江户川柯南口齿不清地说道。

什么,跟她吃的馅不一样啊。灰原哀埋头去戳剩下的那几个人形烧,她也想吃红豆馅的。

“还要。”

“不给。”

“过分!”

“等会还要吃早饭。”

“在那之前,我还要再趴一会,啊哈……”

“啊啦,难为你起得来了。”

“我们昨晚是约好了的。”

“……”

他无奈地教训她:“下次别再想着不叫我了。”

真是不领情哦,她心里诽谤道。但吃完一袋人形烧,胃里暖暖的,唇间甜甜的,灰原哀低头悄悄瞥了眼伸进他左兜里的她的手,埋首在高拉的鹅绒服领口,微不可闻地应。

“……嗯。”

握着她的那双手与她依偎出温暖的湿意。

清晨的他和和菓子,红豆放多了,都是甜的。

Chapter02早餐是厚蛋烧、三明治与豆浆

“喂新一,怎么睡在这里?”

睁眼的时候眼前有些朦胧,江户川柯南抬手揉了揉,视线清晰起来,阿笠博士倒置着的圆圆的脸上戴着他圆圆的眼镜,他弯腰俯身看他,脖子上还挂着冒着热气的白毛巾,一副刚洗漱出来的样子。

“哦……早啊博士。”他傻呵呵地从被子里伸出爪子挥了两下,算是打了一声招呼,又保持着这个姿势闭上了眼,陷在了柔软的沙发与被窝间。

“你怎么回事?”他听见博士又问。

“搜嘎,”博士应道,又伸手拽走了他身上的被子,帮忙送回地下室,“起来了年轻人,吃早饭了!”

江户川柯南歪七扭八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来,他抬头看了看门上挂着的钟盘,分针越过6不久,时针不稳当的将“7”三一切割。

空气中已经弥漫着好闻的麦香了,那是吐司加热烤制后会有的好闻味道。江户川柯南先去到浴室重新用冷水抹了把脸,出来前还顺了点她磨砂瓶里甚是不好闻的口水味保湿水糊在脸上,以表示男孩子也是要在冬天好好护肤的。然后他又跑到灶台前,去围观她卷那柔软的蛋皮。

他们三人吃厚蛋烧并不喜欢带甜味,所以灰原哀在做的时候只会往蛋液里加昆布高汤、生抽、味淋,再放一小搓海盐。厚蛋烧的锅子方方正正的,卷出来的厚蛋烧也是这样,她还会用铲子压出好看的形状,四四方方拯救强迫症。

“破壁机在地下室,你帮忙去拿上来吧。打了豆浆,需要加冰糖的话自己动手。”

她目不转睛地掀着蛋皮,对他说。

“你放在地下室干什么?”他一边走出餐吧那个围台,一边问她。

“是谁睡得那么死呢,昨晚熬夜看书了吗。”她冷淡地怼他。

“哈哈哈在看《燃烧的远征》。TheCrusadeyouknow.”他的声音由紧及远,又由远及近,“拉尔斯·布朗沃不愧是英语世界最会讲故事的作家之一了。”

“中世纪四部曲你要看完了吧?”她问道,顺便心想男孩子果然会喜权略征伐。

“对,这是最后一部了。”他拿出三个玻璃杯,嗓音一下高了起来,冲电视机那头喊,“博士——今天豆浆你要不要过滤的?”

“不用,有渣的香!”那头回喊。

“糖呢——?”

“这就免了。”这次回他的是身边的人,灰原哀将厚蛋烧铲到案板上去放凉,又打开三明治机的盖子,拿出两份烤好的三明治来,分别对半一切,装盘递给他,“博士每天糖分摄入有规定的。你们先吃。”

江户川柯南伸手先拿起自己的那份咬了一口——哦!杂粮吐司松脆可口,夹着菠菜、圆片火腿和一个流心煎蛋,还挤了蛋黄酱——再将两盘三明治放在托盘上,连同三杯无糖的豆浆一起端到茶几前,和博士一起边吃边看起了晨间新闻。

“最近这世界还真是不太平啊。”阿笠博士对着新闻感慨。

“攫取利益的同时必然会带来冲突。”他灌一口豆浆,“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不一会灰原哀也过来坐下,带着自己的那份三明治和切成六等份的厚蛋烧。她一向不青睐肉类,所以相比给男士们的,给自己的那份三明治里的大都是蔬菜,而杯中的豆浆口感顺滑,毕竟她的偏好并没有飘忽不定。

“今天你们有什么安排吗?”吃过饭后,阿笠博士问他们。

“我要去警视厅一趟,”江户川柯南刷了刷手机,“有个新案子叫我去看一下。”

“过年期间也这么不安宁?”

“过年期间才容易不安宁。”

“那哀君呢?”

她将用过的锅碗瓢盆放进洗碗机里,合上盖子打开开关,答道:“寒假作业需要写一下,上午还有一节速写课。下午要去一下研究所,论文年后就要发刊了。江户川,尽量早点回来吧,晚上我们煮寿喜锅。”

“那种寒假作业你还真的认真写啊?都是要在《Science》上发论文的人了。”他起身之前揶揄她了一句,又自信满满地笑道,“小案子,中午就能回来,《燃烧的远征》还有97页在向我招手。”

“作业挺有趣的啊,我可不像你,以前学的都是独立战争与黑人运动,对德川幕府没什么了解。”

“那帮我也写一下?”

“啧,呸!”

阿笠博士觉得能看这对孩子吵吵闹闹又发光发热真是一件幸事。

早餐是厚蛋烧、三明治与豆浆,三种食物都没有放糖,吃下去却令人温暖而幸福。

Chapter03711的沙拉、她的论文与画作

拉开办公室的门,屋内的暖气裹挟着饭菜的香味伴着那“呼啦”一声,蹿过灰原哀的发梢。

“哦哦,来了啊?”屋内的人探头看她,嘴里还叼着半条天妇罗,目光滞留在她身后背着的画板上,开始啧啧称奇,“小哀,你真的开始学素描了?”

她应了一声,把画板放下来立在门旁,换鞋进了门,将自己的午饭放在办公桌上。

明明大家都是过的24小时,某些人是怎么活出48小时的效果的呢?

难道是因为黑轴打字比较带感吗?这就不得而知了……有些吵是真的。

可与他们相比,灰原哀这种认认真真写着高中作业,还花两个小时去上一节基础素描速写课的,实在是有些过于悠哉了。高中的知识面向普罗大众,宽泛且浅显,而寒假作业又多半是为了约束成天在家躺尸的年轻孩子而布置的,某人就说了,完成的意义不太大,更何况是做第二遍,他宁愿彻夜沉浸在中欧诡谲的战场上。再者,初阶的素描课灌水略多,半节课都可以用来刷社交媒体或削铅笔,坐满两小时的意义又在哪?

偏偏,灰原哀都在认真做着这些事。

纵使在免疫生物学领域的天赋有多么一骑绝尘,上午的灰原哀还是会对着国文课本上新增的文学片段认真品读,写下愈发俊秀的日文字体,用不同颜色的水笔标下批注;还是会认真削一根漆绿皮的碳墨铅笔,再花半余小时临摹出一只结构奇异的蝴蝶领结,染了满小指的墨灰。这样看上去,她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与年纪相仿的,平凡、平安、优秀且丰富多彩。

你问下午的她呢?啊,那可真是让所有人都倾羡到肃然起敬的存在。

他们这座研究所里的人,日后都会是这个国家医疗系统中金子一般的零件齿轮。说是“金子”,是因为培养他们任何一人的成本都是昂贵的,而他们本身也足够优秀,会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可每一颗用金子打造出的齿轮连接与转动的是整个国家、乃至世界的命轴,千斤万两重,转动的同时,都在用毕生的劲去攒出下一口移动的气。纵然都对着弗罗伦斯·南丁格尔的画像发过誓,可心酸与劳累发酵的怨言,哪一瞬没有在侵蚀一颗凡人的心?

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参透这人世呢,不清楚,但也不会是17岁这样单纯且美好的时候吧。所以倾羡后也有战栗,人们觉得灰原哀是在自己的Area里持剑披靡的雅典娜,无法言喻她手头的项目将会多么伟大,但所幸又千真万确,神女是在悲悯着世人的。

午日为分界,凡人与神女的转换让人有些晃神,有时甚至会在替她“遗憾”,若只做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灰原哀”这个名字或许会更早伟大。

可再进一步往下想,就会摒弃他们心生的这种“敬神”心理。

人生啊,应当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有资格去指手画脚,替人去划分何为应该何为不该、何为平凡何为不凡,会被讨厌的吧,且又何必去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理直气壮还趾高气昂的丑态呢?

“哇,又是沙拉?”佐佐木陶子看着灰原哀从塑料袋中取出的餐盒,无奈地摇了摇头,“每天都看你吃沙拉,最多从金枪鱼换到三文鱼。小哀啊,别跟我说你一天卡路里的摄取还不到一千大卡,老年人会愧疚的。”说罢,她无甚愧疚地咽下了第二根天妇罗,又去夹另一块藕片。

“实在是懒得应付午饭了,随手买点沙拉凑活。”看,小仙女的午粮也是如此随便,甚至懒得自己带便当来,要活一个鲜活的自己,吃711都理直气壮。

“再者晚上家里要吃寿喜锅,不瞒你说,我早上买了3000元的和牛。”灰原哀装作苦恼地拆着筷子,“A5诶,享受的同时真是又花钱又罪恶呢。”

“嘶!”旁边的人夸张地吸一口气,正襟危坐道,“我可以去蹭一顿饭吗?分一半车厘子给你。”佐佐木陶子打开另一方食盒,盒子里绛紫色的车厘子饱满圆润,是灰原哀早上没舍得买的那种。

盯着看了许久,灰原哀面无表情地转回头来,夹起一筷子三文鱼薄片与生菜叶子,开口时,语气相当忍痛割爱:“等着,我把家里两个人扔出去,热烈欢迎前辈带着车厘子上门与我分食。”

佐佐木陶子哈哈哈哈笑得一点不客气,她从食盒里捞出三颗车厘子放在灰原哀的沙拉旁,脚下一推便将椅子溜回到了自己的桌前。

“寿喜锅什么时候都好说,就是你什么时候会舍得丢家里那两位哟?”她这么打趣她。

“该舍得的时候,也是会舍得的!”

佐佐木陶子看到灰原哀歪头朝她一笑,小姑娘湖蓝色的瞳似结了冰的一汪潭,封着的却是融融就要漾出的春绿,然后转了头回去,认真解决手下的这份沙拉,同时利落地开主机、解密码,打开即将收尾的论文。

她的手边是一排大小一致的广口瓶,贴着整整齐齐的标签,标签上写着各不相同的结构简式,待手边的水壶咕嘟出一连串的蒸汽后,就见她开出一瓶「Fe2O3」,冲出一杯香醇浓郁的「Americano」。

恶趣味的生活细节?

呀,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佐佐木陶子撑着下巴看了好一会,猛然惊醒,嗷!天妇罗都晾软了!

美食是不可辜负的,要赶快吃掉才行!所以她就不继续围观那份论文最终会有何等含金量,也就不打趣那画板上隐隐可见的轮廓,到底是哪家稀罕舍不得的少年郎啦。

Chapter04要对每一顿寿喜烧都心怀期待

要读一本英文原著,是一件棘手的事。

总觉得自己英文单词的储备量很是过关了,可26个英文单词排列组合的方式用之不尽,更别说一词多义的存在。由是,要去透析一个民族的笔蕴与文化时,江户川柯南到处觉得捉襟见肘。但阅读的确是一件需要积累去磨练的技能,如果任由自己停留在门槛外,连被绊一跤的小坎都不曾经历,就更别说从中吸取经验了。

1095年,在教皇乌尔班二世面对广场上密集的听众声泪俱下,控诉了“异教徒在圣地的暴行”,深情呼吁所有的基督徒拿起武器,夺回耶路撒冷后,“贫民十字军”前仆后继,他们用农具当武器,用信仰当干粮,这类“乌合之众”千难万险来到穆斯林统治的土地,结果在途中遭到塞尔柱人袭击,死伤过半,成为“十字军东征”期间第一场大悲剧。

他把Macbook的屏幕一分为二,一边读原文,一边用来翻阅词典,在读到此处时有一瞬的战栗。教皇那等神圣,信仰亦是,可若当“思想”被从“信仰”中剥离,当人们抛弃了自我思考的能力,悲剧在上百年前就被书写过。

说来,他早上去处理的那件莫名其妙的间接杀人事件也“不过如此”。大概就是,听闻某种味很补,一家人吃完后毒发,亲戚来继承遗产时一脸遗憾,更多的还是莫名其妙。他被警视厅请去,看看有没有线索追查是听了哪家的“闻”,又信了谁家的“谣”。这种言论若不辟谣且根除,怕是会害了更多的人。

他本来是想让他的“谷歌百科”帮一下忙的,但看到那一家吃的东西之后,他想,我靠,还是算了,晚上她还盼着那顿寿喜烧呢。

手中作为午餐的三明治反而增加了胸腔内的反胃感,他低头瞅着标签上的价格许久,叹息一声,转手送给了沿街乞讨的老人。

后来案子结的也算是快的,把某味市场一锅端了之后,善后的工作都是警视厅在料理,甚至有面生的警官过来要将他带离案发现场,说小孩子少看点如此人间烂事。他扶了扶眼镜心想,其实我看的比你们要多的多。

迈入新的一年,所有人都会对未知又充满可能性的后来有所期望。可这人间万事,悲喜难测。或许清晨商贩摊上的老板娘会为一次翻修而感慨日子越过越好了,可在午后就多了一家因听信不实而痛苦流泪。

喜事看得多了会习以为常,烂事看得多了会疲惫不堪。侦探每次都在这类喜烂事交错的案件中徘徊,一天到头若是搞得自己饥肠辘辘,就会非常期待有那一桌热气袅袅的寿喜烧。

江户川柯南合上电脑,窝进自家皮质又覆了绒毯的沙发里发呆。

寿喜烧啊……寿喜烧呢……

他啊,灰原哀啊,有幸,他和灰原哀,他的灰原哀。

思想这东西却也是跳跃又莫名其妙的,待回过神来,他注意到已经下午四点了。

眨巴了两下眼,他手脚利落地爬起来,风风火火地冲到隔壁家,撸起袖子就往厨房走。

“你小子吃错药了?”阿笠博士扔下手中维修的扫地机器人,瞪大眼咋呼,“你想干嘛,别炸我家厨房!”

他也跟着瞪大眼表示抗议:“偏见!我只糊过锅,什么时候炸过厨房!”

话是这么说,可江户川柯南不会真的傻到要去做到开火那一步。本是一番美意,可不能落魄到讨一份骂的田地。

寿喜锅真的是很简单却又容易吃得丰盛的料理,底料会铺茼蒿菜、娃娃菜、白豆腐、魔芋丝、金针菇、白玉菇,因三个人吃,他们还会加鱼丸、竹轮、福袋等进去煮。当然,最精华的部分还是在寿喜汁与和牛肉。

材料准备起来都很简单,属于关东煮一类的食材都在冰冻里,要拿出来先解冻;菜都是今日新买的,包在保鲜膜里,雾起了一片细小的水珠,拿出来洗净就好;叶菜可以先浸在水盆里,但菇类得用流水清洗,洗干净了放在碟子里备用,别小瞧江户川柯南,他还会给香菇改花刀;最后把白豆腐一面煎出焦黄后切块,这样既好看又口感好。

做完这一切,少年又去橱柜里翻寿喜烧锅,那要拿出来洗洗。不管多忙,灰原哀也会坚持每天至少给自己做一顿饭,丰盛也好简单也罢。听起来容易,执行起来很难很难。但托她的福,二丁目21和22番地才不至于一根菜叶都找不出来;也是托她的福,22番地家里用来料理的厨具一应俱全。

17岁的工藤新一邀着阿笠博士成天在外卖堆里鬼混,点的最多的可能是披萨汉堡配肥宅快乐水;17岁的江户川柯南耳濡目染,对剥蒜洗菜改花刀这些杂务得心应手。

阿笠博士就在旁边看着。

身穿和眸色相映的天蓝的针织毛衣,他领口翻出来的衬衫是雪白的,挽起的袖口下露出一寸象牙色的匀称小臂。少年左手压菜,右手执刀,眉目低垂时,瞳孔干净且温柔。

十年足够改变太多事。

叹息的是不光改变了两个孩子的心境,可惜的是没能改变两个孩子的容颜。

“博士!我去接灰原了!”

关上淙淙的流水,阿笠博士又看到少年风风火火地套上那件灰蓝色的羽绒服,蹭上了红白相间的老球鞋。起身跑走时,那波澜不惊的蔚蓝色瞳孔中,陡然就冒出了些愉悦又灿烂的光来。

“走慢点,路上注意安全呵。”老人笑眯眯地应道,视线移到从冰箱里取出来的、纹理极为漂亮的牛肉片上,狠狠咽了咽口水。

要对每一顿寿喜烧都心怀期待,就像期待明天一定会比今天好那样。

Chapter05人间如幻世,幸而喜悲爱恨都真实

她往座椅上一瘫,再慢慢往桌底滑,被佐佐木陶子顺手捞了起来。窗外的天光已经暗了下去,深紫与橘黄交缠出一层色泽丰富的梦幻图层,泛着釉样的霓光。

好饿啊,中午只吃了一盆凉凉的沙拉,她想吃牛肉,想吃竹轮,想吃魔芋丝,还想泡一壶花果红茶,或者喝点清酒……可一想到回家还要洗菜弄锅,就更饿了一点……

“看在你战功赫赫的份上,这种黑历史我就不往外发了。”前辈叼着一条彻底凉透的天妇罗虾,盯看着灰原哀的论文,目不斜视地调侃她,“辛苦了,剩下的就要交由刊方与你协商编辑了。”

灰原哀趴在桌上,声音闷闷地从肘间传来:“我真的好讨厌与编辑打交道。”

对面哈哈哈地笑:“不知道是我们求他们帮忙发刊,还是他们求我们帮忙撑场面……反正就是各催各的,可论专业知识他们还比不上咱们。”她摸了摸灰原哀蓬松的茶发,欣慰道,“恭喜我们小哀,奋战数月,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假期。”

“啊啊,可马上又要开学了。”灰原哀像个小孩子一样在苦恼。

“对你来说,学校还是有趣的吗?”佐佐木陶子这么问道。

灰原哀撑起脑袋,她想了想,想到无穷无尽的作业,想到那些有些无聊的课程,想到讲台上那些时常吐槽“被燃烧”讲课也马马虎虎的教师,想到嫉妒攀比后引起校园冷暴力的同学……

“是有趣的。”她却答道。

作业无穷无尽,却在变着花样帮莘莘学子巩固知识;时常吐槽“被燃烧”的老师,他们中的大多数依旧会付诸满腔热情,会彻夜备课,希望以自己的才学与经验让自己的学生爱上那座独一无二的校园;那些嫉妒攀比的孩子,藏掖着自己不为人知的家庭环境,却也会处处护着自己最珍贵的朋友。各人有各人的人生,都只是人间一位匆匆的过客,可谁都不该只得到巴掌,谁都应该与生活彼此间认真相对。

这些见闻,上一个17岁她是不曾有的。否则,她会早点体悟当年工藤新一对恢复正常生活的渴望。而怀着这样的态度,她才又拥有了格外珍视着的人。

“诶!”佐佐木陶子轻轻拍了拍出神的她,向楼下努了努嘴。

灰原哀从窗口探出头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靠在树下的人。夜色已经铺天盖地,手机的白光打在他的眼睫上,亦勾勒出侧颜一个硬朗的弧度。

“其实已经来了很久了,只是没叫你。”其他人探过头来调侃,说,小哀真是被好好爱着的啊。

她抿嘴趴在窗台上,歪头盯着那人看。

起初,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何等关系,旁人实在是看不穿。

互有亏欠吗?并不是,如若细数却好像也算不清楚。互相依靠吗?好像是,可选择独自承担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缄默。相互馈赠吗?时时都在,但就像亏欠那样,没人去拿个小本本一笔笔抵消。

人与人间都要依赖一种纠缠不休的联系才能建立所谓的人际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在这个范畴内,并没有什么令人奇异之处。

直到有一天灰原哀对江户川柯南说:“江户川,我不想帮你了。”

他说:“给我个理由?”

她答道:“本来就没什么理由啊。”

他默,心想,搭档这个高帽子是他戴给她的,她当时觉得他嘴甜就接受了,但当她不想要的这一天到来,她的确就立马不是了。这普通又没什么奇异之处的人际关系,果然一切即断,岌岌可危。

后来他想到个办法,在她接受FBI的安排后说:“这解药我不要。既然你必须作为灰原哀长大,我也想陪着你。”

她瞥了他一眼,直直把解药摔在他的头上,她说:“工藤君,我从来不曾欠你,解药是馈赠。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吃不吃随你,你懂吗?”

觉得憋屈,她又补充道:“谁会愿意无偿帮你呢?如果不是,如果不是……”

真是委屈得不得了了,她想起每一个无人陪伴的深夜,每一张来路不明的“拼图游戏”,每一封被归为「工藤新一」的邮件。又想到那个一步一踉跄地奔向他的月夜,想到细细颤抖。

她没有恋着他肤浅的容颜,没有缠着他物质的家世,没有无脑赞颂他的“绝对正确”。她只是珍惜并眷恋他身上那样干净清冽的气息,倾慕他勇敢地活着的力量与勇气。她想保护这份气息与力量,她那时仅此这点“勇气”。

感情是一个人神都无法从中幸免的深渊,世上像她一样的冤大头从天上到地下,比比皆是,都像她一样傻。所幸她也不是一个傻到底的冤大头,果决地一刀两断,也痛不了多久。

有的冤大头倒霉,他们心甘情愿付出了那么多,最后说要放下也是自作多情地觉得对方会看在那些事的情面上对他们有所挽留,可倒霉就倒霉在,那些事对别人而言,做过就过了。

不倒霉的人,大概百万里面才有一个。

那晚她觉得,可以趁热去买个彩票。又觉得感恩,其实努力过就还是会有收获。

那个人说:“你的‘是’,和我的是一个吗?”

说完他又揉了揉鼻子,拉下面子太难了,他把自己面皮拽得通红,“我搞清楚了大阪烧长什么样,下次去世界各国都会给你带特产,你想要的包我……现在还买不起,但不想用爸妈的钱,钱攒起来虽有点慢,可你想买哪个直接告诉我就行……”

她心想,这算什么啊,她要的不是这些,于是口上就直接问了:“只有这些吗?”

他一愣,转而认真地说:“我会努力的。”

心跳带起的气波狠狠撞击着鼓膜,她沉默许久,继而点头,拍了拍比她矮的他的头,勾起一抹揶揄又迷人的笑,满意地哼乐说:“那大侦探就努力吧。”

又后知后觉地暗自叹气,心想,还是亏了,以后这腿是跑不完了。

突然,树下的人像是有所感应般抬起头,蓦地撞上了她直白又缱绻的目光。灰原哀面上一热,就想装作看向别处,却看到江户川柯南直直走到她视线下方,很用力又很高兴地向她挥了两下手。

“灰原,快下来,我要冷死了!”他喊。

待她背着画板穿着花花的“大被子”走到他面前时,他又絮絮叨叨道:“茼蒿叶子都要蔫巴了!我们回去的时候,说不定博士都把肉偷吃完了。”然后接过她的画板,拉高了她鹅绒服的拉链,帮她扣上领口的扣子,左看右看觉得她的确如看着一般暖和后,他满意地点点头。

“为什么茼蒿叶子会蔫巴?”

“嘿,我洗菜了呀,准备好了才来接你。”

“没把菌菇泡坏吧?”

“害,怎么会呢,我是谁?”

“好饿……”

“我知道,我也是。”

“早上案子忙完了?”

“哇,你是不知道balabala……诶不行我要吃完再说。话说,你今天画了些什么?”

“……不告诉你。”

“嘿,我刚看见了,嘿嘿。”

“!”

“哇你别拉我带子!诶!”

后来他们进门的时候,果然看见老人已经点起了小炉子,架起了寿喜锅,黄油一刷,肉滋啦着美妙的油声。空气里都是勾人的香,让人迫不及待去夹一筷子肉,涮一涮无菌蛋液。

锅底咕嘟起氤氲,爱人与亲人的脸都模糊在雾气中,和牛入口即化,竹轮Q弹美味,汤底入胃后化作缠缠的热,蹿满四肢百骸,像一种不用对时光流逝去愧疚的幸福。

如今她可以说,人间您好,她叫灰原哀,被那么多人爱着后,从最黑的绝望中爬了出来。未来个人平稳幸福与否,世间太平晴明与否,至今还是未知。可这样简单的日常,每一袅入鼻的人间烟火气,每一份对餐食虔诚且热切的期待,都是她在努力活着的证据。

生年如大梦,人世三千烟火,幸而喜悲爱恨都真实。

—END.—

感谢愿意看到这里的所有人。

这是一月末的作品,那时世界不像如今这样动荡不安,却也不缺动荡因子满世界乱窜。那时的世界,美国袭击了苏莱马尼,哈利和梅根闹着“梅脱”,陶勇医生被连砍数刀,疫情的风声才刚刚露头,大批医护人员就要在新春佳节告别家人奔赴前线;那时的我,刚拿到offer,觉得努力还是有回报的,却又在一段紧攥了两年的感情中做了单方面的冤大头,在满心期待自己的世界旅行时被疫情强行扣在了家里,整个人惶惶且无措。

19-20的2月,我好像一直在讨论平凡与不凡的问题。“不凡”会带来名声、荣耀、金钱、他人的喜爱或厌恶,还会带来过多的责任、压力、争议,再优秀的人应该也是需要一些什么都不需要思考的平凡时刻,用日常消化自己所有的思想与情绪的吧。

(最近一个月也一直在给自己做好吃的、去健身、去看书,可能还要继续去找工作以防万一出不去233。这样的生活真的很充实,强烈建议屏幕前的你也去过一个自律且丰富的人生。)

那么,新的一年也要继续爱柯哀啊!最近漫画的剧情让我感受到了cp成真有望的快乐!

倾家荡产柯哀股,哀酱冲!ヾ(≧≦*)ゝ

*这次不废话了想说的都会在后记

☆CP江户川柯南×灰原哀

[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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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压了很久的话,过桥时他还是忍不住停下了步子。她跟在身后差点撞到他身上,愣了半晌才像看傻子一样问他,干嘛?

他回头看天边,察觉到落日夕阳被取在油画里的景应当不是过度,而是写实。

事实上每个人在演自己人生电影的重要戏...

事实上每个人在演自己人生电影的重要戏份时老天应当是最好的导演加道具组。可怜你演独角戏,给你无私投资成一部特效大片,让不管是未来还是回忆都感慨良多。

所以何必在乎那个,取最好的景看最好的夕阳做最浪漫的事——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第二回了。他想。

于是转过身,对她伸出手,说:

“那么对立到了顶点....这次可以转换顺序,朝一个方向去探寻我们未来共同的终点么?”

他映在夕阳下的脸在笑着。

「向量」

—by/花许如都

01

灰原哀前几天被人告白了。

声势很浩大,场面很轰动。

被高一级的一位花花公子富二代,生平头一次正儿八经追女生。捧着束玫瑰当着年级主任的面单膝下跪,扬言是发自内心的绝不敷衍的同时脸上第一次泛红。

江户川那时就在不远处看着,

混在人群里。

他亲眼看着灰原说了声“谢谢”,把那束花亲手接过。

接过、取出一支,把剩下的又还了过去。

“谢谢,我会考虑。”

她扬起手中的花的同时保持着微笑,客气又礼貌的回应着,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了。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那风云二代脸上泛着红,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土。本以为会发飙的小弟和迷妹正要轮番安慰,却见浪子望着仙子的背影,嘴里还喃喃自语着,

“她没拒绝,对吧?”

眼神痴痴的有点发呆。

02

这是江户川柯南这学期帮灰原哀扔掉的第七束花了。

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发现那支花被一同放在了书包里。

灰原哀是女神,刚入学那会儿就被很多人追捧。

那时的江户川听到午休隔壁桌男生商量告白时只觉得好玩,然后也不插嘴,也不阻止。只悄悄在翻着书的同时顺带听一耳朵,转天论坛上爆发告白帖后才拿着手机打趣说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事。

她对这种事一向是沉静的。

其实早些年和光彦他们还在一起上国中时她对这种事情是抗拒的。身为焦点其中被人讨论的一点便是从不谈恋爱,连暧昧也不会。

那时候总有人开他们玩笑,说江户川和灰原好像蛮配的。他撇撇嘴,装作嫌弃的宽慰她说,好啦知道你看不上我,彼此彼此,我怎么可能喜欢毒舌女——

然后纷纷告诉前来询问的同学“我们不是那种关系”。那时的灰原哀,还是青涩又胆怯的——只限于情感。

头一次适应正常的校园生活,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和绯闻,显得手忙脚乱,索性置之不理。

而上高中了时的灰原哀又进一步恢复从前。

在江户川预料之内的,彼时那会儿他们都是十六岁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开学前他就有预感高中部未来的女神就是他身旁这个女人。果不其然,从高一开始的灰原哀在班级里经常深居简出,把自己困囚在教室小小的一方天地。

所以又经常被他拿来打趣,大部分发生在放学路上。打趣她说是一个伤透追求者心灵们的胆小鬼,不懂回应,不会抗拒。

你就微笑跟他们讲,好,谢谢,不就可以了么?

她转头,恍然大悟。原来你上学那会儿的迷妹经常发帖夸你是这个原因?

你怎么知道的。

校园论坛的旧帖专区——

每一回江户川都很好奇灰原哀接触正常生活时的状态。十年了,从未改变。

这些年来看着灰原从抗拒到接纳,接纳到沉寂,到好奇,到遇见事情了学会犹犹豫豫。

直到今天,她又一次面对告白,突然被发现变得游刃有余。

03

放学的时候帮她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习惯往桌子上一递。

灰原哀收拾书包总是很繁琐,女人的大部分天性。对事物认真细致至极,但往往偶尔物极必反的发生错误。

像类似于现下这种罗列书本但却被碰掉在了地上也没有注意,全靠身后那个登徒子眼疾手快的帮忙捡起。

如果登徒子不在那可能就是另一个故事——已经十七岁高二的灰原哀同学要跟老师解释是怎样不小心一个没注意把书给弄丢了的。

从小到大,数不胜数。

这是江户川唯一可以拿来打趣她的事例。

“好啦,不用清点的这么仔细。”

他把那本书往灰原面前晃了晃,带着不怀好意的幸灾乐祸似的笑,趁她生气前赶紧从教室里溜了出去。

剩下灰原哀留在教室里瞪眼。

看到从书包露出的花瓣才明白她突然罗列书本的目的。

“唔,那小子还知道你喜欢玫瑰,可以。”

江户川枕着手臂,又露出灿烂又不怀好意的笑容来和灰原打趣。

他今天第一次发现灰原对这种事情变的游刃有余了起来。以前从未出现过的,面对告白,不生涩、不胆怯。

而是大大方方的接过玫瑰,学会他曾经教过她的话,向对方说,谢谢。

“诶,不过你为什么要加一句,我会考虑?”

青绿的树叶如往常一样被叼在嘴里,磨合在两颗虎牙之间,不时被那人借用吹个口哨。应着夏季的风迎着落日的夕阳,如之前许多次时的一样,匆匆打趣,匆匆结尾,把新鲜事物罗列,然后快速结束八卦的话题。

日落下的黄昏。

基本每天都再熟悉不过的天色。

他向后又探了一下她书包里隐约露出的花瓣,瞥了一眼,伸手去摘了一瓣下来。

“啧,干什么!”

灰原哀停下步子,看江户川柯南一脸嫌弃似的,把那枚花瓣用指尖轻捻,然后放到鼻尖去探索。

他们放学时要经过一座桥。桥下有河,是前几年人工造的风景河。

江户川总是喜欢在过这座桥时抢灰原东西——大部分可以威胁到他的东西,例如上课骚扰的小纸条、被班导没收又偷拿回来的《福尔摩斯探案集》;或者是他不喜欢的她的东西,例如桌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多喝对身体不好的汽水、没事干的学弟的告白信、被高调告白时塞进书箱里的花束。

也譬如这支玫瑰。

他嗅一嗅花香,好像很专业很认真。完后更嫌弃似的拍拍手,细盯残瓣,颇为得意的跟灰原说着,“这次这花还不如上一次的,我觉得那小子倒是比较会挑。”

然后撒手一摆,往桥下扔去,看那残瓣随风飘落到了河里。

灰原哀白了他一眼,“嫉妒。”

“我嫉妒他买廉价玫瑰把妹啊?”

“上次那人送的是康乃馨。”

“噢哈哈哈哈哈忘了——”

“所以玫瑰贵不贵也很不错。”

调侃两句,江户川从她包里拿出那支玫瑰花来晃了晃。

“喏,还要么?”

“随你。”

“那我就随意了——”

他找了个垃圾桶,选好分类,扔了进去。

“幼稚。”

灰原哀撂下两个字,白了他一眼。不管江户川柯南和那支可怜的玫瑰,自顾自往前走了。

不过她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为什么突然学会应付告白,

还加了句“我会考虑”。

04

其实第一次听说时这种事情时觉得很诧异,第二次见到时觉得很随机。

到了第三次第四次五次六次时只觉得见怪不怪,然后到这学期,延续高一时的风格,自觉又主动的帮当事人处理掉那些不怎么在意的“麻烦”。

打从认识起,江户川柯南印象里的灰原哀就一直在从一个遥远的方向一点点蔓延、靠近。

他们两个在原本的世界里其实是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不发生那些意外,两个端点站在各自顶点的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初认识灰原哀时他对这女孩就感到过好奇。一个与他及他身边所有人的运行轨迹完全不一样的,此前从未接触过的,代表了一方他永远也不想主动去触碰的世界的人,因为意外而突然闯入了他这个世界。

那么惊慌失措,又突兀的。

起初她完全不能融合进这一方的世界。初认识的一年多里,所有悲观和伤感都体现在了这个女孩身上。

她总是有无尽的失落,甘愿坠入低谷,把自己封闭,与外界隔离。她强装镇定,不让任何人知晓她的内心。

好像从来没想过生离,满目满心只有死别。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在一点点朝光的方向靠近了。

早读的声音盖过了窃窃私语。江户川躲在书后,把头悄悄靠了过去,“喂,你昨天没答应,可是也没拒绝诶。”

“你说的是‘我会考虑。”

“哈,耳朵挺灵敏。”

江户川和灰原从小学起就是同桌,后来在各种分班升学的情况下,好像是交班的各个老师们商量好的一样,总是阴差阳错的,一次次又被凑成了同桌。

他们时常在上课的时候传私讯。例如拿一个空白页较多的笔记本出来,装作写笔记的样子把想说的话写上去。又或者是单方面传话般的咬耳朵——江户川经常躲在书后面,冲一本正经听课的灰原哀嬉皮笑脸。

不过大多时刻都是江户川单方面较为主动。在最初的几年时他时常爱调侃初与小学生相处的灰原,于是常常伸脸去找茬;国中时为了扰乱她思绪不让她听课,故意给她指哪个哪个座位的哪个哪个男孩子暗恋她。

他总是调皮,一点都不正经。

直到上了高中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变。江户川柯南回到了旧时光的故地后开始有些沉默寡言,大多时刻变的较为安静,唯有遇上八卦或挑衅灰原时才放开自我。

他与十年前不太一样了,

而她亦也不太一样。

一个适应从光芒围绕的焦点逐渐安静成熟了起来,而另一个,体会着从冰冷孤寂的异国他乡经历逐渐温热复苏。

十年能改变一个人很多。

他们好像都在彼此曾经历的轨道上一点点尝试着体悟着。

05

灰原哀第一次不对江户川的八卦表示反感——以前她从来不会在躲在书后面的江户川探脑袋过来时去回应。

可是又一个例外发生了,今天她理了。

她把脑袋也微微探过去了一点儿,冲江户川笑了一下,小声说,因为,我的确在考虑,要不要试着谈场恋爱...

这是灰原哀第一次红着脸去询问江户川柯南。第一次。十年里他们一起经历过很多第一次,第一次被绑架、第一次冒险、第一次陪小孩看电影....成熟的幼稚的,危险的安逸的;很多,多到数不清。

他们在很多事情上都会依赖彼此。这么多年,第二次成长的经历让彼此习惯了。有分析,有商讨。

但唯独没有在青春最美好的年纪里对感情进行过交流。

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一直是两个极端上的人。

他们的世界无论靠的再近,也始终有一条宽大的分水岭。从出生、懵懂、咿呀学语....注定了从一开始便不会有交集的格局。

命运开玩笑把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捆绑在了一起,让他们去适应对方、了解此前从不属于自己的那一方天地。由此成为了好朋友,亦或是在不同世界里的唯一一个知心人,依赖、相伴,很重要的彼此,无法分离。

但他们终究都是两个方向不一致的箭头。在各自的平面的乱窜,逐渐延伸,尝试对方体悟领域里的奥秘——只是永远不在同一平面,无法形成坐标点。永远不会有实质性的交集。

浅淡如水,也厚重如金。

就像太阳和月亮,一方升起一方下落,被世人提起永远并肩,可处于各自的辉煌顶点时却永远相隔着一个白天昼夜。

06

灰原哀说,考虑的原因是因为,听说那个男孩虽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富二代,可从小父母双亡,唯有一直在国外做生意的爷爷是经济支撑。

“呐,是不是跟我很像?”

“哪里像?”

江户川皱着眉头听她诉说那个男孩的惨处,又同时以灰原哀的身份阐述着宫野志保的过往。

“从出生就能受到最好的经济、教育、眼界,和许多常人一辈子都在追求的事。”

“可唯独少了常人最最基本的那个必备因素。别人觉得平常的,而我们从出生就被剥夺了的....”

“我知道了。”

江户川柯南在最了解的地方适宜进行了打断。

她在从陌生逐渐过渡到熟悉的世界里寻找相同世界的人。就像当年的灰原哀,眼里视见不到世间万物,却一眼发现了在荧幕之上孤立无援的比护隆佑。

“我帮你去打探打探那小子。”

“感谢啦,大侦探——”

对有些事情,即使认识这么多年也仍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女人“从小到大”都是副平淡如水的模样。小学、国中、高中伊始。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江户川柯南才突然发现灰原哀变了的。

有事实根据的。

对比十年前他曾受到过的所有优待与赞美。

灰原哀这个女人好像突然复制了他十年前的风云人生,在第十年的末尾,新学历的开篇,在学校里混的风生水起。

“请问能跟我交往嘛”、“请跟我交往”、“我们可以交往嘛”....等等等等。

鲜花和情书就像十年前涌入他的书箱一样陆续不断的涌入那个女人的置物柜,一开锁,哗啦哗啦的往外溢。

每次江户川都拿这些八卦来调侃她。

调侃调侃着就发现灰原哀好像逐步在追赶着他曾经历过的心路历程。

07

他去找主任提议开了场足球赛。两个年级一起,高一学弟学妹们当啦啦队,再把灰原这个现成的舞蹈教练推了上去当队长,后来报对战前锋名字时就看到了那位富二代公子。

江户川在高中生活里特别爱踢球。

十年前在当工藤新一时,其实有很多感兴趣的东西都未曾坚持。足球作为侦探头脑思考问题时的辅助,一直排落在福尔摩斯的世界外,从未入第一。

那时他专注推理除了兴趣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虚荣。工藤新一是年少气盛的,对比江户川柯南而言。

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这项超能力上,把对未来的赌注都孤注一掷押在了最最感兴趣最最欣喜重视,能满足那个少年所有虚荣心及骄傲心里的狂妄上,放弃了很多其它有意义的东西。

例如课业、化学。

也例如足球。

所以重来一次的江户川在这一次的高中里变的逐渐安静。他好像经历着曾经宫野志保异国他乡的那段时光,莫名的放平心态、体悟着。

他记得曾经年少气盛的那场教训。让他损失了平白无故的十年光阴,失去一切,从头清零。

江户川柯南在这十年里吸取着过去所有经验教训,一点一点,慢慢的,逐步成长着。

迎接球场的是夏末初秋的最后蝉鸣。

比赛的时候听灰原那边的啦啦队分外给力。也不知那个没良心的女人支持的是哪一方,总之每听到一声女生大喊的“加油”,就能看到二代公子奋力运球的努力。

然而不在乎运气。凭实力,开场十五分半,高二年级队进球好几个,高三队为零。

不知道第几次运球交锋时看到了二代眼里的狠光。

下半场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队友争抢一个球时被人伸脚一挡,直面朝地上摔去。翻滚两下,膝盖上的血源源流出,人群哗啦一下子围了过来。

裁判吹哨询问继续还是暂停。江户川作为队长要求暂停送医务室,而对方的二代公子却要求不耽搁,继续。

是那种得意又骄傲的神情。

即使与灰原有着相同的身世,却拥有着和真正黑衣组织一样相似的心。

开始争论,江户川对那小子极度失望。而二代公子却悄悄叫嚣着要反败为胜在灰原哀面前出一出风头,于是急忙叫开场。

只是啦啦队长带着姑娘们站到了江户川这边的场地。灰原走到二代公子的面前,笑着一字一句道,

“先前说考虑,现在考虑完了。谢谢你,我不会答应。”

最后的开场是在送那位小队员去了医务室确保伤势无误后才进行的。

08

又是那座桥,底下的水被夕阳映照着,显得波光粼粼。天边火红的晚霞温柔如初,夕阳一点点下落,撒尽金色的辉煌至大地,让一切温热。

他们并肩走着,发现灰原哀的神情颇为失落。

“喏,不是跟你一个世界的人,伤心了?”

“差不多吧。”

“不是身世相像人品也就相像的。”

“对啊,还比不上你这个完全不一样的。”

江户川听完那句话,默默思考了一会儿。他想了良久,半晌,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

“喂,灰原。”

“你如何定义同一个世界?”

这次换她,恢复十年前的纠结,陷入了沉思。

这世上有很多人,千千万万,各自不一。

有些人生来便在顶点,有些人一出生便能预料到结局。

平凡、普通、安淡、安逸。

高贵、聪颖、曲折、艰难。

有些人有着极度相似的出发点,却无法到达同一个终点。太多的人在成长道路上走入歧途,从一方世界换到另一方世界,认识了另外的许多,不是同一起点却是同一个终点。

就像他们,江户川柯南与灰原。

他们各自经历着重来的第二次人生,却完完全全的演绎着跟以前相反的道路。

他们共同探寻着对方的曾经,在不知不觉间融入到从未碰触过的那一方天地。但过程是出人意料的,十分伤痛的。

是失去了不知多少东西才换来的。

所以到底该如何定义这个世界?

这个充满艰难曲折、意外降临、又极度残酷的世界。

就如同江户川这十年里其实变了很多。

十年前的工藤新一,总是爱张扬。享受着有人在身边环绕的那种快感,在正经事情被完成后永远不忘用自信的调侃成为人群中那个焦点。

而与那段时光平行的江户川柯南却好像不太一样。

回到高中后他慢慢磨平了棱角,发现了很多以前没有发现过的有趣的事情。例如书本里其实有很多值得研究深思的问题、化学实验的案例与上次某某个案子的情节极度相符;其实不混在人群堆里张扬,在不八卦不打趣灰原的课间拿本书看看也挺好。

所以不光是灰原哀。

原来他们两个都变了。

在这段与临近认识之前时光重合的年纪里,好像一起在与对方曾经的世界慢慢靠近。

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就像两个向量。

没有同一起点,没有顺次并肩一起涌发同一终点。但却相对而生,从各自的世界退出顶点,以彼此为磁铁,不停的到达着对方的过去,然后意外的碰面,到达了同一个旅途中意外的端点。

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

却到达了同一个世界。

两条相对而生的向量,即使出发点再遥远不一,但始终坚持着相融,永远尝试着前进。就在这迟早的一天,从毫无交集的平面量相撞在一起,形成此生唯一一个触碰的交点。

他们是向量。

相对而生,顺次而长。

09

金色光芒落满到了身上,晚霞铺盖在天际,水面粼粼,一片辉煌。

他停下步子,转过头,看着仍在沉思中的灰原哀。

她惊讶之下呼了声干嘛。

而他笑:

“原先我们之间是分水岭,本来这辈子都不该有交集。”

“可是接触了,你才发现,同一个起点的人未必到达的了同一个终点。”

“你无法定义世界,但世界可以自己定义要收录的人群。”

他看见灰原哀的眼眸缓慢张开,终于笑着看向正一本正经试图说出人生大道理的自己。

她应该也是明白了吧,他想。

晚风吹起她金色的发梢,随风轻摆。淡蓝的校服裙顺着风吹过的方向扬起微妙的弧度。他们对视着,想着刚才默契的思考,相视一笑。

江户川柯南转过了整个身子。他们站在桥边,对面是天边的金色晚霞。

他向她伸出手:

而灰原哀看着他发笑,不作回答。只是两只手后来在金色晚霞的浅影下牵到了一起。

“永不停歇,一辈子的终点。”

「后记」

我一直挺喜欢向量这个词,感觉很柯哀。就是两个相对的箭头,可以同一起点也可以同一终点,可以在一条水平线,也可以永远分离不着边际。

当他们相对时就是柯哀,永远没有同一个起点,但一直在向往同一个终点。

当他们承接首尾组合成数量时,既不是同个起点也无法到达同一个终点,但却因为他们的组合而形成一个数学量。

所以无论怎样的排布,他们相聚在一起。终能造成两方端点,一起变成至高无上的顶点。

(柯哀日快乐,感谢你看到这里—安)

2020.4.30

13.延续血脉

“恭喜秀吉哥哥喜得贵子啊!”

羽田秀吉的亲朋好友,除了玛丽以外,听到这个消息,全是满脸笑容。

“妈,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玛丽从沙发上起身,回屋坐在床边。

世良真纯挂断国际长途,急忙陪伴着母亲。

“妈,到底怎么了?”

“我感觉会有灾祸。真纯,你叫你秀一哥哥回来”

“是~”

“秀吉和由美的第二个孩子是男孩,秀一,你应该知道了吧?”

“是啊,他先是告诉的我,而且羽田伯父希望这孩子随他们的姓”

“那就随他们的姓吧,我同...

“那就随他们的姓吧,我同意”

“妈,为什么!?”真纯很惊讶

玛丽扶住自己的额头,非常痛苦。

“妈……”

“我这几天经常做噩梦,以前从来没有过,最黑暗的时候也没有”

“但是这和小侄子没有关系啊……”

“真纯,我知道,可是我总觉得有不详的预感,而且一天天强烈了”

“你什么时候也笃信……”

“不,真纯,这不是宗教信仰,我也不相信那些,只是很……不舒服……”

“还是去医院检查身体吧”

“秀一,检查不出来的”

“不会是心理疾病吧……”

玛丽让女儿打住,自己深吸着空气

“你志保表妹的解药……”

“没有任何问题,都没有变回去和副作用”

“那你就给我拿过来一份吧,做好准备”

“妈,你要变回去了?”

“与其回去成为一个被集火的目标,不如不变回去”

“好,我知道了”秀一点点头

玛丽就此微闭双眼,一言不发了

“妈到底……”

秀一想和妹妹单独谈谈,可玛丽又开了口:

“秀一啊,我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

“那到底……”

“哥,妈大概是为了我”

“真纯?”

“唉,眼看我就毕业了,可能是想当CIA却惹恼了她”

“如果是真的话,那和我想到的一样”

“是啊,FBI和CIA……”

“你会和我们FBI作对吗?”

“至少和你的那个组不会,反正詹姆斯也退休了”

“那好,我最近又要抽空去找工藤新一他们了”

“唉,提我给他们问好”

“嗯”赤井秀一拍拍妹妹的肩膀,开车离开了。

……

工藤新一的思绪慢慢回到了现实中。

“工藤……”

“老婆,我刚刚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志保很着急

“儿子的瑞士军刀……”

新一掏着衣兜,拿出那把已经旧了的瑞士军刀来。

“这是小南的刀,他是不是亲手给你的?”

“不,我们连见面都等于没见面……”

志保从丈夫的手中接过那把瑞士军刀,发现已经很破旧了,尤其抽出主刀以后,刀刃已经严重破损。

“还是没抵过坚硬的磐石……”

“妈妈~”

工藤惠捏着一张小照片来志保的身边。

“小惠?”

“妈妈,和我哥哥合影的都是什么人?”

“小惠啊,妈妈要是和你说了这些事,你接受不了”

志保看到那张照片,抚摸起女儿乌黑的长发,眼神里无尽担忧。

“妈妈,我今年10岁了,我要听!”

小惠抓住妈妈的手,不肯松开

“好吧,小惠……”

志保看了一眼还未缓过神来的丈夫新一,她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女儿认真的望着自己的脸庞,志保下定决心给认真讲述起来。

那是真正噩梦的开始……

有时候想想,自己也不过是个——得到喜欢的老师给的两个桔子就能开心半天。能和班主任聊多点天,看到她笑就莫名其妙很愉快的——孩子。但,却感觉肩上格外沉重。那种烦躁无力时候的思想产物,真的太糟糕了。

有时候想想,自己也不过是个——得到喜欢的老师给的两个桔子就能开心半天。能和班主任聊多点天,看到她笑就莫名其妙很愉快的——孩子。但,却感觉肩上格外沉重。那种烦躁无力时候的思想产物,真的太糟糕了。

英国旅行结束。

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登上回国的飞机。

从飞机窗向外看是蓝色的天空,下面是白色的云层,界限分明。

工藤新一靠在宫野志保的肩上,疲惫的睡了过去。

鲜少自拍的宫野志保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轻靠在他的头上,微笑,按下了自拍键。

把两人最温和的样子留在手机里。

留在心里。

“新一,醒醒,新一?”

“新一,快醒醒,到了,到日本了。”

“新一?”

“新一!”

宫野志保坐在急救室的门口,等待已经送进去两天一夜的工藤新一,急救室的红灯,似乎还没有变色的样子。

和宫...

和宫野志保一起等待的,有她通知的毛利兰、工藤夫妇、服部平次等人。还有一个头发黑色微卷的少年,似曾相识。

她的眼圈发黑,目光却炯炯有神。

大家都很沉默,情况早在一来这里的时候就说明了。

宫野志保翻看手机里的照片,来来回回,都是他们在英国的留念,是工藤新一经常偷拍她的照片,还有他们的合照。

最后是飞机上的合影。

她放大又缩小,已经能够数清楚工藤新一的头发有多少。

“叮——”

红色的急救灯转绿色。

又等待一天一夜的人们精神为之振奋。嘈杂地寻问医生他的情况。

宫野志保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医生背后的位置,那个隐隐约约躺着的身影。

工藤新一抢救回来,但还没有醒。

医院给他转入普通病房。

是靠窗的位置。

工藤有希子经常来照顾工藤新一,给他洗澡等。宫野志保也会帮忙。

工藤有希子一直对这个褐色短发的女子感到好奇。她对工藤新一选择和什么样的人交往完全持开放态度,不会去干涉他的感情生活。但是这个孤单骄傲的女子,让她完全看不透,她是知道他们之间一些事情的,对她的所做,特别是她伤害他的事情,多少都是不满。

可是有希子在帮工藤新一擦手的时候,发现他左手无名指上有一个白银戒指。她愣了一下,随后注意到宫野志保手上也有同样的款式。

他是她的儿子,在婚姻事情上从来不会儿戏。这样的承诺,是和一生的信仰相始终的。

她回去和工藤优作说的时候,工藤优作推了推眼镜,目光深邃地说:“果然如此啊。”

“什么?”

“有一次,他问我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我问:‘你要送谁?’

他说:‘一个非常傲娇的人’

‘送的太花哨她好像不会喜欢’

‘但我想给她全世界最好的东西’

我问:‘什么是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啊?’

他:‘是什么呢?’

‘是一辈子的承诺啊。’”

一辈子的承诺。

一辈子有多长呢。

工藤优作最近常常想。

在工藤新一发病前两个月,他参加了好友西园成的葬礼。

那个黑色皮肤,尖瘦的下巴,总是带着笑容的篮球好手。高中毕业后选择的却是刑侦类专业。

“优作,我知道我可以进国家队,做一个篮球运动员,但是我更想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我想要拯救这个国家弱小的人。”

“优作,以后我做警察,你做侦探,我们做一辈子的搭档。”

“一辈子的好兄弟。”

说这话时,西园成爽朗地把手搭在工藤优作的肩上,脸上的笑容比夏季的烈日更加炽热。

可是,阿成,你骗了我。

你走的太早了。

葬礼上面对西园成的墓碑,能言善辩的他没有说任何一句悼念的话,也没有和西园成的家人打招呼,甚至没有留下一枝花。他只是远远地看着人群簇拥在墓碑前,热热闹闹,仿若西园成只是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他站在远方,保持安全距离,不敢向前一步。

仿佛这样不会悲伤。

他最终消失在人群里。有些狼狈的身影。

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为了照顾工藤新一,从美国搬回日本。但是没有搬进原来的房子,而是另外买了一套。

原来的房子一定留有很多工藤新一的回忆,他们一致认为不要打乱它。

从急救室出来的工藤新一,沉睡了将近一个礼拜的时候,在某个不知名的下午,醒来。

“新一?新一!”

正在给工藤新一擦拭身体的工藤有希子发现他的手指微微颤动。

“新一,你醒了?!”

工藤有希子看到微微睁开眼睛的工藤新一,惊喜地叫出声。

突然的好消息,惹得病房里一阵喧嚣。医生护士都来查看工藤新一的身体健康,确认正常后离去。

工藤有希子也陆陆续续地通知了许多人。

直到人群把病房挤满,宫野志保也没有靠近床边。

她在厕所里洗碗的时候,就听到工藤有希子的呼声。她立刻放下碗,快步走出厕所,却在病床外十几步的距离止步。

她看见工藤新一茫然地看着工藤有希子。

她听见工藤新一问工藤有希子,“你是谁?”

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尽管她要有准备,但她还是被伤的片甲不留。

今天还是休息一下吧,她想,明天我会鼓起勇气的。

新一,等我。

*我原很自信的以为五一前能更完的谁知道....

*我发誓再下一次更新一定能完结!

再不完结我真的要写吐血了

*本万主题:你以为的好VS你忽略的坏——

(And—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我永远为我离子打call(不是)

51/.

初冬那天,帝丹整...

初冬那天,帝丹整个校园都很热闹。礼炮喷发完了落下一地的彩带贺花,校长在主席台上陈词万千慷慨激昂。

日本的气候算不上冷,放眼望去在校服外加外衣的学生还是少部分。

也有一部分女生选择不加外衣只穿上了过膝的长筒袜,和小姐妹前后坐在一起互相抱臂,安安静静听话筒里今井校长语重心长的声音。

而灰原哀是少数两个保暖措施都加了的人。

今晨微微下了些小雪,江户川柯南查了天气,临出发前赶到她家里叮嘱她加外套。

他让她先去卫生间换衣服。等他找到一件差不多合适的外套,敲响了卫生间的门,打开一道缝——灰原哀穿着的修身睡衣露了一半影子。

她探出脑袋,看他举起手里的一件纯开衫外套向她挥了挥,

“喏,这件可以吗?”

“找有拉链或者扣子的。”

江户川狐疑的看着灰原哀,看她倚在里面的门框边,打量衣服的眼光有那么几分认真。于是他折回去找出来件她去年穿过一两次的一件有拉链的外套。

走过去,敲了敲门:

“这个呢?”

“可以。”

“咦,奇怪,我以为你不愿意穿外套的。”

江户川柯南笑嘻嘻的看着她,颇为得意的,以为这女人终于破天荒的开始听他的话了。

但眼前的门被忽然一下子拉开,灰原哀面对着镜子侧身站在他面前,只穿了贴身的长袖衬衣和校服裙。

“知道为什么吗?”

她看着他。

江户川柯南眨眨眼,目光一点点在她身上开始探寻。突然转移到一处,好像有些不对,于是仔细又盯着看了看。

“喔,喔....”

半晌,他低下脑袋,稍有失落的折回了她房间等她出来。

回忆着清晨,坐在自己班级的区域里,遥望着邻班前几排独立一个人坐着的灰原。

她周围的女生依然成着群在窃窃私语,或者跟男生们互换座位,和要好的姐妹坐在一起。

只有她一人安安静静的坐着,坐在那里,不再尽力笔直,也对周旁的一切聒噪视若无睹。

她习惯了,总是。

不合群这个东西,每一次学校有活动时都会特别显眼。唯一认识且熟悉的几个几乎都不同班不同年级,就是坐在一起也说不上什么话。还不如仔细听校长在台上的言语,或者专心致志的想自己的事情。

她没注意江户川在远处的目光,那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总是那么孤独显眼的,看在他眼里,心里每一次都不是滋味。

中岛不嫌多事的与旁边的人换了一下坐到了江户川的左边,拍拍他的肩膀,“哎,你是在看灰原哀么?”

“没有。”

“那就好。”

“怎么?”

“我这周六打算约她和今井。”

“神经病”,江户川丢下这么一句,“你还不死心?”

“当然了!”

中岛激动的跟他说着自己的规划,例如约提前约一下市里的游乐园,或者是去海洋馆看豚鱼。以及如果幸运可能晚上再去趟迪厅也不是没可能....等等等等。

江户川柯南转过脸来看着他,认真道,“我打赌,你两个都约不到的。”

他眼里有一分幸灾乐祸,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周六首先灰原第一个就不可能。她约了检查,从前几周开始的第一次。而这周刚好又赶上了,所以中岛应该是有点惨。

况且还是和今井一起。

他下意识把那两个女人微妙的关系联系了起来,只觉得中岛如果一直把目光放在这两位身上,那单身可能会一直进行下去。

想着,余光却望见一个身影与前排悄悄的换了位,换到了灰原的身旁。

52/.

今井离子看灰原哀一直安静的坐着。即使她换到了她旁边,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把外套一直有意识的紧紧裹着,聪明如她,能察觉出一些旁人注意不到的东西。

所以她把座位换了过去,坐到她身边,有意无意的开始找话题。

“呐,我也好冷啊灰原。”

“校长没告诉你时长多久么?”

“我以为我可以的,结果还是冷。”

她没再回。

而今井凑近了灰原哀耳边,笑嘻嘻道,“把你的外套借我一会儿好不好?”

声音不大也不小。

离他们只有两排距离的江户川和中岛也隐隐约约的能听到。

她上次发烧请假生病了整整一周,那些天里他白天帮今井弄策划,下午回家便自然的负责着照顾病号。

等病好了回学校了后,策划也弄完了,只等正式校庆。没有人再突然拿来什么事情“威胁”,老师也没有琐碎的任务需要帮忙。

就突然的那么闲了下来,他怕她再生病,便开始每天都研究天气食物那些的细节。在放学路上问她这一天着没着凉、有没有不舒服;前一天晚上做好跟教程一起学习的便当,在食堂里哄着她多吃一点。

课间往隔壁班跑的次数基本形成了固定,偶尔会让同学帮忙送杯温水或奶茶,再悄悄打手势问她冷不冷。

这段时日细水流长,他们彼此都默契的不再提起那天在卫生间差点吵起来的话题;今井离子知道江户川喜欢灰原后也不再经常的那么刁难,校庆的策划也完结了,一切的安静让日子仿佛又恢复到了平静。

他们心照不宣的做各自的事情,同时遇上麻烦时又偶尔在用眼神交流敏感的话题。他默默照顾着她的一切,而她默默接受着。一个不再像之前那么不知所措,而一个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逃避。

他们形成了一种很适应彼此的暧昧关系,就在学校里,尽所能及的遮掩着一切,回到家里便是稍微放开了些的暧昧。

不出格,不逾矩。

但却又偶尔做着比谁都亲昵的举动。

例如去隔壁蹭饭时还没做好,进厨房帮她系上个围裙。早晨上学时旁路有车,手不自觉的挡着她走在里面。

江户川柯南在这些时日里突发猛进的成长着,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什么时候突然学会了做事情前先想着一个人,因为要照顾她的心情,所以先想她会不会高兴会不会生气。

看那些菜谱不再是有希子说的三分钟热度,而是认真钻研营养表,学会配料,学会拿起锅铲就不那么快轻易放下。

江户川柯南,用他最大的能力,去承担着属于他的那一份责任。

即便是那女人完全不在意的。

是再努力对必定的结果都不会有改变的。

可他还是在坚持着。

一点一点的努力着。

为了她也为了自己。

江户川仔细盯着那边的动态,想尽力听清今井对灰原在说些什么。

所以看到刚刚那一幕是很诧异的。

看她坐到了灰原旁边,有意识的靠近,然后,问出了那句话。

灰原哀沉寂了几秒。

开口说,“小声一点”。

她还是那么镇定。对所有的挑衅都能做到足够的冷静。不卑不亢的同时诉说着自己的要求,然后勇敢的接受一切未知的来临。

可能在别人眼里会像好姐妹,她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了今井。

本来也不是为了御寒。江户川担心的是怕着凉所以提醒她加衣,可实际上的目的也不是这个。她递过去,但今井却迟迟不来接。抬眼一望才发现今井正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

“你请假以后的工作都是他帮我做的。”

“不会唱歌的江户川同学,连管乐的站位也是他帮忙排的。”

今井离子以一种审视的目光在灰原哀身上打量。

笑着,眼神转到她有意识一直放在腰前的手臂,把另只手递过来的衣服慢慢推过,按下去。

让衣服继续完成它用来遮挡的使命。

53/.

有那么一瞬间是愣住的。

不知所措的、胆怯的、担忧的。

对今井离子形如鬼魅一样的声音说出“江户川同学”五个字时的自然和得意,比不舒服的更多的却是无休无止的冷汗直流。

她说的那么轻松。

之后又自然自语的列举着那些由他帮忙的无一不麻烦的项目。

每一项都是江户川不喜欢也不擅长的,可从她的话里得知,他还是硬着头皮去做了的。

又是那种感觉。

灰原哀愣在原地,体会着与十年前那段日子一般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永远不会忘记的那种感觉。

有多少次来着,江户川为了救自己被黑暗组织一次次威胁。她想着。

要顾及他人的生命,所以拖累了他的后腿。明明可以全身而退,却因为一次又一次意外而错失良机——他总是在完成使命的时候遇上各种的绊脚石,阻碍他成长与前进。

江户川柯南本应该延续工藤新一的那份潇洒,不该被任何人束缚。

他在重来的第二次生命里困囚着,复制着十年前的一举一动,企图把江户川柯南和工藤新一的人生重叠。

因为意外而失去的,再度归来,就不能再经历风雨。

所以还是出现意外了么。

所以....

她差点抓不住衣服,就那么任由它被今井盖在腰前。灰原哀垂下头去,不自禁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所以终究是逃不过的么。

无休止境的,变成他生命里那个挥之不去的麻烦。

很少有学校能做到食堂满足所有学生的口味。

价格、丰盛度、品种。

有些人吃不惯,而有些人就不计较那么多。

灰原哀显然就属于后者那一类。

江户川柯南发现自己还是有一定厨艺天分。他最近经常练习同一道菜,已经是连续第三次做成便当给灰原带过来加餐了,而口碑也是一次比一次好。

当然还是他自以为的。

灰原哀没有忌口,每次都会很认真的把东西吃完。她在吃饭时一向很安静,不毒舌不吐槽。能把东西好好吃完不难受不嫌弃就觉得已经算不错,也不想驳了江户川的面。

所以今天又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吃完他的加餐料理,然后看他手舞足蹈的简述着自己与厨房激烈斗争的回忆。

“我按我妈教的,专门设了个闹钟去关火....”

“我觉得下次再熬上几分钟应该会更好....”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来学....”

“我....”

“工藤,”

她头一次打断了欢脱的他。

即使他现在的心情很欢快,因为她吃完了他的料理。可上午今井的话一直缠绕在耳畔,忍不住的,想揭穿他的隐瞒和装傻。

江户川从未告诉过她关于被今井威胁的事情。

所以有机会,她还是想问一问。

可刚一想开口,不禁还是放弃了。

能问出什么呢?

去责怪他选择忍耐而委屈自己么?

而她又何尝不是呢?

所以好像没资格,也没必要。

灰原哀继续看着江户川,挣扎了一番,沉寂了很一会儿,才选择继续听他来手舞足蹈。

“做的挺好吃的。”

“啊哈哈哈哈哈我就说!”

她看他就像个孩子一样,仿佛真的是个十六岁少年。因为学会了做菜,感觉在一件麻烦的事情上出了力,便开心的无与伦比。

他究竟对这第二次人生的态度是什么。

他为什么总是说出一些不成熟的话语,可行为举止却好像又是在尽力的成熟着。

面前这个男孩,他到底把自己当成了江户川柯南还是工藤新一?还是说,其实连他自己也在迷茫着。

失去了曾经的无畏与冲动,在重来的人生道路上慢慢摸索着。因为意外的来临而匆忙掌舵了方向,过早的说服自己去承担那些无意义的事。

又是她剥夺了他本该平静的生活。

使来之不易的平坦道路上又充满了风雨。

54/.

中岛在八卦与追求恋爱这两条路上一直是人群中的佼佼者。充满着自信的心态,对选定了的目标先犹豫不决的观望一番,然后迅速商量、下手。

说干就干,他对之前和早晨江户川的两次鄙夷很是不满。于是第三次来到了隔壁班串门,准备把邀约的小纸条亲自交到女神的手里——伸长脖子一看,两个座位上却都没有人。

A班的同学忙出忙进,他站在门口拦下顺路的一个,“同学,你知道今井和灰原在哪里嘛?”

被给予否定的回答后撒了手,游乐场周末的门票还被叠的整齐的放在口袋里躺着。

中岛不甘心的在楼道里开始晃悠,一路来到走廊尽头,穿过拐角,却听到两个声音。

在教学楼里,灰原哀也依然穿着那件外套。把自己尽力缩在宽大的衣料里面,面对今井离子,比以前少了一分的气场。

把柄这个东西选择自己留下,便终有一天要承担后果。她注意到今井玩味的眼神,看着她故意脱下校服外衣,拿在手上,只留贴身的衬衫被掖进了校服裙。

“其实教室里还是挺暖和的,对吧?”

她总爱笑的那么纯真甜美,却又能让人一眼便看出不怀好意。

所以灰原哀别过脸,轻轻开口,“我没心情陪你绕。”

她转过头,颇为认真的看着今井离子,眼神紧紧的迎合着她笑的灿烂的目光,一字一句,

“所以我不在那几天,你去找江户川了,是么?”

“嗯,对。”

她好像料到了灰原来找她的目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上午那番话故意在她耳边一说,永远享受着这种把控别人的乐趣。

享受乐趣,还有其它的目的。

正在尝试着化乐趣为善行。

“你说他从不妥协,可是却对我妥协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想看看,让他妥协的人究竟是你还是我。”

今井离子看着灰原哀笑。像是在看一场戏,即使已经知道答案和结局,还是忍不住的向剧中人去剧透。

能理解么,那份妥协。

她有时也在思考让江户川妥协的究竟是灰原还是自己——亦或者是为了他自己。因为怕事情曝光而选择妥协、因为对今井心软而选择妥协、因为怕伤害到灰原哀所以选择妥协....等等等等,理由太多。

她一时也分不清,也无法判定江户川那时自以为醒悟的说对灰原哀的“喜欢”有几分真心。

索性就丢给当事人自己去揣摩。

嘿,他妥协了诶,你猜猜是为什么?

没有人知道答案。

谁也不会比你们更清楚自己。

她们就这么面对面站立着,任凭气氛僵持着。

一个是笑嘻嘻的,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的,居高临下的看着似是自己掌中之物般的灰原哀——她惧了,不知是为何。

不似先前那个什么都不怕的冰山女神了,能看出来,今井暗暗想着。

当她得知江户川出乎意料的妥协之时,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畏惧。好像一个毁掉珍宝的孩子一般,充满着不敢置信与自责,同时还有着无助与无奈。

她在发愣好像,眼神也不再望向今井。而是换到了别处,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安静的不同寻常。安静的有些可怕。

而情绪的来回波动打了她个措手不及。来不及避开今井,也不用避开她,转去了窗边,试着去呼吸新鲜空气。手放在小腹上轻轻安抚着,从远处看,那嘴巴微微张合的口型好像在说,“不要闹了,抱歉”——

她这个人真是冷静的可怕,今井想。

只是还未等气氛缓解,却突然跑出来一个人打破了这维持半晌的僵局。从拐角处走出来了个中岛,带有几分好奇,大摇大摆的往她们这个方向走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

听到这个声音,讨好人的笑脸好像在隐藏他刚才听到的一切。虽然不解,但无法违背的生性的对未知的好奇,让他不禁要站出来八卦一番。

只是刚出来便看到今井离子挡在了灰原哀身前。

两个女孩站在窗台边,迎接他的眼神只有与窗外气温一致的冰冷。

55/.

温柔的回答着,用不会拂了爸爸面子的语气回绝了中岛的邀请。

回绝那个男孩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的带有十分真诚的笑,把花心伪装的充满着善意——灰原哀乖乖躲在今井的身后,偷听着那个八卦者一本正经的用借口坚持着邀约,只觉得回到了刚刚的一阵恶心。

而反观今井的耐心,用一种大方又得体的笑容解释着,编造回绝理由的过程里尽量挡着身后的自己。

等终于应付走了,一个长呼一口气,一个脸色煞白。

灰原哀笑了一下,开口,“谢谢”。

“不用。要是江户川被开除了,却不是因为我,我会觉得很没意思的。”

嘴硬的女孩永远口舌不饶人。此刻她是胜利者,而且有恩,她有潇洒逞强的资本。

所以灰原看着她:

“你不坏。”

“谁说争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是坏人了?”

今井瞥了她一眼,翻了个白眼,紧跟着中岛离开的脚步从拐角处消失了。

这几天小雪一直未断。

纷纷扬扬的,把最纯洁的颜色铺满了大地。薄薄的一层,总是于早晨聚集于中午融化,凝结最美的样子迎接朝阳,又在第二次更替前的夕阳时分再度下起。

所以打了伞,在放学路上。

江户川柯南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看雪从伞上落下散在了灰原哀的衣领上。她缩在衣服里,提着书包的手插在衣兜,眼神只盯着脚下的路,好像无心观望这沿途的风景。

脚步停了下来,伸手去拉她的手臂,

“喏,书包给我。”

灰原哀看了他一样,把手从口袋里,把书包递了过去。

“冷么?”

江户川一手打着伞,另只手提着两个书包,看灰原举着伞的手有些发红,于是讲,“你把伞收起来,我们打一把,站过来吧。”

“不要。”

她把看他的目光收回来,又继续了行走。

“哎那个”,江户川边走着边想起一些事儿来,只是没有手空着,所以挠不了头,“那个,最近注意点,中岛那小子想约你。”

“我知道。今井帮我一起回绝了。”

“哈,你们俩关系突然变得很好?”

“还行。”她一边走着,一边笑了一下,开口,“明白大是大非,其实很有分寸的一个人。只是偶尔有些邪恶的小性子,或者说,因为有足够的意志力,所以告诫着自己不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她说这一番话时是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的灰原哀还不够成熟,第一次接触情感,发现自己对那个男孩有了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所以有意无意间和那个侦探小姐相互比较,也曾有过玩味找乐的心态,可最后道德和理智让她恢复了冷静。

只是谁也没有预料到,会是那样的结局。

解药失败了,无解了。他和侦探小姐被迫分手,几年之后毛利兰幸福他嫁,而陪江户川柯南长大的人却阴差阳错换成了她。

一个明明是今井那样角色的人却竟然成了他的第二个青梅竹马。

仔细一想好像拿今井比喻不妥——她又不是毛利兰,他们之间无论再相插多少个今井,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想到这里,灰原哀第一次想问问那个男孩,那段他纠结了十年的情感过往。

“工藤,我问个问题,你不要生气。”

“什么?不会,你问。”

“你还喜欢毛利兰么?”

56/.

灰原哀其实并不怎么讨厌医院。

小时候有一幕记忆印象很深,好像是在一个女人怀里,任听诊器一样的东西在她的胸膛处贴来贴去,然后是温柔的声音,“志保要乖乖吃药,这样感冒才会好。”

那是为数不多的幼年对父母的记忆,很小很小,年纪真的很小。小到除了那一幕的回忆之外再不记得任何爸爸妈妈的声音,包括那个听诊器,在胸膛处四处徘徊的感觉,就有如眼下B超贴合着小腹,那种冰冰凉凉,四处搜合的感觉。

医生看着彩超屏幕,露出欣慰的笑容,不时的喃喃自语,“唔,很健康喔”——之类的。每听到这些话灰原哀就刻意把脸朝向门口的方向,控制自己不去看医生的手和屏幕。

没什么好看的,也没必要去看。

等流程弄完,检查单子也被打印了出来。图像在上面异常清晰,她看了好久,才听见医生拉开门,然后让她走出去的声音。

江户川柯南坐在门口等候。

他站起来,看她出来后拿着单子发呆。

江户川像个好事者一样自觉的凑了过去,轻轻的揽住灰原的肩膀,问她,“怎么了?”

她走到休息处的座位上坐下。

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一起坐下,他们共同倚靠着椅背,围着那一张单子,莫名开始发起了呆。

她不说话,他不敢问。

以为是出什么大事了所以一直在紧张。

她张口说那句话时他其实很诧异。

出乎意料的,

又好像是在预料之中的。

灰原哀靠着椅背,头抵着墙壁,目光放在远处被阳光照射的一盆装饰盆栽,说,“我才知道它已经有心跳了。”

半晌,江户川才幽幽开口:

“早就有了,你从来都不关心。”

“没必要关心。”

“它是你的孩子。”

“那又如何,我听不到它叫妈妈的。”

永远听不到的。

只要她想。

在灰原哀的世界里,亲情这个词汇一直都很遥远。唯一能接触并且认知的就是姐姐,但从小在组织的控制下,见面的次数却又少的可怜。

没有叫过爸爸妈妈,

没有见过爸爸妈妈。

江户川总说她冷血,事实上确实如此。

她从来都没有被正常的家庭成员和生长环境熏陶过。一直只受冷血的浇淋,骨子里又何来热血。

她理智,清醒。

永远都像个机器,不被冲动的琐碎感情所左右。

所以直到真正去看了一眼B超单才知道肚子里这么大的小生命原来已经有了心跳。它已经初具人形,并在慢慢成长着。它有着健康的四肢,有了模糊的五官。

它虽然很小,可能拿出来也还不够半个手掌。可通过脐带,仿佛与自己的喜怒哀乐可以相通。

原来她经常会反胃吐出来的东西都是它不需要的会对它有伤害的;原来她偶尔的嗜睡头晕是因为体力不够需要补充足够才能去尽它在肚子里消耗的。

可惜永远也不会有机会了。

她看着那个少年,彼时江户川的目光像个贪恋糖果的孩童一样,一直小心翼翼的不舍的看着那张B超单。翻来覆去的,似是珍宝。

只是原谅她骨子里的冷血吧。

能在组织平平安安活到十八岁的宫野志保,永远永远也不可能是个为了一己私利而不顾一切去感情用事的人。

57/.

那天放学路上,

她问了江户川那个问题。

雪迎着夕阳缓缓下着,温柔的落在伞面上、他们的手臂上、衣领上。有风。微风带动雪花吹拂在他们脸面,江户川怔怔的看着雪景,一动不动。

就那么顺其自然的停下来,一点都不突然,她早就预料到了。然后听少年勉强笑着,“问这个做什么。”

“还喜欢么?”

他不说话。

他仍是一言不发。

就当她准备说抱歉,然后结束这个话题时,却听见江户川较为轻松的语气。

“喜欢....肯定的。可我们不是适合彼此的那个人。”

当年兰的婚礼上他是少有的沉默。沉默到最后,被灰原哀发现躲在会场的一个角落里哭了。

她当时问他疼么。

他说还好。

祝福永远是发自真心,释怀也是面对现实最好的解决方案。所以认认真真的和灰原一起做了伴郎伴娘,手持捧花,后来又递上了戒指。

看着那个真正属于兰的白马王子把戒指戴在了她的手上,他们幸福的拥抱,接吻。

就像博士的婚礼结束后那样,彼时的江户川柯南就是后来的灰原哀,失魂落魄,做什么都没有气力。

可是后来他还是说出了,“祝她幸福,真的”——从此再无恩怨瓜葛。

江户川柯南与工藤新一的人生告别,过渡在于失去了一个毛利兰。

他永远记得那段人生,永远记得那份情感。

也永远记得是经历了些什么才让他拥有了那些遗憾,挥之不去的,永远无法弥补的,只能妥协于无奈的现实才可换来短暂安平的“被迫”。

灰原哀抵着墙壁,

默默回忆着那个夕阳。

快要离开医院时遇上了认识的人。

中岛结伴扶着几个少年,中间那个男孩一瘸一拐的,被他们扶着从急诊室出来了。腿部有石膏,远远听着好像是什么“游乐场”,“项目”,“摔下来”等等的词汇。

本来没注意,但快要出去时被熟悉的声音叫了声“江户川”——他们应声停下,灰原哀拉紧宽大的外套,往江户川柯南身后躲去。

只是怎么躲都没能逃过。

中岛好奇的从几个少年的队伍里脱了出来,来到他们面前,仔细的看了会儿然后玩味的笑了起来。

目光在护在灰原哀身前的江户川柯南的身上打量着,扫视着。

“原来是你们有事情啊。”

他继续笑着。

回去的时候路过路边的垃圾桶,她拿出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几张单子,看了一眼,叠起来下一秒就准备扔进去。

江户川挡住了她的手臂,

“我来扔,你去拦车吧。”

看灰原哀站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江户川拿出手机,打开摄像机,匆匆忙忙的对那些单子拍了几下。

然后迅速关掉,收起来,把揉成一团的报告单乖乖扔进了垃圾桶里。

——//——//——//——TBC——//——//——//——

*快要完结了给你们留几个问题:

*到底他/她不敢的原因是什么?

*他们这样的人究竟怎样才能在一起?

有一种爱到了极致就会小心的呵护起来把自己想象成最不配拥有它的人无限的自卑与贬低永远不敢迈出愿意追寻它的步伐

就像文中的江户川和灰原

他们都在自以为是

如果放任不去寻找那个点

可能结果会注定的悲剧

所以到底要不要让他们悲剧?/.正经(纠结ing.)

“谢谢惠顾。”

工藤新一从家附近的便利店出来,手上提的是创口贴和跌打的药酒。

他打开家门,迎面就是一个玻璃杯摔在地上。

“你还回来干什么?”宫野志保站在阴影里冷漠地说。

“你受伤了,我帮你买了一些药回来。”工藤新一没有回答她说的话,径直向她走去,轻轻握住她的手,翻转过来,她的手心里血肉模糊。

宫野志保想抽出手,却感受到工藤新一固执的手劲而放弃。

“你走吧,不用可怜我。”她转头,不看工藤新一低头为她温柔地清理伤。

“嘶~”宫野志保痛的下意识叫出声,回头引上工藤新一看她的眼神,宫野志保心里一颤,他生气了吗?

工藤新一帮她清理完伤口后,慢慢地在伤口上包...

工藤新一帮她清理完伤口后,慢慢地在伤口上包裹上一层白纱。

“左手近期不能碰水,不能用力。”他叮嘱她。

“我去做饭了,你乖乖地哦。”他像是在和小孩子说话一样,摸摸她的头顶。

宫野志保目送他离开房间,她看着自己的手,是自己梦游时受伤的,自从视频被工藤新一发现后,她整夜都游走在现实和梦境之间,她变得暴躁易怒,自暴自弃,消极轻生,她知道自己的了抑郁症。

她在惩罚自己,她不能容忍自己对工藤新一造成的伤害,虽然这不是她的错,但是因她而起。

整晚,整晚,她都梦见视频里的画面。她握紧受伤的手,直到白色纱布里渗出丝丝的红色,心里涌上疼痛而带来的兴奋感。为什么不放弃呢?宫野志保想。她是一个如此坏的女人,给宛如日本明日之星的大侦探带来最大丑闻,轻易就能毁了一个人的丑闻。新一,你为什么不放弃?

工藤新一在厨房里忙碌,他显然不是很能对付厨房里的各种食材。宫野志保站在厨房外,静静看着他。好像从他们重逢开始,每一顿就是工藤新一亲自下厨的,她自己是不会做饭的,可是新一什么时候开始会做饭的呢?是因为小兰吗?宫野志保此刻不可遏制地想,如果工藤新一是和毛利兰在一起的话,他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一定还是那个帝丹高中骄傲的少年,不管是在大学还是在社会上,都是光芒万丈的存在。

“饭好了,来吃吧。”做好饭的工藤新一转头看见沉思的宫野志保,露出灿烂的笑脸。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坐在餐桌旁的宫野志保忍不住地问。

“额,从我们重逢的时候。”工藤新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恩?”

“哎呀,就是,当时你不是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嘛,我之后就特意去学了下……”

“是,是么……”到底是什么感觉呢,像是快要融化的蛋糕在口中蔓延的甜腻。

深夜,工藤新一在亮着蓝光的电脑屏幕前。

身边是吃了安眠药熟睡的宫野志保。

工藤新一带着耳机,看那个井上给他看的那个视频。一遍一遍又一遍,在视频的旁边是各种视频解析器,另外还有一个对话框,上面显示:

平次:像是P的没错。

我:我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平次:那要送到专业解析的地方去。

我:可以。

平次:哎哎,不会吧,这个视频一旦流出,不管是真是假,都会造成轰动的呀。你不害怕吗?

我:这就是你的问题了,你要保证不能流出。

平次:我是可以保证我这边啦。可是,就算你相信我,看到视频的也不止你我了。这种视频难道不是少一个人知道更好吗?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平次:啧啧,是为了那位小姐吧。

我:别废话,帮还是不帮啊?

平次:啧,别臭屁了好吗,求人什么态度啊。

我:平次哥哥,平次哥哥,求你了,好吗(柯南天真地说话语气)

平次:行了,还是正常点吧……

“……新一!新一我来救你了!”

“柯南,你不要恨我……”

熟睡的宫野志保突然惊醒,说着梦话,开始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工藤新一跟在她的身后,小心地帮她清理前面的障碍物,眼里心里都是心疼。

几天后,工藤新一接到目暮警官的通知,他要去警察署一趟,为了之前的案子。

“我去去就回,你别乱走啊。”他叮嘱她。

“哇,新一,你这次是立了大功啊。”工藤新一一进警察署,目暮警官就笑着对他说。

“上次让你帮忙的药品偷渡案,没几天就锁定了目标,从收集证据到人赃并获,一切都太顺利了!”

“新一,你说说,你是怎么锁定目标的?”

“嘛,因为我熟悉一个人啊。”

“嗯,谁啊?”

“不告诉你。”

“哎,说下嘛”

“话说我上次让你去找的两母女现在还好吧?”

“哦,她们俩挺好的,你给的解药很及时,她们情绪很快安稳下来。不过到底是谁这么狠毒啊,居然给两个无辜的人下这么毒的药,新一,你是知道的对吧?”

“嘛——”

“你不告诉我也行,我只要你保证她不会触犯法律底线。”

工藤新一看着目暮警官,他在分辨目暮警官话里的意思。目暮毕竟在前线多年,即使没有聪明的头脑,也训练出了敏锐的嗅觉,对于许多不和谐的地方有着自己直觉的判断。

但是目暮没有说别的,他只是微笑着看他,像在看一个多年的好友,一个前途无量的后辈。(好像日语里“她”和“他”的说法不一样)

“嗯,我保证。”工藤新一郑重地说。

走出警察署,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他来找目暮,就是想要目暮保宫野志保。保证她在这件案子里是清白的路人,与案件毫无关系。

他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夏季的天空总是高而深远,清澈湛蓝。

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想起目暮的话。

然后想起那个樱花绽放的季节。

“我就知道是他,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柯南和灰原在讨论某侦探剧情。

“把X药偷偷运出去?”

“不是,单把X药偷运出去很容易被怀疑,但是如果把X药和Y药混合运出去就可以。因为X药和Y药成分非常接近,只是X药有一种非常致命的成分,犯人想要的也是这种成分。”

“但是海关有专业的检测人员啊。”

“只要把检测药剂的工作交给海关信任的人就行了。大侦探,这你都看不出来?”

“当然不是,我是在考考你嘛。”

那时候的他,以为会和灰原哀一直这样互相扶持地走下去,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彼此的秘密,如果她是大海里的鲨鱼,他愿意化为大海,始终包裹她,陪伴她,在幽暗的海水里惺惺相惜。

可惜命运是残酷的。

当他看见目暮给他的卷宗里面的总总蛛丝马迹,尽管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他就是想起当初讨论的剧情。

所以他拿出一张含有药品残余的纸,让她帮忙查一查,果不其然,她隐瞒,或者是误导了他,在她的报告里,把X药和Y药互换,从而得出这是无毒药品的结论。

他想起她之前说要去的公司,他找人调查了一下,她是突然说要去上班的,而且指定了某公司,虽然这个公司是清白的,但她担任的职务却在某种程度上至关重要。

他在她身上装定位器,观察她都去了哪些地方,和谁说话。所以他才能及时地给那两母女解药。

之前的简讯和他突然的疏离,一定会让宫野志保紧张不安,从而加快行动。她主动提出去海边,他就明了了。最后一次行动,一定是海边。她从没有防过他,所以要跟踪谁和她在通讯,也很简单。那个突然的死者,是他在警示她,他想挽留她。可惜,她太过急迫……

即使他们分开了八年,他还是很了解她,她只要遇上和他有关的事,特别是不好的事,她就会失去理智。

她都没有分辨出视频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种监控录下来的视频,既模糊又具有可操作的空间,想要造假并不难。井上抓住她的软肋,轻易地就叫她做各种事,即使宫野志保以自己的方式在抵抗着……想到这里工藤新一内心就有一种极端的愤怒。

大概他的记忆早就混乱了

————未完待续……

我太废了,还以为能在一话之内把坑全填上……

话说第一次感受到催更的压力d(д)。同时也是更文的动力。

感谢期待,感谢支持(′ω`)

part11.家人

众人回到那个小屋里,挤在一起长叹

父子之间的话语其实不多,更多的是感慨和期望。但是,祖孙就不一样了

有希子抱住孙儿,仔细地端详他目无表情的脸

“真是像啊……”

眼前的工藤南不过三岁,可他的嘴角有股超越年龄的傲然,冰蓝如湖面的瞳孔散发着闪烁星光,头发在灯光的反衬下露出深暗的茶色,肌肤也比普通的日本小孩白皙

“叫奶奶”有希子想听孙子的声音

小南离开有希子的怀抱,躲在妈妈身后,一声不吭

“唉,这孩子~”

“小南,这是你的奶奶”

“奶奶~”小南不情愿的叫了一声

“哎!”有希子很高兴,又问小南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哎!”有希子很高兴,又问小南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拿张纸,给奶奶写一遍”

志保不知道为什么儿子磨磨蹭蹭的,只得稍微催促

工藤南进去里屋,拿纸笔过来,在有希子的面前挥笔写下“工藤南”三个大字

“写的真好”(其实是歪歪扭扭的)

有希子不光在语言上夸奖孙儿,还把这张纸收了起来

“以后爷爷奶奶每年都给你备一份礼物,等小南长大了来拿怎么样?”

南还是默默不语,让有希子很尴尬

“小南好安静啊”优作感叹道

“我感觉他是若有所思,可能因为我经常给他讲推理故事吧”

“说起礼物…优作啊,你们能不能给我寄零件过来?”博士说

“博士,你又要搞发明了?”

“嗯,看到你们都给小南做礼物,我又没钱买,就只能自己做了”

“好的,我想办法”

夜色越来越深了,一家人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

“新一,你记住,有事务必先告诉我和你妈妈”

“小新~”

“好,我知道了,爸妈……”

送走工藤优作夫妇以后,志保把孩子拉到身边:

“怎么对爷爷奶奶没有礼貌呢?”

“我不认识他们,你和爸爸也说过不要和陌生人多说话”

“小南,他们在来之前我已经给你说过了,他们是我们的亲人,而且你不应该这样对长辈”

“妈妈……”

“算了,老婆,这个和咱们俩平时的教育有关系,以后慢慢调整好”

“阿拉,那我还是听你的”

“你怎么没有异议啊?”

“是谁每天给他将侦探故事的?”

“唔……”

新一被驳的说不出话

“你们两个……”

博士从自己房间里出来,把小南抱起:

“不觉得自己会对孩子潜移默化吗?”

“嗯……”

南也点点头,说阿笠爷爷说的对

“博士说的没错,孩子太傲娇也不好”

新一一脸微笑的看着志保,但是后者回了他一个白眼

“我今天和孩子一块睡,你一个人吧”

说着志保从博士手里接过孩子,回房间去了

“你不是说今天要让孩子一个人睡吗,何况平时都是咱们三个人一个房间啊”

志保说让今天就这样,让工藤离开吧

“这…时候不早了,我也睡了”

阿笠博士赶紧走了,留下新一无奈的回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以后,工藤新一怎么也睡不着

“都两点了”

可他的精神头照样和当躺下的时候一样,翻来覆去

“对了,去找她!”

新一穿好睡衣,来到志保的屋门口,轻轻的敲打着

“没锁”

顺着志保的声音打开房门,原来她也躺在床上睡不着

“你来做什么?”志保问

“我来看看孩子……”

新一凑到志保身边,用手捋着儿子的额发,见他小小的胸部一起一伏,方知是睡熟了

“恐怕还有别的事吧?”

志保贴着新一的耳边说

“嗯”

新一坐到床边,目光从小南移到一旁志保的身上

“孩子现在正是无拘无束的时候,你为什么有点生气呢?”

“正是因为无拘无束啊,工藤”

“老婆……”

“本来该到疯玩的年纪,可是却一天到晚和我们在一起,我担心这孩子将来会出现问题”

“不会吧,咱们的教育还算到位啊……”

“问题就出现在这儿,他还需要别的事物,而咱们三个都给不了他”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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