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展新质生产力是国际国内形势变迁的时代需求
当前,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数字化浪潮席卷全球,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步伐加快,世界政治、经济、科技格局快速调整,各国科技竞争和经济博弈暗潮涌动,国际国内发展环境发生了深刻变化,面临的严峻性、复杂性前所未有。我国抓住第四轮工业革命的历史机遇,实现了经济规模的快速扩张和技术创新的持续推进,使美国及其他西方国家感受到了巨大竞争压力。出于对中国崛起的担忧和对自身经济利益的维护,美国和其盟友背离国际合作精神,推动中国经济与世界经济体系脱钩,在高技术领域构筑“小院高墙”,滥用科技霸权打压中国,严重阻碍了我国科技创新和产业发展步伐。站在多重挑战交织的历史节点,生产力发展水平必然要顺应新时代的更高要求[3],培育新质生产力成为应对外部环境冲击、驱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新质生产力作为新发展格局下提出的新概念,被赋予了鲜明的时代特征,符合与时俱进的经济思想,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作为内在要求。
(二)发展农业新质生产力是聚焦农业强国建设的现实需要
一是在劳动者方面。首先,我国人口红利减弱,农业劳动力成本上升。随着人口结构变迁,进城青年劳动力数量增加,农村空心化和老龄化现象逐渐严重,产业缺乏活力,农业生产后备力量匮乏。其次,我国农业从业者文化程度较低。2020年第七次人口普查统计数据显示,我国乡村地区平均受教育年限为8.99年。但早在1975年,日本农业从业者平均受教育年限约为12年。20世纪90年代,美国许多农场主已拥有硕士或博士学位,平均受教育年限已达到12年[5]。这表明,我国农民受教育水平远低于发达国家同类水平,农民群体整体文化素质偏低。最后,高水平农业科技人才支撑力度不足。随着农业发展要求的提高,引致功能拓展、分工细化、链条延伸,催生了对植保员、农机驾驶员、村级动物防疫员等专业技术人才的需求。《农科智库要报》(2023)数据表明,我国高水平农业科学家比例是0.049‰,美国是0.738‰。这些数据说明当前我国高等农林教育人才培养存在着复合应用型人才少、高层次创新型人才匮乏等问题[6]。
二是在劳动资料方面。首先,我国农业产业科技含量低,机械化水平低。传统劳动资料受到耕地规模、资金、信息和技术等的限制,机械化水平较低,导致生产效率较低,严重影响了农业现代化的发展。其次,现有的农业科技成果在广大农村地区转化率较低。由于农业技术推广不到位,农户实际需要的农业科技得不到满足,二者之间出现“两张皮”的现象,不利于农业科技现代化的实现。再次,农业环境污染带来潜在的环境成本。化肥、农药的不规范使用带来了严重的农村面源污染,致使土壤质量退化。最后,我国在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等领域仍然存在技术创新短板。生物制造、商业航天、低空经济①等若干战略性新兴产业在农业领域尚未普及,以合成生物、生物育种和分子农业②为代表的未来产业当前仍处于孕育萌发阶段。我国农业面临着关键核心技术“卡脖子”的难题,阻碍了农业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构建和高质量发展。
三是在劳动对象方面。首先,传统农业以小规模分散经营为主,使得生产无法集中。土地细碎化使农民难以实现大规模、连片种植和机械化作业,降低了农业生产的规模效益,同时影响了农业的生产效率。其次,农业生产依赖的传统能源日益枯竭且污染严重。随着人类社会的快速发展,能源需求不断增加,传统能源的开采速度远超过其再生速度,导致资源日益枯竭。在农业生产中使用的各种农机具会大量消耗柴油或者汽油等传统能源,产生大量的废气、废水和固体废弃物,对空气、水源和土壤造成污染。再次,我国农业在发展过程中呈现不均衡的结构。主要以种植业为主,林、牧、渔、副等产业发展缓慢,而种植业中又主要以粮食作物为主,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经济作物和饲料作物的发展,同时这种单一的农业结构也会阻碍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最后,我国目前植物新品种保护力度弱低,种业营商环境差。这制约了种业企业和社会资本投资新品种研发的积极性,严重影响了国际种业公司对中国市场的品种资源投入。
以上分析显示,要使我国进入全球农业强国第一方阵,依靠传统生产力水平“量”的发展远远不够。如果没有农业新质生产力引领,我国的农业现代化建设将如“逆水行舟”,不但不能缩小差距,甚至会出现扩大趋势。因此,当务之急是推动农业科技创新与推广在种业种源、农机农艺等关键领域实现重大突破,并将其快速转化为现实生产力,实现农业产业链、创新链深度融合。然而,发展农业新质生产力不能为新而新,要紧密贴合产业发展的实际需求。在确保重要农产品安全稳定供给的基础上,挖掘更优质的人才队伍,依托更尖端的技术设施,推动更高效的资源投入,以实现更高的产出和效益。从长远看,以农业新质生产力引领农业强国建设,可以通过高效集聚创新要素并自主拓展发展新赛道,不断优化现有生产力要素、改善劳动工具、提高劳动者素质,大幅度提升劳动生产率,加速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逐步摆脱传统的人力和资源驱动型增长模式,实现低成本优势向创新优势的转变,以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和优化生产结构,推动未来产业的诞生和成长,并在主导产业和支柱产业持续迭代优化升级过程中不断更新和壮大,这对推动农业农村农民全面发展、有力有效地推进乡村全面振兴和农业农村现代化至关重要。
二、农业新质生产力的内涵解析
(一)从内涵特征看农业新质生产力
生产力是人们利用自然和改造自然的能力,包括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三要素,是推动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决定性力量。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人类社会历史上的每次变迁都是通过以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为构成要素的生产力的跃迁,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生产关系调整的过程。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根植于以信息革命为核心驱动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是先进生产力的重要表现形式,是由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而催生出的当代先进生产力。它以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的跃升为基本内涵,以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为核心标志,特点是创新,关键在质优,本质是先进生产力[10]。相应地,农业新质生产力代表着由科技创新主导的农业生产力跃迁,由新质劳动者、新质劳动对象和新质劳动资料构成,其核心在于“新”与“质”的有机结合。“新”主要表现在传统要素的跃迁上,即“要素新”与“组合新”;“质”主要体现在社会大生产的良性循环上,即高质量、多质性、双质效。
(二)从“新”之要义看农业新质生产力
新质劳动者、新质劳动资料和新质劳动对象的优化组合是发挥新质生产力效能的最充分体现。现代农业生产效率、生产能力的提升和组织形式、生产模式的创新,带动高素质劳动者,高科技、高效能劳动资料与改造、升级、拓展的劳动对象有机融合,促使生产要素组合从传统种养业转向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随着农户不断分化、大型农业机械规模经济临界点扩大、信息技术渗透等深刻变革,需要以家庭农场、农民合作社等新型经营主体和生产托管、服务外包等新型经营形态承载农业领域新质生产力,产生“1+1+1>3”的强大动能。
综上,本文将农业新质生产力定义为:以科技创新为驱动,围绕农业强国建设目标,将农业科技化、数字化、网络化和智能化作为主线,从“新”出发,通过嵌入新技术、新模式、新设备,实现农业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等要素的全面提质升级与优化组合,以“质”为落脚点,以“新”促“质”,实质上是“新”与“质”相结合的一种先进生产力。(作者:尤亮,田祥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