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哈萨克斯坦是世界粮食大国之一。2010年以来，其粮食产量居世界第12位或第13位，粮食出口量居世界第5位或第6位。哈地广人稀。由于科技进步和农业投入增加，粮食单产不断提高。但受极端气候增多以及生产成本增加的影响，粮食总产量并不稳定，肉禽蛋奶、水果、植物油和糖等居民日用食品仍须进口。总体上，哈不存在居民口粮供应不足问题。在粮食安全方面，哈政府的任务主要是改善种植结构，增加果蔬等经济作物和肉禽蛋奶等畜牧产品生产以及维护粮食价格稳定和降低通胀压力。
【关键词】哈萨克斯坦;粮食安全;粮食贸易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上海合作组织农业合作与我西部粮食安全研究》（项目编号：12BGJ013）。
【作者简介】张宁，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副研究员。
哈萨克斯坦是地处中亚北部的内陆国，人口1707万（2013年9月统计数字，比北京市人口略少），行政区划共分为2个中央直辖市（阿斯塔纳市、阿拉木图市）和14个州，国土面积272.49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和内蒙古自治区面积的总和）。
从哈《粮食法》、独联体《提高成员国粮食安全构想》、欧亚经济共同体《粮食安全技术标准》（草案）以及俄、白、哈关税同盟《粮食安全技术标准》等法律文件中可知，俄语表达的“粮食”和“粮食安全”术语有两层含义：
一是狭义的粮食（зерно），包括谷类、豆类和油料作物的果实，可用于食物、种子和饲料等。对应的粮食安全（безопасностьзерна）是指粮食生长周期各阶段存在供应不足风险，基于其发生的可能性及后果的严重程度可造成民众生命和健康损害、侵害消费者利益。这一概念比中国使用的狭义粮食概念更宽泛，后者不含油料作物。
哈衡量本国粮食安全的标准是粮食独立性（продовольственнаянезависимость），具体表现为两个指标：一是居民日常生活所依靠的主要食品的本国产量占本国消费量的比重保持足够水平，通常不低于80%；二是居民日常生活所依靠的主要食品的国内保有量足够应对90天的消费需求（或占上年消费总量的25%）。
哈粮食产量不但足够本国消费，还有剩余出口，但部分肉禽蛋奶等畜牧产品仍须进口。据英国经济学人（EIU）2013年全球粮食安全指数排名，哈得分52.4，在全球107个参与测试的国家中居第58位，属安全范围，基本不存在粮食安全风险。另据国际粮食政策研究所（IFPRI）2012年全球粮食安全指数排名，哈粮食安全指数（GHI）小于5，属安全系数较高水平。
一土地、气候和水资源
哈境内多平原和低地，平原主要分布在西部、北部和西南部；中部是哈萨克丘陵；东部和东南部为阿尔泰山和天山。荒漠和半荒漠面积约占国土面积的2/3。因位居欧亚大陆腹地，远离海洋，哈气候呈典型的温带大陆性气候，夏季炎热，冬季寒冷。但因国土面积大，东西南北各地气候也不一致，差别较大。据统计，1936～2005年，哈全国平均气温升高1.8℃，平均每10年提高0.26℃。1955～2004年，哈冰山面积平均每年缩小约0.8%，体积缩小约1%。气候变暖对哈可能造成诸多不利影响，如气温升高、水资源减少、冰山缩小、干旱和荒漠化加剧、人和动植物疾病增加、调整经济结构压力（节能减排压力）增大、与邻国水资源纠纷增加等。
二农业生产主体
哈农业主管部门是农业部，下设17个司、4个局和5个委员会。为协调农业发展，哈政府1993年成立内阁农工综合体委员会，由副总理挂帅，统筹协调国家机构和粮食、食品、加工、农资、农业科技、信贷等部门涉及农业发展的所有工作。
为落实哈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关于“2030年前哈进入竞争力世界前50强国家行列”的战略任务，哈政府于2006年12月23日将若干国有农工企业改组成哈萨克斯坦国家农工集团。该集团目前是哈国内最大的农工企业，100%国有。它下辖7个子公司：粮食合同集团、哈萨克农产品集团、哈萨克农业市场公司、农业信贷集团、农业财政扶持基金、哈萨克农业担保公司和哈萨克农业金融公司。
三粮食生产和补贴措施
2012年12月14日，哈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在《国情咨文》中提出“2050年前战略”[3]。该战略的总目标是哈在2050年前进入世界前30强国家行列。其中关于农业发展的内容认为，哈已是粮食出口大国，未来生产潜力巨大，须大力推进农业现代化，既保证本国粮食安全，又要让哈成为世界粮食市场的重要参与者。主要措施：一是扩大种植面积；二是提高粮食单产；三是扩大畜牧养殖规模；四是发展清洁生态；五是发展家庭农场和中小农工企业；六是改善种植结构，提高本国粮食出口竞争力；七是保证农业用水需求，如开发节水技术等；八是完善法律法规，如土地税等；九是增加农业预算投入。
为促进粮食生产和维护粮食市场稳定，哈政府的现行调控措施主要有：发放粮食仓储许可证，只有符合政府规定条件的企业有权经营粮食仓储；实行粮食质量认证；通过政府采购建立国家粮食储备，并确保其质量和数量；降低良种价格，给予良种补贴；对植物保护和检疫给予资助；对农业生产者给予化肥和燃料等农资补贴；资助农业科研和科技推广；资助土壤改良[4]。
2005年7月8日，哈政府发布《促进农工综合体和农村地区发展国家纲要》，规定政府每年都要对农业生产提供燃料、农资、农业机械、农作物种植补贴和农业贷款补贴等。具体补贴实施细则由年度预算法和2011年3月4日出台的《提高农作物产量和质量的地方财政补贴细则》确定[5]。
据哈农业部年报数据[6]，2011年粮食生产补贴主要有五种。一是出口运费补贴：主要针对向中国出口以及过境俄罗斯和中国的粮食出口，补贴标准为每吨6000坚戈（预算拨款50亿坚戈，为250万吨粮食出口补贴）。二是农药补贴：中央预算拨款29亿坚戈用于防治290万公顷田地的病虫害，另有10亿坚戈用于遏制17万公顷田地的杂草和外来病毒。三是化肥补贴：地方预算共拨款60亿坚戈，帮助企业获得18.04万吨化肥。四是燃油补贴：主要是提供廉价柴油。2011年春耕季节，各地政府向农工企业按照每吨7万坚戈价格提供35.4万吨柴油，使其柴油均价降至每升68坚戈，相比市场零售价便宜10%；秋收季节按照每吨8万坚戈价格向农工企业提供40.5万吨柴油，使其柴油均价降至每升77坚戈，相比市场零售价便宜15%；为收割后的犁地工作按照每吨8万坚戈价格提供4万吨柴油。五是农业贷款补贴：分为利息补贴和利率补贴两种，前者是帮助农户或农工企业偿还部分利息，后者是向农户或农工企业提供远低于市场利率的优惠贷款利率。
四种植业
哈种植业中，粮食作物主要是小麦和大麦，油料作物主要是向日葵（约占油料作物种植面积的一半）。从实物产量看，独立后，油料作物、饲料作物、水果蔬菜的种植面积和产量总体呈增长态势；甜菜种植面积和产量总体下降（哈产甜菜主要用于榨糖，甜菜的需求量随着制糖工业萎缩而下降）；粮食产量不稳定（受气候、耕作技术和耕种面积影响，时高时低），大部分年份徘徊在1300万～1600万吨，2010年为1218万吨，2011年为2696万吨，2012年为1286万吨，2013年初估1850万吨。
2001年以来，伴随科技进步，哈大部分农作物的单产均超过苏联时期的历史最高水平。2011年，每公顷农作物单产分别是：小麦为1660公斤，大麦为1710公斤，玉米为4990公斤，甜菜为1.88万公斤，土豆为1.67万公斤，蔬菜为2.23万公斤，瓜果为1.86万公斤。
独立后，哈各类作物种植总面积在2000年前总体呈缩小趋势，2001年起转为增长，但截至2012年，种植总面积（2119.07万公顷）也仅相当于1991年的60%。具体地讲，粮食作物和土豆的种植面积先降后升，但油料作物、瓜果和蔬菜总体呈增长态势，甜菜和饲料作物种植面积总体呈下降态势。农作物种植结构发生变化：一是因为市场开放，很多外国农产品进入哈国内市场，形成不同比较优势；二是因为瓜果蔬菜等经济作物是农民增收的主要产品，扩大种植面积是增产和增收的必然结果。
2012年各类作物的种植面积占总种植面积的比重分别是：粮食和豆类占77%（1625.67万公顷），饲料作物占12%（251.74万公顷），油料作物占9%（185.39万公顷）。粮食作物种植面积中，冬小麦和春小麦种植面积占82%（1346.40万公顷），冬大麦和春大麦种植面积占11%（183.93万公顷），食用玉米为10.15万公顷，豆类为14.63万公顷。
表11990～2012年哈萨克斯坦农作物种植面积（单位：万公顷）
注：粮食作物包括大米和豆类。
表22007～2012年哈萨克斯坦农业企业的农产品生产成本（单位：坚戈）
表32007～2012年哈萨克斯坦坚戈汇率均价
表42007～2012年哈萨克斯坦粮食和油料作物产量（单位：万吨）
表52007～2012年哈萨克斯坦每公顷粮食和油料作物产量（单位：吨）
五畜牧业
独立后的20年间，哈牲畜和家禽存栏量呈V形发展：截至2000年总体呈下降趋势，自2001年起进入增长轨道（见表6）。不过，除骆驼外，其他主要牲畜和家禽存栏量均未能恢复到苏联解体前水平。畜牧业产量与此相类似，2000年前总体下降，2001年后总体保持上升态势（见表7），但产量至今不及苏联解体前水平。畜牧业退化的主要原因是本国生产成本高，利润不如其他行业。
表61990～2012年哈萨克斯坦牲畜和家禽存栏量（单位：万头或万只）
注：数据为当年年底的统计数据。
表71990～2012年哈萨克斯坦畜牧业产量
表82008～2012年哈萨克斯坦农业企业的农产品利润率统计（%）
六居民的粮食购买力
据哈国家统计署数据，多年来，哈职工月均工资通常是居民月均收入的一倍左右：2010年分别为7.7611万坚戈（约合527美元）和3.8779万坚戈（约合263美元），2011年分别为8.9959万坚戈（约合612美元）和4.5434万坚戈（约合310美元），2012年分别为10.1263万坚戈(约合679美元)和5.1594万坚戈(约合346美元)。根据2011年哈市场农产品年均批发价，当年居民月均收入可以购买1567公斤小麦、2672公斤大麦、1677公斤玉米、139公斤牛肉、142公斤猪肉。因价格相对较高，居民实际消费量往往低于正常生理需求量。2012年哈居民支出结构是：食品占22%，非食品占31%，服务占47%。居民月均消费面包及面制品为10.3公斤、肉及其制品为5.6公斤、水产品为0.9公斤、奶及其制品为18.4公斤、蛋为13个、油和油脂为1.5公斤、水果为4.9公斤、蔬菜为7.2公斤、土豆为4.1公斤、糖及其制品为3.2公斤。
表92010～2011年哈萨克斯坦市场每吨农产品年均批发价（单位：万坚戈）
注：批发价不含增值税。2010年1美元兑换147.35坚戈，2011年1美元兑换146.62坚戈。
表102011年哈萨克斯坦人均消费食物统计
七对外粮食贸易
2009年11月27日，俄、白、哈三国在明斯克签署欧亚经济共同体跨国委员会第18号《关于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和俄罗斯关税同盟统一海关税率的决定》，即从2010年1月1日起在三国境内实行统一的进口关税税率。关税同盟的统一关税税率以俄罗斯税率为基础。加入关税同盟后，哈关税税率整体水平从6.2%升至10.6%，其中工业品税率由4.6%升至8.5%，农产品税率（在配额范围内）从12.1%升至16.7%。若将农产品配额范围外的关税税率（50%、75%和80%）计算在内的话，则涨幅更大[7]。据统计，2011年12月与2010年12月相比，哈境内食品价格上涨7.4%，非食品价格上涨5.3%，服务价格上涨7.3%。大部分民众认为，价格上涨主要由加入关税联盟所致。
哈是粮食出口国，每年国内谷物消费量约为1000万～1300万吨，其中饲料和种子为500万～700万吨，工业加工为400万～500万吨，居民消费为30万吨，其余主要用于出口和粮食储备。每年粮食储备和库存基本保持在1000万吨以上，具体额度受出口量影响较大，2011年年底曾达到2069万吨。2007～2011年,谷物进口量分别为7.06万吨、11.99万吨、17.48万吨、5.11万吨和10.41万吨，出口量分别为683.89万吨、565.47万吨、358.13万吨、555.28万吨和350.08万吨。哈进口谷物主要用于丰富品种和口感。
蔬菜和瓜果产量总体上不仅能自给，而且还有少量剩余可供出口，进口的品种主要丰富菜篮子。2007～2011年,每年蔬菜和瓜果产量约为400万吨（包括进口10万～15万吨），其中生产消费为10万～15万吨，居民消费为300万吨，出口为25万～30万吨。
随着收入增长，哈居民消费水果的能力显著增强，因本国产量不足，各类水果和葡萄的进口量快速增长。近年，水果和葡萄的消费量和进口量：2007年分别为27.35万吨和11.18万吨，2008年分别为32.06万吨和20.4万吨，2009年分别为51.19万吨和33.83万吨，2010年分别为72.46万吨和65.14万吨，2011年分别为79.83万吨和73.11万吨。
2007～2011年，肉及肉制品年市场供应规模约为120万～130万吨。其中，上年库存约为15万吨，本国产量约为100万吨，进口约为20万～30万吨。因本国肉类加工企业加工规模小，肉类消费主要是居民生活消费，每年约为100万～120万吨；而加工和出口量极小，每年不足5万吨。
2007～2011年，奶及奶制品年市场供应规模约为800万～850万吨。其中，上年库存约为200万～250万吨，本国产量约为500万～550万吨，进口约为80万～90万吨。每年本国奶及奶制品工业加工规模约为60万～70万吨，居民生活消费约为500万吨，出口不足5万吨。
寻找出海口和增强出口能力，是哈政府维护粮食安全的主要任务之一。哈每年约出口600万～800万吨小麦和面粉（面粉约200万吨），三等小麦的筋度通常达到23%～28%。独联体是最主要市场，其次是近东、北非和欧洲。除通往俄罗斯和中国的铁路外，哈加快建设里海的阿克套港粮食码头，以提高里海海运能力。在高加索方向，哈粮食合同集团与阿塞拜疆“Planet–L”公司各出资50%在巴库成立巴库粮食码头公司，建设专门的粮食码头和面粉厂。该码头和面粉厂分别于2007年和2009年投入使用，每年可运输粮食35万吨，生产面粉50万吨。在波斯湾方向，哈粮食合同集团同伊朗贸易伙伴在伊朗贸易的里海港口即阿米拉巴德港（萨里市东北部约50公里）各出资50%成立阿米拉巴德粮食码头公司。该公司于2010年投入运营，年运输粮食为70万吨，储存粮食为5.3万吨。
截至2012年年初，哈萨克斯坦粮库总库容约为2250万吨，其中有许可证的粮库达223座，总库容为1350万吨，不具有许可证的粮库总库容约为890万吨。另外，哈境内还有磨坊等作坊，可储存150万～200万吨粮食。大部分粮库都处于不饱和状态，被100%利用的粮库很少：阿克莫拉州32座粮库中只有11座，科斯塔奈州31座粮库中只有16座，阿克纠宾州、东哈萨克斯坦州、阿拉木图州、江布尔州、西哈萨克斯坦州则一座没有。但总体上，哈粮食仓储能力能够满足国内需求。粮食生产和流通领域的主要问题不是仓储不足，而是运力不足。粮食专用车辆和车厢缺乏以及港口和铁路运力紧张，在很大程度上制约哈粮食出口[8]。
表112007～2012年哈萨克斯坦粮食生产和消费量（单位：万吨）
表122007～2011年哈萨克斯坦主要农产品出口情况
注：数据为原始数据四舍五入。
表132007～2011年哈萨克斯坦肉类进口情况
（责任编辑：高德平）
注释：
[2]ЗемельныйкодексРКот20июня2003года№442-II(сизменениямиидополнениямипосостояниюна24.12.2012г.).
[3]ПосланиеПрезидентаРеспубликиКазахстанН.НазарбаеванародуКазахстана.14декабря2012г.
[4]ЗаконРКот19января2001года"Озерне".
[6]МинистерствосельскогохозяйстваРК.Аналитическиематериалыобитогахсоциальн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развитияагропромышленногокомплексастраныза2011го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