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养：非瘟时代家庭农场养猪的出路？
农财宝典新牧网记者王之娴
近年来，非洲猪瘟带来剧烈的行业洗牌，许多家庭农场因技术、资金等限制不得不退出了养猪的舞台。与此同时，代养模式崛起，让不少家庭农场在大企业的狂飙突进中找到一条出路。
代养模式中，养户具体的收益如何？它会是小农户的出路吗？农财宝典新牧网记者对此进行了采访。
选择原因：降低非瘟风险和收益稳定
养殖户杨玉福从2020年开始环山集团做代养，至今已经三年半。当年，他和合伙人专门为做代养投资了170万元建设了这座育肥场，可存栏育肥猪1700头左右。
他认为代养的收入回报率还不错，并且基本上盈利比较稳定，目前来看也没有风险。
“人工水电等成本70元一头左右，代养费170元一头左右，一头猪可以净赚100元。一年可以出栏2批猪，年净利润大概在34万元。”他计算道。
青岛猪谷粒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放养负责人李振会指出，从全国来看，由于前几年大企业的扩张，母猪存栏持续保持在高位，行业行情盈利点在往育肥上传递。肥猪和仔猪之间的利差越来越大，这使得许多公司积极参与放养，也给了家庭农场从专业育肥中盈利的空间。
低迷行情下资金投入少，收益稳定是家庭农场参与代养最重要的原因。对已经有闲置猪场的家庭农场而言，一般投入30万左右进行猪场改造，就可以盘活资产，投资金额在个人和家庭能承担的范围。
分担非瘟损失是养户选择代养的另一大原因。“发生非瘟可能会亏一些，但是如果自己自繁自养，发生非瘟会损失更多。”杨玉福说。
非洲猪瘟的出现让某些地区养母猪变得更加困难，对大公司而言是如此，对家庭农场也是如此。
青岛诺联众康养殖有限公司总经理杨东兴表示，如今在北方部分地区，非洲猪瘟防控难度很大，感觉这两年母猪存栏比过去下降一半。当地猪企只能从外部调仔猪育肥，许多曾经养母猪的企业或猪场都转型抓猪放养、抓猪自养或者改造代养。
他介绍道，许多自繁自养场是一条龙的模式，自己育肥做不到全进全出。家庭农场代养育肥，更容易做到全进全出，而且主流规模大多是存栏800-3000头之间，符合当下分段饲养的需求，更利于生物安全防控。
“这种规模从饲养管理和风险平摊上来看是最好的。”杨东兴说道，“就像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而对农户而言，一般自己只需负责污水处理、人工、水电、维修等成本，由公司承担仔猪、技术服务、饲料、疫苗兽药等成本。一旦发生非洲猪瘟，农户通常并不需要赔付，因此也减少了家庭农场遭遇疫情的损失。
此外，在成本控制上，单纯做育肥也比自繁自养能够找到更明确的优化方向。
效益比拼：自己干还是为企业“打工”？
“如今的代养与过去最大的区别，就是更加专业化的育肥。经过改造，专业育肥场硬件水平大幅提高，只有少部分是因为无法离开行业要谋求生存而参与进来。”李振会说道。
如果仅以降低风险和获取稳定收益为目的，直接成为大企业的员工，为企业养猪也能做到。家庭农场选择做代养自然是性价比高于“打工”。
但据记者了解，并不是所有猪场做代养都优于“打工”，只有经过改造的自动化程度较高的猪场做代养，收益才会有明显优势。
备注：表内的结果是拿到全额代养费的理想状态，且未计算除人工外的成本
《农财宝典》新牧网调查行业内普通育肥饲养员收入，一般年收入在8-10万元左右。如果是传统的老式猪场，一人正常劳动强度大约可养200头猪左右，一年出栏约400头猪，有些效率高的可以做到一人出栏800头。如果做代养，以200元/头猪的代养费计算，年收入也就是8-16万元，算上其他成本，收益还不如给企业打工。
假如要年出栏4000头合同猪，则理论上要外请5-10个饲养员，一年需要支付80万元工资，相当于一年代养费收入要全部花在人工上，还需要倒贴其他成本钱，因此显然是不划算的。
但假如是自动化程度较高的现代化猪场，保守计算一个人养1000头猪，代养一年出栏2000头，以200元/头的代养费，可以赚40万。这时，代养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甚至可以聘请2个饲养员，支付16万元工资，不需要亲自饲养，也能收入24万元，收益明显比“打工”高。实际上，在行业内已经有不少现代化猪场可以做到一人养2000头猪，代养的收益就更高了。
可见，代养是否值得做的关键在于猪场的人效。
李振会也认为，过去传统的家庭农场在代养中并没有竞争力，对比外出打工的收益，很多年轻人会选择出去打工。现在参与代养的农户与过去有明显的区别，85%是改造的专业化育肥场，拥有自动化硬件设施和先进的管理理念，整体人效比过去高很多。
除了收益，家庭农场代养对比成为企业员工拥有更高的自主性和灵活性。“假如猪价高了，可以转自己育肥，或者向企业要求更高的代养费，这样就能取得更高的收益。”李振会说。
代养在当下被推广和接受，至少证明了它在当下是符合实际需求的模式。但未来，随着行情发生变化，代养作为一种相对松散的合作形式，能否长期持续下去呢？
记者发现，当前正处在大型集团公司抢夺代养市场的阶段，市场上还有许多小型的放养公司也在参与其中，一家优秀的代养户，往往有好几家公司争抢。一位动保企业市场经理告诉记者，在当前公司与代养户的合作博弈中，代养户正处于强势地位，可以选择条件最好的公司合作。
但随着越来越多农户的加入，养殖户育肥场投入变多，互相之间的竞争也会变多。最终达到饱和，养户“供不应求”的现象就可能发生转变，这时代养费就会开始往下降，代养的收益也会随之下降。
另外，代养兴起持续推高仔猪价格，后面行业的赢利点可能就不在育肥上了。今年1月份开始，仔猪价格不断上涨，而肥猪行情却一直不温不火，一些上游做放养的公司已经在开始收缩规模。杨东兴表示，“22年一些代养公司抄底仔猪赚钱了，所以2023年很多公司跟风也在做这个事。但2024年行情不好，一些放养公司也在缩量，产能明显萎缩。我们去年放养了12万头，今年缩了20%。”
李振会分析，以今年一季度7.6元/斤左右的猪价，放养公司还可以接受420元/头左右的仔猪成本，如果仔猪成本继续上升，就要赌对未来猪价的乐观程度了。
但他依然认为代养可能在非洲猪瘟问题彻底解决之前会是常态化的模式。后非瘟时代，代养为家庭农场养猪提供了一个低门槛的、可进可退的选择。“在肉鸡上代养已经非常成熟和普及。代养模式其实对盘活整个上下游市场，盘活固定资产，以及让从业者周转起来都十分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