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系的学生们最爱上的课之一就是风水学,基本上你什么都不用干,而且不担心老师抓人提问,只要听着老师吹牛就可以了。尤其是王风这样的外聘老师,本来没有受过正规的台风教育,讲起这些东西更是眉飞色舞、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房间的材质不能用柳木、槐木,因为据说柳木容易成为变怪,槐字中有个鬼。《淮西县志》载:有宋氏者,屠牛为业,以槐木为居,成半月,合家死床,都无伤痕。
房间的大梁不能用青(黑)和红色,红色不利男主,青色不利女主。《三国志裨史》载:帝(曹丕)夜梦梁上青光属地,问诸周宣,宣云:“天下当有贵女子冤死。”时帝已遣使赐甄后玺书,闻而悔之,遣入迫使者不及。
如果大门不幸被漆成黑色,你就等着遭殃吧。《曹氏训》载:中山王为宫室,漆其门,夜夜闻女子冤哭。后遭祝融,宫人死者十九。
永远也不要用骸骨做建筑材料。《滦阳续录》载:乡人吴某,夜梦黑人立其屋上,掷下一犬啮人,后其屋无故自坍,妻女皆为所杀,于破壁中拣得犬骨一具,方忆曾与匠造相詈,盖报仇耳。
门楣上不要放钱。
天花板不要做成黄色,地面不要做成黑色。
………………
诸如此类。听者听得很有意思,讲者也是讲得唾沫横飞。就这样到了最后一堂,马上要放假了。王风靠在讲台上看着大家,目光忽然沉郁起来。他走到黑板旁边,在黑板上画了一条南北流向的河,河东河西是两个小村子,他说:最后一点要说的是:选择好你盖房子的位置。我来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1946年.冬。中国北方的某个山区,一条已经冰封的河分开了两个小村子,河东的村子叫做东水,河西的村子叫做西水,两个村子合称为双水屯。那年快过春节的时候,西水某村妇忽然收到一封信,找那识字的人一问,说是秋天外出逃荒的人们等不到开春,要在年前回家。
“逃荒的人要回来!”这消息在村子里传开,整个村子炸了营。往年他们总是要挺到开春的时候才回来的。这样做无疑是有很多理由的:东西不够吃,为了防止饿得发慌的村民把来年的种子也吃下肚去,历来总是由丈夫们商量好了把全村的种子分开埋藏在几处,然后集体外出逃荒,不知道种子埋藏在哪里的妻子们则带着孩子在家苦熬。一年又一年都是这样。但今年他们居然中途要回来了。粮食会不够的。种子会被吃掉的。但没有别的办法。丈夫们就要回来了。
表面平静气氛下的恐慌延续了两天,第三天傍晚,丈夫们敲响了各家的房门,出乎意外,他们看起来并不瘦,也没有浮肿,气色相当不错,但他们确实是两手空空的。妻子们把他们迎进家门,他们就坐在炕上不说话。妻子们把南瓜野菜饭拿来,他们就吃,把水端来,他们就喝,然后就是沉默着抽烟。就这样过了一个晚上。
第四天各家的男人凑到了一起。不多久女人们也自动地凑到了一起,因为男人们谈话的内容不小心透露了出来:他们要去把种子挖出来,搬走。讨论的中心内容就是如何说服自家的妇女。而妇女们讨论的就是如何不让他们说服。
直到第五天。有一个东水村的妇人来串门了。虽然名义上是两个村子,但因为住得近,地在一处,两村的人也算半个邻居。两村的男人一起逃荒,女人一起在家里守候,按照当地的土话来说,是“老鼠也一同养着”的交情。她听说西水的男人回来了,于是就来打听打听丈夫的情况。她去那家的妇人连忙把她迎进屋,倒了水,而男人却躲进了里间。
东水村的妇女喝了一口水,说:我找大哥有事情。我想问问我男人,怎么一直也没有个信?
于是这家的妇女就进里间去说自己的丈夫:你怎么躲起来了?知道不知道的也给人家说啊。丈夫却只是张惶地望着她,许久才说了一句:没见着,我们两村人是分头走的。不知道。他喃喃地说完这句话之后,门帘被挑开,那个来找他的东水妇女进门来了。
丈夫看了看东水妇女,嗫懦着说:啊,那个,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但是东水村妇女却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男人脚上的鞋,忽然之间,她大叫一声:这鞋是我男人的!是我一针一针给他衲的!怎么会到你的脚上?你说!
丈夫依然不说话,只呆看着东水村的妇人,妇人猛地转身冲出屋子,高声叫喊:杀人啦!杀人啦!远处几个西水村的男人闻言,向这边跑来。妇人跑到第一个男人身前哭诉:不得了啦!我男人的鞋,穿在……
话声到这里嘎然而止,男人手中的半块石头砸在女人头上,她一声不出地摔在地上,几个男人围拢过来。
怎么办?大家商量着。
埋了吧。
别埋,太饿了。真的,太饿了。
去,拿砍刀来。
屋子里的男人崩溃了。他哭了起来。半晌,他才对自己的女人说:东水村的男人都回不来了。他们都被我们吃了。他们都被我们吃了。女人的头发根瞬间就炸了起来,一股凉气从脚后跟一直冲到顶门。
“他们已经有好多人死了。活着的几个也奄奄一息。他们说他们不知道怎么的就进山来了,我们一看死人,脸色发灰,身上没有伤口。他们也没有饭吃,我们都乏了,就只有先在这里呆着。后来我一觉醒过来,往外边看,他们已经在吃了。”
外面传来喧闹声,几个男人正在用砍刀分割刚才的妇女,但是那已经被卸掉左脚的妇女却悠悠醒了过来,咿咿呀呀叫得不成人声。男人们一语不发地用砍刀向她身上招呼,远处是雪封的山,快过年了。
3楼
讲到这里,老师开始沉默。学生们也一言不发,与其说是被故事吸引,不如说是被一种恐惧攫住了心灵。良久,才有学生问:“那后来呢?”
下课的铃声响了,王风夹起讲义,对仍然在发呆的学生们鞠下躬去:“下课。”然后他又抬起头,微笑着说:“所有回家和留校的同学,我祝福你们好好享受你们的假期。”
学生们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陆续走了出去。王风把夹在腋下的讲义重新放回讲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罗盘,走到窗前,左手掐着指关节,嘴里也不知念着什么。
教学楼有五层,后面是两棵杨树,也不知有多少年了,长得比教学楼还高。
白杨过去是葬树,只有种在死人坟头的,现在没这种讲究,而且树长大了也和人一样,也需要尊老敬贤,等标志牌一挂也就砍也砍不得了。这两棵杨树因为太高,连教学楼的顶楼也总是凉阴阴的一片,风一过就“哗哗”的响。汉诗说“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听到这种声音,不自觉地就有了点寒意。
一阵风吹过,天还早,可天色却暗了下来。大概是要下雨。这阵风吹得两棵树都“哗哗”直响。
王风看着罗盘,一边调整方位,嘴里还在默默念着。谁也听不到他念些什么,不过这时如果有人来的话,一定可以看见他紧锁着的眉头。
那个罗盘也不过手掌一样大,上面却是乾坤震艮坎离巽兑排得密密麻麻,几乎把一个罗盘面都挤满了。罗盘已经呈现一种暗红色,油润光亮,几乎象玉石一样,这样的颜色只有摸上几百年才会有的,如果不是上面的木纹,谁也不会相信这罗盘本来是用木头做的。
他的手指忽然停住了,大拇指本来刚好掐到左手中指的第二指节上,这时,养得长长的指甲已经刺入皮肉,一缕鲜血象一条小蛇一样滑过皮肤。可是王风却象什么也没有感觉到,还是看着教学楼的西北面。
越过那两棵高大的白杨树,远方是一大片广袤的空地,上面插了一块
大大的牌子,仔细看能看到上面写着“东海堂株式会社”几个字。
“王老师。”
忽然有个人从门外探进头来。王风吃了一惊,回过头看了看。
那个人叫赵淳,是王风带的一个学生。王风的脸上没有露出什么异样,把手里的罗盘放进口袋,嘴里说:“赵淳,你还有事么?”
赵淳有点迟疑地走过来,道:“王老师,刚才你说的那个故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故事啊?是我被学校聘到这里的时候,一个朋友讲给我的,怎么了?”
“你那个朋友又是怎么知道的?”赵淳追问了一句。
“等我将来碰到他给你问问吧!”王风无奈地说,这种回答好象有点敷衍了事。可是赵淳也没有在意,只是道:“我查过我们学校的建校史,那里说得很不详细,上面说这里原来叫双水屯,日本人来的时候这个屯已经荒废了,一个人也没有,后来才又重新兴起。老师,你说的东水村西水村就是这儿么?”
王风朝他笑了一下:“管他是不是呢?我还是关心今天晚上吃什么?”
赵淳还想说什么,王风已经夹起了讲义,说:“走吧,我来关门。”
赵淳先走了出去。王风把门关上时,那一瞬间他好象看见了窗口映入的一个影子,可是眼前一花,定睛细看时却又什么也没有。王风笑了一下,脑海中泛起一张永远都是笑着的脸,透过已经有点昏暗的玻璃窗,只可以看见那两株白杨树之间夹着的一块“东海堂株式会社↖”的牌子。
第一章
“你又乱想些什么?”
女子咬着吸管,从装着果汁的杯子上看着王风。王风一惊,讪笑道:“我又走神了。”
“你又想你的风水吧?真想不通,学校怎么会开风水这门课?还有你这神汉来显灵?”
王风也没有在意女子话中的嘲讽,仍是讪笑着说:“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往往就显得象是迷信。就象在概率论建立以前,赌博就被看作完全是碰运气的事,那些想预测的尝试都被看作是迷信。”
“你想说,风水也许有一天会被当成科学?”
王风笑了:“也许吧,我只是说说。不过一样东西如果存在了两千多年,无论如何总是有它合理的地方。”
女子也笑:“那么用你的神眼看看这个休闲茶座,看看你的理论能和实际对应多少。”
王风看看四周,尽是些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大概大多是外企的管理人员,算是白领阶层吧。他道:“不太好吧?要是在这儿摸出个罗盘来,别人当我是什么。”
“那又有什么关系?你试试吧,要是说得准,老板说不定会免我们的费用。”
王风看看四周,那些人也都只是各自做自己的事,没人会管他在做什么。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罗盘,找准了方位,刚想掐一下手指,指甲却碰到了刚才那个伤口,微微一疼,用拇指在伤口上按了两下,才细细地掐算。
女子喝着果汁,笑着说:“好了么?”
王风看着四周,道:“布置这儿的人,也是个高手啊,几乎没什么错处。九宫得当,这是玉女当户,聚气敛财格。你看那儿。”他指了指搁在一边的一个架子,那里放着一只大鱼缸,里面,一条金龙鱼正缓缓游动,休闲吧里,灯光很暗,倒映得这条鱼光灿夺目。她说:“是条鱼啊。”
“那是九宫财位。财位得鱼,龙门三级浪,年年得有余。在这位置养鱼,风水书上说‘财位鱼临,左金右银’。这是很高明的了。”女子撇了撇嘴道:“得了,这些话谁都会说,老板开店当然要赚钱的,你说这些话只是让他高兴,他不见得会信。这儿生意也不算太好,你说他‘左金右银’,他大概要当你讽刺他。”
女子的话有点响,坐在边上一个自斟自饮的男人转过头来看看他们。王风小声道:“低声点,别让人把我们当两个神棍看了。”
女子吐了吐舌头,笑了。这副样子很是可爱,王风的心头一动,嘴时却接着说:“财位在西北,属乾位天门,九星中属禄存。乾属木,西北却是金水连环,本来就是在金水地养乾木,金琢水养,终成大器。按书上说,这屋子朝向本不太好,不过里面布置得好,也应该大发,要是不发才怪了。”
他说得也有点忘形,声音也大了些,这时,忽然有个人在边上道:“对啊,那人也这么说。先生,你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会不灵验的?”
王风回头一看,是刚才那个自斟自饮的男子,正在眼巴巴地看着他。忽然之间一种没来由的烦乱或者恐惧掠过他的脑海,他看着眼前人没有说话。
王风不说话,问他的人也不说话,女子当然也不说话。他们就这样在人声和人潮中制造了小范围的片刻安静,似乎船在旋涡中心将沉的那个刹那。
来人打横坐下,双手交给王风一张名片:“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王风。我是大学教员。”王风双手接过名片,来人的目光在他长长的指甲上停留了一瞬间。王风笑笑,伸手取下指甲装进衣兜:“道具,道具而已。经常戴着习惯了,倒忘了取下来。”借着灯光看名片上写着几行字:龚大伟,西乡酒廊总经理、董事。
“我刚刚冒昧得很,在旁边已经听了半天了。”来人眉峰一紧,有些忧愁地说。“先生说得都没错,这间酒廊是我们几个朋友合开的,从选址、装修到破土上梁仪式都是找了懂行的人严格按照古训办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怪事不断。开业三个月来,顾客也不少,可就是赔钱。光赔钱倒也无所谓,关键是有些事情搅得我们焦头烂额。先生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屋子有问题,必定是行家,我想请教请教。”
王风拿起眼前的酒杯,抿了一小口,龚大伟和女子都热切地看着他。王风看看四周,又看看龚大伟。
“改天行不行?”王风说。“我的东西都没带着,今天也略显仓促了。何况,”王风笑笑:“改风水的计划不能在这些地方谈。”
龚大伟疑惑地问:“什么没事情?”
两人一起走出西乡酒廊的时候,女子还不断地问王风:“会有什么事情吗?你干吗不明告诉他?还是你吓唬人家呢?”
女子听得有趣,问:“那你的预感相当准喽?你说我最近运气怎样?”
王风回头,眼睛在夜色中灼灼发亮:“相当之不好,有个色狼正在打你的主意。”
女子一呆,随即哈哈大笑。王风殷勤地替女子打开后车门,自己绕到副座上坐下告诉司机学校的位置,扭脸却突然从后视镜中看到,一条黑影刷地从酒廊半掩的门中闪了进去,似乎刚才它一直在那里看着自己。王风疑惑地朝后看,酒廊的门却啪的一声被人拉上了。
第二天早晨,王风将屁股对着窗口蒙头大睡,却被门口猛烈的敲击声吵醒。王风拿起床边的闹钟看了看,心中暗骂。不快地问门外:
“WHO?”
“王老师开门!是我赵淳!”门口有人回答,暴风骤雨的敲门声却没有停止。
“什么事情?”
“有人告你拐带良家妇女,以酒为媒色诱沈老师去了!”
“胡说八道!”王风顺手把一个枕头摔在门上,然后爬起来去开门。门一开,赵淳钻进来四下探寻。王风在他身后把门关上,笑骂:“你以为沈容是什么人,能在这种屋子里和我不明不白地过夜?我们不过是相互倾心一起去喝酒而已--慢着,这绯闻谁告诉你的?你怎么不回家?”
赵淳趴在枕头上用力闻。
“滚起来!”王风骂,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了两杯,递给赵淳一杯:“什么事情?”
“说的莫名其妙!他说你说的很对,就算他死了也感激你,还有就是他很后悔。都说什么啊?难道他死了不成?”
“他后悔什么?”王风琢磨着。“他还有没有说别的?”忽然他记起了什么:“来电显示呢?”
“就是这个奇怪……”赵淳喃喃道:“来电是一串乱码。我重拨回去没有这个号。”
王风把牛奶放在桌子上。拿过手机翻看纪录。过了一会他自言自语地说道:“赵淳,你先回去,现在都已经放假了,你还是尽早回家吧。我有点事情先出去办一下,你走的时候把门锁上。”
公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王风从出租车里探出头来,看着对面的“西乡酒廊”,太阳当正
午,王风套上指甲默默地掐算。一丝凉气从他心里冒出来。
他不敢相信:昨天晚上自己竟然活着从这个地方走了出来!
里面的布置没有问题,外面的格局就不一样了。可能是为了突出前卫和艺术感吧,入门下台阶,两边小窗户,门前照壁,两侧护墙拱卫,墙壁故意粗化了。可是这个格局并不应该是酒吧的
5楼
没错,这是坟地的格局。王风现在简直想骂大街:是哪个王八蛋自作聪明设计成这样的?但光是这样也不至于凶,这房子里还有什么呢?
在进门的时候他悄悄掏出一张符纸晃了晃,没反应。王风呼出一口气。昨天晚上见过他的领班看到了他,掩口小声惊叫,王风拿着符纸在屋里走了一圈,领班的眼睛也跟着他转了一圈。最后王风收起试纸在靠外一张桌子前坐下,领班才走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王风指指对面的椅子要她坐下。
领班坐下之后,王风轻声地,但却是直截了当地问:“他怎么死的?”
领班又一次用纤细的手指捂住了嘴。
王风又问:“他什么时候死的?”
王风沉吟半晌,问:“那么说,昨天晚上就已经死了?”
领班点点头。鱼缸里的鱼自得其乐地游着。
领班摇摇头。“他还没结婚,他的父母都在南方。”
王风沉思起来。领班终于抑制不住地开始啜泣:“先生,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一开始就当领班,三个月这里已经死了两个,疯了一个,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风惊讶地抬头:“你说什么?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几起了?”
领班点了点头:“前两个人都好象是意外,所以我们都没有在意。可是昨天从先生走后,老板的行动就很古怪,好象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嘴里还喃喃着什么。后来他喝醉了,我们扶他到了后面睡下,他醒了后非要开车出去兜风,结果晚上就出事了。谁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出去呢,喝得那样醉?”
“有一个人知道!”王风眼光灼灼地说:“龚大伟!”
领班一楞,吓得都不哭了。
王风笑了笑说:“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我都要知道,只能问他自己。好在他刚去世,我要想一点办法……我要想一点办法……他有女朋友没有?”
领班摇摇头。
王风看看周围:“这里的工作人员呢?有几个是女人?”
领班说道:“就我一个,你要做什么?”
王风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喃喃自语地说:“一个……少了……对,沈容也见过他……我呢?……哦,手机……”忽然他抬起头来,对领班说:“你今天请个假成不成?这件事情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运气不好的话所有来过这个酒吧的人大概都有危险!而且这个酒吧……我说不好……”王风抬头四处打量着:“怎么不知道哪里有一点象我们学校的什么地方?”
王风宿舍的门开了,王风先进门,热情地把昨夜和他一起喝酒的女子沈容与领班往屋里让。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一张巨大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地画着各种字和图案。纸的最中心有个八卦,八卦边缘有两根蜡烛,王风的手机上拴了一根绳子摆在八卦上面。
沈容捏着鼻子进来了。
领班也面带惊惧之色地进来了。
王风让她们在桌子两边相对坐下,自己打横坐在他们两个侧面。然后拿起一本旧书,抱歉地笑了笑:“对不住,这套东西我实在是不熟悉,咱们只能一边查书一边进。没问题吧?”
领班怯生生地点点头,沈容一付警惕的模样:“不是真的吧?你有把握没有?你们宿舍长最恨这个,被他瞧见怎么办?”
王风正色道:“那老头子我已经一瓶好酒搞定了。别多废话,咱们最好快点开始,现在已经晚上7点了,如果顺利我就请你们去吃宵夜。”
沈容问:“如果不顺利呢?”
王风向她挤出一个尽量轻松的笑容:“那你就想办法给我买棺材!”转而大怒:“怎么老逼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从桌子下抽出一张符来烧了,继续发怒:“烧一张符我的法力就消一点你知不知道,别胡说了。开始吧!”
王风在沈容和领班两人的左手上画了两道红色的符(这是阻止请来的鬼上身而设的法障,朱砂混黑狗血的),叫她们每人伸出一只手来握住拴着手机的绳子,把手机提在半空中不动,然后告诫说:“等一下要是觉得有人拉手机,就让它拉过去,心里什么也别想,闭紧了眼睛什么也别看,觉得害怕就在心里慢慢念‘自在’两个字,总之,千万千万别睁眼!”
领班点点头,沈容又问:“干嘛不让睁眼睛?”
王风正取出一张试纸来要烧,闻言对沈容怪笑一声:“怕吓坏了你。”
沈容心中一颤,连忙闭上了眼睛。耳听得王风点着了试纸,曼声长吟道:“三界冤灾,皆在眼下!一切行迹皆来!”然后就是喃喃的吟诵声,几乎在同时,一阵冰冷恐怖的感觉袭来,沈容觉得自己背上起了一溜鸡皮疙瘩。
似乎有什么人在用指甲慢慢划自己的背,一缕凉气渐渐从沈容腰下升起,弥漫在她的全身,头皮发炸。沈容心中一颤,强自镇定着拿稳线头,听到旁边领班牙齿相击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沈容几乎想要掉头就跑。耳听得王风站起来,走开,正要问“你上哪里去”的时候咔哒一声王风已经关掉了灯,回来,打火机咔嚓一响,能听到蜡烛芯爆燃的声响。沈容悄悄问:“干吗要关掉灯?”
王风沉默了刹那,最后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普通的人和住所都有神灵庇佑,有他们在一般的鬼是不敢出来的。我刚才已经把这些神灵统统请走了。”
沈容惊惧之下睁开眼睛,烛光里王风和领班的脸色惨白青绿,比真的鬼都不遑多让。沈容大叫一声,手指松开,王风眼疾手快地在手机掉到桌子之前一把拎住,将线头重新塞到沈容的手指之间,顺势握了一下柔夷:“你的手太冷了。放松点。”王风说道。
领班也睁开眼睛,照例地用手指捂住嘴,她比沈容镇定一点,没有松开线头。“快闭上眼睛。”王风说:“我要正式请亡灵了。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感觉到的一切形迹都是幻觉,都是幻觉。千千万万不能松开线头!”接着,他翻开书找到一条咒语大声念出来,门窗紧闭的屋子里似乎刮起了一阵阴风。格局。
沈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虽然隔断了视力,但她强烈地感觉到有些东西在桌子周围绕圈走动,王风在语调平缓地问着问题。
王风:“你的姓名?“
一股力量拉扯着沈容手中的线头,沈容用力拉紧。她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也会做这种没来由的事情。
王风又问:“那么,这桌子上有几男几女?”
线头被扯动了三次。
听得出来王风出了一口长气。他说道:“能告诉我你下世当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线头忽然被什么力量拉紧,似乎牵拉它的那只无形之手非常激动。王风开始喃喃自语,周围忽然之间变得非常冷,三人似乎身处一个寒冷的气流旋涡之中。有什么冰一样的东西碰到了沈容的脸,沈容惊呼一声,右手已经松开了线头,在同一刹那间,领班也叫出来:“那不是他!我虽然看不到,可是我知道那绝对不是他!”
手机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沈容和领班同时睁开眼睛,一个蓝色的影子从她们身前掠过,沈容骇极,对王风大喊:“他就在你身后!”同时,王风的声音也响起来:“快跑!他要上我的身!”他一边说着,一边飞速拿出一张符纸准备在蜡烛上点燃,同时,那个蓝色的影子慢慢向王风俯下身去。
蜡烛灭了。房间里一片漆黑,沈容和领班同时跃起,扑向房间门口。房门是锁着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背部靠在房门上,耳朵里听着王风摸索着站了起来,在黑暗中用粗嗓子发出尖细的女声哧哧轻笑。一瞬间,沈容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听着王风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旁边的领班抖抖擞擞地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就是一瞬,眼前一团火光亮了起来--酒店的领班随身总是带有打火机的。这团光非常渺小,但是已经足以看清楚屋里的一切。王风在距离桌子两步的地方站定,正用手机的一片碎片刮着自己的手臂。一滴滴鲜血掉在桌子上。他的眼睛是青色的,脸上分明是在笑。
一个念头进入沈容的脑海:自己要是再不有所动作,王风就完了!想及此,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抄起一把折叠椅子冲过去把王风顶翻在地,然后抓了桌子上那张王风没来得及烧的符纸跑回来,两个女子抖着手想把符纸点燃,可那符纸上沾了些血,先后灭了两次。地下的王风慢慢转动身躯想要站起来。
符纸终于点着了。在火焰燃烧到画符的一瞬间内,似乎有一股极热的风平地吹起,王风发出了一声惨叫,青绿色的气从他的七窍冒出来,在空气中依稀显示出一个人的脸孔,然后消失,王风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沈容和领班都是一头冷汗。
许久,领班惊叫一声,打火机摔在地面,她大概被烫到手了,沈容默念着各路神仙保佑,心惊胆战地摸索着打开了灯,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很平常,屋子里暖暖的,王风还在昏迷,左手手臂上冒着血。沈容连忙跑到王风的身边,双手将他的身体抱离了地面,嘴里急促地喊着:
“王风,醒一醒,王风-------”领班也赶了过来。
王风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两个一脸惊恐的女子。沈容看他醒过来了,喜极而泣,却没有想到王风的脸突然狰狞地扭曲,两个手猛地扼住了两个人的喉咙,从胸膛中发出呼呼的吼声。沈容没有防备,吓得两只手紧紧抓着王风的那只手摇憾,眼睛睁得老大;领班也吓了一跳,双手一阵乱抓,正好抓在王风的伤口上,长长的指甲撕得王风倒抽一口冷气,缩回双手大叫道:“开个玩笑嘛,也不至于就下这么狠的手啊?”
“再来十个腰子!”王风中气十足地招呼小摊摊主,然后举起啤酒灌了一口,瞧瞧自己缠满了绷带的左手,咧嘴一笑:“别都不理我啊?我是看你们那时都太紧张了,逗你们玩玩的。谁知道你们这样不禁玩?”
沈容怒喝道:“滚,哪有你这样玩的,要不是我俩胆子大,早被你吓死了,现在都没有胃口吃东西了。”转头看小领班却是吃得津津有味,怒从心头起道:“你也不配合我一下。”再看王风一脸假无辜更是恶向胆边生:“以后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跟你去做这种烂事情了,差点把命搭上。”
“你们二位美人运气十足,不会有事情的。”王风讪讪一笑:“我在那段时期--我是说在我不能控制自己的那段时期,没侵犯你们吧?”
“没有!”沈容怒。
“真的没有?我主要指的是,啊,是那个,啊流氓行为。”
“没有就是没有!做梦想占便宜是不是?你要是敢,哪怕你是什么鬼也早被我打得不成人形了!”沈容余怒未消,别过了头不去理他,又觉得饿,自己拣了一串辣椒少的吃着。
“可惜啊。”王风大声摇头叹气。“亏我还险些搭上了半条手臂。看来今天这个鬼一定不是色鬼。”说完喝口啤酒,又问领班:“你是怎么知道他不是龚大伟的?”
领班微呷了一口啤酒:“不知道,总之我当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绝对不是他。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呢?”
“没事,该死的脸朝天”王风豪爽地说转而苦笑道:“其实我是没主意了,毕竟我不过是个三流的阴阳师。只好明天一起去酒廊看看,顺便见见这酒廊的其他股东。”
领班抬起大眼睛:“你是三流的?那一流的呢?”
“一流的阴阳师无法请亡灵的,就算他完全消除自己的防御,鬼物也无法靠近他的。我从业(沈容轻啐一声)以来,二流的倒也见过几位,一流的还从没听说过。可惜,这件事情如果让一流阴阳师来做就会简单得多。”王风慢慢嚼着一块腰子,若有所思:“我水平实在不行,绝对有哪些程序出了毛病,否则不会是这个结果。我的护身符还没有带。今天真是丢人到家了。今天这事情,疑问太多。”王风总结道。
吃完了“夜宵”,王风付了帐,问领班:“你住什么地方?我送你吧。”
小领班不答,叫了个出租,在上车之前回一笑:“我的名字叫做周楚楚,再见!”
第二章出租汽车已经走远了,只剩下王风和沈容在夜风之中呆立。片刻之后沈容装作轻描淡写地说道:“小丫头八成看上你了。”王风随口说:“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的一颗红心早就交给咱们千娇百媚的沈老师了。”沈容哼哼冷笑,举起穿着高跟鞋的脚踢他。
7楼
王风一边躲闪一边问;“那你今天晚上怎么办?你可是外地人,自己一个人住宿舍的。”沈容哼道:“我还怕这个?倒是你自己应该多加小心!”两个人一路赌着气回宿舍。
沈容怒笑:“那你就在外面守着吧!”转身回到里屋将门关上。王风说:“天啦!大姐,你不是这么残忍吧……好好,那你门可千万别锁严啊!”沈容大怒:“你就不会破门而入?笨!”说完之后扔了一个地铺出来,关门睡觉,剩王风一个在外边发怔。
第二天王风醒来,只觉得浑身骨头好似都要散架一般,水泥地他也睡过,但还没有今天这么不舒服,再加上穿堂风吹着,手臂也开始疼个不了,滋味之难受不消多说。忽然看见赵淳自楼梯上上来,于是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对了,你怎么还没有回家?”
赵淳笑笑:“我到你那里找你不到,就知道你肯定是被沈老师叫来看门。果然一找就着。我这个假期不回家了,还要趁机向王老师多学些东西。”
王风站起来伸个懒腰,对赵淳笑骂道:“跟着我能学到什么狗屁东西?昨天晚上我还不是差点被搞掉。”说完把昨天晚上的惊险原原本本讲给赵淳听,赵淳听得咋舌不下,最后问:“不会吧,连你都中招了?”王风道:“是啊,按理说这些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只有请不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听说能请过别人的灵来。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王风一边说,一边陷入思考,抬头看到赵淳若有所思,问:“今天我要趁着有太阳去见见西乡酒廊的那些老板和员工,你有事没有?”
“我?”赵淳摇头:“今天我是没机会了,老乡会留下的人要开个假面舞会,我是主持我不能跑啊。王老师你好运,我得去了。”说完之后一路下楼,人已经不见踪影。
王风爬起来敲沈容的门,敲得地动山摇时沈容才一脸倦意地来开门,问:“又有什么事情啊?”王风把地铺卷递过去道:“起床啊,我们该走了。”沈容一脸怒气地接过地铺卷,骂一声:“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睡得象头死猪呢?一晚上就知道睡觉,我可吓得一晚没睡呢!趁天亮补个回笼,你自己爱干什么干什么去。”然后把门一关,剩下王风一个人在外边发愣。
车子在西乡酒廊外面停下,王风非常不情愿地向酒廊入口望去,黑洞洞的了无生气。这是他第三次到西乡酒廊来,大白天的也觉得冰针刺体的感觉比前两次更加严重,王风悄悄叹口长气,拿出一张符纸来捏在手心,一步一步向门口挨过去。进门之后感觉还算平静,于是悄悄将符纸别在衬衣袖口上。
这里居然还在营业,顾客不多,九宫财帛官的风水鱼缸还在,鱼可是少了很多。周楚楚正在一张椅子上呆坐,一见他进来,看到救星一般急步迎过来,悄声说道:“两个老板都在楼上经理室等着呢。”王风问:“是你告诉他们我今天要来的?”周楚楚点点头,王风满意地一笑,跟着她上了楼。
经理室内好歹有亮堂堂的阳光。王风半悬的心总算放下了。两位股东一见他进来同时起身相迎:带眼镜的小个子陈家明和身躯胖大的庞伟。周楚楚为三人做了介绍,三人寒暄了几句分别坐下,庞伟挥挥手想叫周楚楚下去,王风制止道:“不必了,她也算是整个事件的目击者,有必要参与我们的讨论。”说完指了指一张椅子让周楚楚坐下来。两位老板给王风递烟,又各自点了一根,对望一眼,一副有话要说但是又无从说起的模样。
王风朝他们笑笑说道:“其实也不用这么为难。你们就信口说说看吧。或许你们认为非常不起眼的现象,就是能够揭示整个事件的枢纽呢!”两人又对看一眼,庞伟这才抽着烟开始断断续续地说:“好多事情憋在心里这么久,不说我真的要疯了。这整件事情太意外,太骇人。要是有后悔药,说什么我们也不弄这件事情了。”庞伟说了这番话之后深深抽两口烟:“最初开这间酒吧的动机还是两年前,龚大伟这人不容易,他一家都在南方,从小父母就离婚了,他舅舅一家防备他们母子跟防贼一样。他大学毕业之后自己一个人上这边闯荡,先后倒腾过电脑,组过IT公司,混了一年左右,没挣下什么钱,只是交了许多穷朋友。我和陈家明是在两年前认识他的,那时他做生意正不顺,货款收不回来,他只剩下三百块钱了,只够在这城市活两个月。”
“我和家明一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了。他比我们两个都小着几岁,但是有闯劲,有胆识。而且他对人毫无机心。我们第一次出去吃饭,他非要请客,但他刚刚给他妈寄了钱,手里只有二十块钱了。于是我们一起上路边摊喝馄饨。老实说,我那时最少有七八年没吃过什么馄饨、米饭、饺子这类家常食品了。后来我们哥儿俩逢事情就照顾着他点,我们的生意从那时起也渐渐好起来,他也赚了点钱。”
“再后来他就和我们一起商量着干点什么事情,老实说我和家明是不愿意的,除了亲老子,绝对不能和朋友合伙做生意,要不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但是他太热心,我们也就勉强同意了。就这样,三个月之前酒廊终于开起来了。他当时很高兴,喝了不少酒,说‘我这点心事终于了了。’我们当时听着这句话就觉得有点不对味,但见他正高兴,也就没有问什么。没想到还没过两周就出了事情。”
说到这里,庞伟沉默片刻,长长的一口就把烟吸到了过滤嘴,又点上一根:“那天是家明当值,家明,具体的你来说吧。”
陈家明也在沉默缓慢地抽着烟,闻言先叹息了一声之后开口。
“那天生意非常好,客人不断,我们连门都关不了,领班以下都被累个半死。我们开张之后还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好的生意,虽然累也蛮高兴的。后来到没有客人再进门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酒吧里还有几个客人,我也上经理室去做帐了。后来领班上来叫我,说是出事了。”
王风转头过去询问地看着周楚楚,周楚楚脸色煞白:“我记得清清楚那天一共是六个人,三人一堆两人一桌一人独坐。独坐的那个客人是生客,好象和这里的气氛不太适合,因为他年龄已经很大,但是给人的感觉很年轻,他整个人看起来很冷静,而且好象等什么人的样子,我特意多看了他几眼。我在一个沙发上坐下来休息,突然听到门开的声音,虽然老大的不愿意,我还是起身去门口迎接客人”
“为了控制气氛,我们酒廊并不开大灯,除了几盏朦胧的壁灯,只给大家点着几杯小蜡烛。所以为了防止门打开后风吹蜡烛,我们在门口做了一个隔断,正对大门的是一面镜子,进门以后要朝左一拐才能进入大厅。那天我走进隔断,却发现门开着但却没有人,我还以为是风把门吹开的,就随手把门闭上,扭头过来时,却突然发现镜子里有一排影子正列着队一个一个往大厅里进!”她双手紧紧绞着手里的抹布。
王风心中一紧。“影子?什么样的影子?”
周楚楚使劲摇着头,全身都在颤抖,王风将一杯水递到她手里,她喝了几口情绪才稳定下来:“就是和正常人类似的影子,不过他们身上都缺少了一部分。最恐怖的还不是这些,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凑到镜子面前看,就看到那些人倒退着又出来了,而且拖着什么东西,我仔细一看他们拖着的原来是一个人,而且竟然是那个单独坐着的客人!”
王风沉思着,问:“后来呢?”
周楚楚浑身一抖,显然整个人陷入了恐惧的深渊:“我大叫一声,立刻跑进酒廊,把灯打开,客人们都抬头惊讶地看着我,我只扫了一眼就知道哪个单独的客人真的不见了。真的,我又点了一遍客人的数目,我出去的时候是六个人,现在只剩下五个了。我敢担保我在门口的时候绝对没有人出去过,我问了问伙计,他们也说没看见有谁出去,也没有谁上厕所。但我绝对知道那个客人真的不见了。我低下身子想看看他是不是摔到了桌子下面,但是没有。哪里都没有。那个客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空气中了。然后我就上楼去叫陈总。我们一起下楼来把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没有。”
“客人们都走了,员工也都回家了,只剩下我和陈总值班,我们把灯全都开着不敢关。”周楚楚连打两个寒战:“那一夜太邪了,周围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声音,我们这个小酒馆好像被孤立地放在另一个世界一样。我们也不敢睡觉,一睡着了就做梦,梦到许多浑身血污的人在围着我们酒馆沉默地转圈子。而且,虽然我看不到也找不到,可我能感到酒馆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就是那个失踪的客人!”
王风的眉头皱了起来。周楚楚接着说道:“从第二天开始,我们都绝对不敢把酒廊开到午夜以后。从此我们这里没有人值班了,三位老总的意思都是丢一点东西无所谓,千万别再出事。没几天街上贴出了寻人启示,一点没错就是那个失踪的顾客!”
讲到这里,周楚楚停下了话头。王风沉吟半晌,问道:“后来呢?”
三个酒廊的管理人员相互看了看。最后庞伟嗫懦着说:“接下来的有些事情……连警察也不知道……”
王风叹口气:“说吧。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远远比我想像的要复杂了。”
“再后来主刀做甜点的大厨就疯了,喃喃地说有许多人围着他等他切东西吃,还有……”
又是一阵沉默。看来他们不愿意为这件事情多说。庞伟狠抽了一口烟,征询地望着陈家明,终于又补充道:“而且从那之后我们每过个几天,都能在什么隐秘的地方找到一点人的肢体碎片。是已经风干的!”
几个人本身就心内恻恻,一听他说这话,同时怔了一怔。庞伟说道:“不好吧……毕竟这些也是我们的心血,现在大伟又去了,虽然怪事多,但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符纸剧烈地发起烫来,王风终于忍不住了:“我是个学风水的,你们知道这房子是什么的格局吗?是坟!是孤魂野鬼不停寻找的一个新家!生人呆在这里面只会送命!”他一把从袖子里扯出符纸,结果只牵出了一股烈烈的火焰,在这一瞬间,王风借着符纸的灵火看到一个面色惨白的人影正微笑着伏向庞伟后背。他的头发一眨眼间全炸了。
三个人呆呆地看着王风,王风知道此时绝对不能流露出一点恐惧的神色。他拼命保持着镇静说:“听我的,咱们快下楼,一切等见了太阳再说话!”说完也不管三人怎么想,一个箭步冲过去拉开了房门。用眼角的余光一扫,一个店员正象木头一样呆滞缓慢地上楼,王风大脑一凉:完了,这次麻烦大了!
已经不用符纸来测试灵气了。缓慢逼近的什么东西带着刺骨的寒冷,让王风无法呼吸。这里有多少人被附了体?王风不知道,也用不着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间屋子已经成了鬼屋!他回头一看,另外三人原本生动的表情已经开始凝滞,只用一个僵硬的微笑对着他,而且缓慢地向他挪过来。王风定睛看陈家明的下身时,真正地大惊失色了!他的双腿后还有两条腿正慢慢没入他的身体。王风冲出门去,一股阴气几乎立刻笼罩在他的全身!
胸前的护身符光芒一盛,趁着阴气被逼退,王风拼命向另一侧的漆黑楼梯跑过去。一个令人发狂的尖细嗓音唱起了歌谣,回荡在诡异的空
间里,歌谣中间或夹杂着吃吃的轻笑。
“锦绣衣裳白玉楼,
最繁华时最忧愁。
而今一旦全抛却,
与君同做少年游。
长携手,天地久,到白头。
问君家乡路几许,
岸上灯火是瓜洲。”
王风拼命捂住耳朵,跑入了这一片漆黑之中,四周没有任何光芒,他好象忽然之间瞎了一样,分不清方向,只有那简单凄凉的歌声和脚步声不断逼近。王风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一个梦:在一个漆黑的旅店之中,自己和许多人在一起住宿,到了半夜忽然被脚步声惊醒,醒来之后四周就传来这样不祥的脚步声,而周围的人却都已经死去多时。记得在梦中王风就这样不断地跑,但幸运的是他最后总能醒来。王风不由得大声叫起来:“如果这是梦,赶快让我醒吧!”
但是他没有醒,只能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奔跑。王风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原地兜圈子,很多人都曾经掉到这种俗称“鬼打墙”的阴阳阵中,无论往什么方向跑结果都是一样的。但王风不能停,他不敢停,他怕一旦停下来自己就会思考这一切。
护身符上的光芒越来越弱。王风知道,鬼气正在侵蚀着护身符。当光芒完全消失的时候,自己也就完了。
在眼前的漆黑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王风愕然抬头,那个人竟然是周楚楚!周楚楚正哼着歌,微笑着向他慢慢地走来,和刚才恐惧柔弱的模样判若两人。王风的心沉了下去。因为他已经看出来:周楚楚并没有被附体,但是刚才她之所以装样子,就是想引得自己陷入这阵势。继续跑意义不是很大了,王风停了下来。
“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里?”王风问。
周楚楚看着他,美丽的脸上尽是忿忿之色。“因为你是个没有本事又自大的麻烦。本来你这样的人我可以不理的,但是你三番五次的坏事也让人不舒服。”
“你要干什么?杀掉我?摄我的魄?叫别人附我的身?”
“等一等!”王风抬起脸来,“别小瞧人!你看,这是什么?”
他的手中夹着一张符纸,黄色的纸面上画着红色的符:“想困住我?做梦!我这就破了你的鬼阵!有本事你走近一点!”
周楚楚微笑起来:“干嘛啊,激将?我不吃那一套的。你要真有本事就走出去,我可以给你加油……”
话音未落,王风手一抖,那张符纸见灵即燃,在空中直奔周楚楚。周楚楚轻轻一侧身,往左边移动一步,击空的符纸掉到地上,很快点着烧光了。周楚楚轻笑道:“这就是你的救命法宝啊?”
“是。”王风终于站起来,气魄显得非常从容:“对不起,我赢了。”
周楚楚想笑,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狂妄自大的人。但她立刻发现自己没办法笑,也没有办法移动。周楚楚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地面:
她正踩在一个太极图案的阳极上。
王风在刚才转圈跑动的时候,居然有意用脚跑出了太极形状,然后用那张根本不会起任何作用的符纸,引诱她踩在了法力最具阳气的阳极!一瞬间,在太极图阳气的冲击下,周楚楚的法阵消失了,王风发现自己还在经理室门前,周围围着已经被附体、表情呆滞的陈家明、庞伟等人。随意结下的太极阵不能持久,王风用力推开想要抓住他的陈家明和庞伟,冲进经理室,反手锁上门。空气中几道寒气立刻向他逼来。
王风咬破手指,一指点在自己额上,随后把自己的血涂在护身符上。立刻,护身符光芒大盛,王风冲到窗户旁边,向外面无边的黑暗一头扎了出去。
玻璃破碎和物体掉到地面上的声音。
王风象口袋一样笨手笨脚地扎在酒廊门前的地面上。傍晚。微风轻轻掠过他的耳膜似乎是世界的叹息。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宁静星光下的人们安详快乐,谁能知道他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回来?王风神态自若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听到动静的几个人愕然地看着他。
我是龚大伟,你可以说话,我听得到。
龚大伟!!!!王风几乎要跳了起来--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在知道自己正和一个死人通话而面不改色,如果有一百个人面临这样的事情,只怕有九十九个人会跳起来,其中更有五六十个会晕过去。
王风是那第一百个,是那个“几乎”要跳起来然而又没有跳起来的人。
他只是沉着冷静地问道:“我如何相信你?”
第一次打出的字消失了,接着是第二行字:你用心感觉,你知道我是的。
王风看着这行字呆了呆,但是须臾之后,他相信了。有时候直觉比任何推理更准确。接着,令他触目惊心的字一个一个打在手机显示屏上:
你
在
酒
廊
“你怎么知道?”王风脱口而出:“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已经出来了,我要知道关于酒廊的一切!”
那行字迅速消失,接着几个字迅速出现,似乎在打字的人已经慌了一样。手机的显示屏太小,而他却有很多话要说。
你在酒廊!
你现在酒廊!!
你现在还在酒廊!!
你现在还在酒廊内部!!!!!
“什么?”王风的冷汗涔涔而下,他抬眼望望四周,熟悉的夜景,空气新鲜可人,星光暗淡,人来人往。这不是酒廊外面又是哪里?可是手机上龚大伟还在不停地打字。
你以为自己被困住以后后用你掌握的法力脱离了其实你还在酒廊里这些都是你的幻觉你根本还没有离开,那些活尸还围着你,周楚楚现在正在努力摆脱太极阵你只是觉得自己已经逃离
这行字又急又快,显见得对方已经心急如焚,但他再着急,也远远比不上王风看见这些字时的恐惧所震撼和强烈!那行字消失,然后龚大伟继续疯狂打字:
你要相信我你现在还在西乡酒廊里快点找出路吧最多再过两分钟周楚楚就能挣脱你那个匆忙布下的太极阵不要被幻觉欺骗你现在就在酒廊经理室门外你看周围的人就知道都是不动的活尸
11楼
显示屏上的字消失。瞬间又有一行新字出现。
因为你现在见到的景象和经历的事情和我死那天一模一样!
这行字最多也只存在了五秒种,接着,两个鲜红色的大字重重地落在
显示屏上:
快!!!跑!!!
“怎么跑啊!”王风大怒,无论如何发怒总比害怕好,当然也比等死好得多。“我四周都是被附体的人,我又不知道路,何况我现在在阴阳阵里,怎么跑都是转圈!你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
显示屏上忽然显示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线,下面附带着说明:
记熟这种走法,然后闭上眼睛,向法力最弱的地方走!
没别的办法了。王风心想。他紧张地研究着逃跑路线,然后闭上眼睛,向这未知的恐惧一步一步摸了过去。立刻,几只冰冷的手摸到他脸上,想用力拽住他,这些活尸虽然不能动,但抓人的力气还是有的。王风拼命摆脱他们,战战兢兢地按照脑子里勾画的图移动:前三,左一,右一,右八……
他当然是喊给龚大伟听的,但他的声音沙哑而发颤,任何一个熟悉他的人,包括他自己,换个环境都绝对听不出来那是王风在说话。现在唯一还支持着他不倒下去的,已经不是他平常所学关于风水与神怪的知识,而是人类最基本的求生本能。同时,王风知道:这件事绝对不是一个酒廊,或者一个周楚楚那么简单!
手机也在颤抖不停,显见得龚大伟心情也极为焦燥,急切地往手机上打他所知道的一切信息。
人的一辈子要做无数次选择,但是大部分选择都是轻松愉快的。“今天中午吃米饭还是馒头?”“我是要A美眉还是B美眉?”也有稍微紧张一点的:“这道判断题是对是错?”但是只要是人,总会遇到那个性命攸关的选择来临的日子,这个时候恐怕就不那么轻松愉快了。
左还是右?生或是死?
!?!?!?!?!?
王风的背部,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还有十秒!周楚楚差不多就要挣脱太极阵了!王风横下心,向左边迈了一步。
空间里响起周楚楚的笑声,同时另外一个破钹般的嗓子冷笑着说:“你终于还是走错了!”
王风心中一动,一直闭着的眼睛睁开了。手机一阵剧烈颤抖。
这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白雪皑皑,枯树上孤零零挑着一片叶子,几户人家的小小村落。但平静得出奇。一个活物都没有。阴沉的天空中似乎隐隐传来轰鸣之声。(奇怪,冬天怎么会打雷呢?)眼前的风景就象一幅画一样引人入胜,但这画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情调。
瞬间,好似号令一般,屋子里走出了拿着刀斧的人,他们衣衫褴褛,眼神空洞,他们的刀上都有血。他们把其中一个没有拿刀的女人架到一扇磨盘上开始肢解。
一边肢解一边吃,生吃。
王风只感到一阵恶心,但是忽然间,他好似心境空明醍醐灌顶一般大声喊起来:“双水屯!这里是双水屯!!!”
伴随着这喊声,眼前的一切迅速消失,仍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周楚楚阴恻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猜得不错,这里就是从前的双水屯,但又远远不是双水屯那么简单。可惜啊,王老师,最后一点机会你没把握住,你终于还是没能走出这间屋子。”银铃一般的声音听在王风耳朵里非但让人不受用,反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护身符那点有限的光芒终于被吞入了黑暗,王风连什么都看不到了,只听到周楚楚的声音忽左忽右地传来。
忽然,手机开始猛烈震动起来!伴随着这种震动,一阵深浑雄沉的音乐从手机中传出,竟然是密宗的梵音!王风的眼前出现了景物:他就在西乡酒廊门口,如果刚才往左走,就可以出大门口,但现在他面对的只不过是一面镜子!
镜子里的人不是王风,是周楚楚,她的身后还有无数看不到面孔的黑影跃跃欲试。她的脸色并不好,显而易见那梵音对她来说也并非全无作用。王风趁着这个机会,飞速跑出了酒廊,只听“哗啦”一声,酒廊的房子象漏气一样瘪了下去。
西乡酒廊塌了!
外面还是一样的傍晚,一样的人流,一样的空气一样的星光。王风的脸煞白,过了半晌才强笑着问道:“现在是真的吗?”
没有回答,手机非常安静,好似从来没有动过一般。王风一惊,翻检前面的信息,什么也没有。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事情:鬼是无法唱佛经和听佛经的,因为佛经与道经这类东西可以使修行差一点的鬼形神俱灭。而自己手机的默认铃声也并非梵音,一定是龚大伟刚才为了救他,万不得已播放了佛经。
所以,世界上不但已经没有龚大伟这个人,而且已经没有龚大伟这个鬼。
他所看到的一切,他所知道的秘密,已经随着他一起消失。可是他为什么愿意牺牲精魄来挽救自己呢?难道他认为我能够揭示出这整个事件的秘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王风呆坐在地上,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这些事情、这些地点到底有什么联系?周楚楚又是谁?王风感到自己的头大了一倍有余。他只是茫然地坐在一边,应答警察盘问的同时看着西乡酒廊的废墟,看着一具一具尸体被从他眼前抬过。心里一团乱麻,无头无绪。但是在不大的现场被清理干净之后,他只知道一件事:
那些尸体中有陈家明、有庞伟,有所有当时在场的顾客和侍应生,但是没有周楚楚。
绝对没有。
第三章
“王风!”
“嗯。”
沈容暴怒,站起来做“我手持钢鞭将你打”状:“王风!!!你要再不理我我就买把刀砍了你!”
“嗯?”正在沉思的王风抬头看着沈容,继续低头沉思:“嗯。”
沈容一甩胳膊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左右寻找五金店,王风依然在那里苦想。
这几天他已经到西乡酒廊的废墟去过数次,出乎意外的是那里的灵气反应居然是零,要不是他知道那里曾经出过什么事情,那里现在正是营房建地的好地方。但是王风绝不认为西乡酒廊的惨祸完全是房屋外形的缘故。风水根本起不到这么大的作用。
墙壁中没有怪东西。地板下和天花板里也没有。有怪东西瞒不过他。
还有,周楚楚一直都没有出现。
一双脚出现在王风眼前,王风抬头,是赵淳。赵淳正在窃笑。脸上的表情犹如黄鼠狼偷鸡成功,正要大快朵颐一般。王风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把思维拉回来:“有什么事情吗?”
赵淳发出一阵暧昧的笑声:“我刚刚看见沈老师去买刀了。”
王风努力摇摇头,他现在思维混乱,还不能有效地把“王风得罪了沈容”、“沈容发誓要砍了王风”和“沈容去买菜刀”这三个命题整体联系起来。他抬头对赵淳说:“哦,对了,我正要找你。西乡酒廊那些事情你都知道吧?”
“知道。”赵淳在他对面坐下来:“前前后后营业有两个多月,死了十多个人,房子也塌了,这些成果都已经上电视了。前几天你不就是在调查这件事情吗?”
“是啊。”王风长叹道。“我从没象现在这样一筹莫展,知情人都死光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我说什么也串不起来--周楚楚肯定是没想干掉我,要是真想让我死的话,不必在第一次请灵的时候点着打火机啊;在酒廊里她也只想把我困个几天。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呢?她的所作所为似乎象是要在酒廊举行什么召唤仪式,或者是……赵淳,你有没有感到学校和城市的邪气这几天也渐渐加重了?”
“不觉得啊。”赵淳说。“这几天天气热得很,是你的幻觉吧。”
“还有一件事情,我在周楚楚的法阵中摸索的时候见到了双水屯的幻象。周楚楚自己也亲口承认现在这个地方和双水屯大有关系。”王风忧心忡忡地说:“可是现在线索全断,双水屯只不过是我从前听到过的一个传说而已,说句不好听的纯粹是我用来在上课时吓人的,难道真的有这么回事?有这么一群作祟的厉鬼?再有,我总觉得这两天学校有股邪气在渐渐加重,或许是心理作用?这些事情让我越来越搞不懂了。”
王风又陷入了沉思。赵淳忍不住,说道:“那王老师你干嘛不去找周楚楚呢?明摆着她是事情的关键嘛。”
“找周楚楚?”王风冷笑:“世界上只有五种人是不必怕鬼的--大善人、大恶人、大文豪、真正的忠臣孝子和命数极贵之人--你看我象其中的哪一种?”
赵淳从头到脚打量了打量王风;“你不象。你实在是哪一种也不象。”
“所以啊。”王风叹气:“我简直是怕得要死。再让我这个三流阴阳师回头去找周楚楚拼命,我宁可现在就去死,好歹也能图个全尸。”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良久之后,赵淳打破沉寂:“要不我们再请请酒廊其他人的灵问问看?”
王风继续叹气:“不成啊,至少要找到三个接触过他们的人,我们到哪里去找这些人去?……算了,还是让我自己想一想吧。”
赵淳站起身来,问:“那我先走了,要不我去给你买点饭?”
王风摆摆手:“不用了,我算过,今天晚上会有人请我吃饭,你就别管了,这几天学校不安定,照顾好自己。”
赵淳走出屋子不到十分钟,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王风惊愕之间抬头,只见一个打扮滑稽、身穿旧道袍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正伸手去拔背上的杏黄穗子桃木剑,一边拔一边大叫:“有妖气!有妖气啊有妖气!!!!”后面有两个人乱成一堆,传达室老大爷正叫嚷着把他往楼下扯,沈容一脸抱歉和尴尬地劝解。
推拉之间年轻人已经把桃木剑拔了出来,他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但配上周围的景致和人物却显得说不出地滑稽。王风在目瞪口呆片刻之后终于开始说话,一说话就是破口大骂:“他妈的,驴粪,狗屎,糊涂虫,死不绝的许焕!!!”
道装年轻人许焕:“有妖气呀有妖气!”
王风站起来,走到目瞪口呆的传达室大爷和沈容面前,鞠躬到地:“大爷您消消气,这个人我已经想把他杀了很久了,一直都没有机会。今天这机会终于到来了,您就把他让给我吧。”又对沈容说:“沈老师,我知道您老很想砍了我,您老要是能在砍我之前帮我一起砍了他,我感恩戴德到下辈子!”
传达室大爷嘟囔两句,转身下楼。沈容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微笑:“他一定很郁闷。”
王风怒道:“我比他更郁闷!”
沈容笑笑:“话说回来,这个打扮奇怪的人一到这里就要找你,然后直接就往里闯,他到底是谁啊?”
王风:“他也不是谁,只不过是我认识的一个人而已。”
许焕:“有妖气呀有妖气!有妖气!!!”
王风的屋子,许焕、王风和沈容围坐在桌子旁边,王风问:“沈容你不是要买刀砍了我吗?现在大业未成,又回来做甚?”见许焕张头缩脑左顾右盼,又是怒从心来:“坐好!说你呢!我知道有妖气!哪儿能没有点妖气呢?你这身行头是哪里来的?”
“有个剧组拍戏,我是临时演员,顺手牵羊的。”许焕终于正襟危坐,笑吟吟地回答。沈容拉下脸来说道:“王风我可告诉你,虽然我今天饶你一命,但我随时保留砍你的权利。”王风更加郁闷十倍:“成成成。二位我谁都惹不起,行了吧?”
沈容偷偷看了看许焕,对王风说:“这个人好奇怪啊。你怎么一见他就这么大火?他是谁呢?”
王风还没来得及回答,许焕已经在悠悠然说话:“有些人啊,你是认识的,他大半夜敲开你家的门,把你从被窝里拉出来,喝了你的酒,吃了你的饭,把你臭骂一顿,你还只能好模好样地陪着笑看着他占了你的床睡觉,那些人是谁呢?”
沈容:“债主?”
王风哼道:“要是债主我早一脚把他踢出去了。”
沈容:“家长?”
王风青筋暴跳地回答:“他也得想啊!”
沈容点点头:“哦,我明白了。他是你的死党朋友。”
王风和许焕同时回答,一笑一怒:“孺子可教。”
王风叹气道:“今天上午我给自己算了一卦,晚上有人请我吃饭,再没想到居然是你这小子。”
许焕看着王风,半晌不能做声:“你以为我是来请你吃饭的?”
王风比他感到更加奇怪:“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许焕:“老规矩,我是来蹭饭的。”
王风:“我没钱。”
许焕:“钱多俗啊,我身上什么时候带过钱?”
两人的目光饿狼看羊一样向沈容看过去,沈容花容失色:“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真的。不信你们……不行,你们不能搜。”
“呦,王老师健忘,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多日没见,我想请你吃顿饭。”
沈容兴奋地问:“是谁啊?”
王风听了这个声音之后颜色惨变,脸上浮现出恐怖的神情,他看着许焕和沈容,一字一顿地说:
“是周、楚、楚。”
一股阴风在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中回荡。
“你准备怎么办呢?”许焕沉吟着问。“她不是还约你今天晚上8点在原来的酒廊见面吗?”
王风惨笑一声:“总之我是没办法。本来以为这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既然她找上门来了,我估计我是跑不了了。法术界把这个叫做催魂令,我要是不破掉她的法,比死还惨。”
许焕陷入沉思,沈容不禁悄悄问王风:“你这个朋友打扮得象个道士,他是不是也会一点阴阳术?你们两个还对付不了周楚楚吗?”
许焕微笑:“我不成啊。我一贯是个无神论者,研究研究佛教和道教历史那是有的,对付鬼我可没本事。”王风马上接上话说:“何况周楚楚不是鬼,她是个人,但在行法的时候总觉得带有一些鬼气。”
许焕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被附身了呢?”
王风摇头:“不象。她眼神灵动,动作也不僵硬,实在没有一丝半点被附身的迹象。”
许焕的神色变得有些紧张:“越是这样,她的灵力越高。而且她绝对不是为了对付你这么简单,要是真想对付你的话,你一点机会也没有。”
王风:“我知道。”
许焕抬头看着灯光缓缓地说:“附近应该也没有什么高人。”
王风笑:“最高的恐怕就是我了。”
沈容插话说:“那可不可以去找一些高人来对付她呢?”
王风哼了一声:“我也很想把少林寺武当山五台山的掌门弄一个来,再不成本愿寺的法主、大日莲池的住持也成,但小姐拜托你用脑子想想,一条鱼在路上快要干死了,你去引东海的水来救它,来得及么?”沈容讨个没趣,嘟着嘴不说话了。许焕接着教导她:“何况谁告诉你佛道是为了捉鬼产生的?鬼和人一样是佛道世界观中生命的一种状态,佛祖老君干什么非要站在人类一边去对付鬼?好像你家的蟑螂和蚂蚁打起架来了,你难道会帮蚂蚁一起打蟑螂吗?捉妖除怪那都是最没出息活不下去的和尚道士,要讨生活不得已才做的。你看我,我研究佛经,道经,学通古今,但你要让我捉鬼我是完全没这个概念。”沈容不服道:“听你们说的,难道就在这里等死吗?”
许焕缓缓地说:“等死是肯定不成的,跑也跑不了,而且我也和王风一样,直觉上就觉得这件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根本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这个鸿门宴非去不可。我要和王风一起去。”说完站起来,四下看看,对王风说:“快,给我弄套衣服,我可不能这么去。”
沈容急得要哭出来:“你们怎么还要去?那肯定是周楚楚的陷阱,求求你们别去了,你们还是快点逃命吧。”
王风已经给许焕找好了衣服,沉默地看着许焕,许焕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有时候有些事情是没办法,逃得了我不会叫他逃吗?”王风看着沈容默然半晌,忽然从脖子上解下护身符戴在她脖子上,温柔地将她揽在怀里叮嘱:“你在这里守着,有事情的话去找赵淳,千万千万!”沈容想说些什么话,却没能说出来,伸出手去想拉住什么,却什么也拉不住。看着两个男人脸色肃穆地消失在房门之外,她的眼眶之中不知何时已蓄满了眼泪。
不知不觉之间,夜已初深。
学校地处偏僻,打车很费劲。王风和许焕在黑暗中走了半天,才打到一辆过路的出租车。
“去……哦,原来有个地方叫做‘西乡酒廊’你知道不知道?”王风对出租汽车司机说道。司机发动了汽车,转过脸看了看他:“坐好。”
“那你就是知道了?”王风皱眉问道。司机转回头去,从前后座的栅栏之间看着他们,依旧是那副冷冷的腔调:“坐好。”许焕悄悄地扯了扯王风。王风不说话了,只是悄悄拿出一张符纸来测试灵气,没有反应。但是无论如何他都觉得这司机有古怪,忍不住要冲口而出:“你的车我不坐了,我要下车。”但许焕在这节骨眼上又扯了扯他,王风强忍着不说,坐了下来。
车子在大路上飞驰,现在最多也就是晚上7点,但天黑得怕人,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一个行人都没有,静悄悄地令人窒息。王风大睁着两眼搜索外面,许焕却闭上眼睛开始养神。外面非常黑,一阵寒意冲击波一样冲过车厢,王风恐惧地发现车子经过的路段他居然从来没见过。他悄悄地问许焕:“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许焕的眼睛依然紧闭,只是缓缓地悄悄地说:“笑话,这里是你的地盘,你居然问我?不过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很冷,我还知道他在不停转圈。”
外面的天空越来越黑了,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司机打开了车灯,那光柱竟然是纯黄色的,射出十几米远,王风发现他们穿行在密密麻麻的树林里!一颗巨大的树张牙舞爪扑面而来,眼看就要和汽车相撞,但司机恍若未见。王风咬紧牙关控制着自己不喊出声来,双眼圆睁注视着前方。
汽车从树中间穿了过去,前盖似乎撞到了什么一样砰砰做响,但是车却没有停下。王风异常惊奇,转头向后面的车窗看过去,想看看树木变成了什么样子,没想到他看到的却是一颗披头散发的惨白人头贴着车窗在看他!那赫然就是陈家明的人头!
他条件反射地紧紧抓住了许焕的手。那只手是冰冷的!
王风回过头,赫然发现那些树都变成了无数魅影,身体奇怪地扭曲着立在路上。王风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喊出声来,他的胃似乎被一只手拽住了,要把其中的东西都倒出来一般。直到此刻,他才觉出自己是如此地孤立无援。他不敢再回头,陈家明的人头随着车子的颠簸撞击在后盖上的声音传来,清晰可辩,而且他似乎在哭。这种哭声好像吹在王风后颈的冷气一般让他全身发毛,王风忽然意识到应该松开许焕的手,可是他稍微一松力,许焕已经闪电一般翻起手掌,抓住了他的手腕。
“砰”的一声大响,后面的车窗玻璃破了!王风似乎能感觉到陈家明的人头在一点一点跳跃着接近后窗,哭声更加清晰。忽然砰的一声大响,似乎是陈家明跌倒在后盖上,哭声停了。但马上就又传来了另一种更加恐怖的声音:陈家明用牙齿啃着车后盖正在慢慢移动!
司机仍然不声不响把车开得飞快,王风却终于忍不住了,猛然挣开许焕的手叫道:“停车!我要下去!”司机恍然未闻,王风胡乱拨弄着车门,却怎么也打不开。这时许焕悄声问他:“你是不是很害怕啊?我现在心里是真没底!”王风说:“是啊,谁碰到这种情况也害怕啊。”
许焕勉强轻笑数声:“孙子才不害怕。所以你现在的表现是很正常的,将来完全用不着羞愧。”
王风自己呵呵大笑:“王八蛋才不害怕。可是害怕好像没什么用。再说了,我要是就这样被吓个半死,那我这二十多年不是白活了?”
许焕紧接着说:“那你又急又气非要下车干什么?”王风恍然大悟说:“懂什么呀?今天水喝多了,这司机开车不稳颠来颠去的,弄得我想尿尿。”
车子里似乎传出一声叹息,接着,车停下了。王风勉强笑着问:“到了?”
司机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伸手到后脑上,把脑后的头发向两边拨开,平滑光洁的皮肤好像没有长过头发一样,接着,皮肤上绽开了几个破洞,有些东西突起,鼻唇眉眼一一凸现,王风一瞬间觉得毛骨悚然!那是周楚楚的脸!
周楚楚已经下了车,她穿着司机的制服,规规矩矩,在月光下身段婀娜,娇俏可喜,笑意盈盈地看着车上的王风和许焕。王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无法用常识把五大三粗的出租汽车司机,忽然变成娇小的周楚楚这个过程在思想中完成。耳听得旁边的许焕微笑着说道:“你猜我现在想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想赶紧找个地方交水费。”王风说着,打开车门走下车子,并着双腿扭扭捏捏朝着小树林里的黑影中走去。哗啦啦一番后一脸轻松地走了回来。许焕仍然闭着眼睛,说道:“我想:要是这女鬼长相漂亮,就不亏了我万死不辞陪着他跑一趟。”
周楚楚笑得花枝乱颤,说道:“那你就不亏了。我敢保证你没有亏。你那朋友王风在被我困到法阵里的时候尚且色心不衰,说要追我,真可惜沈容老师没看到。”王风有些发窘,赶紧辩白说:“我那是转移你的注意力故意胡说八道,你可别对自己太有信心。”许焕也呵呵笑道:“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我睁开眼睛,你就认识了我,我也就认识了你,问题是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干什么陪着王风搅这趟混水,你就不怕我是什么地方的法师,来找你麻烦的?”
周楚楚曼声说:“没关系,来的都是客。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既然王风带你来,肯定是他的朋友,而且你绝对不是法师,因为你身上没有一点法芒。不过我不明白王风自己怎么样倒也罢了,为什么还非要拖累一个朋友?”
王风愣住了,这个问题他从没想到过,的确,许焕和这件事情实在是一点关系也没有。正要开口,许焕已经抢着说:“不奇怪,要是我是王风他是许焕,他一样也要来,我一样什么都不想,觉得这都是应该的。”说完之后他摸索着从车子里钻出来,睁开眼睛,上下打量周楚楚,然后立刻说道:“不亏。不亏。如今的鬼也长得这么好,看来我真该改行去做抓鬼生意了。可惜,我是个无神论者,不能背叛自己的信仰。”
王风四下打量,星光漫天,月色盈袖,四周一片宁静,哪有什么人头?哪有什么车?但树林却是有的,这是一座林间的空地,不远处赫然有一座熟悉的建筑:西乡酒廊。
周楚楚抬手看表,嫣然笑到:“原来你叫许焕。王老师,许先生,咱们进去吧,可以开席了。”说完自己先进入了西乡酒廊。
许焕和王风也跟着他,许焕无意之间看到了王风的脸色,知道有异,立刻悄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王风又想哭又想笑地回答:“是我们学校教学楼后面那片荒树林子。
一阵阴风刮过,王风紧紧衣服,骂自己道:“他奶奶的,我真是服了我自己了,在这种环境下居然会以为西乡酒廊比较安全。”
许焕一笑:“西乡酒廊难道就开在你们学校后面的树林里?”王风也一笑,心里清楚这是周楚楚用法术造成的幻觉,三个人一起走进了西乡酒廊。
酒廊里的陈设还是从前的样子,不过空荡荡的没有人。夜气清明,月华如水,正当中摆好一张桌子,席已安就,许焕用力嗅了两次,赞叹。三人在桌子周围坐下。
“这些都是正经八百名厨们的手艺,绝对没有任何机关。”周楚楚劝酒:“两位可以放心吃。今天我是诚心请客。”说完把每个菜都吃了一口:“呵,好吃好吃,还热着呢。你们快点动筷子啊?”
许焕看看王风,王风也不敢轻易尝试,最后试探着问道:“有件事情我得问问。我每次一见到你就被拖进幻觉之中,我怎么知道现在吃这些东西不是幻觉呢?”
周楚楚愣了愣,然后微笑道:“就算是幻觉,反正你大脑感受到东西都是真实的,你又不吃亏你怕什么?”王风还没有回答,许焕已经伸出筷子夹了块贝足,蘸点芥末陈醋放进嘴里大嚼:“有道理。就算现在是幻觉,我吃的其实是狗屎,你周楚楚小姐其实容貌有若嫫母无盐一般,我也没吃多少亏不是?”周楚楚不禁莞尔:“是是是,许先生你猜得很对,我貌丑无比,但你现在吃的东西是货真价实的三足子母贝贝肉,放心好了。”王风也终于迟疑着拿起筷子。
许焕毕竟不懂阴阳术,加上平素就大胆,根本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里。王风言行虽然戏谑实则心细,加上他与周楚楚交过手,知道她的厉害,又不知道她宴请自己的目的,于是举杯向周楚楚敬酒:“周小姐,人我们已经来了,饭我们也在吃,不过你请客的用意我们还没弄清楚,你总得说说看,要死也让我们做个明白鬼啊?”
周楚楚放下筷子,倒酒,喝酒。辣得呛出来,点点鲜血随着喷到桌上。沉默。王风与许焕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良久,周楚楚才有些凄然地一笑:“你们怎么会死?要死的是我还差不多。”
王风与许焕同时大吃一惊。王风问道:“怎么回事?你终于恶贯满盈了?”许焕打断道:“别别,别这么说话,我们不能幸灾乐祸。周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来看看有没有办法帮你?”王风回头看着许焕怒道:“你忘了她眨眼之间就杀了十几个无辜的人?他们都有父老妻儿,谁又有办法去帮他们?”
没想到周楚楚却叹息着回答:“王先生,你误会了,其实我也是身不由己,真正的幕后黑手却另有其人。”
王风惊骇之下问道:“你还不是这事件的幕后主导?”
周楚楚不说话,用筷子蘸了点酒,在空气中画起符来。筷子上的酒在空气中居然静止下来,随着筷头的划动渐渐形成虚空之中的形状,那是一道形状复杂的符文。周楚楚长声吟道:“境由心生,魔从心破,咄!”
一点微光在酒符中闪动,随即酒符消散,光芒掠过这个地方,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酒香。王风感到一阵温暖在心房中弥漫开来,他羡慕地看着空中,扭脸问许焕:“这是什么咒法?”
“破魔净地咒。”许焕说,他别的本事没有,但看书多了,这些符法的名称形状效果无有不知,只是不会用而已:“至少三柱香之内,此地附近不能使用任何法阵、幻形与咒术,鬼物不敢侵犯,一切都以本来面貌出现。”随着他的话,西乡酒廊化为乌有,王风发现他们三人就坐在树林中间的一小片空地上,桌子是个大树桩,凳子也不过是几块石头,值得欣慰的是饭菜和酒确实货真价实,周楚楚也还是那般好看。周楚楚迅速抬手看了看表。
周楚楚摇头:“我不知道。姑且称为‘那人’吧。他可以随时操纵我做事情,我从七岁起学道,今年已经整二十了,王风你觉得我道行怎样?”
王风沉吟一下之后说:“周小姐不用谦虚,你算是我见到的法力最强的人。”
周楚楚说:“在遇到那人之前,实际上是感应到那人之前,我也这样认为。但是四个月之前我感应到了他,他随便就把我的防御、精神、法力和信心都破得一干二净,然后在我身上种下了长乐咒,他甚至可以观察我的思想,我要是胆敢稍有反抗,他随时都可以让我发疯或者自杀,就算他要让我疯到去色诱我老爸,我也是没有丝毫办法。我替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却从没见过他。”
许焕和王风都静静听着,心下骇然。听到此节许焕微微一笑:“可惜。他怎么没让你疯到来色诱我?”
周楚楚冷冷看了看他:“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们一定要耐心听我说。你们是不知道,如果能完全不和一个我这样的阴阳师见面,就给我种下长乐咒是多可怕的事情,这人的法力高深程度已经接近神魔!然后那人就让我辍学,离家出走到这个城市来,进西乡酒廊做领班。然后,你们都知道,碰到你的那天晚上,他让我先杀了龚大伟--我散了他的魂魄然后用驱身咒,他出车祸之前就已经死了,那车撞的只是一具会走的尸体,又在指定的日子里杀掉酒廊中所有的人。我不大忍心,只想把所有人困个几天,没想到你跑出去之后酒廊就塌了。”
王风终于明白为什么周楚楚在请龚大伟的灵魂时心神不定,并且能够确认那并非龚大伟了。
许焕问:“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能做到你说的事情,绝对不会把几十条人命看得这么严重的。何况既然他可以随时操纵你,我们又怎么知道你现在的话,不是他操纵着你说出来的?”
周楚楚不回答他,只说道:“你们听说过‘凶冥十杀阵’没有?”
许焕点点头,王风一脸茫然。许焕看看他,解释道:“佛身历难的时候,在修罗地被自己的心魔所困,徘徊于苍茫之间,不得进,不得出。元神弥散,佛惘然自失,后自吸心魔,化身为无能胜明王,始破出。据说当时用来围困他的阵就叫做‘凶冥十杀阵’,是用无数修罗的魂魄所化的三十六尊莲台。这东西和西乡酒廊有联系吗?”
王风咋舌道:“那不是要先杀一千多人?”周楚楚又说:“没错。这个阵过于麻烦,因此不是有超绝毅力的人难以完成。西乡酒廊就是我知道的两个地点之一。可是我把西乡酒廊的事情办砸了,人还一个没埋,酒廊已经先塌了。所以,王风你从酒廊里逃出来的时候救了自己,却杀了我。出事之后,我只能藏起来盼望他找不到我,挨得一天是一天。但我这么死了太不值,所以就把你们请来,我死之后你们要破他的阵!否则我做鬼也合不上眼睛!”说到这里,语音已经接近凄厉。
王风有些怀疑地问:“你既然有求于我们,为什么还要再三再四地吓唬我们?”周楚楚不屑地回答:“要是你们被吓倒,我凭什么还能指望你们?
王风和许焕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了同一个问题:“那你知道的那另一个地点是哪里?”
周楚楚笑笑,指指脚下。
“就是这个树林。在这里倒埋着三十六具充满怨气的僵尸!他们和我们的脚底板相距只有一尺!”
王风立刻觉得一股寒气包围了自己的双脚,但他接着立刻说:“不可能!我在这里先上学后教书也有几年了,我也会点阴阳,这里没有这样的事情!”
周楚楚说:“你不知道是应该的。西乡酒廊从前是西水村,那里发生过人吃人的大规模事件;而这里是日军侵华时的秘密人体研究地点之一,埋着的都是婴尸,一定早在那时就已经被埋下了!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停止过生长,这里的怨气比双水屯还要重得多!”
王风突然插话说:“那个研究机构是不是叫做‘东海堂株式会社’?”
周楚楚看着他问:“你也见过?”
王风点头:“我也见过。”他心里却在想假若双水屯故事是真的,却不知道和这里有没有什么联系。
许焕忽然问:“那这个地点的主持人是不是也是你?”
周楚楚摇摇头:“不是,因为这里的阵已经布好了,只需要人守好就可以了。不象我还得大张旗鼓地去收集尸体,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谁在这里!”
周楚楚凄然一笑,递了一道符给王风。王风问:“这是什么意思?”周楚楚说:“那是我的本生符,什么时候它自己点着了,你一定要在两小时内到这里找到我的尸体烧掉,我不愿意在死后还被那人弄成僵尸操纵。”
许焕问:“我们不能一起跑吗?”
周楚楚垂下头去:“跑?我怎么跑?他这几天找不到我的原因不过是这里怨气太大遮盖了我,我又隐藏得好而已,我要是出了这个学校,走不出三步就会出事!”
王风咬牙道:“我们就不能一起想想办法?”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不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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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股冷气弥漫起来,王风和周楚楚一起站起来,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男子脸上挂着微笑,慢悠悠然而却优雅冰冷地向他们走了过来。王风在一瞬间闻到了残酷的味道,大张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那是赵淳。
赵淳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来,打量着他们说:“除了沈老师,其他的人都来了,很好很好。周小姐,你在这里招待贵客,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啊?”
周楚楚悄悄问王风:“他是谁?你认识吗?”
王风同样悄悄地说:“这人叫做赵淳,是我的一个学生,平时也是神道道的。”他的话语虽然轻松,心里却感觉很奇怪,平素见赵淳并未感觉如何,但此时此刻面前的赵淳却让他有一种不自觉的寒意。
赵淳看着他们微微笑了笑:“我叫做赵淳。”
王风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许焕忽然插话说:“你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王风与周楚楚同时骇然望向他:“明明有个人在那里和我们说话,你居然没看到?”
许焕笑了笑回答:“我是无神论者。许多东西我是看不见的。不管你们在和谁说话,我可以郑重保证他绝对不是人。”
不是人??
王风疑惑地看看同样疑惑的周楚楚,然后又转向依然在微微笑的赵淳。赵淳轻声咳嗽了一嗓子,开口说道:“对不起,王老师,许先生说得对,我本来就不是人,从来也不和人交流。只不过自从你来代课以后,经常听你的课才和你开始来往的。”说完之后摸摸头,非常不好意思地露出笑容。
王风看着赵淳,咬着牙慢慢问:“你干什么不早告诉我?”
赵淳叹气:“我也想。但是我不能。”
王风问道:“为什么?”
王风厉声说道:“你为什么要帮他做这件事情?”
王风立刻紧接着问:“他想要困住什么人?”
赵淳摊开说:“这我也是猜的我又怎么知道他想困住谁?还有谁值得他困?只不过这阵就是专门用来困人的没听说过其他用途。”
许焕忽然插了一句嘴:“这位朋友我虽然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你说的话但我相信他们两个人不是在说相声给我听请你告诉他们你在这学校的任务王风他要是跟你说了你就转达给我。”
赵淳立刻说:“我的任务很简单看住那三十六具已经长大成形的尸体有谁要是在无意中碰到他们我就想办法抹掉他们的记忆。”王风向许焕转述。
许焕又问道:“你也没有见过‘那人’?”
王风倾听说:“没有。”
许焕吐出一口长气:“尸体都在哪里?”
王风:“大部分都在这树林里还有两个在教学楼图书馆的地基下面。他们有些已经进入浅休眠期。偶尔会在地下活动手脚。”
许焕再次叹气:“我问完了那么你能不能让我们走?”
听了这句话赵淳露出悲哀的神情:“也许能也许不能。因为只要在需要的时候那人随时都可以控制我。我猜不透他下一秒钟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他何时来何时去这么说吧我是一把刀无法控制自己将要砍向谁。我不能自杀、不能昏厥连眼皮也是透明的你说我还能怎么办?我只有眼睁睁欣赏自己杀人的光景。”
月亮正在头上的一小片天空里随着赵淳冷冰冰的话森森鬼气在这方寸之地弥漫开来王风和周楚楚不约而同地打个寒战唯独许焕好似不曾感觉到一般。月亮的光芒渐渐变成血红。
许焕抬头向天用力嗅嗅鼻子:“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啊!我们还是走吧!”
8:
赵淳的身体开始光他越来越接近无限的透明。他眼睛的颜色也渐渐由青转红他的脚离开地面身体飘在空中四周充斥着冷森森的阴气。王风和周楚楚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只听得赵淳嘶声喊道:“快跑!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快去救沈容。”
王风条件反射地拉起周楚楚和许焕转身就跑。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响起了巨大的喧哗声那是夹杂着不明意义的嘲笑、哀号、叫嚷和涕泣的声音犹如暴雨突至一样覆盖了这片大地。空气的温度也似乎急剧下降到冰点以下不知道是树枝还是谁的手从地下伸出拉扯着三人的裤脚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冲击着他们三人的嗅觉。那是尸臭!
王风等人冲出了树林。周楚楚偶一回头赵淳化为一个微小的光点直冲上天在夜空之中画出一道明亮的轨迹冲向了宿舍楼。
沈容在王风的宿舍里睡了一觉醒来天已经大黑。她站在窗子前面寂寞地望着夜空之下的树林心乱如麻。最后她出轻微的叹息从桌子上拿了一只杯子出去漱口。
门在身后被关了起来。空空的楼道寂然无人只有顶灯着昏暗的光芒。沈容被自己拖鞋撞击水磨石地面的声音吓了一跳片刻之后她把鞋子拎在手里赤足行走在虽然冰冷但是干净的地面上。假期开始单身的老师们大多都已经回家了这座楼里除了自己和王风、还有一个看门的老头子之外估计已经没有别人。楼道长得怕人。
怕人?沈容心中一紧然后掩盖着恐惧轻轻嘲笑着自己。冷气从脚底慢慢上升。走过了几道木门之后前面不远就是水房已经可以听得到清晰的流水声。还有随之而来的什么人的歌声。
沈容快走几步穿上鞋子提起裙子踏进了水房。地面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冰冷入骨。水房最里面的龙头是开着的不大的水流断断续续敲击在贴着瓷砖的水槽里声音清脆。沈容径直向那个龙头走去因为她是一个主张节约资源的人。歌声仍然在飘荡但是没有人。沈容走到龙头前面用杯子接了一杯水然后关好龙头漱口。一切正常可是她毫无来由地害怕着。总有什么感觉让她毛骨悚然正在这时背后传来轻轻的关门声。
沈容回头水房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接着几个窗户也都关上了轻柔无比。沈容忘记了害怕呆呆地注视着这些变化的生所有的水龙头忽然全部打开水流急下泻沈容手中的杯子不由自主地跌落下去却没传来破碎的声音她低头一看水已经涨到膝盖了。水面居然是一张张诡异笑脸的形状而在不远处的水面上缓缓漂来一个仰面朝天的人。那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水房的灯忽然灭了似乎有几个白色的影子在水面上直直地跳动。沈容的呼吸在瞬间停顿指甲刺入肉里。
她的第一声惨叫被掩盖在水房内雷鸣一般的水声里。
等王风三人冲出树林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四下里风动尘静星朗月明虫声传来直令人难以相信如此美丽的地方居然是邪阵的阵位。他三人不假思索直奔宿舍楼而去这楼放假之后空得厉害晚上关门很晚他们一路跑上三楼王风朝着自己的房门就是一脚。
砰的一声房门洞开他们抢进屋去屋子里一切完好沈容不在其中。王风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中滋味难言。周楚楚一言不右手大拇指在其余四指关节指根处点了几点轻声说:“沈容现在身遭水厄只怕就离这里不远。”话音刚落走廊里传来惊天动地一声巨响。
原来水房终于禁不起巨大的水压墙壁门窗都已经破坏污脏的水流从破坏的洞口激涌而出把走廊淹得有如洗澡堂子一般水面上污物云集还有几只老鼠悠哉游哉地踩着水。周楚楚别的不怕但她生来有洁癖对这些脏水耗子可是怕得要死。不等水流涌到惊叫一声跳上桌子再也不肯下来。
“放心她死不了的。”一个带有几分疲倦的声音传来王风和许焕一起回头赵淳靠坐在水槽上身体越来越显得透明。王风吓了一大跳许焕更是吃惊得厉害:“不可能啊?我是无神论者我怎么可能看到你的样子又听到你说话呢?”
赵淳不答话抬头看着窗外的月色喃喃地说:“星空是天地间最美的东西可惜啊以后大概看不到了。”
王风和许焕都大是摸自己头脑不着问:“怎么回事?”
赵淳回头看着他们一双眼睛在月色下灼灼光:“***老子好歹也是往日的男人现在的新鬼难道能老受那人挟制吗?我又想救沈容又要和那人抬杠就把你教的佛经道经随口背了几段出来。你别说还真灵他马上跑了嘿嘿……”自王风认识他以来他从没说过粗话这几句说得似乎十分得意面露笑容但身体已经透明得好似玻璃一般只剩下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
1:
王风和许焕的心中都是一紧他们都明白鬼魂念了经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赵淳虽然一时义愤用佛经反噬了控制他的“那人”但他马上就会魂飞魄散消失在尘世间。王风不禁说道:“你……”
赵淳笑着打断他的话:“别废话啦我还要看星星多看一眼是一眼王老师哥们有空再聊。”说着按照古礼拱了拱手不再理睬两人再度转头去看星空眼神中不无忧伤之色但却始终挂着笑意。随着他的话声身形在空气中渐渐消失终不复见。只有最后一句话依然在空气中盘绕:“真美……”
王风长叹一声许焕心情也是恶劣之极两人对视又都觉得对方实在是无用之极。于是用力拉开沈容牢牢握着管道的手你头我脚的把她抬了回去周楚楚依然在桌子上呆地下非常脏现在她是宁死也不下来的。她看到两人抬着沈容进门问道:“怎么回事?”
王风心下烦恶只挥了挥手。许焕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觉得应该先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现在我们知道的事情是:有那么一个法力高强之极匪夷所思的人或魔自己做了这个阵或者是现了前人正好可以用来做阵的遗迹于是想把阵法完成以用来困住什么人或者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可惜我们一无所知!”
周楚楚问:“那他为什么不杀我们却要对沈容下手呢?沈容几乎算是个无关者。”
许焕摇了摇头问王风:“我也猜不出那人为什么非要找沈容的麻烦你怎么看?”
王风心下怅恨交加怒道:“我也不怎么看他杀了我的朋友又把沈容弄得半死不活再加上伤了那许多人命我就是豁出去也要和他拼了。”
王风忽然问道:“机会有多少?”
许焕恩呀啊的半天最后说道:“聊胜于无。”
王风咬牙道:“没问题只要不是零就好。我们干了。”
沈容已经在医院昏厥了好几天了不曾醒来。王风天天去医院探望回来之后只是长吁短叹。他们已经不敢住学校在城里找个偏僻旅店租了两间房子许焕着手替周楚楚解长乐符那长乐符的解法要用紫苏、柴胡、血蝎子、雄黄等数十味中药泡冷水三天然后烧一道四明天罡符放在水里把中长乐符的人泡进去再泡个三天。周楚楚长了这么大从没洗过冷水澡何况是连洗三天的冷水澡那些中药又大都是干热刺激的货色这罪可就受大了。幸好现在是夏天天气燥热否则她非自尽图个干脆不可。周楚楚到底是个女孩子在又冷又累地洗这个长澡的时候心里想的居然是自己的皮肤从此之后还有没有从前那般诱人。不过这办法虽然费事磨人倒也有效得很“那人”的罡元再也没能感应到她。
王风每天的主要工作是愣。这是他的本事之一:看起来好像严肃地思索某个问题凛然不可侵犯但实际上不过是在愣而已。他愣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他一旦不再愣就会感到一筹莫展。没线索没入口没载体他们正在做的是这三无的事情。
更要命的是钱快没了王风小有积蓄但这几天用钱实在太多许焕向来是一分钱不带的周楚楚衣服里的钱早已用光了沈容生活一贯简朴踏实钱是有的但没办法取得出来。
许焕陪着王风坐在一起愣。隔壁水花声大响周楚楚那三天苦刑终于挨完了。片刻她衣服宽松地推开房门对着愁眉苦脸的王风和许焕开颜一笑。第一句话是:“饿死了。”这三天她除了少量喝水与吃白糖之外简直没吃过别的按说一个人饿上三天没什么问题但是要憋上三天不方便可就很难了。周楚楚有经验她从小极其不喜欢坐火车尤其讨厌在火车上上厕所但偏偏又不得不做而且每次都坐得极长多年锤炼总算没丢丑。王风和许焕同时抬起眼皮来看看她又同时垂下眼皮去继续呆。
周楚楚:“我饿我要吃东西!”
王风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元递过去两人还是头也不抬。周楚楚接过钱下楼片刻之间又上来手里抱了一大堆零食王风终于抬头:“你饿了不买饭你买什么零食啊?瞧这有点钱把你给烧的!来给哥哥吃点。”
周楚楚不理他抱着零食放量大嚼。
许焕悄不吱声地摸出两支烟递给王风一支自己点燃一支。深深地抽了一口之后断然说道:“不成这样等着不是办法。我看沈容病情也稳定了但就是不醒说不准还是‘那人’留下的后遗症。我们得走出去找线索不能等着线索自己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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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风问道:“说得容易。怎么找?”
许焕的脸色凝重起来:“周楚楚你知道不知道那间酒店的设计者是谁?”
周楚楚正在吃杏仁闻言抬起脸来努力想了半天之后终于摇摇头。
许焕启道:“你再好好想想按王风的描述酒店做成那付样子应该是别有深意的。除非设计者本身就知道这酒店是用来集阴气的否则不可能凑巧设计成这个模样——哪怕他一点脑子也没有。”
周楚楚放下手中的零食袋绞尽脑汁在那里思索了半天突然她蹭地站了起来说:“我来的时候酒廊已经建好了我是不知道是谁设计的!不过有一次龚大伟说那个设计者和他的关系很好而且龚大伟死后他的名片夹还在我这里!”
三个人精神都一振王风同她说:“那你赶快回家把名片夹拿过来咱们仔细分析一下可能是谁?只要能找到这个酒廊的设计者就能知道很多隐情。”周楚楚起身离去却又返了回来抱走了零食。王风瞪大眼睛看她气愤地说:“记得拿过点钱来再!”
回头想起昏迷不醒的沈容王风郁闷地摇摇头。许焕长叹:“你平常不都挺聪明的吗?现在怎么变成摇头虫了?听我说:王风你想不想救沈容?要是想的话我们得顺着线索去找不能偷懒。”
王风缓缓吐出一口烟:“哪有什么线索?怎么去找?沈容怎么办?”
许焕沉吟许久才说道:“为今之计要么借魂要么写假魂。我们不能把她丢下也不能去找她的家人什么的。我估计她现在这种状态是由于那场刺激封住了关窍三魂七魄都在三丹田里出不来。借魂危险太大写个假魂接出来吧。你没什么钱了。医院住不得了。”
王风狠狠地抽烟。
当天晚上医院精神科病房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
精神科晚上是必然陪床的沈容住精神科的原因是实在没有其他病症但就是长睡不醒。那就精神科吧。但她看起来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所以王风可以不用陪床。
许焕和周楚楚都是很怕药味与来苏水味道的人。他们一左一右跟着王风王风这几天精神不好空洞恍惚头乱糟糟胡子拉茬整张脸看起来是青的。没走几步迎面走来一个护士模样的人对着他们大喊:“你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让病人自己走?快!快架住他!万一突然病打人怎么办?……”
许焕拼命抑制着大笑的**。周楚楚还在一本正经地对护士的背影解释:“他不是病人他是来看病人的……你不信??……”许焕止住她紧走几步赶上王风三人一起走进沈容所在的病房。
这是一间大病房有十张左右的床位几乎每张病床上都有病人。每个病人身边陪床的少则一个多者三四个小小的病床拥挤不堪。三人挤到沈容的病床之前沈容仍然沉睡不醒。王风倒了一杯温水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打开里面是符纸的纸灰。他把纸灰抖到水中给沈容服了下去。片刻沈容睁开眼睛。瞳孔大无神。王风贴着她的耳朵说:“坐起来。”
沈容不动。
王风急又说一遍:“坐起来。”
王风冷汗涔涔而下提高声音说:“坐起来!”
沈容还是不动周楚楚赶上前来伸手一探沈容的脉搏不由大惊:
“好象谁把她泥丸宫锁了?假魂过不去!”反手一掌拍在沈容的百会使劲揉了揉大喝一声:“渡!”
沈容立刻下了床站在地上。许焕的眼睛立刻睁圆了嘴也合不拢。王风扑上去抱着沈容的身体怒骂周楚楚:“妒妇!你还没有叫她换衣服呢!”
医院的花园里寒气袭人许焕不由自主地打个冷战自言自语地说道:“医院这地方除了来苏水味妖气也是大大地重啊。”周楚楚冷哼一声不屑地瞧他一眼。四人渐渐消失在医院后门之外谁也没有现花丛中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
四个人挤上了一辆出租车周楚楚在前面王风和许焕夹着沈容并排坐在后面。周楚楚伸手掏出一张符文来往车窗上一贴告诉司机:“城南阳山。”
后面的许焕和王风不由奇怪起来:“这还有一个神智不清的呢?你不回家去那荒山干什么?”
周楚楚慢慢地说:“让你们看些好东西。”话音未落司机猛然动了车瞬间就达到了1迈的高整个车子都开始颤抖动机的声音好象人的喘息一样幓人。
王风条件反射一般伸手去衣兜中摸符周楚楚动作比他更快右臂一抬一道符闪现在手心里。接着周楚楚回头看着王风和许焕:“紧张什么?东海堂株式会社处理试验**的地点你们知道吗?”
许焕和王风同时摇头。
周楚楚的眼睛里闪出迷茫的光彩:“那你记不记得西水村吃人那个故事?我告诉你他们两村的人互相碰到的那座山就是我们现在要去的阳山。我疑心那里也是阵法的一个地点应该能查出些什么的。本来我想独自一个去那里你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但现在我没办法了自从我们走出医院我们就陷入了重重追杀之中。我已经没办
法再丢下你们了。从今之后我们必须跑而且要随时保持警惕除了自己谁也不要相信我们再也不能单独行动否则全都会死在那人手里!”
12:
王风怀疑到:“不可能吧。哪有那么夸张。他不是感应不到我们吗……?”正说着忽然感到左侧腰部一凉王风回头沈容两手攥着的一把手术刀正插在那里。昏暗车灯下面容惨白扭曲邪邪笑着正在用力把那把手术刀往上提!瞬间王风感到阴风袭来整个车厢都变得极冷!
乍变横生许焕紧张地用力拽住了周楚楚的肩膀。电光石火之间周楚楚早先拿在手里的那张符飞过来拍在沈容脸上。一阵烧灼**的恶臭传来沈容惨叫一声软倒在坐位上一个灰色的影子从她身上升腾而起消失。王风惊魂甫定用力拔出插在自己身上的手术刀鲜血大量渗出。周楚楚递过来一条手帕王风用力捂住伤口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情?”
周楚楚笑笑敲敲司机的肩膀出的声音竟然是奇异的砰砰声。接着她慢条斯理地问道:“刚才给你说你还不信没看到我上车就贴了一道守气存神符?你上前边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王风探头到前面从侧面看司机他惊讶地现刚才一直在和他们说话的司机居然不是人司机的坐位上坐着一个出殡时常常烧埋的纸人!惨白的脸上还画着宛然的笑脸但眼睛里却写着细细的三个小字:导路人。一道黄色的符贴在额头上嘴角一行血迹从下巴上画出看之令人惊心动魄。
许焕轻轻地说:“式鬼役法以鬼驱人。厉害。”
周楚楚不说话伸手过去把车门推开将纸人推出车厢然后爬到驾驶员的座位上去。王风忍住了疼万分担心地问:“沈容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吧?我从医院把她带出来是为了她安全可不想她就这么挂了!”
周楚楚一言不动了车子。在寂静的暗夜里车子带着动机的轰隆声呼啸而去。
两边的景物飞后退沈容睡着了王风面有忧色地注视着她。须臾之间城市中的灯火越来越远夜深了。
很多通灵师与阴阳师甚至普通人都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经过什么地方的时候忽然间感到砭骨的寒意没有风也不是气温过低周围一切正常但就是冷。
王风是教风水的但这一套他从前并不怎么相信因为他并没有感觉到那种彻骨的奇寒但现在他终于相信了。
这地方简直冷得可怕那是一种根植入神经深处的寒冷在车厢内的封闭空间里弥漫张扬。伴随寒冷而来的还有各种强烈的气味。王风腾出按着伤口的右手悄悄摸出一张符纸——瞬间符纸就烧成了灰烬王风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那点纸灰问周楚楚:“你记得没错?这地方也未免太凶了吧!”
“没错。”周楚楚停下车王风透过模糊的车窗向外看去这是山间的一片荒地不知什么时候被改建成了林场林场深处还隐隐有昏暗的灯光。周楚楚把安全带解开伸手出去准备推车门。许焕忽然说:
“等等。”
周楚楚停下回头来奇怪地看着许焕:“怎么了?”
许焕打个寒战然后稳定心神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不能去你得在车里看着沈容我和王风一起去做这些事情。一来这地方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说不出个道理来这地方总让人觉得心惊肉跳我和王风全都是半瓶醋手艺也就你能保得沈容平安。二来说老实话周小姐你驱鬼画符可以调查研究你可不成。这地方荒山野地
的鬼你不怕老鼠长虫你怕不怕?”
周楚楚先时一直满脸愠色等听到“老鼠长虫”脸色变得铁青但终于还是慢慢点了点头。王风有些着急对许焕说:“咱哥俩?有点事情的话那不是找死吗?”却见许焕已经推开车门只好也跟着下了车。黑夜之中传来清晰的格格声那是他们两个的牙齿正在乱撞。许焕和王风紧紧衣服向树林深处的灯光走去。
王风紧走几步赶上许焕:“怎么回事?我们还不知道该调查点什么呢!”
许焕的脸色非常阴沉他一边走一边说:“周楚楚有句话说得一点没错:谁都不能相信。”
王风愕然道:“过于小心了吧难道连你我也不能相信?”
许焕慢慢转过头来一字一顿地说:“你最好不要相信。”
一阵恐惧掠过王风的内心他们都不再说话裹紧了身上仅有的那点衣服继续走。过了片刻许焕问:“我有没有说过我的预感一向很怪?”
王风点头说:“是我记得你只要有预感就肯定是错的。”
许焕惨笑:“那倒是没错。我刚才在刹那间就有个预感。”
王风感起了兴趣:“是么?什么预感?”
许焕脸色凝重地说:“我预感我们今天能活着出去。”
两人又不说话了。王风信手掏出打火机点着一点火苗在黑暗之中跳跃着四周围的树在这火光照耀下也扭动不已。忽然之间火苗熄灭了。而且在火苗熄灭的刹那间王风分明感觉到自己手边有一股冰冷的呼吸向它吹去!他的手触电一般一抖打火机掉了。一缕凉气爬上王风的后背直到后颈。旁边的许焕低低地说话声音嘶哑:
“别回头。”
许焕停下来王风也停下来许焕蹲下去抓了一把土土很干很细不停地由指间泻下。王风掏出一张三生返照符强大的寒意与刺骨的感觉让他们说不出话来。许焕仔细地把土包在三生返照符中然后点着。他们要制造刹那的环境气氛让亡灵们自己演示生在过去的一切恐怖。
第五章
突然起了一阵风遍地的土都飞扬了起来掠过王风的脸好象谁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王风心里一动就听到许焕喊了一声:“快看!。”王风猛然睁开眼。
就这么短的一会儿工夫已经快要熄灭的火焰好象得到什么力量一样重新开始燃烧而且颜色也逐渐变成了惨绿色那细细的土似乎也开始燃烧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好象有人使劲吸着瓶底已经所剩无几的饮料。王风忍不住就要跳起来大喊他向许焕望去火光映照下许焕的眉烟全部都是绿色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直直看着那堆燃烧的土。绿色的火焰没有一点温度相反还散着一股寒气。火光突然暴涨四周的景物全被染上了浓浓的绿色那光芒是如此的强两个人忍不住都闭上了眼眼帘垂下的一瞬间两个人的身体同时一震并且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相信很多朋友都有这样的经历当你和你很亲近或者非常投契的朋友在一起时总有那令两个人惊讶的默契没有任何预兆你们两个会哼唱起同一歌、说出同一句话、作出同样的举动或许也是心有灵犀吧?现在王风和许焕就是这样两个人闭上了眼睛按说已经看不见东西了但是两个人确都同时清清楚楚“看”到了自己身边正在生的事情。
恍惚间两个人站在一片白雪皑皑的地上那是一条山脉的脊梁上身边都是被大雪压弯的树枝鹅毛般的雪片仍然在飘;不时有咔嚓声穿来那是不堪重压的树枝断裂的声音;天空是灰蒙蒙的看不清有多高也不知道太阳在哪个方向;朝四周望去除了树就是雪根本看不清路在哪里?王风不敢睁眼他转头“望”向许焕(之所以没有睁眼而望向许焕是因为王风的脑海中确确实实看到了许焕的样子而且也能看到许焕脸上和他一样惊愕的表情)惊讶地问:“这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开了天眼了?这可是我从小就有的愿望啊!”
“别说话”许焕没有看他四顾着周围的环境:“尽量不要张嘴人鬼殊途如果让他们嗅到生人的气息我不知道会生什么?也不要乱动让亡灵感觉到气息的流动抓你演了返魂戏我可没有办法。”
王风闭上了嘴也不停地看着左右放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让人心里由不住的起了寂寞之意。面对这无边无际的空白突然感到了生命的轻微和无常。而且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弥漫在这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生一样。就在这时他看到对面山梁上出现了一行黑点而且正朝这面移动着。
黑点越来越大已经能够看清那是一群人大约三十个人左右。他们个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表情张惶拼尽全力向这里走来不时摔到在地。终于他们停了下来就停在王风他们下面的山沟中用力裹着身上本就千疮百孔的衣服。因为身在低处他们的谈话声断断续续地飘了上来:
不能走了……再往下走还是找不到路……还是躲进这里躲一下吧……好多人都不行了……再走肯定都得死……
他们挤进山坡上一块凹进去的地方开始休息因为人多人群只能斜斜靠在墙上。没有人说话只是互相看着对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他。
突然一个人面朝下扑在雪地上因为雪太厚了整个人都没入了雪中。其余有的人都朝他身边围拢有的人却已经没有了气力只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那死去的人他们知道那也是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又有几个人倒了下去从高处看上去白白的雪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具具尸体好象一只大鸟不经心踏下的脚印。有人恐惧的嚎叫起来。
对面的山梁上又出现了一行黑点而且直直朝这群人走了过来。还没有死的人都紧紧盯着那群人谁也不说话只有风呜呜的吹过好象宇宙的哭泣。两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大家的脸上都出现了疑惑的神情有一个人试探地叫到:“虎子虎子?我是东水的锁儿啊!”走过来的那行人群明显地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然后有人大声喊到:
“是东水的锁儿吗?我是虎子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呢?”人群行进的度快了起来两队人终于聚到了一起。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啊听说你们早就回到家了。
是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突然就到了这山里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啊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就是咱们屯子河上游的那座山啊!我们这段日子一直在这里挖药材换钱谁知道雪下得这么大根本出不去了!
那离家不远了吧?我们赶紧回去吧。人们兴奋起来
我们也找不着路了。有人沮丧地说:你们有吃的吗?
没有没有没有你看那谁谁谁都饿死了!我记得我们都已经从山上看到村子了但是睡了一觉醒来一看怎么就已经到这里了?现在怎么办呢?
既然都碰到了那我们就一起等吧等到雪停了我们再一起找路出山吧。
只有这样了哎锁儿锁儿你怎么了醒醒……
别叫了已经死了要是雪怎么一直下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有人动手将山窝中死人的尸体丢到外面活着的人都挤了进去;不断的有人死去不断的有尸体被扔出来;又有人跑到尸体旁边伸手去剥那衣服鞋子;有人叫喊着过来阻止但是更多的人跑了出来开始剥取尸体身上的衣物;有的人剥着剥就委倒在地刚刚还是剥夺者瞬间就变成了被剥夺对象光溜溜的尸体躺在雪地上好几具尸体都睁着眼冷冷注视着这世界。
14:
风吹的更猛了雪花也更密了一面巨大的筛子在天空摇晃纷纷扬扬地透过天网堕下的不仅是血花还有寒冷。有一个人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把刀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又回头看看山窝里的人犹豫着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全身在抖而且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寒冷。有个声音颤抖着问:“你你你要干什么?”
太饿了真的太饿了……!这也是肉啊!那人喃喃地说。
不行虎子你不能干这种事情。
老子不想死啊老子还没有活够啊不吃他你给老子吃的吗?
没有人说话了而且又有几个人走了出来手里也提着刀斧铲等工具他们默默地聚到一个刚刚被扔出来的尸体身边再一次互相打量着。终于有人猛地一斧砍了下去出一声闷响。另外几个人也开始动手。从上望下去只能看到他们的手臂疯狂地挥舞着已经冰冷的血液仍然可以飞溅将雪地上染得鲜红。最后那几个人都抱着一大块肢体走了回去只留下了支离破碎的一具尸体。很快就有肉被烤熟的香气传了出来。又有几个人走了出来开始从那具尸体上斫肉。胳膊腿很快就变成了骨架。人越来越多有人开始砍别的尸体骨架越来越多山洞中有人喊道:那些刚死的人好砍身体还没有冻僵。
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象一群饥饿的野狗疯狂地吞噬着同类的尸体被分解的肢体零乱地散在地上触目惊心。他们的动作越来越从容甚至有人用雪仔细地擦拭着砍下来的肌肉;人们似乎已经陷入了颠狂中有人一边看着一边狂笑有的人虽然在哭但是下手却毫不见慢有个人提着刀走向一具尸体时摔倒在地一动不动紧跟着他的人已经一斧砍了下来那人惨叫一声:“我还没死呢!”然而好象没有人听到又有几个人围了过去等到人散了的时候那人已经被剐了许多肌肉却还没有气绝手脚疼?得不停乱摆。
最惨不忍睹的事情开始了一个被剥离了肌肉的尸体从山窝里抛了出来。他们已经懒得去外面砍尸体了他们不停地打量着对方看谁快要不行了就围过去被围住的人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吓得连眼都不敢闭。惟恐一合眼自己就做了别人裹腹之物。每个人都惶恐地看着其他的人火慢慢地灭了天也黑了。
王风低下头不去看那悲惨的场面(他已经闭上眼了无法再闭一次)他的心里已经明白了:前面那些人是逃荒回家的东水村人后面来的是西水村在山里挖药材的人。因为饥饿和寒冷活着的人开始吃死人的尸体接着西水村的人因为害怕东水村的幸存者将来说出去可能等不及他们死去就杀而食之。人啊有的时候贪婪攫取的本性和动物别无二致毫无疑问这里也是三十六个阵地之一。
王风伸手拍了拍许焕许焕向他扭过头来王风摸出一张五更送魂符示意他自己要送亡灵了许焕点了点头。王风打燃了火机将符纸凑了过去风依然很大火苗被吹得左摇右摆始终舔不上符纸。许焕凑过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背过身挡住了风两个人会意的一笑温暖的友情荡漾在眼光中。王风将符纸点燃火焰升腾起来的时候王风吟道:“尘归尘土归土由何来至何去!”他松开手燃烧的符纸盘旋飞舞在空中逐渐燃尽。王风和许焕同时睁开眼不由大吃一惊。
两个人还在原地不过不是在林场中的空地而是在刚才那被白雪覆盖的山梁上。而且这次不是意识中的到达而是真正地站立在土地上。雪下得很大已经淹没了两人的脚刺骨的冰寒象一把把利锥轻触双脚痛痒交加这可是真真切切的。王风急忙将所有的符纸都抽出来查看脸色也苦了下来。许焕在一旁迷惘地说:“就这么一会儿没睁眼就下了这么大的一场雪?怎么这里好象刚才意识中的那个鬼地方啊?”
“唉刚才太着急本应该烧送魂符的却烧了一张离魂符现在我们不仅没有将引来的亡灵送走而且还真正地来到了他们中间。”王风无奈地一摊手说道。
“什么?”许焕大怒:“这里可是三十六阵之一还是快走吧。等一会儿看守阵地的人来了凭你我两个人都白给。”
王风张嘴想说什么目光却投向了许焕的背后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下来。许焕奇怪地想回头望却猛然明白过来为什么王风会有那样的表情了。
王风的背后慢慢升起一个身影脸色灰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身后正向王风走了过来一双手举了起来缓缓朝王风的脖子伸去度很慢很慢手臂上的肌肉所剩无几已经凝固的血块随着他的动作纷纷落到地上透过王风双腿的缝隙身后的那双腿上仍然留着斧凿后的痕迹。许焕向四周看了看有几具尸体正从地下爬起还有几具骸骨正从山坡下朝上移动。
糟糕一定是在说话时让亡灵嗅到了生气。王风的毛孔乍的大大张开随后又紧紧封闭全身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许焕却一步踏了过来伸手紧紧拉住了他的手低声说道:“现在我们已经陷入了阵中想要回去就必须离开这个阵。我喊一二三咱俩个一起深呼吸然后你闭上眼就和我跑只要不出气亡灵就找不到咱们你记住了没有?”
王风哼了一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可是这回可没有龚大伟给带路了。这些东西虽然动作缓慢但是因为在死前就知道自己死后的命运怨气远比以前那些鬼大多了一旦被他们抓住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许焕坚定地望着他说:“虽然我不会你的那些法术但是我读过关于这个阵的资料大概了解一点逃跑的路线。反正你也没有办法只好赌一赌了!你不想和他们一样吧?”
王风扭头看了看已经逼近的僵骨长叹一声:“哥哥我把命就交到你手里了别忘了小时候谁欺负你都是我第一个扑上去帮你的!”许焕不由得笑了起来但是很快就收敛了笑容说:“闭上眼我要数数了!”
王风一横心闭上了眼耳听得许焕大声数到:“一、二、三!”他猛地张口大吸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就感觉到许焕紧紧拽着他左冲右突耳边响起僵骨们愤怒的呼呼吼声从他们的嘴里吐出的气流嘶嘶有声好象毒蛇吐信一般舔在自己的脸上冰凉冰凉。有一只手摔在了他的脸上生疼。有什么东西粘糊糊地沾在了鼻子下面王风提鼻子一闻一股尸臭的味道扑鼻而来中人欲呕。
许焕终于停了下来喘息着说:“现在可以呼吸了!不过不要睁开眼睛你拉着我的手千万不要松开不然万一把我留在这里还好说把你留在这里我可就罪过大了!”
王风立刻弯腰下去干呕了几声问:“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还没有离开阵呢?”
许焕说:“阵已经离开了但是我们人现在还在这里如果不能回去的话可就真的是孤魂野鬼了。你回念回魂咒吗?”
王风摇摇头又想起了许焕看不见就又补充道:“那是高级别法师才能学的东西我这样的阴阳爱好者是没有足够的法力驾驭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咒文。”
许焕哦了一声王风听到他已经平缓的呼吸又急促起来忍不住问:“是不是必须会念那个才能回去啊?”
“对这样吧王风已经到这步了如果回不去反正也是个死还不如冒险一试呢?而且我感觉沈容和周楚楚她们那里出事了!我们得尽量快地赶回去!咒文我倒是知道不过我更没有法力还是我告诉你你试一试吧!”许焕说。
“靠我以为我就够不知天高地厚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狂妄。那你就告诉我吧只要你不怕我死后吸你的精魄。”王风闭着眼睛说。
许焕哼哼着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你且俯耳过来待为师秘授于你。”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互相紧握了一下对方的手王风将耳朵凑了过去许焕急促地说了一些极其拗口的句子王风一边听一边皱眉。许焕又重复了几遍说:“记住了没有?”
王风没有说话嘴唇翕动着默默念诵卡到中间的时候问:“佛度嗄焀咹后面是什么来着?”许焕又给他念了一遍王风点点头说:“我开始念了啊你抓紧我的手我可不想睁开眼的时候却是拉了一副僵骨回去的。不过我更不想现我死后就我孤零零
一个人呵呵。”
他开始大声朗诵那咒文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的土地开始震动有东西从雪野上拔地而出死死抱住了他的双脚而且那双手还继续向上摸索着。王风更大声地念出了咒文。
咒文念完了什么也没有生。已经可以听到身边有空洞的脚步声以一种单调的节奏朝他们迈了过来也不知道有多少。那双手已经摸到了王风的大腿王风使劲想摆脱它但是那双手却越抓越近一股股的臭气由上至下传来王风不由皱紧了眉头:“我知道我早晚会死不过从来没想到居然死在一个这么臭的人不不是鬼的手里!早知道这样当初应该好好修炼一下法力的。”许焕握着他的手也开始颤抖声音里也掩饰不住惊恐或许他的处境也和王风一样吧:
“你再念一次集中你所有的意念在咒文上面据说意念可以增加法力的!”他紧紧抓住了王风的手一种尖锐的痛感由王风的手背直传肩膀和大脑。王风忍住疼痛不去想抓着自己的僵尸将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咒文的每一个字上缓缓的开始一字一字的念了出来。除了腿上的那双手还有许多手已经触到了他们的身体。
咒文的最后一个字才刚刚念完那些触摸他们身体的手刹时就停止了然后是充满怨恨的呜咽声响起似乎那些亡灵们不甘心就这样放走猎物。许焕松开他的手说:“好了可以睁开眼了我们回来了!”
王风睁开眼睛两个人立在刚才请亡灵的地方一动不动身上已经被冷汗浸湿风吹过全身都战栗了起来。王风这才现自己和许焕的身边都是高达一人的旋风在跳跃这时正逐渐向下沉去那旋风中间竟然是一张张的脸。最后那旋风都停止了哗啦啦散在地上变趁了一个个小土堆那张脸却还在土堆顶上凸现着。
王风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上面都是旋风夹带着的尘土他和许焕使劲抖着惟恐这些尘土再变成什么鬼灵精怪。就在这时从汽车的方向传来周楚楚的一声闷喊。
夜晚的风很大王风和许焕走后周楚楚就将车门紧紧闭上车窗也摇了上来打开了车里的空调气温的升高暂时缓解了她紧张的情绪。看着车外王风和许焕渐远渐去走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周楚楚突然觉得他们的身影是那样的沉重。她叹了一口气眨眼间两个人消失了。四周静悄悄的尽管暖风一股股在车里盘绕周楚楚仍然打
15:
恍惚间她到了一座古老的村寨吊桥上一群人正在追赶一个乞丐那乞丐脸上乌七麻黑的看不清年龄套着无数件别人抛弃的衣物手里抓着一根笛子几条血线顺着嘴角朝下流门牙也被打落了正狼狈不堪地朝城外跑一边跑一边喊:“你们一定会招报应的你们一定会招报应的。”人群出声音更大的嘲笑雨点般的石子和杂物在小丑的身后抛来。
天色突然一变入夜了村寨了望塔上的最后一丝灯火也熄灭了整个村寨陷入了深深的黑暗只有偶而传来的犬吠声。就在这时周楚楚看到一个身影慢慢的走了护城河边是那个乞丐他满含怨毒的眼神紧紧盯着高高的城堡嘴里喃喃念着:“你们一定会招报应的你们一定会招报应的!”他将手中的笛子举到唇边才吹了一个音村寨的吊桥就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接下来的旋律明亮而轻快让人忍不住随歌而舞周楚楚似乎能看到一个音符跳跃着朝城堡里列队而进乞丐也在那里手舞足蹈起来月亮禁不住诱惑悄悄露出了半个脸。清冷的月光下黑黢黢的村寨外一个衣衫褴褛的乞
丐在那里独舞这情景说不出的怪异周楚楚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接着她看到一群天真无邪的儿童只穿着兜肚就走了出来眼睛全都闭着一个人拉着另外一个人的手排成整整齐齐的一行。当所有的儿童都走下了吊桥时城中的灯光开始渐次亮起有女人高亢的哭喊声和男人恼怒的责骂声刺破天空有人群嗵嗵的脚步声朝寨门口跑来。这时那乞丐停止了舞动旋律也紧跟着变得迟缓起来节奏也越来越慢如此的单调和干涩让人忍不住想就地躺下去永远不要醒来。孩子们全都停了下来周楚楚也感到慵懒无比她尽力告诫自己不能睡过去不能睡过去不要闭眼不要闭眼。脚步声停止了世界又恢复了寂静。乞丐朝孩子们走去走在了他们的前面旋律终于又有了活力刚才凝滞不动的孩子紧跟着小丑朝远远的山里走去他们的影子在月光照射下拉得很长很长就象一群惊叹号。周楚楚心头开始恢复了空明她猛然想起了原来听说的一个传说。
有一座古老的欧洲城堡有一天人们驱赶了一位远方而来的马戏演员那小丑誓要报复到了晚上那小丑吹响了一支魔笛将那些孩子全部从睡梦中唤醒引到深山里。等到第二天人们在山里找到孩子时那些孩子们都已经或多或少的缺少了肢体而且已经全部没有了记忆也不觉得疼痛竟然拿着自己的身体当做玩具正在互相打
闹。传说中那曲子可以使人沉睡并且不知疼痛。那不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术”吗?可是我在梦里怎么还会受到这曲子的影响难道我竟然不是睡着了而是……?!
正在被**???!!!
周楚楚一想到这里就想尽力睁开眼睛然而却怎么也不行那乞丐似乎也感到了什么旋律再次单调下来并且慢慢朝周楚楚走了过来身后紧跟着一群面无表情的儿童。周楚楚更加紧张起来她集中自己所有的意志对自己暗示:你能醒过来的你能醒过来的你一定能醒过来的。这种心理暗示所带来的强***力使她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到了“醒”这件事情上耳朵里慢慢听不到乞丐的笛声也看不清乞丐的面孔。乞丐的眼光变得狠毒笛声也随着凄厉了起来后面那群孩子的脸开始扭曲突然张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朝周楚楚扑了过来。然而周楚楚已经不再注意这些她的神智正在逐渐恢复清醒她已经能够抬起手指能够转动身体眼皮也不再沉重。乞丐失望地放下手中的笛子猛地出一阵狂笑。
“没事刚才有人想用**术迷失我的心智被我破了。他就是用的这个施术的!”周楚楚将手中的cd递给王风。王风伸手接了过来许焕也凑过来看那是一张很普通的cd紫色的底上写着两个银字好象两条游动的小蛇:魔笛!
许焕咂咂嘴说:“以乐摄魂音声相和前后相随。厉害厉害我还以为这办法早已在中国失传了呢?”
王风和周楚楚疑惑地望着他许焕解释说:“这是最古老的引魂术的一种开始是用来驯兽的就好象印度的耍蛇人可以通过一支笛子来控制毒蛇的行动在西方也有类似的传说。后来就有人经过研究可以控制人的心灵。虽然类似于催眠术但是用起来却比催眠术容易多了不过从汉代开始就再也见不到记载了!”
周楚楚唔了一声王风的脸却变了许焕望着他好象也想起了什么两个人同时大喊了一声:“沈容?”周楚楚连忙回头看车里。车后座上空空如也就在周楚楚拼力抵抗对方乐术的时候沈容本就微弱的神智受到蛊惑已经被人引走了。
三个人都楞在了那里王风还不甘心将车门打开在车座上胡乱摸索着。周楚楚和许焕也手足无措地围着汽车绕圈子想找到一点线索。然而夜晚的狂风早已将地上所有的痕迹都吹散了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沈容是朝哪个方向走去了。最后三个人都沮丧地停止了努力绝望地倒在车里。没想到刚从医院里面跑出来就又把人给丢了现实为什么总是这样残酷为什么命运总是这样捉弄人?王风颓然倒在车座上一句话也不说地看着永远也看不到边的天空。
看着王风无神的样子周楚楚不由内疚起来她低下头说:“都是我不好你们让我照顾沈容可我却把她给丢了。”说完她就开始抽泣。王风斜眼瞟了她一眼走到她身边叹了一口气说:“这不怪你如果是我们两个在这里结果可能更失败。”许焕也走过来安慰她说:“就是就是要是我两个在这里那失踪的就是三个人了。打起精神来你好好回忆一下看能不能想起点什么来?”
周楚楚抬起粉面珠泪盈眼真如她的名字一般楚楚可怜。王风突然现这性格坚强的女子也有让人心动的一面他将手放到周楚楚的肩膀上却不想周楚楚哇的大哭了起来而且顺势扑到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了他的后腰。这一下把王风弄得手足无措两只手都没有地方放就象刚才那些僵骨一样朝前伸着不敢落下。同时不停地向许焕使着眼色许焕却早已扭过脸去假装看不到这里。王风想推开周楚楚却没有地方着手脸早就红了个一塌糊涂。全身也僵硬得象棵木头平时的伶牙利齿早就变成了笨嘴拙舌只是一个劲的说:“好了不哭了你……唉……咱们……?
许焕扭回脸来满脸都是忍不住的笑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好了周小姐哭也不解决问题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刚才的事情包括你那个梦或许从那里我们可以知道沈容的去向。”
周楚楚这才止住悲声却没有离开王风的怀抱将面上的眼泪在王风的衣服上胡乱擦拭了几下然后抬头看王风。王风正用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她周楚楚的脸骤然也红了她猛地推开王风说:“你老抱着人家干什么?”王风立即睁大了眼张开嘴想说什么。许焕赶紧接过了话头:“好好好外面这么冷咱们还是坐到车里谈吧!”
周楚楚仔细回想着自己刚才所做的梦并且详细地叙述给王风和许焕两个人听得惊心动魄尤其是最后听到那乞丐率领孩子们追过来的时候正好外面风刮得树叶哗啦啦的响三个人都噤口不言了转而陷入了沉思。王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问周楚楚:“你能分清刚才你在梦里那个村寨是什么时期的建筑吗?比如说它是古代的还是现代的
?”
周楚楚想了一下说:“绝对不是古代的因为那些人穿着的衣服和我们现在差不多只不过样式和颜色比较单一还有就是他们的型很奇怪后面头很长但是前面却光溜溜的。就好象美洲的许多印第安人那样。不过他们可都是中国人。”
“印第安人?”王风在脑子中想了一下她描述的型刚想说什么许焕已经说了出来:“是不是挺象清朝的人被剪了辫子?”
“对对对岂止是象让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就是刚刚剪了辫子的清朝人。”周楚楚叫了起来。
王风和许焕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问对方:“民国?”许焕挺直身子说:“周小姐这样看来刚才你并不是做梦!刚才那人利用cd施法时目的是想将你和沈容魂魄摄走这样你们就只会听他一个人的安排而且即使你们的**消亡了魂魄仍然要替他做事。但是他没料到你体内的长乐符已解虽然魂魄已经离体但是还保留了一丝清
明。我猜大约在民国时期附近一定生过一次儿童失踪案件。而且那些儿童最后都变成了那人的工具供他驱使。所以当他再一次施法时那些幽魂借此机会重复演示他们的死亡过程却让你无意间看到了他上一次施法时的情景。所以如果你记得那些人是朝哪个方向走去的我们赶紧追上去肯定可以找得到的。”
周楚楚又陷入了沉思王风和许焕连大气都不敢出眼巴巴地望着她。周楚楚为难地说:“谁在梦里还记得方向啊?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只记得他们朝山里走去了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影子?对了月亮在他们左边。”周楚楚猛然抬起了头。
王风和许焕大喜两个人打开车门一左一右跑到车后座将周楚楚一把拉了出来:“还等什么?赶快动汽车追啊!你不会连月亮在哪儿都不知道吧?”
第六章
汽车动了起来明亮的光柱打在了车前的空地上周楚楚将汽车调整了一下方向朝着南面慢慢行驶王风和许焕眼睛紧紧盯着外面的情况。里程表显示他们已经行驶了将近十公里然而什么现也没有。周楚楚一边开车一边注视着外面嘴里问:“咱们这么找好象也不是个办法啊?咱们走的是大路万一沈容不在路上走那这怎么也找不着啊?”
许焕眼睛看着外面嘴里也嗯嗯着表示赞同王风心里也很着急但是又不忍心让他们更紧张便开玩笑说:“早知道应该给沈容安一个定位器这样她走到哪里我们都能知道说不定她现在就在我们身边的树林里呢?”
许焕和周楚楚没有搭碴只是看了他一眼脸上都是无奈心中都明了王风的心情。许焕挥手拍了一下王风的腿裤子口袋里的符纸刷啦啦直响许焕一楞猛然大叫一声:“停车!”
车嘎的一声停下了王风和周楚楚都迷惑不解地望着激动的许焕许焕紧紧盯着王风说:“你忘了沈容住院后一直昏迷不醒她的魂是咱们给写的那人现在就是摄着那个假魂走了只要咱们能找到那个假魂就能找到沈容了!”
王风恍然大悟三个人都激动起来兴奋地相互看着王风的笑容却突然凝固了下来半晌才说:“可是我不会追魂术啊!”
人的魂魄因为内在或外来因素的影响有时会脱体而出或是封存在三丹田中这时整个人都不醒人事好象一个植物人一样。如果是前一种情况就需要招魂返体;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通常是写一个假魂先让人能够行走站立。还有一种办法是借魂也就是用法力捕获游魂暂存体内但是这种办法很危险因为无法确认游魂的情况如果不慎借来恶灵又或是将来本魂归来无法驱逐对失魂人的身体影响非常大经常有两魂附体的情况出现。所以王风当时只给沈容写了一个假魂灵性极弱将来本魂复苏的时候只要稍加努力就可将其排斥于人体外。因为假魂是法师自己写的高明的法师可以通过追魂术来感知它的存在但是王风恰恰不是什么高明的法师。
王风问周楚楚:“你法力比我高你来试试怎么样?”周楚楚摇摇头:“如果是我写的假魂或许我还可以感应可那假魂是你写的我还没有这样的法力!”三个人都沮丧起来低着头谁也不说一句话。周楚楚不停地看着王风眼中满是埋怨的神情。许焕也在一边偷偷看着最后说:“王风记不记得刚才在阳山的阵里你念出了你本来不能使用的回魂咒我觉的你这次也应该试一试。你知道人的意志力有时候会大大的过你想象。而且我想我们现在离沈容应该不远很容易感应到的。”
王风将头仰在靠背上看着车顶双手抱上去说:“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我知道那是行不通的。我根本没有那样的法力在阵中能念动回魂咒可能和当时的气氛有关系现在让我再用追魂术难道奇迹还会重现?”
周楚楚看着他忍不住爆了:“既然你曾经用过你不能使用的法术说明你对自己的法力认识还不够现在你再试一次又怎么样?回魂咒比追魂术凶险多了你都用了。难道你忍心看沈容也被那人控制生不如死?王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连试一试都这样犹豫。你要是不试那我来!就算是魂飞魄散我也认了!”说完她就开始在身上摸索符纸。
“不行!”许焕和王风同时阻止她。王风看了看她周楚楚的眼中似乎有怒火在燃烧。王风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来。你不知道我现在还在疑惑刚才在阵中我怎么竟然可以念动回魂咒?”
周楚楚转怒为喜许焕的脸色也舒展开来。王风将车窗摇下来抽出一张符纸匆匆在上面写了一道追魂律心中默默念里几遍咒语伸手取出打火机说:“如果真的有用你就顺着我指示的方向开千万不能开错了!唉我是真的不信我能用这法术!”他苦笑着看着许焕。
许焕伸手重重按上他的肩膀眼光坚定地望着他说:“王风你一定行的。虽然你法力不够但是凭你对沈容的感情再加上坚韧的意志我相信你一定能办到的!”周楚楚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转头开始动汽车。王风将符纸点燃火苗吞吐之间王风的眼光也变得灼热他闭上眼睛声音沉重地念道:“来既有形去亦有踪上天入地何去何从?”
周楚楚缓缓转动方向盘车子向左边调过头去慢慢向前行进车子已经离开了道路进入了森林周楚楚仔细听着王风的指引不断避开对面阻拦的树木。稍微转右……、前进……、再转右……、好了前行……、对就是这里一直朝前……!王风肯定地说。汽车加大了马力在丛林里急朝前走去树木越来越稀疏而且有一点灯火在前方开始闪现。突然王风睁开眼三个人同时都喊了出来:“沈容!!!”
这是林中的一片空地周围的树已经被砍伐殆尽只留下中间孤零零一座小屋刚才他们看到那昏黄的光芒就是从小屋中传出来的。前灯的光影中一个呆滞的身影正慢慢慢慢朝前走着完全没有理会身后强烈的灯光。尽管看不到那身影的正面但是三个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穿的衣服那就是沈容被人摄了魂的沈容正一步步向那小屋走去。
周楚楚踩下了刹车但还是慢了一步王风早已跳了出去。周楚楚和许焕也跳下车许焕的脸色苍白周楚楚不由得看了他几眼。三个人急急朝沈容跑过去刚跑了几步大家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怪异。沈容离他们并不是很远以他们的度应该很快就赶上了但是几分钟都过去了距离似乎一点也没有缩短。王风已经使出了全力奔跑着但是他越是跑心情就越是沉重。因为那看似近在咫尺的距离跑起来却远隔天涯无论如何加也追不上沈容眼看着她已经快要到达小屋了刚刚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周楚楚和许焕相互看了一眼周楚楚一脸骇然地说道:“缩地成寸术!?”
“不错就是缩地成寸术!”许焕伸手拉住王风三个人都停了下来。王风绝望的看着沈容清晰的背影扭头问许焕:“有没有什么办法破这法阵?不管有多凶险我***这次也拼了!”许焕同情地看着状如疯虎的王风摇了摇头:“缩地成寸术已经不是简单的、可以通过学习来获取的法术了!在道法中已经属于仙技了据说只有立地飞仙才可以使用的。没想到今天竟然让我们遇上了?看来这次我们的对手真的是够强大啊!”
“沈容沈容快回来沈容!”王风挣脱开许焕又跑了上去嘴里还大声喊着但是一切都是徒劳虽然他离许焕和周楚楚已经很远但是还是没有能追到沈容。这时沈容已经走到了小屋前窗户上有一个影子显了出来。王风看着那个影子突然就停了下来于此同时许焕听见周楚楚充满疑问地“咦”了一声。
灯突然灭了整个空间瞬间没有了一丝光亮。在黑暗前的一瞬间王风看到沈容仰头倒在地上。随后小屋的门开了咯吱吱的门轴转动声在这漆黑中听上去令人牙酸。有人走出门外返身又咯吱吱的关上门。三个人立在那里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冰冷。许焕试探着朝前走想找到王风但是那黑暗是如此浓厚仿佛一张黑幕将每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眼睛已经完全没有了作用。许焕走了两步就放弃了努力他凭记忆又退了回来他不想连周楚楚也找不到了。
沈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那人背对着王风他们蹲在沈容身边手里燃烧着一团火焰那光亮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他披着一件兜头的斗篷加上背对着王风谁也看不到他的脸。火焰还在继续燃烧那是一张灵符已经快要烧到了那人的手指。那人却仍然沉思着。三个人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如果那是一张长生符的话而且种到了沈容的身上那以后只有大罗金仙才可以破除了。周楚楚掩口出了一声尖叫:“不要!!!”
那人的肩膀猛地一震似乎被这声尖叫吓了一跳然后他就毫不迟疑地将那团火焰塞入了沈容的嘴里。世界再次陷入了黑暗。王风完全绝望了他伸开双手殉难一般趴在了地上清晰地听到地下有人在嘶声轻笑有人在痛苦哀号中间似乎还夹杂着沈容的呻吟声。是的那是沈容的呻吟声不过不是从地下的亡灵中传上来的而是躺在那里的沈容嘴里出的。王风一旦确定这点就跳起身朝刚才沈容那里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人已经离去了晨曦透过树木的缝隙飘了进来刚才那包围一切的黑暗已经荡然无存了。沈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嘴里呻吟着突然坐了起来抑制不住地开始呕吐。王风心里一动拔脚朝沈容跑了过去才走了两步他就惊喜地现这里已经不受缩地成寸术的影响。很快他就赶到了沈容的身边。一把将沈容扶了起来。沈容仔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跑过来的周楚楚和许焕再看看周围的环境疑惑地问:“王风我怎么在这里啊?我记得我在学校的水房啊!”
周楚楚伸手按上沈容的寸脉仔细号了一下点头对王风说:“三丹田已经被打通了她的真魂已经释放了出来你给她写的假魂也被逼出来了。现在她完全清醒了!”王风激动地一把就将还在莫名其妙的沈容抱住。周楚楚和许焕识趣地站到了一边周楚楚看看地上沈容的呕吐物那里面还混合着符纸燃尽的黑灰。周楚楚轻轻对许焕说:“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人为什么要救沈容啊?”
许焕摇摇头经过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夜他已经很累了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转身朝汽车走去。路过王风身边时朝他一笑说:“走吧哥哥家里有床有被子的干嘛在这幕天席地啊?”周楚楚却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
回到家三个人二话不说倒头就睡。因为不敢告诉沈容真相怕她一惊之下再将魂给吓回去王风和许焕都言语含糊地解释。沈容自然是不大乐意隔一会就推醒一个问问题有了新问题时就再推醒一个把两个人折磨得痛苦不堪。到了后来连做的恶梦都是被沈容推醒经常一个翻身坐起恐惧地大叫一声:“别推我求求你让我睡觉吧!”还好她不敢怎么招惹周楚楚以为她仍然要陷害王风周楚楚也没有精力解释一个人裹着毛毯睡个不亦乐乎。直到黄昏三个人才依次醒来吃完沈容买回来的夜宵这才有点清醒。围坐到桌旁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夜晚已经降临了沈容过去拉亮了灯。过来现自己在周楚楚身边坐连忙站了起来躲到王风的那面王风苦笑了一下说:“我的沈大小姐你怕什么呀?周楚楚现在是咱们的人了!你昏迷的那几天我们两个大男人伸不上手都是人家给你换洗的。瞧你现在人好了就忘了别人的恩情了?”
“是吗?”沈容半信半疑地问突然又想起了问题:“我昏迷?我怎么会昏迷的?你告诉我王风你告诉我!”沈容猛烈地摇动着王风的胳膊。王风头立刻就大了他苦着脸看许焕许焕在他说了那句话之后早就侧过头去看窗外的万家灯火了还是周楚楚过来解了围她笑了几声以后说:“好了沈小姐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还是来把这两天生的事情整理一下思绪再想一想以后怎么办吧!”王风连忙点头同时向周楚楚投去感激的一瞥。
王风这时才详细地将自己和许焕在林中的遭遇讲了出来周楚楚听得花容失色沈容越听问题越多看没有人理她赌气跑到了旁边开始看电视。三个人这才舒了一口气。周楚楚疑惑地说:“这么说来阳山真的是一个阵地那屋里的人很可能就是阳山主持人不过他为什么要救沈容呢?还有那个人我好象在那里见过而且就是近期才看到的但是我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周楚楚沉思着王风的神情也沉重了起来他说:“是啊那个人真的很怪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他?对了你回家拿回名片夹了吗?”他问周楚楚。
周楚楚哼了一声说:“告诉你吧这些还是我整理出来的呢凡是我能肯定不是的我都已经抽出来了里面本来还有你的名片呢!一个一个打就怎么了?我看只有这个办法了。”
许焕眨巴着眼问:“这办法行吗?机会太渺茫了啊万一那人没有给龚大伟名片或者他的号码变了又或者他的名字改了而且我不知道周小姐是根据什么标准挑选出来这些名片的如果那人和你一样挂着大学教师的名头却是个阴阳师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我们这样做我总觉得象大海捞针!”
“喂你好请问是张先生吗?……啊你好你好我是龚大伟的朋友龚大伟您认识吗?……对对对就是那个龚大伟哦他很好我想问一下是您帮他设计的那个酒廊吗?……不是啊!唉看来是龚大伟告错我了对不起啊再见!”
“喂你好请问你是刘女士吗?……啊她不在啊那您知道她怎么联系吗?我有一点事情想请教她?……好的我记一下谢谢你再见!”
“我也有一肚子问题不知道找谁问呢?你问吧!”王风的眼皮都耷拉下来。
“你还记不记得原来你给学生们讲的那个故事就是关于双水屯的我想知道是谁讲给你的?”许焕轻轻地说。
“这个我还记得很清楚”王风回忆了一下说:“几个月以前我曾经到云贵采风有一次在去思茅的火车上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清矍的老年人他知道我是这个学校毕业的以后而且还在这里教风水学就给我讲了这个故事。他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在道法方面的修行似乎很高可惜后来就没有他的消息了!”王风的心里一酸想起了赵淳也曾经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可是自己那时居然敷衍了他也许他魂飞魄散的时候心中还有一丝遗憾吧?
“他没有说别的吗?”许焕小心翼翼地问。
“哦他讲完这个故事后现我好象不是很往心里去就叹了一口气说如果对教书工作不是很爱好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在这里教书而且他还提醒我说如果将来碰到什么怪事千万记得想办法找到他。我当时感觉很奇怪问他会有什么事情?他却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喃喃地说你挺象的你挺象的也许真的就是你唉世界上的事情都是跑不开的。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事情该怎么生还是要生的!后来等我一觉醒来他就不见了。只给我留了一张我现在都不认识的符纸。”
“那符纸还在吗?”
“在我一直都保存着。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只见过他一面但是我相信他说的话幸而在这件事情生之前我并没有碰到什么事。而且他只说有事情找他却没有给我留下他的联系方式真是高人啊做事谁也琢磨不透!”王风叹气说道。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许焕追问道。
“哦他很高傲说象他那样的人隔一个朝代才会出现一个。正好他姓唐所以他给自己取名叫做……”
“喂你好请问是唐元清先生家吗?”
唐元清!?这三个字听上去好象是两个人同时说出来的!
王风的眼中立刻有了神采。他猛地扑到周楚楚身边抢过她手中的名片只看了一眼就叫道:“没问题一定是他一定是他西乡酒廊一定是他设计建筑的。”
“什么?”两个人都惊讶地跳了起来:“你见过他那你怎么没有和我们说过你就在这里见过他么?”
王风点点头他的眼光移向电视前面的沈容:“昨天晚上在阳山的森林里当那小屋中出现那个人影时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那个人和我认识但是我当时心都放在了沈容身上(沈容在旁边哼了一声脸上却泛起了幸福的红晕)所以也没有用心去想刚才我们一说到他的名字我立刻就想了起来小屋中的那个人一定是他也只有他才有那样的法力。只是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既然在那里布下了缩地成寸来阻挡我们可是又怎么会救了沈容?难道他也跟这十杀阵有关?算了不想了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去电视台登个寻人启示去找他吧还有我知道这人有一些古怪的嗜好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些来找到他!”
王风越说越兴奋许焕的脸上却有了一些忧虑他站起身在房内来回踱着说:“王风咱们也别高兴得太早了那唐元清是友是敌还不知道呢?尤其他在阳山的阵地出现很可能他就是阳山的主持人我们贸然去找他那还不是引狼入室开门揖盗?这事情要考虑好了再说。”
周楚楚也帮着腔:“是啊我们也进那小屋看了那就是原来刚刚种下树木时简单搭建的一个木房已经多少年没有人在里面住过了。倒是有好多老鼠把我吓得!”她掩住口似乎又想起了那些令她生厌的、满地都是的、吱吱乱叫的耗子。
王风却坚定地说道:“昨天晚上那一定是他虽然小屋中没有过人的痕迹也许也是他用道法将痕迹消灭了。但是我可以肯定他对我们绝对没有恶意如果他要是有的话就不会救醒沈容了再说了他要是想加害咱们凭咱们这九只脚根本不是个儿!”
周楚楚疑惑地说:“什么九只脚?”许焕不耐烦地说:“他意思说咱们都是三脚猫。不过王风”许焕冷笑了几声说:“他之所以没有加害咱们恐怕是另有原因吧?要不他没事干跑到那荒郊野外干什么?总不会是专程去拯救咱们的?”
“什么另有原因?”王风的语气生硬地说到空气中的气氛紧张起来王风也感觉到了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说:“总不见得是害怕我有强大的意志力?所以不敢过来取我的性命怕我突然又使出我本不能使用的法术?”一听这话许焕的脸就变得煞白狠狠瞪着王风你你你个不停却说不出话来。
三个人争吵了起来王风坚决要求明天就开始找唐元清许焕虽然没有很站得住脚的理由但是反对的态度也很执拗周楚楚在旁边打着圆场沈容也无奈地来回劝着。最后大家都安静下来两个好朋友互相对视着谁也不说话。房屋里一片寂静只有电视机在喋喋不休地播放着晚间新闻。许焕终于平静下心情看着从长大以后就没有红过脸的好朋友王风主动伸出手去:“好了王风咱们也别争了!我所以不让你去找他是因为咱们不了解这个人现在这情况你也知道如果稍有闪失咱们几个就都挺在这儿了。从小咱俩就一起长大你的脾气我很了解你决定的事情是谁也无法改变的我呢也无所谓。只是这两个姑娘?”他握住王风伸过来的手眼睛瞟了瞟周楚楚和沈容。
周楚楚立刻表了态:“我也无所谓反正已经落到贼船上了想要下去是不可能的了。我和你们一起干!”她把手放在两个男子汉握紧的拳头上看着沈容。沈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再看看王风迟疑地将手也放了上去:“唉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如果你们真的有什么事情我一个人也好过不到那里去。何况……”她看了看王风鼓足勇气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老鼠满地走王风都去了我能不去吗?”说完这番话她的脸早红透了半边天。王风也一把将她搂到怀里脸上都是无法形容的喜悦。
“嘭、嘭、嘭!”有人一肚子官司地敲着门沈容过去打开了门外面是垂头丧气的王风一言不地挤开沈容进了屋内。许焕和周楚楚从沙上站起来征询的眼光望向他。
所有的人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觉最后终于决定了第二天让王风以朋友的身份去警察局探听一下有关唐元清的情况。不过现在看王风这样子估计也是一无所获。王风进屋后谁也不看一头就扎在了沙上闭上了眼睛。沈容关上门走到他的身边抚摸着他的头柔声问:“有没有什么现啊?”
“没有什么现也没有。据法医检测后说唐元清早就死了不过因为那木屋人迹罕至所以一直没有人现罢了。要不是昨天的一场大火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他死在那里。警方推测他就是在在西乡酒廊失踪的那天死亡的。”王风没有睁开眼疲倦地说道。
“怎么可能那个小屋我们也进去过里面根本没有人啊?”周楚楚惊讶地说。
“这我可没有敢说警方正全力寻找那天晚上去过树林的人呢我看好多人都在那里接受调查你不是也想去被盘问一下吧?再说你要说你还进去过那警察就更怀疑你了。我听警察说他们到达现场时那小屋是从外面用木板钉上的钉子都已经锈死在里面警察是撞烂门才进去的。”王风睁开眼环视着众人说:“要不是我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我真的以为那天晚上是梦游呢!”房间里沉默了下来每个人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却又无计可施。
许焕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那现在怎么办本来想从唐元清的身上找出线索的没想到他已经死了。现在我们真的是毫无头绪啊!难道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王风伸手捂上脸:“就这样结束吧!谁也没有办法了所有的线索全都断了知情人都一一死去先是龚大伟、再是唐元清下一个又会轮到谁呢?”他松开手眼光在另外三个人的身上扫过每个人被他看到的时候都有点不寒而栗。沈容轻轻走到他的身边依偎在他身上王风似乎也没有感觉。周楚楚却大声说:“怎么就没有线索了呢?这件事情的疑点还有很多为什么就不继续追查了呢?难道我们就坐等着那人将十杀阵完成然后动吗?”
“除了等我们还有什么办法?”王风再次闭上眼:“我也很想知道那人布阵想干什么?也想知道怎么样才能将那阵破掉?还有那人为什么三番五次想要沈容的命?为什么好多次我完全已经束手待毙了但是总能化险为夷?为什么龚大伟宁肯牺牲自己也要将我救出来?唐元清如果真是阳山阵地的守阵人为什么不将我们一网打尽反而帮沈容恢复了神智?西乡酒廊最初建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有那人既然法力如此高深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去做非要假手于人结果被我坏了好事?还有一个人如果生存在这世界上怎么可以无声无息地、随心所欲地控制人和鬼?我的疑问多了但是这些问题谁能给我答案或者我又该怎么样找出答案?”
王风不由得激动起来其他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被他连珠炮般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良久许焕才谨慎地说:“王风你不要激动我想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你先冷静下来别自己就把自己搞得一团乱麻还没有怎么样自己阵脚就乱了。自从你插手此事以来那人的计划就遭到了重大挫折我想那人也不会就此罢休的只要我们小心谨慎等他下一次行动时一定会露出马脚。”沈容也在旁边解劝着周楚楚却一言不地看着墙上的钟呆。
“好了我要睡觉了昨晚就没有怎么睡好今天一大早又去了公安局好累啊!”王风摇摇晃晃走到床边背对着众人躺下很快就出均匀的鼾声。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周楚楚伸手挽住沈容的胳膊:“我们去逛街吧!要不在这屋里吵得他睡不着觉你不心疼啊!”沈容大怒伸手去胳肢周楚楚嘴里不依不饶地说:“我心疼不心疼我自己不知道啊要你来说嗯要你来说?”周楚楚吓得满屋乱窜屋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许焕企求地望着她俩说:“带上我好不好?”两个女孩子都笑了起来沈容说:“哦正好我还有些衣服没有洗你们两个去吧记得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两个人穿好衣服出去了房屋里只剩下沉睡的王风和沉思的沈容。
王风不说话了直直看了沈容几眼翻身下床在屋里逡巡了一遍然后又朝窗外张望了几眼走过去打开电视机坐到沙上示意沈容也坐下。这样无论谁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也是两个人在看电视而不是在交谈。等到沈容也坐下了王风的眼睛看着电视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晰地说:“没错沈容我早早就离开公安局了之所以这样晚才回来是因为我去见了一个人!”
“谁?”沈容也盯着电视问。
“唐元清!”王风一字一字地说。
“什么?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沈容吓了一跳扭头看王风王风摆摆手示意她继续看电视同时给她讲述了上午的遭遇。
王风早早就来到了公安局打听到昨天晚上的案件是由一位姓林的警官主管的他便顺着别人的指点找到了林警官。林警官正坐在那里喝早茶看到有人进来不耐烦地说:“出去出去还没上班呢都进来干什么?”王风看了看手上的表已经八点半了可是林警官已经看开了报纸不再理会他。王风无奈地站在门口等着。过了一会儿他偷窥到林警官已经喝完了茶就又走了进去。林警官皱了皱眉头问:“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叫王风是昨天晚上死在林场的那个唐元清的朋友。想向您打听点事情。”王风毕恭毕敬地说。
“王风?”林警官的眼睛立刻瞪圆了他挺起胸问:“你是不是在大学教书的?”
“是啊您怎么知道?”王风惊讶地问。
“嗐我真找你呢!”林警官的态度缓和了许多示意王风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昨天在死者的身上现一封信上面写着东乡大学王风讲师收我们还打算今天去找你了解一下情况呢!正好你就来了你等一下我拿那封信给你!”林警官站起身在后面的文件架上抽出了卷宗缠开上面的线头将一封信递给王风。王风伸手接过来那封信外面套着一个证物塑料袋王风迟疑地说:“我能看看吗?”
“看吧不过上面也没写什么?”林警官大大咧咧地说。
王风从塑料袋中取出那封信不禁一楞那信纸竟然是黄色的而且上面的字是用红色的笔写就的打开仔细看。果然如同林警官说的那样那是很简单的一封信连日期都没有在王风和唐元清的名字之间简短地写着几句话:“还记得我们最近一次见面的地点吗?收到信后请到那里找我!我在那里等你!”
王风走出公安局紧走了几步直到确定没有人再注意他的时候他才重新掏出那封信看着。脑海中有念头在不停翻滚:“最近一次见面的地点?难道他说的是阳山林场的木屋?对一定就是那里!”王风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朝阳山林场疾驰而去。
在林场的外围王风付钱下了车因为昨晚刚刚生过火灾有很多附近的居民在这里看热闹隔几步还有武警战士站着岗王风没有理会这些他悄悄避开人群绕到小屋的后面小屋被撞烂的门上贴着封条一个武警战士在屋子周围来回巡逻了王风屏住呼吸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头由窗户扎了进去。
一片乌云飘了过来覆盖了太阳天色猛然间就暗了下来。接着一阵狂风刮过飞沙走石。远远传来了人们惊叫的声音瞬间一道闪电随后就是隆隆的雷声豆大的雨点噼哩啪啦地落了下来打在木屋的顶上好象急骤的敲门声。屋内开始漏水天色更暗了屋顶的木梁似乎不堪重负一样吱吱响着即将倒塌王风的全身一凛。
一根木头折断了直直扎在王风的面前地上那个白色的人影似乎抽*动了一下王风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再看刚才那个白影的左胳膊已经不见了也许是被雨水冲走了吧?又有木头断裂的声音传出前后左右都是掉落的木材王风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谁知道什么时候一棵茬口锋利的木材就会插在自己的头顶啊?就在这时在众多沉重的木料堕地声中有一样东西落下出温柔的“扑”声王风敏感地捕捉到这声音他的眼光也随着声音来的方向望过去。
一个黄绫包裹随着落下的木料躺在地上。一定是这个了王风也顾不得许多站起身来朝那个包裹跑过去他感觉自己就象跑在一条即将沉没的船上整个屋子都摇摇欲坠王风尽力保持着身体的重心终于他的手碰到了那个包裹他刚刚将那包裹抽了出来一根巨大的木料就砸在包裹原来的位置。王风将包裹塞在自己怀里扭头朝那个白影看去雨水已经将他的身子全部冲刷得荡然无存了只剩下一个头在那里水流过的痕迹好象唐元清微笑的脸。王风从来时的窗口一跃而出跑到了森林中。身后的木屋訇然倒塌了。
王风讲到这里沉默了沈容也似乎被电视吸引了一样呆坐着半晌才问:“那包裹里是什么?”
王风:你好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你是已经用掉我写给你的还愿符了而且也拿到了我留给你的东西。你的心里一定有很多疑惑想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我也将竭尽所能得来告诉你。
那时我一路南下有一晚借宿在黄河支流一个小村寨中那是北方最普通的一个小村子有着北方农村一切的特点但是我才一踏进那个村子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平静的空气下翻涌着险恶的激流。那时还是白天我也无法确认到底是什么事物散出的戾气。等到夜色降临的时候村里的老人脸上都泛起了惊恐的神色我忍不住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且问我借宿农户那家的男主人究竟生了什么事。
那男人一开始不相信我什么都不说等到我给我表演了几手幻术之后他终于相信了。他让他的儿子和女人先去睡觉然后就给我讲了曾经生在他们村里的故事。这个故事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还在民国的时候这个村寨的人因为羞辱并驱赶了一个远方乞丐结果晚上被那乞丐以乐摄魂将村里所有的儿童全部都引到了附近的山里等到村里的人找到那些孩子的时候他们已经全部痴呆了而且被那人或多或少地剁去了手足。将这些残废的孩子领回各家以后孩子们就相继死亡了。但是从那以后每次一入夜那些父母就能听到自家孩子在窗外哭泣虽然知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是有那思子心切的父母不顾一切地去寻找结果他们自己也都没有回来。更令人头疼的是几十年了还是有孩子不断地在晚上失踪。所以这个村里的人都开始害怕入夜惟恐一觉醒来自己家的孩子不见了。
我听到这里心里很是不以为然因为这种法术听起来很凶其实却是相当简单。只不过是法术高明的法师布下的一个阴阳阵以前被摄取的儿童魂魄因为没有地方可去所以每天都会将那晚的事情重复一次想将自己临死的时候那种无助惊恐的感觉泄出来。只要有人能将那些亡魂全部度这阴阳阵就会不攻自破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那家人今晚将会施法将那些孤独的亡魂全部引离这个地方。那天晚上我和那家的男人一起等在屋子里等着哭声出现。
但是那男人没有回答我径自一个人就出去了我心里一动从他身后赶了过去仔细看他的脸心里又是一惊:他竟然是闭着眼的!我连忙伸手想将他拉住但是他的力量大得可怕差点把我带得闪倒在地那一刹那我的全身都冷了下来:就在我的身旁有人无声无息地使用了驱魂咒!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没有任何征兆、任何反常就将驱身咒加诸于对方而不惊动身边的我?我连忙捏了一个辟咒诀左手拇指中指无名指缩回到掌心食指和小指翘起如同一只牛角一样戳在了那男人的眉心。右手同时抓出一把朱砂撒在他面前的土地上。那男人的身体一顿两只眼睛也睁了出来与此同时朱砂上也出现了一串脚印那是使用驱身咒的人给这男人定下的路线。那男人醒了醒神问我:“咱们怎么出来了?刚才我听到我儿子的哭声了你听到了吗?”
我摇摇头那时我的内心已经很是惊讶没想到对方居然法力会高深到如此地步看来我是低估了对手了。我扶着那男人往回走却突然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孩子已经站到了门口他的脸泛着青色眼神中说不出的狠毒嘴里红红的舌头象噙着一汪鲜血他的左胳膊已经没有了但是他的右手里竟然提着一只胳膊。我无法知道那是不是他自己的胳膊因为我不相信一个人被人撕下胳膊后可以这样毫无痛楚的感觉而且竟然可以若无其事地舔那断口上的鲜血。
我知道不能再耽搁了我赶到男人和孩子之间左手握拳拇指由食指和中指间伸出捏定一个定魂诀捺在那个男人的天庭并且加大了法力这样他将会沉睡到清晨而不必担心再次被人施术。然后我收敛自己的精元将魂魄全都收入三丹田伪装成中了驱魂咒的男人随着那孩子一路走去。那时在我的眼里月亮就是红色的一道伤口而我的影子也是鲜红鲜红的。我就这样随着那孩子一路来到了山里。最后我们停在了一群肢体残缺的孩子中间我偷偷朝四面看却听到有人说:“唐元清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那时我立即明白我落入了一个圈套我想释放三丹田中的魂魄但却做不到那人的法力如同一座大山一样让我窒息。接着他走到我面前给我种了一道长乐符。”
写到这里的时候唐元清明显犹豫了很久因为在下一段的开头笔尖的墨水已经干涸他在旁边划了好几道的痕迹清晰可见继续写下去:作为一个阴阳师被人种了长乐符那简直是生不如死。等到那人解除了法力我恢复了魂魄的时候我真是万念俱灰啊!写到这里我依然无法控制自己颤抖的手因为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然而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观察我的思想、控制我的思维!你可能会奇怪为什么要给你讲这么多过去的事情?这些好象和你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没有任何联系但是我只能给你讲这么多因为如果我给你讲到事件的核心我怕会不能控制自己的心脉而被那人现我自己死倒是没有什么但是如果不能把事情全部讲给你那我的死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你应该还留着我给你的那道符吧?那是我的本魂符在我死后你可以利用它来和我沟通。人活着有时候真象是一场玩笑活着的时候却不能说自己想说的话只有在死了之后才可以畅所欲言。这不知道是我们的悲哀还是整个人类的悲哀?
也许你已经猜到了?不错我就是阳山阵地的守阵人那乞丐控制了我之后就死去了但是那人对我的控制却没有任何减少。是的你们一直以为他是一个人其实他是一个法力强大的游魂!!!而且因为我的法力相对高一点除了替他守阵之外他还经常派我去执行别的任务。西乡酒廊确实是我设计建造的而且是完全按照他的要求建成了坟地的格局而且因为这个阵势和以前不同是在闹市区建造的为了避免好奇的阴阳师误闯此阵还特别套了一个阴阳阵;东海株式会社的阵地是那人在日本人入侵的时候就迷失了指挥官的神智建成的另外一个阵地;除了这三个阵地之外还有一个阵地却连我也不知道。
不过这回他的心情似乎很好或许是他的整个阵势已经快要成了吧?他对我的叛变并没有表示很气愤只是将我的魂魄驱出体外以缩地成寸术将我困在林场的小屋中。我知道我迟早都要被他杀死不过在临死之前我一定得把我所知道的传达给你!所以我写了这封信封存在屋顶的木料中并且用舌间血许愿然后书写了那道还愿符。这些其实都是以防万一的因为随着你们的追查总有一天会找到林场的到那个时候凭我的修为虽然费力一点但还是可以破除缩地成寸直接将事情告诉你们的。
祝你好运。
沈容默默地看着信王风也默默地看着电视耳朵却注意倾听着房外传来的声音。终于沈容看完了她将信还给王风王风重新将信掖进后腰沈容看着电视问:“你打算怎么办?”
“唐元清在信中说让我去看看关于双水屯的资料我想只有去图书馆翻翻校史了。因为咱们学校就是在东水村的基础上建造的或许校史上的记载比较详细。”
“我也去!”沈容突然说。王风一惊:“你去干什么?我害怕周楚楚和许焕知道了之后也要去才不告诉他们的。因为我担心图书馆了恐怕有什么危险你想有很多人都翻过校史的但是从来没有人提过这件事情这里面应该有古怪!”
沈容走了过来依在王风的怀中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如果真有什么危险多一个人总是好一点再说你不放心让我去害怕我出事我却也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危险!”王风心里一动忍不住伸手紧紧抱住沈容两个人深情地凝视着距离越来越近终于一个火热一个冰凉的嘴唇碰到了一起并且马上吻了起来哪管西北东南。
门突然开了周楚楚和许焕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门口许焕看到这种情况忍不住大叫起来:“哎呀白昼宣淫了!非礼勿视啊!”并且紧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手指间的缝隙可以飞过去一只麻雀周楚楚却楞了一下脸上仿佛罩上了一层阴影。王风和沈容尴尬地分开沈容早已满面羞红地跑到了别的屋王风假装若无其事地说:“你们回来得可真快!看看买什么好吃的了?”他伸手去接周楚楚手里的袋子没想周楚楚却一把将那袋子扔在他的怀里嘴里还说:“讨厌!”然后就跑进了屋子。
王风无辜地看着许焕许焕更加无辜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才扑哧一笑:“你小子走桃花运了啊!”王风不敢接岔伸手从袋中摸出食品大嚼。许焕也拆开袋子吃着嘴里说:“王风刚才在外面逛我突然想起件事情来!”
“什么事情?”王风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问。
王风扭头看他心里不由暗暗佩服许焕的逻辑:许焕猜得不错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阳山那个阵地却不是由那些被吃掉的东水村男人构成的而是原来被那乞丐拐跑的儿童构成的。至于东水村的男人为什么会跑到那里这就是一个迷了!他叹了一口气说:“不行啊学校放假了图书馆也关门了就算是想看也只能再过两个月等到开学才能进去看了!”
“你得了吧你!”许焕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想去游泳但是晚上游泳池就关门了有一天半夜你跑到我家拉着我翻墙进了游泳池我睡得是那样迷迷糊糊居然完全忘了我不会游泳随着你就跳进了四米多深的水……哈哈哈哈。”
王风的脸上也泛起了笑容许焕接着说:“小时候跟着你偷鸡摸狗的事情多了去了怎么这次就装正人君子了?除非你是不想去要是你想去我看谁也没有办法拦得住你!”
王风呵呵笑了起来:“行了行了我是怕去了以后吓着你要是你真想去那咱们准备一下等天黑了就去吧!把周楚楚和沈容也带上。”
第八章
王风一行四人重新回到了学校等在图书馆外面的草坪上。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因为没有人学校的路灯也没有点亮王风让许焕蹲下身子他踩在许焕的肩膀上站稳以后许焕站起身来这样王风就够到了图书馆的窗户。王风从口袋里掏出玻璃刀在窗户玻璃插销位置划了几下出了刺耳的嘎吱声然后顺着切口打破玻璃伸手指进去打开了这扇窗子王风随后爬了进去然后将剩下的三个人一个一个拽了进来。返身将窗户关上四个人朝图书馆中间走了几步打亮了手中的小电筒。
图书馆中静悄悄的脚下的木地板在四个人的脚下吱吱做响王风凭着记忆来到了历史类那是长长的一溜书架王风皱皱眉:“许焕你和沈容在那面找我和周楚楚在这面凡是有关于学校历史的书都挑出来放到那面的桌上一会我们集中看。”
“余幼居双水屯逢清明十五父母皆携余至山中探坟同村之人莫不如是。坟有大小二座大者为历代祖宗小者余不知何许人也。尝以之问父母但涕泣不语心中长存疑虑。
七岁时有客夜投宿于家中坐谈于父。客能奇术吞火不觉痛眼视可移物坐地飞升于天不落某深羡之。父惊遂以事相求客慨然应之父驱某避之眠。某甚惑潜闻于屋后始知以往之事。
吾村愚民曾逐恶丐向晚小儿尽失。及获肢残体缺目不识人并痴不知痛后均亡。由此后每晚哀号不绝心智稍弱者皆失其踪影。村中小儿亦不能免至今不绝。
客笑并慰父:此易耳君且共坐待某禳之。吾立于屋后不觉寐晨始得醒父昏于地客不见。庭院零乱有血迹。父语客奇人也必能治之此后遂不闻夜哭之声。
倭人来犯之日欲建营于双水昼起夜塌以为怪遂于北建东海堂。其人恶专食小儿附近居民惶惶不敢出。后战事不绝时为八年。倭人逃归海外存东海堂于此人近则寒不可当心胸烦恶由是无人打理而荒芜。
后黄河泛洪毁村寨村人分居于河两岸以东水西水名之。某迁于东水人多地稀秋后男丁均逃荒于外藏种于野。某亦随之。历数年无事。
有年秋尽母病重父嘱某守之遂去。年关将到之时闻西水男丁已归唯吾村人无音讯。有妇甚惦其夫越河而问晚不得归。村人惧再探之无音信。有云被西水人分食之后遂怪事连绵。西水之人群起而疯状如口传之儿童。自食其肢体晚皆越河绕屋而行天明即死。以为瘟疫吾村人恐而尽迁之散不知下落。吾父亦不归携母逃。后闻二村皆亡河水断流。
余身怀旧地尝重游之适建国学于东水村旧地地下挖出骸骨无数且有大粮仓深埋于地距东海堂数百米。疑为吾村人原埋种之所……
许焕疑惑地问:“怎么在这里不能讲吗?”周楚楚却已经反应过来:“王风你是说这图书馆里有古怪对不对这样一本书放在这里也有很多人借阅过但是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难道这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四个人手中的电筒同时熄灭了眼前一片漆黑。从走廊的两头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顿每一下都好象踏在心脏上。而且那脚步声有着一种奇怪的节奏所有的人都在漆黑中握紧另外一个人的手感觉到对方也是满手冷汗。王风嘶哑着嗓子问:“谁在哪里?”没有人回答只能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王风在黑暗中左看一片漆黑右看漆黑一片心脏已经被那脚步声共鸣得颤抖不已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小钩子一下一下地牵动。王风闪过一个念头他伸手一把将捏住自己手中不知道是谁的手的脉搏不错对方心跳的频率也和自己一模一样。与此同时许焕张开嘴喊道:“大家小心对方用的是摄心术。你们尽量控制自己的心跳不要和对方的脚步声步调一致千万不要!!!”
共鸣是一种神秘的物理现象两个频率相同的铃铛一个天南一个海北当一个震响的时候另外一个也会嗡嗡做响。在封闭的环境中如果一个高音歌唱家引吭高歌无意中达到了玻璃杯的震动频率并且引导着它不停震动当玻璃杯无法承受的时候就会炸裂。正常人的心跳是有一定频率和节奏的因为二者的不同所以血液的流也有所不同血管壁的厚薄也有所差异。如果因为外在的原因或神经的兴奋而导致心跳加快血流过血管壁经受不住这突然加大的力量就会破裂。因此密宗中流行一种摄心秘法利用共鸣原理先用恐惧来紊乱对方神经然后控制对方的心跳达到共鸣。现在王风他们就是陷入了这种困境。
许焕话一出口几个人都意识到了不妙是的自己的心跳现在已经被对方的脚步声停止王风仿佛能看见自己的心随着那节奏一上一下地跳动。这时那脚步声逐渐加快了节奏所有人的心也跟着激动起来狂跳不已无论如何也无法自己控制。那脚步声一左一右好象拉锯一样扯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左边才落下右边又响起。许焕呻吟着他感到自己的血液以前所未有的度从心脏中喷涌而出势不可挡地冲击着自己的血管全身都在隐隐作痛;沈容惊叫一声她平时的心跳就比较慢已经无法忍受这样快的心跳胸膛好象一个风箱一样起伏着手指尖和脸上已经感觉到了针刺一般的疼痛那是毛细血管破裂的感觉;周楚楚也快撑不住了脑中似乎有一面大鼓訇然作响。心脏似乎是浪尖上的小船猛然被抬到了高高的顶点瞬间却有急落下还没有落到谷底又被新一波浪峰冲了起来整个心都似乎被颠簸着苦不堪言。她张口想叫却只吐出一口血来。
突然有一星光芒自四人中间产生那是王风被鲜血溅上的护身符。刹那间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温暖缓和了身体上的疼痛王风趁此机会勉强站起身来伸手抽出一张符纸那张纸也随着脚步声颤抖着王风不由暗惊这股力量竟然可以控制天地之间所有事物的频率。王风点燃了符纸那光亮却泄不出去只照出了四个人惊恐的脸周楚楚的嘴角已经有血流下许焕的脸煞白沈容的耳垂已经是暗红色王风心里默默念着护身咒用尽自己所有的法力来帮助火焰伸展。然而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不流动了火苗已经快要熄灭了。许焕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怪异的神情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然后他猛地咬牙随后一口鲜血就喷到了那燃烧的符纸上。
王风立刻行动了他大声叫着:“将书架推倒!”身体同时朝后退撞上了书架并且用力朝后挤四人大力地挤着在危险的环境中产生了惊人的力量书架嘎吱吱地移动着沈容仍然颤人心弦地叫着庞大的书架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终于摔落在地板上上面的书掉得满地都是。四个人都随之滑倒在地上。借着窗外透进的夜晚的微光王风举头看去心头就是一凛。
那是两具僵尸好象被一种巨大的力量突然拉长一般皮肤都寸寸桀裂露出血糊糊的筋肉。他们的脸看上去象个孩子但却透着一种成*人才有的狠毒两排小小的牙来回磨着好象一根根针在玻璃上划过;全身上下磷光蓝碜碜的那是没有长齐肌肉的骨骼出的鬼火。王风突然想起赵淳曾经说过在图书馆的底下有两具僵尸可惜自己来的时候竟然忘却了。那两具僵尸的手里紧紧拽着沈容一个人正缓缓地将手抬起向她的脑后摸去。
许焕大叫:“快用化尸符!”王风和周楚楚同时抽出了一张符纸纵身而起朝那僵尸扑了过去。符纸才一碰到僵尸的身体就迅燃烧起来僵尸出狂啸声地面上所有的书都翻来来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急急翻找一样刷啦啦刷啦拉这样轻微的声音在每个人听来都好象有千百只铙钵在耳中鸣响又好象一支锋利的锥子直插耳膜让人忍不住狂。王风和周楚楚拼命忍受着将那张符纸牢牢贴在了僵尸的脸上。这时僵尸的手已经触到了沈容的后脑。
僵尸猛然放开了沈容沈容无声无息地委倒在地已经昏了过去。王风抢上前去将手放到沈容的鼻子前一探放下心来。他抬头在看那两具僵尸它们想伸手揭下自己脸上的符咒但是那符咒已经狂烈的燃烧着将他们刚刚生长起来的肌肉一一烧损随后是脖项、肩膀、胸膛、腰部、双腿、最后他们痛苦地倒在地上留下一个烧焦的人形黑影。几个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最后那黑影也慢慢地没入了木板的纹理只留下了若有若无的污迹。等到开学的时候恐怕只有最有想象力的人才能认清那是一个人的形状。
许焕闭上眼粗重的喘息着他似乎比王风和周楚楚还累。过了好一会他才说:“他们还会不会出来啊?要是再出来的话我宁可去死刚才好象有人一下一下重重敲着我的心那叫一个难受啊!”周楚楚勉强笑了笑说:“应该不会有事情了这样也好我们化了它的尸体也好过他死了以后还要继续生长的苦痛!”
沈容悠悠醒来转头看看四周奇怪地问:“不是来找书吗?你们怎么都坐在那儿不动咦谁这么大劲把书架弄塌了?”几个人相互一笑没有说话心里都知道沈容刚才那一段回忆已经被看守此处的僵尸抹去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以后做恶梦。看看那满地的狼藉几个人无奈地一笑转头从原窗户爬了出去沈容依旧大呼小叫着要完成任务。王风喝一口茶压压惊看看惊魂未定的别人笑了笑说:“这件事情现在虽然不敢说是云开雾散但是离水落石出也不远了。通过刚才那零零星星的记载我大概已经猜出了事情是怎么回事了!”几个人都定睛注视着他王风将唐元清给他的那封信拿出来递给许焕和周楚楚传看了一遍许焕不由大叫道:“好啊王风你这小子居然和我们藏私!”周楚楚也气得将信摔在桌上嘟着嘴不说话。王风陪着笑脸说:“我主要是害怕大家有危险所以本来想自己去图书馆看看(沈容插嘴说还有我呢!王风说你还当真了呢?我本来想先哄你睡着再去的!沈容也气得嘟起了嘴)结果许焕也提出了相同的看法所以我想还不如都去万一真的有个什么事——靠结果还真有!那也比我孤军奋斗要强得多大家原谅啊!”
周楚楚哼了一声依然不理他许焕却笑了出来:“早知道就不和你说了让你一个人去看到时候灰头土脸的被人家消了记忆回来就象沈···”他看看王风警告的眼神连忙住了嘴。王风看看沈容似乎没有注意这句话咳嗽了几声说:“好了同学们下面我给大家系统地讲一下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三人纷纷唾骂。
大约在几个月以前那凶魂回来观看留在此处的阵势并且现双水屯那些亡魂的怨气也非常强盛所以他让唐元清把西乡酒廊设计成坟地的格局并且将周楚楚从别的地方掉来作为这个阵地的守阵人。至于周楚楚”王风转向周楚楚问:“你是怎么被招到西乡酒廊做领班的?我没有问过你你也没有说过!”
周楚楚想了一想说:“好象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被那凶魂指使着来到了这里并且去西乡酒廊面试那时酒廊刚刚开三个股东都在对我进行了一下了解就进来当领班了。”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那人一定是控制了股东们的判断力并且将你植入了他的潜意识让他们一看到你就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王风喃喃地说心中却还在不停思考着过了一会他接着说:“西乡酒廊建成以后那凶魂不知道现了什么也许他自己不方便出面他让唐元清去办一件事情而唐元清也早已对凶冥十杀阵心怀疑虑并且有一个可怕的猜测。听到那人要他去做的事情之后他更坚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并且逃离了阳山那个阵地。我和他就是在云南的火车上认识的但是很奇怪他看到我之后却改变了主意并且又返回了西乡酒廊他在那里想同凶魂摊牌但是那凶魂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出现只是召唤来阳山阵地上的亡魂将他拉了回去唐元清也想反抗可是那个曾经困住我的阴阳阵却散去了他大部分的法力。他就在那里神魂分离了随后他被对方用缩地成寸术困在了木屋内。直到看到我们的出现。
随后的事情大家就比较清楚了我和沈容在西乡酒廊无意中对西乡酒廊的格局说了几句被龚大伟听到而我却现他的脸上已是黑气入骨死相逼身了。好心提醒了几句结果就生了这一连串的事情。”
王风停止了走动坐到沙上喝了一口茶其他几个人听得大气都不敢喘屋中一片寂静只有挂钟滴滴答答地响着。沈容凑到王风身边紧紧抱住他不放王风心中一阵感动也回手紧紧抱住她心中想自从沈容被唐元清救醒之后比以前温柔多了。不再象以前那样动辄拳脚加身杀声不绝了。也许人和人之间就是要经过这样共同的灾难感情才得以巩固吧。他低头在沈容额上轻轻一吻沈容不由呻吟了一声。王风感觉一股火焰在心底燃烧连忙深呼吸将那股邪火压了下去。对沈容一笑。
许焕抬起头来问:“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王风的脸色也沉重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说:“刚才那些说穿了都是我个人的推理要想真正知道它的准确度恐怕我们必须去找一个真正知情的人问一下!”
许焕哦了一声说:“知情人?好象现在最知情的就是你啊?”王风笑了笑说:“唐元清不是说过了吗?要想知道阵势的真正秘密必须去问他。原来我们在火车上认识的时候他也说过这话看来在那时他就知道以后要生什么事情。而且他还将他的本魂符留给我我只要利用这符招他的魂魄前来想必他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周楚楚的脸变了:“你要请亡灵?”
王风点了点头周楚楚断然道:“不可以用本魂符召灵必须去那人神魂分离的地方而且必须布下阴阳阵。难道你还要重回西乡酒廊再入阴阳阵不成?”
王风再次点了点头周楚楚哼了一声说:“王风唐元清在信里已经告诉你了那阴阳阵可是整个阵势之外另套的连唐元清法力如此高深的人到了那里都不能幸免何况是你?”
王风沉重地点点头但是表情却很坚定。周楚楚看着他许焕也看着他沈容也看着他没有人说话四个人都一动不动地相互注视着最后周楚楚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我也去虽然我对路线也是一知半解怎么说我对那个阵势也比你熟一点万一真的有什么事情也能少浪费点脚力!”说到这里她想起了原来王风在阴阳阵中的情景好象一头抓瞎的耗子一样忙乱地跑来跑去不由得笑了起来。王风听到她的话却是一楞眨了眨眼说:“唉呀累了我先睡觉去了。”说完转身回到房间。
许焕呆呆地看着王风的背影闪进了屋内扭回脸来苦笑着问:“你们两个去探阵我和沈容做什么啊?是不是就等着警察将你们的尸体送回来?”沈容呸呸了几声周楚楚却不置可否三个人又调笑了一会儿也都回房间睡觉了。
周楚楚人虽然躺在床上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外面的夜空很亮正是八月的天气周楚楚觉得身上燥热难当她刚想翻身脱去身上的衣服却听到对面床上的沈容轻轻叫她的名字:“楚楚、楚楚。”周楚楚想回答心里一动假装睡着了。接着沈容蹑手蹑脚地走到她的床前手在她的脸上晃来晃去周楚楚心里好笑但是仍然不动声色最后沈容确定她已经睡着了便悄悄打开房门出去了紧接着就传来王风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周楚楚张开眼眼睛无神地望着墙壁突然将身上的衣服几把抓下就扔了过去。
王风在睡梦中醒来感觉到房内多了一个人“谁?”他伸手打亮了床头灯不由一楞。沈容赤着脚站在当地上满脸都是红晕嘴角是一弯浅浅的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那熊熊的火焰立刻在王风的胸中燃烧了起来。他跳下床将沈容抱起两个人疯狂地吻在了一起并且倒在了床上随后一只手伸过去关掉了床头灯。
王风从沈容的身上抬起头几滴汗珠由他的额头滚落沈容闭着眼睛微张的嘴里出一阵阵的呢喃王风再次激动起来他伸手拉过被子将两个人都罩住只看到被子不停地起伏。王风闭上眼脑中闪过了一些片段——龚大伟眼巴巴地看着他……面色惨白微笑的人影缓缓俯向庞伟的后背……自己在一片黑暗中奔跑身边是摧人断肠的歌声……周楚楚恐惧的脸……赵淳逐渐透明的身体……沈容张开的嘴惊呼着什么……许焕永远的微笑不停闪现……躺唐元清将将燃烧的符纸塞入沈容的嘴……全身都闪着蓝光的僵尸正将一只手伸向沈容的后脑……自己从一个又一个梦中惊醒但每次醒来都现还在梦里面……谁的脚步声正逐渐逼近一个好象用锯拉在玻璃上的声音得意地笑着感觉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是那凶魂!是那凶魂!!是那凶魂!!!
王风猛然睁开眼一切都消失了只有沈容的两只手还勾在自己的脖子上。王风疲惫地埋下头一动不动地睡过去。身下一直闭着眼的沈容却突然张开眼嘴角泛起了笑容。
第九章
因为不想惊动白天路过的人群他们决定等到傍晚的时候再来。再说经过一夜的狂欢王风也有点疲倦整整一个白天他们都呆在家里王风呼呼大睡其他三个人都看电视。周楚楚在沈容的耳边说着什么沈容羞红了脸追打她却看到许焕也在笑。
王风点点头小心地将唐元清留给他的那到符拿在手里。周楚楚伸手出来在空中划了一道复本清原咒嘴里念道:“大不终小不备既往万物皆现咄!”一指点出一阵风刮过王风和周楚楚都闭上眼。路人纷纷掩鼻疾行有那眼快之人诧异地看着这面心想刚才那两个人哪去了?
酒廊里的摆设依旧但是空荡荡的几盏朦胧的壁灯几点零星的烛光若有若无的爵士乐飘动着周楚楚环视着这一切不由得触景生情。王风看着她惘然若失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笑:“我要请亡灵了你可记得给我护法啊。”周楚楚猛醒嗯了一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可告诉你一旦进了阴阳阵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带你出来到时候还要凭运气了。”王风点点头燃着了唐元清的本魂符。
火光燃起空间骤然一亮王风和周楚楚看着那跳跃的火光脸上的表情都凝重起来王风悄悄问周楚楚:“你记不记得咱们上一次请亡灵的时候居然没有请来龚大伟的亡灵而是请来那凶魂?”周楚楚点点头说:“记得我也很奇怪怎么了?”王风假装轻松地说:“不知道这次又是谁的亡灵被请过来?”谈笑间符纸已经燃尽刚才还围绕着他们的灯光和烛火已经消失殆尽一阵阵刺骨的寒冷朝两个人袭来周楚楚悄悄伸过手去拉住了王风的胳膊:“别动!”
一股强大的气流从地面向上喷起吹得两个人的头根根竖起仿佛有冰水从脚面开始逐渐上涨王风咬着牙忍受着周楚楚的牙已经咯咯作响一个苍老的声音仿佛从水面上飘来一样越来越近哼着一沧桑的歌谣那声音中满是凄凉和悲愤:多少恨梦里绕神州纵使相逢亦不识
放眼江山忆旧游;
许多愁醒时踏赤县
欲把热血淬莫邪
斩不尽如水流……
随着歌声越来越近那种让人窒息的寒冷逐渐消退墙壁上的灯和桌子上的蜡烛都自动点亮一个寂寞无比的背影坐在前面的沙上灯全都亮起来之后他站起身向王风和周楚楚转过身来皱纹纵横的脸上记录着他所有的历史他向两个人笑了笑:“你们终于来了!”
三个人全都坐下面对面地互相打量着。对于王风和周楚楚来说这都是第二次见唐元清。尤其是周楚楚以前见唐元清的时候只把他看做一个比较怪异的顾客直到后来生了那样多的事情她才逐渐了解到这个老人竟然是一个法力高深的前辈不由得产生了敬仰之情尽管自己曾在这里工作过好几个月现在却有点拘束起来。倒是王风毫不在乎地甚至有点失礼地逼视着对方。唐元清微笑着似乎并不在意三个人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唐元清张口说道:“王风你去过图书馆了吗?”
王风呼出一口气挺直自己的身体没有回答唐元清的问题反问道:“唐先生您现在是人还是鬼?”周楚楚大惊她刚想指责王风的粗鲁眼光却不由的看了一眼唐元清的身后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唐元清的身后竟然没有影子。她不由得伸手掩住了口。
唐元清微微一笑干脆站起身来在两个人的面前来回走了几圈周楚楚仔细再看不错没有影子唐元清的脚底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唐元清坐了下来伸手在桌面上拂过一股浓郁的咖啡味道飘散开来刚才还是空空如也的杯中现在已经注满了咖啡。王风和周楚楚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居然挥袖即可生物这唐元清的法力真是让人无法估量。唐元清伸手拿起一杯咖啡在嘴边抿了一口道:“对我来说只要有一个自由的思想是人是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尽快告诉你们!周小姐那次你也看到了我被那些僵尸将我从这阵中拉了出去那以后我的身体不知道被那凶魂放在了那里但是我的魂魄却被他囚到了阳山那时我就意识到我从此再不能够灵肉合一了所以我给王风你留下了还愿符希望你到时候来我就可以将我所知道的这一切都告诉你!”
王风的眼中露出了敬佩的神情他也伸手端起了咖啡:“唐先生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值得你这样去做?还有谢谢你救了沈容!”
唐元清一楞:“沈容?对我是救了她不过那个女娃似乎有什么古怪我也不好说一切还得你自己去揭示。王风你感觉她自从醒过来之后有什么异样的地方没有?”
王风不由想起了昨晚疯狂的一幕脸上一红连忙掩饰地喝了一口咖啡:“没有没有她和以前一样!”唐元清紧紧盯着他没有说话老半天才点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王风想必你已经到图书馆去看过资料了这件事情在你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了吧?”
王风详细地将自己根据所有的事情推断出的结论告诉了唐元清唐元清一边听一边点头眼中满是赞许的神色。等到王风讲完了用征询的眼神地看着他他才缓缓说:“王风你推理的很好我果然没有托付错人。不过这里面有几个问题你有没有仔细想过?”
“哪几个问题?”王风边问边想。
“比如说哪人既然可以控制我、控制周楚楚为什么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控制你?虽然你法力还不足以很它抗衡但是你接二连三地破坏他的计划他为什么不干脆将你散了魂或者消去你的记忆让你永远都不知道曾经生过这样一件事情?还有这个凶冥十杀阵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沈容既不是法师也不是知情人为什么从一开始那人就苦心积虑地非要将她也拖进来?虽然已经现了三个阵地但是其他的阵地在哪里?它们之间又有什么联系?这些问题你都有答案吗?”唐元清连续不断地问。
王风摇摇头其实这些问题他也想过但是有无数种可能性但是仅仅是可能性并不能因此就有了答案。唐元清继续说:“你现在已经知道凶冥十杀阵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出现的了吗?”
王风点点头将那天听许焕说的那些东西讲述了一遍。唐元清一言不地听完接着说:“但是你知道凶冥十杀阵的实质是什么吗?”看着王风摇了摇头唐元清继续说了下去:“佛祖当年在修罗地历难时法力已经通天彻地但是被自己的心魔所困徘徊不得解脱。后来自吸心魔方成正果。这心魔却不是别人设计来阻止佛祖修行的而完全是他自己产生的这凶冥十杀阵名字虽然凶恶也被凶魂所利用但是它的始作俑者实在是佛祖啊!”
两个人都大吃一惊呆呆地看着唐元清不说话唐元清郑重地朝两人点点头继续说:“所谓十杀其实就是人类十种恶劣的品德想要修成正果必须完全毁弃这十种品德。佛祖当日要弃世而升却又沉溺于十杀中不能自拔亏得他大彻大悟化身而出才能够获得重生。佛祖临走之日曾将阵势摧毁但是那心魔却未灭被佛祖以无上法力迫出体外之后仍然残存于天地之间它就是那个凶魂!也就是它这许多年来怨气冲天在世界的各个地方助长邪恶势力膨胀以战争、瘟疫、灾难等手段来逐步恢复这个十杀阵但是这次它的目的却不是要困住谁!而是要……”
唐元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似乎直到现在他都不敢说出自己的判断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额头上沁出了细微的汗珠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王风和周楚楚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用期待的眼光望着他唐元清喝了一口咖啡道:“自从我被它控制以后它曾经指使我干了很多事情一开始我也只是疑惑对它布阵的目的也只是猜想直到有一天它突然来找我交代我去干一件事情我才恍然大悟。你们一定想知道它让我干什么?”
王风和周楚楚一齐点了点头唐元清看着王风轻轻地说:“它让我去找一个人它说那个人是这个阵势动的必须条件。十杀阵虽然是用无数尸体组成的阴毒之气相当的大已经足以困住如佛祖之类法力高深的人但是还不能达到它想要达到的目的。所以我必须去找一个人这十种恶德在他的身上都几乎不存在将这个人引到阵中之后他一定会反抗会挣扎而阵势中的怨气在反作用力下会千万倍的增长远远于原来的阵气。而它就趁此机会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两个人都楞住了过了一会儿王风苦笑着说:“唐先生我相信您说的但是您一直都没有说您猜测那凶魂的目的是什么啊?”
唐元清沉默了一会儿说:“王风你不要着急我对凶魂的目的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但是你却有办法知道!”王风和周楚楚一楞脸上都露出大惑不解的表情。唐元请接着说:“已经很多年了我已经知道那凶冥十杀阵的大概布局了。它是以九九方位排列的遍布世界各地。所谓九九方位就是在每一个地方都集中排列四个阵地组成九个方块而这就个方块再以河洛龟背图组合。二四为肩、七三为腰、六八为足、头一尾九五居中。而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西乡酒廊就是‘九“那个方块的一个组成部分。别的方块是否已经成功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近期凶魂经常在这个地方出现想来是别的地方已经准备妥当只等这个地方阵地一成整个阵势就可以启动了!”
王风突然问道:“唐先生你刚才说每个方块都有四个阵但是现在我们好象只现了三个阵还有一个阵在什么地方?”
唐元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还不知道吗?你想想看北面是东海堂南面是阳山西面是西乡酒廊依此类推在这三个阵地的正东是什么地方?”王风眼睛望向天花板周楚楚也伸手在桌面上划着两个人的全身都是一震:“你是说东水大学?可是那里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啊?从来也没有生过什么大规模的死人事件”
王风在心里默算了一下猛地想了起来。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可能生过中国历史上最为惨痛的一件事情。而那时的东水大学也是两派人马武斗的战场直到现在还能在学校老房子的门楣上扣下变形的弹头难道那也是凶魂计划的一部分。唐元清似乎看出了他心里的疑惑点了点头说:“不错王风那凶魂自身虽然不能作恶但是它可以控制人的思想和行为并且将人类那些恶劣的品德变本加厉地暴露出来。人类有很多美好的品德比如善良、勇敢、诚实、正直、忠诚、朴素等等但是人类同时也贪、骄、悭、欲、诳、昏、疑、色、嫉、谄。这十种恶德一日不除恐怕这十杀阵就不能完全灭绝!”
三个人的心都沉痛了起来是啊虽然仅仅是人类的十种弱点但是又有多少大智大贤就是无参透其中的一种更不要说这凶魂建成这十杀阵这恶德更是大行其道气焰嚣张谁知道以后人类还能不能存有那些美好的品德呢?可是仅凭他们几个人又怎么能解决这庞大的问题?其实这问题又有谁能够回答呢?王风再次苦笑了一下问:“那这么说这十杀阵就是无法可破了?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建好阵然后让这些恶德将人类包围那时的地球就不再是人类的世界而是魔鬼的游乐场?”
周楚楚扳着指头开始算:“西乡酒廊的阵还没有建好就让王风无意中破坏了东海堂的那个阵地有两具僵尸在图书馆已经被化了只剩下阳山的阵地和东水大学的阵地如果能够找出那些阵地下埋着的尸体并加以化解这个方块阵就完全失去了作用。”唐元清点了点头:“阳山的阵地我早就做了手脚了要不王风你那回误用离魂符也不是那样快就可以逃离的十杀阵境由心生变如随风一旦陷了进去根本无路可循!”
王风点了点头心里却泛起了一个问题那个疑问在他的心中稍瞬即逝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王风又仔细想了一遍仍然没有想起来只是在心里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他转过头问唐元清:“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唐元清的面色忧虑起来:“我们现在就应该去破了东水大学那个阵地可惜我也不知道那里的守阵人是谁?因为我不肯替那凶魂去寻找阵势启动的引子它就把任务转交给了东水大学的守阵人!所以我想可能他的法力和我不相上下!”
王风哦了一声又问道:“从这个事情生开始我就觉得很奇怪第一次我身陷阴阳阵龚大伟宁愿自己万劫不复也要救我出去还有就是那凶魂从来也没有直接找过我的麻烦似乎他不敢和我照面一样?您不是说那凶魂的目的我能看到吗?可是我现在还是一头露水啊?”
唐元清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站起身向王风和周楚楚示意跟他来。两个人疑惑地站起身唐元清领着他们来到了门口那面镜子旁边看到那面镜子唐元清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孩子脸上洋溢出了笑容他用手摸着那面镜子说:“这就是我在建造西乡酒廊的时候另外套的阴阳阵。一般的阴阳阵都是通过物品的摆设和光线的变换来构成的但我在建造这个阴阳阵的时候别出心裁通过镜子反射屋外的景物和对光线的折射构成。普通的阴阳阵说穿了是一个循环的圈而陷入我这个阴阳阵却好象进入了一个封闭的球。无论怎样都在球面的某一点上。”
周楚楚和王风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唐元清为什么将话题又扯到这个上面去了。唐元清的眼中闪出了光芒他向两个人神秘的说:“我设计的这个阴阳阵最大的特点是可以使人的某一种能力无限地加强。比如说当你在其中感觉到恐惧时恐惧就会不断地增长;而当你感觉到自信时你的信心会越来越足。王风我说你能看到的那凶魂的目的而且说你在整个阵势中起着十分关键的作用就是我曾经进入这个阴阳阵通过遥感来预知阵势的将来但是每次当我感觉的触角伸向最关键的时候那凶魂似乎就现了。我试过很多次但是都失败了。但是我想如果你去试一下应该能够比我探得更远。”
说完这话唐元清的神情就严肃下来看着王风不说话。王风思考了一下说:“我该怎么做?”唐元清没有回答他只是又问道:“记住王风无论你看到什么?都是事件依据现在的展轨迹进行下去的结果而不是一定会生。这就好象人类现在还在孜孜不倦地对地震火山等自然灾害进行预测其目的并不是为了让我们躲避而是要在危险来临之前就消除。就我所看到的东西已经是骇人听闻了我想你看到的或许更不可思议那时你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感觉不要停留在已经看到的事物上。你千万要记住!”
王风点点头唐元清还是看着他王风再次坚定地点了点头。唐元清似乎才放下心来回头对周楚楚说:“你也来吧和我们一起走会安全一点。”说完他就伸展双手在自己的身前划了一个圆口中大声地念动一道咒语。屋内刹时就没有了光明空气中一片寒冷一阵阵瘆人的哀号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有东西从身边飘过冰冷的肢体在他们的脸上重重滑过浓浓的血腥气一丝丝地钻入他们的鼻孔中人欲呕。王风惊讶地现自己真的又来到了那天晚上被困的那个阴阳阵不过这回比那次好一点上回是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而且要面对法力比自己强的敌人;这次敌人已经转化为朋友而且还多了一个法力高深的伙伴。王风慢慢放下心就听得身边的唐元清对他说:“王风你闭上眼在心里不断地想你的疑问当你在脑海中看到什么景象在远处生时就尝试着走过去。记住看到什么也不要睁开眼不然感觉就收回来了。你要让自己不断地朝前走不断地问着你的问题!”
王风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抑制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然后将自己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一个问题上:“这个阵势的目的是什么?这个阵势的目的是什么?这个阵势的目的是什么?……”这样想着他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已经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也感觉不到身边飘飞的鬼魅甚至都无法知道自己的手现在是握着拳还是张着?那九个字在他的脑海中如同写在一幅巨大的黑布而且开始光凸起最后变成了金黄色许多强烈的光线撕裂了那几个字所在的黑布一幅画面出现在王风脑海里。
一条大河旁的河岸上有一棵巨大的菩提树伞如冠盖在这树根下的石座上坐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势如三千界无敌之英雄旁边是十个面目可憎的魔兵正舞刀弄枪地围着那人转动。有的魔兵手捧着金银珠宝抛洒在男子身上;有的魔兵幻化为身着亵衣的妖女舞动着淫荡的旋律做出种种不堪的姿势;有的魔兵附在男子的耳边悄悄进着谗言……那男子脸上的肌肉抽*动着几次都想睁开眼额上的汗一滴一滴地朝下落看得出他在尽力抵制那诱惑。突然之间他张嘴吐出一朵朵洁白的莲花那莲花随风飘舞着那些金银珠宝碰到以后就变成了石头瓦块;那妖女碰到就变成了一具骷髅;剩下的魔兵纷纷爬在地上就在这时天上传了一阵巨响许多怒目金刚挥舞着降魔杵脚踏着七彩祥云而来。一股黑气从男子七窍中窜出随着那些逃窜的魔兵逃了出去。
那男子站起身来身后的光环耀人眼目天上诸神都合掌膜拜口称“无能胜明王”接着一行人就向西方飘去。
画面一变那是一座阴森森的地牢一群人正在被酷刑所折磨。他们有的被木枷锁住了双手和脖子那木枷的边缘都是锐利的由外钉入的钉子尖;有的穿着一双铁鞋那鞋下面竟然是一盆炭火;有的被绑在椅子上另外的人正拿烧红的烙铁朝他的身上按去。皮肤被烧焦的味道一阵阵传出惨叫声和得意的笑声混合在一起仿似人间地狱。那股黑气弥漫在他们上空从黑气中出哧哧的笑声接着就飞走了。
画面又一变这是一座海岛上面满是不知名的飞鸟和温顺的小兽还有许多淳朴的土人有许多头上插着羽毛的人从一艘船上走下来相互交换着眼神突然跑上前去杀人放火劫掠无恶不作有人在岛上放起了火所有人都哈哈狂笑着走上了船那是一艘被黑气环绕的船。
……………………
王风的脑海中不停闪过这些惨不忍睹的画面那些画面自古到今由中国到外国哪里的事情都有每一次这样的残暴都是由于某些人的恶念而为每一次这样的事件过后那股黑气都狂笑着离去了世界历史就这样被这些人一次一次染上了污点。王风看得是触目惊心他想不到那凶魂的力量竟然大到了这种地步同时他更强烈地想知道那凶魂做了这么多惨无人道的事情来布这个凶冥十杀阵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他不停地走着身边已经出现了那跳舞的乞丐、正在埋婴尸的小胡子、神情狂热的年青人现在他已经看到了西乡酒廊东面远远火光熊熊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王风集中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在那个问题上整个人不知不觉地离那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周楚楚和唐元清看到王风全身一震然后大叫一声就睁开了眼睛周楚楚伸手过去握住王风的手:“你怎么样?看到什么了?”王风失神地叫道:“它要投胎是的那凶魂要利用十杀阵的怨气来快成长它将不再是一个游魂也不必附在影响它法力挥的普通人身上它要寻找最合适的男女象转世灵童一样投胎。这个十杀阵的最终目的就是要产生一个能和佛祖相抗衡的万魔之宗!是不是这样唐先生?”
王风呆若木鸡一样站到那里眼神涣散嘴唇抖了半天才说:“我想起来了后面的那个身影是……那个身影是……是我的背影!?啊!前面那个人是……是许焕!!!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她是沈容!!!”
第十章
王风猛然揪住唐元清的领子使劲将他拉到自己的眼前两只眼睛中闪着狂怒的火焰疯了一样地朝他吼道:“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就是那凶魂选定的那个人?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会是沈容?你说你说!!!”周楚楚惊讶地看着他王风一贯在她的眼里都是很冷静的一个人但是现在的王风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周楚楚从地上站起来忍着腿上好象蚂蚁轻啮的感觉一瘸一拐地走了上去抓住王风的双手劝他先将手放开。但是王风那瘦小的身体中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周楚楚使足力气也无法将他的手拽开而且她恐惧地想到了一件事情她猛然大声喊道:“王风沈容和许焕现在还在一起而且昨天晚上你和沈容……?”她说不下去了但是唐元清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伸出一只手在王风的眼皮上轻轻朝下一捋王风所有的力气似乎就都消失了那双紧紧抓着唐元清领子的手软软地溜了下来。整个人也瘫倒在地昏睡了过去。
周楚楚惊讶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王风又看看整理衣服的唐元清。唐元清说:“没事我只是对他进行了一下催眠对他的身体没有任何损害。你快把你知道的事情给我说说!”周楚楚也着急起来尽量短地将事情的大体都讲给了唐元清唐元清越听脸色越白。等到他听周楚楚说到沈容昨天晚上悄悄跑到王风房里过夜的时候全身猛然一僵他伸出手指急掐算了几下说:“那许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周楚楚回忆了一下说:“就是在沈容的魂魄被堵到三丹田的那天他突然跑来找王风从那以后他就和我们在一起了!”
唐元清伸手在王风的脸上一拂王风嗯了一声醒了过来他似乎知道挣扎也没有用也没有站起身来只是靠着墙壁坐在那里两眼无神地望着西乡酒廊外眼中的痛苦和无助让人心碎。唐元清对周楚楚说:“如果我没有算错你们的那个朋友许焕应该就是东水大学的守阵人。那凶魂一开始给我交代任务的时候我曾经进入这个阴阳阵看到了王风刚才所看到的一切但是那凶魂惟恐我离得太近连它现在的样子也认出来所以它不让我近前只让我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些奔跑的人影。我当时也猜测它是要利用这个十杀阵来定魂投胎那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所以我就躲了出去没想到却在火车上碰到了王风那时我就肯定王风就是婴儿将来的父亲没想到我跑了那样远他还是来到了我的面前。所以我才又回到了这里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啊!”
王风眼睛虽然一动不动耳朵却一字没落地听着唐元清的讲话他疲倦的心现在也开始了活动所有以前那些想不通的问题现在都云开雾散了所有的疑惑也都迎刃而解了一个个残酷的现实摆在了他的面前刚才在阴阳阵中看到的那一切再一次活生生、血淋淋地出现在他的脑海。是的许焕就是东水大学阵地的守阵人当那凶魂现已经不能再指使唐元清的时候就将唐元清困在了阳山小屋中而另外选择了许焕来完成任务。他想起了原来在阳山自己被困无奈之下念动回魂咒时许焕紧紧抓住自己的双手那一定是他将法力传导到自己的身上那回魂咒其实是他自己念的;他又想起了在林中点燃自己施展追魂术的时候许焕紧紧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双手;想到从车里跑出来之后许焕那精力透支的样子;想到在图书馆被摄心术所困许焕脸上那怪异的表情;难怪自己听到唐元清说十杀阵随心而动无路可循时曾经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十杀阵确实无路可循但是这也难不住十杀阵的阵主啊!
这样一想许焕的许多举动都带上了疑点在图书馆中想必是他专门将那关键的几页毁去了当他们被僵尸包围的时候也是他喷出一口鲜血破除了摄心术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也完全有了答案。他之所以来到自己身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促使自己不断地去现十杀阵的秘密只有这样十杀阵中那些冤魂的怨气才能在反作用力下迅增长更有助于那凶魂的重生;他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要促使自己和沈容结合怪不得自从他来了之后沈容对自己的态度要比以前亲密许多想来一定是他趁自己不注意对沈容施了法术。难怪昨天和沈容欢好的时候自己的脑海中竟然会闪过那么多人的脸?但是那凶魂为什么选定自己和沈容结合?还有沈容和许焕现在哪里?那个阵主又会是谁?王风脑海中浮现出许焕那张永远微笑的脸以前听人说总是笑着的人心机最为阴沉没想到……!
想到这里王风从地上一跃而起他要去救沈容十杀阵的怨气会让沈容腹中的胎儿迅生长。如果稍迟一步恐怕沈容就要遭破腹之灾了而且整个人类世界将从此万劫不复。一定要阻止它!一定要阻止它!王风脑中现在只有这一个念头他闷头朝门外冲去却被唐元清拦了回来。唐元清看着王风已经充血的眼睛说:“王风你不要急我们还不知道东水大学那个阵地在哪里?而且这个方块的四个阵地已经被破了三个只剩下那一个阵地是无法让整个十杀阵启动的而且就算真的进入十杀阵你也不能进去你进去只会助长阵势邪恶力量的增长!”
笑声倏然逝去三个人站在那里心如死灰面色铁青谁也不说一句话。许久王风才伸出双手插向天空大声喊道:“天哪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他的语声越来越低到最后已经象是受伤的野兽低鸣一行泪从他的眼角溢出啪啪地落在地上。周楚楚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是的那张脸和他们见过的僵尸别无二致。不同的是僵尸远远没有自己眼中的那奸诈什么时候自己那张巧笑倩兮的脸变成了这样谁也不知道?周楚楚试着笑了一下那笑容更是令人心寒的狡猾。她不由得捂住自己的脸也抽泣起来。
唐元清的表情也很沉痛他看着酒廊外黑乎乎的景物缓缓得说:“它说得没错不过王风我们并不能因为世界的丑恶就放弃努力世界的本原是善虽然偶尔会有恶为祸人间但是我们不能因此而丧失信心。人类的展是充满了血腥和暴力但是天地之间正气依然长存。我们现在所处的情况就好象黎明前的黑暗或许我们会有暂时的彷徨和困惑但是太阳总会升起来阳光将普照大地一切黑暗笼罩的罪恶都无所遁形。你看天亮了!”
王风和周楚楚擦擦眼睛站到唐元清的身边举头凝望着东方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柔和地照在每个人的身上那如春般的温暖如同沐浴一样从头到脚每个人的精神都是一振。脑还仿佛被清水荡涤了污垢如醍醐灌顶般的空明四肢骨骸中也有新力在跃跃欲试。王风挺了挺胸意气风。周楚楚的脸庞也变得祥和她不由自主地展开了一个如花般的笑靥王风正好朝她看过去差点被那美丽窒息了。
唐元清转过身对他们说:“现在我们就赶到东水大学去可惜我们不知道那个阵地的具体位置如果赶不及恐怕那一切真的就生了!王风你觉得那个阵地最有可能在学校的什么地方?”王风的脑中急地想着半天摇了摇头说:“我们学校好象那里都挺象的再说它又那样大我们还是先赶过去既然那里群魔聚集用符纸应该可以测出来的。”
“那不行!”唐元清断然说:“那凶魂如此狡诈难道它不会将故意布下一个迷阵引开我们。现在事情已经万分紧急了我们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错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再仔细想一想那里既然是一个阵地你又是风水学老师应该曾经感到过不对劲的!”
快走三个人顾不了许多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学校。
学校里静悄悄的整个校园中满地都是无人打扫的落叶风吹过一片萧瑟。唐元清匆忙奔在前面王风和周楚楚一左一右并肩紧紧跟着王风不停指点着道路三个人义无反顾地跑到了阶梯教室的后门口。门上还上着锁唐元清嘴唇动了几下伸手一指那锁就开了们也自动张开。三个人如旋风一般冲进了教室眼睛齐刷刷地望向讲台。门随即自动关闭了屋内的光线似乎都逃了出去有人拍了拍掌熊熊的火炬在周围同时点燃。那情景和王风在阵中预感到的一模一样。
讲台上站着一个人一袭长袍将它的身体裹的严严实实的他低着头从后面只能看到他后脑勺上的头王风突然又有了那种奇怪的感觉莫名的烦乱或者是恐惧!那是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个人这个凶魂附体的人王风一定见过他是谁呢?王风心里想着由不住迈步朝前走才走了几步就现自己离那人的距离并没有缩短。王风的心里一沉身后的唐元清已经赶上前来揪住了他唐元清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台上的那个人说:“别走了王风它在这教室里施了缩地成寸术!”周楚楚的眼神却变得惊异她张大了嘴用一只手指着台上那人说:“你……你……你是?”
那人哈哈狂笑起来一边转过身子一边说:“你们还是来了不错是我我是龚大伟。也就是这个十杀阵的阵主!”
龚大伟镇定自若地站在讲坛上望着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王风你现在一定觉得自己很失败吧?没关系的失败的不仅仅是你而是你们整个人类。你们现在被我困在缩地成寸术中虽然近在咫尺却是远隔天涯很快我东水大学的阵主就要带着那女人来你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完成我想要的一切!”龚大伟说完这话扭回头去不再理会他们。
三个人急躁难当王风不停地向前跑去但是永远都无法再靠近那讲坛一步教师外已经传来了一阵沉闷的、一步一顿的脚步声那是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在跑!王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扭头问唐元清:“我记得在阳山我们曾经被困在缩地成寸术中是你救了我们你一定能破这个法术一定可以的!”他用一种热切盼望的眼神看着唐元清。唐元清叹了一口气说:“王风我那时神魂已经分离没有强大的身体仅凭精神力量是没有办法破除法术的。那法术其实是许焕破的你们没有注意罢了!不过我倒是知道破除的方法也许你可以试一下不过依你的法力……?”
王风早已急不可待:“别管那么多了你快告诉我!”阶梯教室的后门就在这时打开了许焕阴阴笑着出现在门口肩膀上背着昏迷不醒的沈容一步一步地从后赶上和王风他们擦肩而过。王风伸手去抓他但是那手始终和许焕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许焕仍然大踏步向前走已经走到了讲坛向龚大伟微一躬身然后把沈容平平放在了讲坛上。龚大伟伸出双手向上一抬沈容的身体就平平升起到了龚大伟的面前悬浮在空中。王风的心也同时悬了起来唐元清厉声喝道:“王风不要去看那里免得影响你的心智听我给你讲这缩地成寸术的破解办法!”
“无论是谁一旦被对方施了缩地成寸术就只能看到眼前的景物但是永远都过不去。就好象在沙漠中看到的海市蜃楼一般。虽然你看到了但是其实你和对方并不在一个层次的空间里。你一定见过转笼中的小豚鼠当它受到惊吓奔跑时感觉自己已经跑了很多路程但是在我们看来一点都没有变化。无论你怎样努力都还没有到达对方所在的空间。如果你被这幻象迷惑不停地朝前跑的时候最终只会精疲力竭。所以要想破除缩地成寸术必须先通过你和对方之间的那层障碍也就象小豚鼠必须冲破那铁牢。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失去身体之后无法通过那层障碍了吧?小豚鼠要想通过铁笼的空隙第一要有毅然决然的勇气其次还必须要忍受身体被栅栏挤压的痛苦。如果你想破除对方的法术也必须同时满足这两点。王风你能做到吗?”
王风没有说话只是坚定地、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唐元清紧接着说:“那好现在你慢慢朝前走用心去感觉对方在你身边用法芒布下的网状障碍并且挑一个最大的往过挤记住在这个过程中千万不能有别的想法如果你在穿越法芒的过程中失神整个人都会被锋利的法芒切成碎片的。去吧王风我知道你一定行的!”
王风深深呼了一口气慢慢地朝前走去他将全身都放松进入了三昧禅定无念清静的状态在他的眼前突然闪出一张弥天盖地的网网格的边缘寒光闪闪网线上满是锐利的芒状尖刺。王风瞅准一个较大的网眼深深地扎了进去。与此同时龚大伟已经把手放在了沈容的肚子上全身都弥漫出黑气将两个人包围沈容的肚子正逐渐向上膨胀。
王风猛然呼出一口长气大叫一声朝讲坛上冲去他已经冲破了缩地成寸的束缚。龚大伟的肩头微微一耸一股有形的黑气从他的脖子冲出慢慢探向沈容的肚子龚大伟的身体随之倒在地上。沈容肚子里的东西开始蠕动似乎即将破体而出。许焕已经朝逼近的王风迎了上去。教室的地板开始震动从地上伸出无数干枯的、残缺的、流血的手臂象灌木一样拦在了王风的面前并且不断向上冒起终于那一具具骸骨和活尸都挺出了地面并且绕着那讲坛开始转圈人越来越多度也越来越快那强大的气流朝四周扩散着王风刹那间须眉皆张。他知道由于自己想要毁灭十杀阵的意志力已经引起了阵下那些冤魂的反抗那旋涡越转越快所有的那些尸体都不由自主地被牵引着旋转重量的增加再一次让它加仿佛宇宙间的黑洞一样散出强大的引力王风身体尽量后仰抵抗着那吸引脚后跟已经踩裂了地板并且摧枯拉朽向旋涡一分分靠近。
唐元清和周楚楚惊心动魄地看着这一切却无法帮助他急得不停朝前跑。唐元清大声喊道:“王风凶冥十杀阵已经启动了心魔已经将你包围。还记得释迦摩尼是如何破解的吗?”
王风的心里一动脑海中灵光一闪也不管周围凶险的环境盘腿坐在地上以昔日佛祖涅槃之气概心怀拜望一切如来之愿望于万恶包围之中进入了禅境。周围的一切事物都不再为他所动。眼前只看到了天、龙、夜叉、寻香、金翅鸟、人非人、大腹行和瓶腹等天龙八部飞翔。完全达到了无我、无常、法定的金刚禅界。慢慢有光芒从他的身上逸出并且越射越远那旋涡的度慢了下来并且在光芒的包容下逐渐隐退那些活尸体和僵骨低声愤怒地叫喊着但是却依次消失在光亮中。许焕的脸色也开始变得惊恐他步步朝后退着退到了沈容身边突然并指如刀向着沈容的高挺的肚子划了下去。
光芒大盛如同有十万个太阳在瞬间亮起唐元清和周楚楚闭上眼只听到那一团炽白的光团中许焕出一声惨叫。随后就是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周楚楚惊愕地张眼看去然而由于刚才受到强烈光线的刺激造成了视盲她什么都看不到。她只觉得有一股气流从她的耳边飞过并且有声音轻轻对她说:“你们还是对付不了我的哈哈哈哈……!”那是心魔的声音。
一年后的清明节市内某公墓。
王风领着沈容在一个小小的坟前静立上面供着一束鲜花。沈容轻轻挽着王风的胳膊两个人都不说话似乎都在想什么问题!过了一会儿两个人转身离去。远远的有一个女子坐在长椅上。
“王风。”
“嗯?”
“为什么在结婚以前你没有告诉我你曾经结过婚?”
“我本来就没有结过嘛!”
“那你怎么会有一个孩子?哦是不是你原来收养过的?”
“不是他是我亲生的!如果活到现在应该一岁了!”
“你还真会开玩笑一年以前你一直和我在一起什么时候出去给别的女人留情了?快老实交代!”
“呵呵那怎么能告诉你呢?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的!”
“不说算了哎王风你有没有觉得我现在记性很差我总觉得在过去生过什么事情但是就是想不起来!还有我肚子上怎么会有一道疤啊?哎问你话呢你别老看别的女人!你再不说话我买把刀砍了你!”
“不是你看那边长椅上的人象不象周楚楚?”
“我也不太清楚后来她好象去什么学校教书了!我守着你一个人就够了哪还有心思去打听别的女人的下落哎哟你别掐我……!”
话声逐渐远去。
尾声
同学们好欢迎你们来听我的课今天我主要讲一下风水学在建筑中的应用历史。古人将风水学称作堪舆术在起土兴建之时通常都要找阴阳师来看一下风水如何是否有犯凶或冲煞之处居住者的生活往往要受阳宅周围环境的影响。
比如不要在死胡同的底端建屋那里常年没有阳光。因为人世间的阳气过盛那些游魂无处可避大都聚在死胡同的末端。《古今五行记》载:丹阳石生赴京试五年未第还乡建屋于弄底终日恍惚夜盗汗遗精不绝三十而殁。
屋前不能有大树年龄古老的大树有灵气容易产生木魈树精阻挡阳气生机进入屋内而且有血光之灾。《甄异录》载:秋村张锴建武二年建宅于千年槐后每夜风声飒然叶落庭内化血光不得进魅声许许。后雷雨夜全家遭殛尸骨无存。
应该和左右的屋子高度保持一致出头的椽子先烂嘛。《幽怪异谈》载:工部张侍郎被贬还乡建私第高宅四邻劝之不听。未几长孙溺亡幼孙独游失其踪。每夜号于窗外。合家惊惧香火遂绝。
不要在y字路口三角地起屋的大厦中经商容易生火灾或者车祸而且永远不会挣到钱如果是家庭居住在那里那就更加不幸了。《探气诀》中说:有路行来似铁叉父南子北不归家;更有一言须牢记典卖田园难免他;婆妒媳淫妯娌仇垂髫小儿纷纷亡。
不要让水流经过自家的庭堂家道中落家人外出必不得归。屋子周围不要种桑树因为“桑”和“丧”同音主有意外之灾。
建屋之前一定要看看地基下有没有树根因为树是要向上生长的如果因为被屋子压住会产生怨气。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怪力乱神的东西下面的学生一个个听得张口结舌眼睛一动不动却不知道是听入迷了还是看那年轻漂亮的女教师看呆了。女教师转过身来她是周楚楚她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缓缓看着窗户外一栋正在兴建的高楼说:“明天就要放假了最后要告诉大家的是建屋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地下是否埋有三十六具尸体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一对从小就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一个姓王一个姓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