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读《人世间》,能感觉到作者就在平民百姓之中,面对他们日月的曲曲折折、酸甜苦辣,目盯着、口说着,很婆婆妈妈的,却让笔者心动,带着依恋与不平静,试图丢开传统评析法另辟新路,从传播学角度,并参照电视剧,再次品一品这部巨著的独香异韵。
一、生活把握的与众不同
方式上是对日常生活全面把握、精准把握、深度把握;内容上分为日常生活层面、文化层面、“情”的层面。
(一)全面把握
(二)精准把握
首先,拿捏有度。下册407页:“有权力的人如果想利用它为自己或亲人谋私利的话,只要稍稍动动脑筋,就可以相当顺利地心想事成,波澜不惊地达到目的,而且还可以做得合情合理。”很清晰:腐败的内核乃“公权私用”,如若敢碰这四个字且明显超越条款额度,即使做得再巧、藏得再深,你已经离镣铐不远了。其内在的蕴含,格外沉重:“稍动”脑筋就可弄得“合情合理”,太易于滋生、不易发觉了!这给制度性反腐一个高声拷问:应如何有效应对?作者拿捏竟能如此有度且隐含着准确拷问,反映了观察之精细达到秋毫之末。
其次,把握到位。这就要求透过表象抓住本质。诸多例中仅举一个:那些年,培养各类积极分子,再由他、她带动大家,几乎成了谁都认定的先进经验。原著却另有发现:中册第四章好几处提到了乔春燕这位积极分子被“当枪使”了,这就抓到了本质。“培养典型”本来无错,但在“十年非常时期”走了形、变了味:让“积极分子”前台卖命,有了成绩归上级,出了问题由“典型”背黑锅,此时的乔春燕不就被揪住不放吗?笔者暂将其定义为“适用主义+投机主义”。一句话:把握到位不遗漏,拿捏有度无偏差,这才叫精准。
(三)深刻把握
《人世间》内容的出彩,无不基于对生活全面、精准与深刻的把握。这,是资深作家的素养必具,也是作品传播少不了的前期铺垫。和梁晓声先生有着同样“知青”与城市基层生活经历的,何止千万?能对日常生活尤其平民的酸甜苦辣长期“体验”且带着“有意”,方是资深作家“有感”而普通人“则无”的区别所在。梁晓声与电视制作团队(含编剧、导演、演员、制片人,下同)对日常生活层面在“体验”基础上的把握,尤其在“常见”中能有新的发掘,显示着不可多得的目光独到,在功底修炼上也“与众不同”了。
二、内容呈现的别具一格
(一)中华文化与家庭文化的展示
(二)“情”的充溢与呈现
原著与电视剧在“情”的呈现上亮点多多,其失误也不是一处两处:尤其暴力,作为情感反应失控时的骤发,在日常生活中一下子难免,但在原著中次数着实太多,仅中册458这一页,秉昆打了大儿子耳光,还想打小儿子。对电视剧笔者有统计:共18次,涉及16集,主人公周秉昆就有6次。如此之多,在家暴频出的当前,负面作用不会小的,尤其对那些易于动拳动脚的年轻受众,未必是个好。再者,53集周秉昆需6万要购买小货车,工资不低而又无什么负担的哥、姐都还要“想办法”,受众就有情感反应,此时弹幕质疑其真实性,并拿普通之家乔春燕也有六万多来说事儿。
2.感情。包括:亲情、友情、爱情。
友情。在《人世间》中覆盖了“友”的方方面面。互帮互助,不求回报,出自于意念中的“应该”并在行为上养成自觉。中册9至10页,孙赶超认定周秉昆行为正义却遭到抓捕,便“自投罗网”以表示抗议,肖国庆觉得孙赶超没有告知自己一同赴难而埋怨。两人敢冒风险的“有难同当”,是对“互帮互助”的突破;邵敬文为维护周秉昆工作岗位所体现出的责任担当,则是对“不求回报”的超越。两种类型,都将友情从传统的泛泛层面提升到新的档次。
三、艺术表达的另一样貎
上文讲的,不少就含着艺术表达。在此,又集中说说以下几点:
(一)原著行文风格上的不同一般
大议论。大凡作品的开头,都将最生动、最耀眼的予以最大程度地亮出,而原著相反,首章找不到情节与人物,几乎是述、议而无描。下册从263页议论到265页,其中还列“第一”“第二”。同册434至437页的议论长达3个页码,作为段落开头的,有排比式的三个“在他们中”、三个“否则”、三个“如果”。此外,其他地方的小述、小议、夹叙夹议也不少见,如上册269页对“从众效应”,就拿出一小段给予述、议性的阐释。较之于纯粹的描写,议、述在开掘上显得深、透,其中对改革开放大前提下“知识、学历、机会、权力”改变个人命运的议论,理之深深,益人心智。小说描述中插入议论,在十九世纪欧洲现实主义大师中曾有过,至今虽说还有但已式微,却在《人世间》多次出现并予以功能的有效发挥,实不多见。
还有看点,笔者暂名为“捆绑式人物刻画”的尝试。原著写得直白:“感情上的连体人”的秉昆和郑娟夫妻二人“只要在一起,就有了力量;但只要分开,各自原先的精神能量都反而弱了。”作者干脆给了个公式:“他俩的结合不是1+1=2式的结合,而是2-1<1的结合。”
以上这些,包括拙文没有专说的倒叙手法的多用且多变,均显得很另类。尽管“捆绑式人物刻画”的尝试只是个案,但也可能是罕见的特案,笔者将其囊括进来,归结为《人世间》凸显出的“梁氏行文风格”,不知可否?
(二)电视剧改编的异彩纷呈
不同角度的上面两例均为创作的精品,下例则是改编上的异彩。原著上册465页,吕川被开除是因“同学出卖,”仅改为:“王八蛋把信寄到我们学校。”明摆着“王八蛋”只能出在看到他多次来信的几位朋友中。电视剧中乔春燕焚信并对各位劝解的“异常表现”基于原著,而镜头给笔者的感觉却是:在其他人“并不异常”下衬托出她已变为“小人”。电视剧只一小改,如同大画家仅在眉毛或眼睛上动一两笔就将张三变为李四般的高妙。而“小人”的素质为乔春燕以后的告密埋下伏笔,其改动的艺术价值就含在其中了,电视编剧王海鸰、导演李路的业务素养,就在不足一道的“小”中,也显了出来。
作为年已耄耋的退休军人,观完电视剧,给王海鸰、李路致以军礼。读完原著,军礼后,还有一句感慨:梁晓声就是梁晓声,一位有着独香异韵的作家,很不同别人!赠君两个网络词:棒棒哒,很潮!
【作者简介:杨若文,本名杨军,论文发于《光明日报》《解放军报》《中华读书报》以及杂志《今传媒》《西部学刊》等150余篇,发表过少量散文与短篇小说,出版长篇历史小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上下册与《宫灯》,出版著作十多部,其中两部被部分大学选为教材。现为文学期刊《华文月刊》“华文观察”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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