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锐老人今年已经92岁了,他也是一位有着65年党龄的老党员,老人从番禺鱼窝头粮食管理所退休后,一直居住在南沙大岗镇。过去这几十年,老人一直有一个心愿:想找回自己80年前被送给别人收养的妹妹。1941年,日寇入侵,民不聊生,母亲被迫将家中三妹送人。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他便开始寻找妹妹,妹妹的养父曾经出现的惠州以及老家顺德陈村,他都去实地走访了无数次。后来他听说妹妹的养父在香港出现过,专门委托在香港的外甥女去打听线索,甚至让外甥女去香港的殡仪馆查看妹妹的养父是否已过世。近日,本报报道过的一位采访对象疑似是欧老的妹妹,不过,经过仔细的信息比对,又让欧老失望了。欧老说,她坚信自己的妹妹还在世,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和妹妹再见上一面。“我的三妹今年应该80多岁了。我还想我们一家人团聚呢。这是我这辈子仅有的一个心愿了。”老人说。
欧锐老人如今居住在南沙区大岗镇二湾社区龙门新村,和二儿子欧志强住在同一个村里,也方便有个照应。虽已是鲐背之年,但欧锐老人依然精神矍铄,思路清晰。和记者见面当天,老人骑着摩托车来到儿子家中。听说记者专门上门了解自己失散妹妹的情况,老人顿时来了精神。
日寇入侵家中饥寒交迫母亲被迫将3妹送人
老人清了清嗓子,低头默默整理了一下思绪,说起往事,老人忍不住有些激动哽咽。欧老说,自己的老家是广东顺德陈村,父母都是当地农民,日子过得十分艰苦。她家中一共有四兄妹。因为日军的入侵,原本和美的家被拆散了。上世纪40年代,随着日寇入侵,原本就恓惶的日子变得更加局促。“日本鬼子来了,就没有好日子过了。三天两头都在躲鬼子,村口有人放哨,日军一来,大家都赶紧跑到后山上躲起来。”让欧老印象深刻的是,当时日军进入村子烧杀劫虐,把村民们都聚集在一起,关在村子里一个很大的祠堂里面,然后日军进村搜刮粮食和物资。三天之后,就连村里的荷塘里的水都被喝干了。
欧老拿着自己的寻人启事
说起日军的残暴,欧老义愤填膺。“当时,被关在祠堂的村民中,有人试图逃跑,结果被日军发现了,被他们抓了回来,从嘴里面往下灌水,最后这个村民被活活撑死。”
父亲去世时,欧锐只有十多岁。当时,母亲关秀珍带着4个孩子,生活饥寒交迫,加上日寇入侵,家中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后来,4个孩子实在养活不下去了,母亲便有了将家中的女孩送给条件好一点的人家养活的想法。当时,顺德陈村龟岗村有一个梁颜的男人,因为他的妻子精神有问题,他一直膝下无子,听说欧家愿意将女儿送人,他十分乐意接收。于是,在1941年,欧锐年仅6岁的三妹欧焕燕,被送到了梁颜家做养女。
欧老说,当时原本母亲要将大妹欧焕甜也一并送到梁颜家做养女,但因为大妹年纪大几岁,已经记事了,送到梁颜家后她又跑了回来,所以,最终只有三妹一个人被送到了梁家。欧老说,在那个战乱年代,这种因为养活不起孩子将孩子送人的事情十分常见。将三妹送给别人后,母亲心里也很舍不得,他曾不止一次看到母亲偷偷落泪。
母亲过世他想找回妹妹
欧锐说,母亲也很少在他们面前谈起三妹被送人一事。一来,这是母亲的伤心之事,每次说起,必定心如刀绞。二来,当时三妹的养父梁颜就生活在广东,母亲担心说起这事之后,他们去找三妹。
但欧锐从没放弃寻找妹妹。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他便开始自己寻找妹妹。当时他还年轻,骑着自行车,在外面一找就是一整天,在村子里,找那些上了岁数的人打听,但都没有找到准确的线索。“估计三妹的养父也怕我们后来去找她,后来都搬离顺德,到了惠州去生活了。也就是说,自从三妹1941年被送人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了。”说到这里,欧老忍不住有些哽咽。
据欧锐介绍,当时有人告诉他,梁颜居住在惠州市县城第三市场后面的一间小木屋里,做买卖故衣摊档生意,在当时算是小手工业者,算不上多么有钱,经济条件算是一般。但梁颜无儿女,他的妻子精神不正常,因为自己没有孩子,所以应该对妹妹还算疼爱。日本投降后,梁颜曾到过香港做买卖故衣生意。在上世纪60年代,曾有人见过梁颜在香港九龙木屋区居住,但具体住址不详。后来,梁颜还长期在惠州定居。这些线索都让欧锐对于找到妹妹有了信心。
欧锐的二儿子欧志强告诉记者,小时候,他和奶奶(关秀珍)关系很好,也曾听奶奶讲起日军入侵顺德的故事。“当时,顺德原本是鱼米之乡,在河里养鱼,种稻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原本也是能养活一家人的,但日军入侵,把他们平静的生活全都打乱了。三天两头都要放着日军进村洗劫,在村里根本没法生活。所以说,我父亲的妹妹被送人,说到底,都是日本人入侵造成的后果。”
欧志强也曾从长辈那里听说,当时奶奶原本是想把大女儿欧焕甜送到梁颜家的,后来,梁颜来到家中发现,三女儿欧焕燕比较乖巧伶俐,所以最终才选择收养她。“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孩子送人了,收养孩子的人肯定也不希望送孩子的人来把孩子要回去,所以一般把孩子送人后大家就不联系了。对于我这个三姑姑后来日子过得怎么样,我们也一概不知。”
上世纪80年代,欧锐的母亲去世,欧锐找到妹妹的想法更加强烈了。他一直想找到妹妹,看看他过得怎么样。“当年母亲把三妹送人,那是因为当时日子苦啊,养活不了一家人啊。但几十年过去了,我还是想找到她,她毕竟是我亲妹啊。如果不找她,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如果她过得不好,我还想帮她一把呢。”
寻妹60年从未放弃“我还想活着见她一面”
为了寻找妹妹,欧锐可是破费了一番功夫。欧锐听说上世纪60年代,三妹的养父梁颜一直在惠州做故衣生意,还长期在惠州定居,于是,他先后多次前往惠州实地查看,但因为年代久远,做故衣生意的人群流动性很强,加上到了上世纪80年代故衣生意早就没有了市场,他也没有找到梁颜的线索。
如今,欧锐和弟弟、妹妹身体都还挺好,他的弟弟、妹妹在顺德陈村生活。欧锐相信,自己的三妹肯定也还在世,现在应该80多岁。在欧锐的记忆里,三妹聪明乖巧。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和弟弟、妹妹一直想找到这个失散的三妹,一家人团聚。“80年前母亲将三妹送人,那是没办法的事,至今想起来,我的心里都很难受。现在,日子好过了,我们就想在活着的时候,和她见上一面。我就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老人哽咽着说。遗憾的是,这么多年来,欧锐的三妹也没留下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