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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震荡鸡尾酒故事:患有选择性声音敏感症的女孩在友情和爱情中收集星光
本周的主题是“重新开始”。漫漫人生路上,难免会有一些痛苦和迷茫,这些不如意,也可以看作是成长和蜕变的机会。
|周文|科幻作家,作品发表于《三联生活周刊》、《少年文学》、“不存在的科幻”公众号等平台。代表作品有《无声的音节》《偷走我生命的女孩》《春光之下的城市》《文字蝴蝶》《百转千回》等。《无声的音节》于2018年5月获首届中国科幻读者选择奖(引力奖)最佳短篇小说奖。2019年入选“微博十大新锐科幻作家”,凭借《偷走我生命的女孩》获乔治·RR·马丁创办的地球人奖()。
落光
“我想离开,飞得尽可能远。”
“我想留下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零
夜深了,霍熙然睁开了眼睛。
塔很高,但四周还是有声音。草丛里虫子的沙沙声,高原上呼啸的风声,屋子里电子设备的咔哒声。如果是白天,她还能听到远处工地上无休止的喧嚣声。
今晚是收获星辰的好日子。
青海离天空很近,霍熙然拉开窗帘,璀璨的银河直灌进瞭望塔里。她故意反应过度——几个月没见太阳,眼睛比耳膜还要脆弱,就连星光都太过强烈。不过没关系,过几年这样就好了。
等她洗漱完毕,爬下瞭望塔的时候,她已经适应了很多。
虽然没有灯光,但她能看见路。不,根本就没有路。
瞭望塔建在距安宁市3000公里外的光伏电站中心,周围是数百公里的太阳能电池板。毕竟青海是世界最大的光伏基地,太阳能电池板面积加起来比新加坡还大。站在瞭望塔最高层,360度俯瞰一望无际的晶体阵列,犹如一片深蓝色的多角形葵花海,默默吸收恒星能量,为人类历史上最大的项目提供养分。
但是不是现在。
在席然看来,此刻的它们都是沉睡的巨人,没有阳光,所有的光电装置都不再工作,她熟练地穿过一个个长方形的面板和圆柱形的柱子,向着北极星走了许久。
直到走进了另一片光伏花海。
白天的时候,人们根本察觉不到这块太阳能电池板有什么不同。颜色变深了?形状变奇怪了?排列不那么整齐,也不那么笔直,像是一棵还未长大的幼苗……
这是霍熙然的花田。
她一声令下,保护晶体的暗色薄膜退到一边,高灵敏度的光电物质被唤醒,开始热切地寻找光源。
它想要一切。天际线上大城市的灯光、草丛中闪烁的萤火虫、夜班火车司机的烟头。还有星星。
无论是近地轨道上的卫星,还是獠牙形状的月亮,还是耀眼夺目的天狼星,抑或是数百光年外的星团。或许它的主人早已在剧烈的超新星爆炸中湮灭,或许它已穿越千万年,但只要那束光落在这片花田上,它便有了新的使命。
煞费苦心采集了一整片花田,辗转了一整夜,所有的星光通过电路汇聚在一起,才能够点亮霍熙然手中的一盏夜灯。
她坐下来,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写了一封信,一封将被寄往深空,经过千百个日日夜夜才能收到的信。
今年是隐秘计划实施的第七个月,容宇离开也有半年了。
一
大三的时候,学院搬宿舍,因为宿舍从六人间改成了四人间,所以所有宿舍都需要重新安排。辅导员早早就下达了通知,让大家“自由组合”。毫无疑问,霍熙然是所有组合中被淘汰的那一个。很快,她就要和另一个“没人要”的女孩一起,搬进十一号宿舍楼二楼尽头的一间小房间。
席然只知道来人是赵荣雨,隔壁班的,身高一米七五,和席然的沉默寡言、孤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赵荣雨因为“太吵闹”而被“嫌弃”——她甚至还有一个外号叫“赵大超”。
但再吵,也不能比六人宿舍吵,熙然想了想,把旧耳塞拿出来塞在枕头底下。
事实证明,赵荣雨比十个人还吵。她不仅说话声音很大,每一句话都让希然耳膜嗡嗡作响,就连日常生活中简单的动作,也会发出比别人多十倍的噪音:洗衣服时,她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水打在塑料盆上;走路时,鞋子在地上拖行,发出阵阵摩擦声;用电脑时,她不断拖动椅子,没有垫子的金属凳腿与瓷砖地板刮擦,像指甲刮黑板……吃面条时,她尽量“呼呼”吃,感冒时用力擤鼻涕,连粗重的呼吸声都像是安静的图书馆里装了鼓风机一样……对声音极其敏感的希然立刻缴械投降,每天早早起床,摘下耳塞,踮着脚尖走到自习室。
如果一直躲着她就好了,可是赵荣宇太热情了,什么事都想把熙然拖进去。
“刚见面就这么冷淡不太好,下次我一定要拒绝!”席然气愤的想着,再次被赵荣宇拉进了报告厅。
“距离前面这么近?”
“是。”赵荣宇二话不说,坐到了第二排中间,前面就是嘉宾席。
“这应该很有趣。”
席然随后抬头望向了演讲台上投影出来的演讲主题——“凝聚人文精神,翱翔深空梦想”。
来的人确实不少,三百人的礼堂很快就坐满了,主持人敲了敲手中的话筒,会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是那个抄袭正品的假公司吗?”
席然一愣,安静的教室里,赵荣宇正用正常的声音跟她说话,声音传得很远,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主持人看了一眼赵荣宇,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今天我们来,主要是为了招募宇航员,参与深空探测工程——”
“深空探测?载人?NASA连这个技术都没有!”会议室里又是一阵笑声,席然的脸开始发烫。
“——目标甚至要超越太阳系——”
“我们还能回来吗?这是在请人去死!”他的话音未落,报告厅里顿时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容宇!”席然小声提醒道,但是同伴却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甚至没有再假装和席然说话。
主持人脸色一白,关掉话筒,看向坐在第一排最右侧的黑衣人。
“赵总,这个……”
席然见那人微微摇头,主持人也没再追问,继续介绍自己的项目,不过现场越来越吵,说话的也不只有赵荣宇一个人,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了。
噪音很快就超出了熙然的承受范围,她刚要戴上耳塞,就被赵荣宇拉出了报告厅。
熙然看不到赵荣宇的表情,熙然知道她今天是故意的,但她决定不问,每个人都有秘密,霍熙然也有。
我希望她不用询问就能做到这一点。
二
半夜两点,霍熙然被手机震动吵醒,她熟练的关掉闹钟,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对面床上的女孩睡得正香,空气经过她的口鼻,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霍熙然慢慢拉开被子,悄悄穿上衣服,拿起准备好的背包,光着脚走出宿舍,在楼道里找到了藏在消防设施后面的运动鞋。深夜很安静,唯一的声音就是橡胶鞋底与地面摩擦的黏糊声。在搬到宿舍楼之前,霍熙然已经半夜潜入过几百次,对这里很熟悉,这栋楼也差不多。她顺着侧楼梯走下去,找到楼道尽头的窗户,宿舍管理员的房间在另一头很远的地方,虽然透着橘红色的光,但熙然相信她早就睡着了。轻轻打开一扇窗户,用一根一头磨平的粗针,轻而易举地撬开了防盗网上的旧锁。晚上铁器摩擦的声音太大,她便在轴承上滴了两滴润滑油,专心控制着打开防盗网上逃生窗的节奏……
“霍熙然,你干什么呢?”
她吓了一跳,就听见小铁窗外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她赶紧伸手去扶住它。
正是赵荣玉,她穿着睡衣,长发凌乱,一脸疑惑的看着熙然。
容昱是什么时候下来的?耳朵那么灵,怎么可能没听见?席然也没问,只是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看了一眼远处的宿舍管理休息室,还好没什么动静。
“没啊,这么晚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赵荣玉明显以为自己把声音放低了,甚至还用了气音,但绝对音量还是挺大的,熙然拼命的做出手势,急切的想要捂住自己的嘴。
“噢,别说了。”
“他们之前警告过我,你会半夜偷偷溜走,但我不相信。你有什么问题?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找到解决办法——”
“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宿舍管理员还没被吵醒,从走廊另一头传来愤怒的声音,声音低沉,但很严厉。
“你们两个是哪个班的?你们的辅导员是谁?半夜想偷偷溜出去吗?”她拉开霍熙然,看到敞开的逃生窗,“你们学会撬锁了?”
“我——”霍熙然低着头,无语。
赵荣宇看了她一眼,马上回答道:“阿姨,不好意思,我半夜肚子疼,想让熙然陪我去看医生,但是又不想打扰您,窗户又正好开着……哎哟哎哟……”
“你没把它撬开吗?”
“当然,我们两个女孩子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哎呀,不行了,阿姨,我得回卫生间了……”
“哎呀,赶紧上去。”
阿姨很不屑的看着他们,把窗户锁得很紧。
三
第二天早上,两人都起得很晚。
“你还是不想告诉我吗?”
霍熙然大力收拾书包,没再理会她。
“嘿,我很感谢你,不是吗?”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就不会被发现。”
“但是凌晨两点你到底要做什么?不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
“管好你自己的事儿。”
霍熙然脸一红,快步出了宿舍。
坐在图书馆里,她的心还是怦怦乱跳,抬头时,却发现对面桌子上的赵荣宇正远远地看着她。席然拎起书包,去了另一个房间。
好不容易摆脱了室友,她才拿出平板电脑,仔细核对着数据,计算了一会儿,心里有些慌乱:今天晚上她必须去现场做实时调整,不然这半年来的实验结果就要作废了。
晚上11点,她刚好赶上熄灯铃声,就走进宿舍楼,打开门,发现赵荣宇正坐在阳台上等她。
“你今晚出去么?”
“不。”
“好的。”赵荣宇站起身,锁上了门,将自己的椅子、小桌子和满满的行李箱堆在门前。
“你在干什么?”
“防小偷。如果有人想开门,肯定会发出很大的声音。”赵荣宇叉腰站在一堆杂物前,自信满满的说道。
“好的。”希然放下书包,开始整理,“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
“不过说真的,熙然,”赵荣宇的语气柔和了下来,“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要是需要钱,就跟我说,别——”
看到席然的眼睛,她终于闭上了嘴。
希然半夜两点准时醒来,确定赵荣宇睡着后,她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朝着门反方向的阳台走去,背上书包,穿上跑鞋,爬上水泥台往下看。
幸好二楼不是很高。
在青海老家,她曾经像野孩子一样爬上爬下山,即使从山上滚下来也毫发无损,只要掌握好正确的姿势,做好缓冲……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脚跟。一……二……
“霍熙然,你干什么!”
突然一声尖叫,她立刻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草坪上。
四
霍熙然睁开眼,看到的只是陌生的天花板,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感觉有些恶心,然后熟悉的大嗓门传来了。
“熙然,你还好吗?”
正是赵荣玉,她看上去很憔悴,眼睛下面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我是…”
“没事,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医生说这是奇迹。”
席然点点头,松了一口气,她还记得自己在空中尽力调整着落地的姿势。
“辅导员已经来过了,我们也试着联系了你……你的爷爷奶奶。他们说暂时很忙,但我想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你在干什么?医生说你现在不能下床。”
“我得回学校了。我得……我还有事要做。”
“熙然!”赵荣宇用力将她按倒在床上,“你能告诉我,到底有什么事情让你跳楼逃走吗?”
“喂,你小声点……”席然的耳膜又开始嗡嗡作响。
“有人威胁你吗?告诉我,我可以——”
“这是医院……”
“快告诉我,不然我就去学校报告——”
“别吵了!”席然忍不住尖叫,引得病房里的护士和家属纷纷侧目。赵荣宇这才闭嘴。
“你知道你有多吵吗?洗澡吵,上课吵,甚至说梦话也吵!和你一起生活简直就是折磨。而且昨天要不是你,我早就把活儿做完了。你知道那东西对我有多重要吗!”席然躺回病床上,拉过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转身看向了另一边。
“我……我只是在乎你。”
“我不需要你这种居高临下的关心,小姐。”
“哪位小姐?”
“也只有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才会这样吧?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一生会给别人带来多少麻烦,还以为自己正义感很强,对吧?”在搬进那间宿舍之前,席然就听说赵荣玉家世不凡。是啊,也只有我妈这样的人,才会小心翼翼地活着,像水一样讨好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知道。对不起。”
席然没有回答。
“我……我可以解释。我能给你看一样东西吗?如果你还是不能原谅我,我就向学院申请调换宿舍了。”
席然扭头回望,就见赵荣宇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看上去有些苍老,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肩上扛着一个小女孩,背景就像是一枚巨大的火箭发射器。
“这是……”席然认出了那人是著名的民营航天企业家赵元申,上次航天集团来学校做报告时,坐在第一排的就是他这个“赵总”。
“你是赵元申的女儿吗?”
“以前是。”赵荣宇轻笑,“他和我妈小时候就认识了,他做生意之后就把我们留在老家了。我妈觉得他不管我,就带着我到处跑。半年后我回老家,我妈才发现,我因为多次近距离观看火箭发射,已经失去了听力。我妈怪他,他也没空管我们……后来……后来……”
席然知道这个故事,航天事业成功之后,创始人的绯闻满天飞,三次婚姻失败,与明星、名模传出绯闻,如今是名媛圈最抢手的金光灿灿的单身汉……
“我妈妈一直教育我,不要像他一样冷血无情,所以我……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多管别人的事……”
“对不起。”这回轮到熙然道歉了。
“不不不,都是我的错。我以为我的听力已经恢复了,但我想还没达到正常人的水平。下次如果我太吵了,给我个信号,好吗?好吗?”
容昱握住她的手,轻轻摇晃。
“不是,”熙然眼眶湿润了,“我的耳朵其实……”
“什么?”
“没什么,容宇,你不想知道我晚上出去干什么吗?”
五
霍希然是安宁牧民后代。
在青海省安宁市光伏基地刚建成、智能清洗车还未投入使用时,她的爷爷就被招去清洗太阳能电池板——第一代维修工。高原的阳光通过这些覆盖在地表的转换装置,转化成电能,然后默默地流入哨所、流入安宁,甚至流入北京。但西北的风沙很大,不到半个月就能在深蓝色的单晶硅表面附着一层灰尘。为了保证发电效率,爷爷每隔十几天就会开着小洒水车来这里,用水管把灰尘冲走。那时,年轻的母亲在正规的机械花田里跑来跑去,并不觉得爷爷的举动和电视里农民浇灌庄稼有什么不同。后来,顺着倾斜的地表流到地面的水滴真的滋养了土地,长出了方圆百里都难得一见的肥沃牧草。光伏基地的人还在这里养了一群黑脸青海藏羊,我爷爷又被叫来放牧,干脆就在基地里住了。
就这样,妈妈认识了驻扎在光伏基地的爸爸。他刚刚博士毕业,放弃了考取北京户口的机会,怀揣着一腔热血来到遥远的大西北,实现自己的梦想。那时,妈妈已经在安宁当地的小学教了几年书。两人在茫茫人海中相爱,在璀璨星空的见证下结婚。然而,爸爸的父母始终没有接受我妈妈。他们都是大学教授,最终都搬到了北京,但却始终没有见过我妈妈,更没有问过熙然。
小希然对这些都不在乎,她在光伏花田里长大,管理着一大群光伏羊,修理过太阳能电池板。最让她开心的,就是看着爸爸研究“落光”。那是一种高灵敏度的光电材料,只能在夜间运作,但效率极高。一旦夜幕降临,爸爸就会抱着希然,走到远离城市、远离基地、远离一切人工光源的草原深处。爸爸摆弄着落光,希然则躺在草地上,望着璀璨的银河。她太喜欢那种笼罩一切的寂静,仿佛能听到天上星星闪烁的声音。有时候,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爸爸做完后,就把她抱起来,扛在肩上,蹦蹦跳跳地回到基地。
生活本来可以这样平静地继续下去,直到她去了北京。
第一次去北京,最好不要晚上去,如果去最好坐地铁或者公交,不要坐公交车到最繁华的高架路。那里太灯火辉煌、太美丽了: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每栋楼都闪耀着不同颜色的霓虹灯;高架路上的车辆缓缓移动,左边闪着白灯,右边闪着红灯,流淌成两道平行的银河。她年纪太小,觉得这里比家乡的夜空还要神奇。于是她几乎立刻就被这座灯火辉煌的首都俘获了,哭着喊着要留在那里。考虑到教育资源的问题,父母商量了很久,终于答应了她的要求。
但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后来,她的父母意外去世,断绝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联系。
她回到了爷爷曾经放牧的家乡。光伏基地已经扩大了好几倍,爸爸的落光实验场也壮大了不少,但技术还不够完善。随行的爷爷奶奶又伤心又生气,立刻断了熙然的供给,让她去京城自谋生路,或者“回到这个小地方来”。那时熙然才大二,为了留在北京的梦想,为了爸爸没有开发成功的项目,熙然挑了几块“落光”。
六
“半国家重点实验室?”
希然点点头。
“我打听过了,SC每年都会来我们学校招收直博生,奖学金也丰厚。如果我能继续我爸爸的研究,把他的成果带到SC,我就有机会把他的成果发扬光大。而且,”席然顿了顿,“我也有机会留在北京。”
“但SC全校只招一个人,而且竞争包括硕士生和博士生。”
“我知道……所以我才没有跟任何人说起陨落之光。SC重视原创性,我到现在还没做出什么成果,而且这个想法谁都可以用……我很自私,希望瞒着所有人,也想赌一把,赌全世界没有学者在干这事。我需要……我需要用我来打动他们。”
“为了研究落光,必须远离强烈的人工光源……所以这就是你半夜出门的原因?”
“是的。晚上灯会自动打开保护膜开始工作,不过我得根据每晚的天气情况实时调整。幸好我们新校区离市区较远,不用走太远就能找到理想的实验场地。”
“难怪……”容宇想了想,“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那个……我先说清楚,我无意冒犯你,但我觉得我能理解你父亲为什么没能‘发扬光大’洛光,甚至申请不到科研经费。我们虽然还是本科生,但已经学了三年材料,知道这种……这种晶体的实用性。我是说,太阳能有那么多我们还没能收集到,那么一点点星光能产生多少电能?如果材料不够好,光是电路中的一程就会被消耗殆尽。而相比于老派的光电转换,拓扑半导体和外尔半金属显然是更受欢迎的领域。”
“我-”
“其实项目的前景并不是重点,我真正想问的是,”容昱看向熙然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异域风情,“你这么努力研究洛光,到底是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还是想要实现你父亲的理想?”
“我……”熙然垂下眼帘,“是我的,也是我爸爸的。”
看着容宇那失望的表情,熙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但是我们的理想为什么不能一致呢?我是说,我曾经恨过他,恨他娶了我妈,这段不幸福的婚姻让我们受了不少苦,我也想过抛弃罗光,或者干脆把专利卖了就完事了。但无可辩驳的事实是,他深深地介入了我的成长期,把回收星光,提高光电转化率的理想传递给了我。我不能因为恨他而否定自己。我是说,原生家庭留下的痕迹不好是一回事,但如果我们仅仅因为父母犯下的错误就恨他们的一切,甚至无视已经内化在心中的理想和追求,那又何必呢?”
容宇突然抬头看着她,皱起眉头。
“我只是说我自己。”席然坚定的收回目光,假装没有看到荣宇书架上那几本被撕烂的深空探索教科书。
荣宇微笑。
“我知道了,我们一起去找罗光吧。”
七
“你确定它在这里吗?”
“我来这里两年了,怎么会这样……”
出院后的第二天晚上,两人找到了席然藏光晶的地方,但草地上空无一人,只有虫鸣声。
“它是什么样子的-”
“容宇,你小声点!”
“哦哦……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
“你的尺寸和常见的太阳能电池板差不多。”
赵荣宇弯下腰,利用手机的灯光功能,在草丛中搜寻。
“我什么都看不见——等一下,这是什么?”
希然赶紧跑过去,就看到荣宇手里拿着一罐可乐,里面还剩下一点可乐,闻起来很新鲜,希然突然感觉心跳加速,血液沸腾起来。
“你选择的是旅游目的地吗?”
“这里荒无人烟,怎么会有人来呢?不过这里的草确实和前几天不一样了,好像被很多人踩过一样。好像——很糟糕。”
黑暗中,两人对视,容昱的眼中闪烁着星光。
“昨天基地班举行了团建活动!他们说要去露营什么的……”
“肯定是捡来的!他们肯定能识别陨光水晶……甚至能把里面的数据全部导出!”席然顿时急了起来,“陨光又不是什么高科技,只要思路对,谁都能用它直接申请博士学位,SC的人下周就来了,怎么办……”
“先别慌。”黑暗中容昱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定他们以为是别人不小心掉的,所以又要回去找失主了。我们再找找,如果找不到,再回去想办法。”
熙然点点头,擦去脸上的泪水。
第二天,两人问了几个基层班认识的女生,也没听说有人在露营的时候捡到什么东西,便敷衍了事的说着帮忙再问问,可很快就没了回音。也难怪,席然知道他和容昱都是学校里的边缘人物,不然也不会在自由换宿舍的时候被全班同学拒绝。
离国家重点实验室面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席然急急忙忙的准备了演讲PPT,但一想到自己的制胜法宝落入他人之手,她就五脏六腑一阵剧痛。容昱也没闲着,她知道是自己害得席然错过了找回罗光的最佳时机,于是便不再上课,大白天的去荒野里找了好几次。
在采访的前夕,习近平几乎失去了希望。
“西兰?”
“怎么了?
“好吧……我入侵了辅导员的计算机,找到了今年申请SC的人的名单。”
“这违反了-”
“不用担心,看看。”
XI跑到了Yu,在屏幕上看到了一长串的名字,班级,学生人数和研究结果的简短描述。
“我没想到比赛会如此激烈……”
XI点头。“今年,SC提供的条件异常好。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许科学研究的春天确实到了,”王靠向后靠在椅子上,“也许太极拳项目取得了很多成果,需要大量才能来分析他们。”
XI笑了。
“怎么样,有人会威胁你吗?”
“这项研究是多种多样的,但是我无法仅仅看着标题来等待……等等-高度敏感的光电材料?”
RongYu突然站起来,俯身在电脑前。
“是谁?”
“Li...李明尤(Li)来自基类!”
八
习近平他几次见过李明尤。
“有什么错吗?
“在团队大楼当天,您是否捡起任何东西?”
“不?
“您明天要参加SC国家主要实验室的直接博士采访吗?您是否打算使用高度敏感的光电材料?”
“你怎么知道?”李明约皱着眉头。
RongYu暂时无言以对,然后接管了。
李明约(Li)笑着说:“这很有趣。您是否申请了专利或发布C期刊?我为什么不能这么想?学术成就相互碰撞,这并不少见。
“你-”西兰感觉到鲜血涌向他的头,如果RongYu没有阻止他,他几乎会猛击他的脸。
“请给我们回馈结果,”RongYu坚硬地按下的手臂,轻声恳求,“除了太阳能电池板,我们没有更多的材料。昨天计算机有问题,甚至本地数据也消失了。”
惊讶地看着,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请把它还给我们。我们可以公平竞争吗?”
李·明格(Li)瞥了一眼他们两个,curl缩了他的嘴唇。
“我什么都没接。”
返回宿舍后,仍然不明白。
“我的数据还在那里,你为什么……”
“我知道,”RongYu笑着说,“这对他来说不是安全吗?我已经考虑过。即使我们说服他放弃Luo,Li仍然会与您竞争其他科学研究成果。他的性别和排名都是优势。最好将他打倒他,这样他就不能翻倒他。”
“这……”
“没关系,明天我会和你在一起。”
看着她,眼泪在他的眼中。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应该得到的。”
西兰低下头,脸红了。
她的另一面RongYu不知道。
希望她永远不会理解。
九
当西兰第二天到达演讲厅时,他发现气氛不对劲。
“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大个子……有些人也没有在材料上工作?”
说:“我觉得科学界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不是一件好事。
“嗯……西兰,看看那是谁!”
她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西装的女人坐在第一行的左侧。
“看起来有点熟悉...”
“是传奇的高级YanHan,比我们大几岁!”
YanHan跑了这个名字。超级计算机都嵌入其中。
即使她回来了,这次采访也必须并不容易。
演讲厅很快代表学校变得安静,副总统欢迎SC州主要实验室和其他实验室的代表,并宣布了采访的开始。
学生们逐个地走到讲台上,命令与RongYu以前发现的命令略有不同-Li在面前。
他穿着整洁的西装,使他看起来更高。
看到主持人的表情,第一排的法官们都转过身来看着Yu,包括YanHan。
获得许可后,Yu平静地站起来。
“你好,同学。我真的很喜欢你的演讲。我们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我想仔细研究一下您自己的测试中的数据。您能否将PPT转回三页?”
“我们也没有清楚地看到它,”YanHan突然说。
李明约(Li)咬牙切齿,转回PPT,数据页显示了几张小图片。
“李学生,你自己收集了所有这些数据吗?”
“是的。”
“在北京?”
“你在说什么?你在哪里写吉威-”
“每个人!”大声说:“李明尤实际上窃了霍伊利的结果。
“你不想喷洒人!”
十
“我想向您展示的是一个能量互连的世界。
“我们对核能寄予厚望。每个大型和中型城市都配备了核电站,然后他们深深地陷入无休止的事故中。
“近年来,卫星飞入太空,收集尚未散落在大气中的太阳。机械偷偷溜进了深海,以拦截海洋流动的流动。在东北的高山上,雪花摩擦引起的热能没有被放开。
“但是,维持文明能力的电网需要稳定的能量。由于对自然环境的依赖而改变了新的能源,并且不能与城市的电源系统有很好的联系。在我的家乡,水和光互补计划是最早的措施之一。
发布了一个视频:金色丝线将城市连接起来,连接水和电,风能和光伏电站,将灯,壁炉,工厂和颗粒连接起来,将天空中的风与海中的波浪连接起来,以及落在单晶硅上的太阳。
“这将是一个宏伟的能量替代品。我们需要收集所有可以收集的能源。多亏了Li,每个人都有对亮点的初步理解-也就是说,我的发光光线。我们可以恢复其生产和生命,生命,生命,生物荧光和ORE的荧光和矿石的最高能量,我们可以从其他最高的地方来恢复过来的范围光能的循环。
“滴光材料的使用就像在装满石头的杯子里注入水,充满了所有空白。它可以充满不稳定的能量,使人类的文明无法想象。
“下面我将解释详细降低光的准备过程……”
习近平跑了感激地看着法官,扬韩回到了微笑。
十一
“非常感谢你。我真的不敢……”我离开了嘈杂的礼堂,脱下耳塞。
“没关系,”Yu笑了。
“等等-”Xi跑了什么。
两人在小房间的门上轻轻走路,进行了交谈。
“...我不知道这是耳朵还是精神问题的问题。我根本听不到。我砸碎了闹钟,小型冰箱,甚至几个室友的水族馆。
RongYu打开门,是Li。
小房间里有两个中级男人,YanHan不在那里。
RongYu悄悄地将同伴推到他身后,他胆怯地来到他们身后。
“学生,您是一个非常有创造力的学生,您的项目对我们非常有用。这比您想象的要有用得多。”
习近平抬起头,那个和她说话的人礼貌地伸出了他的手。
“那她可以-”王子不禁干预。
习近平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僵硬。
“有一个实习机会来解释希望!为什么不开心呢?”
返回卧室后,RongYu不禁问Xili。
“他们必须想看看李明约说是真的……他们可能只想要我的跌倒,但不想……不想要一个残疾人……”
“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吗?
“你知道吗?
习近平知道她不仅是听力问题。
一开始是星期一早上。
“出色地。”
“吱。”
“。”
XI摇晃着,声音并不大声,但他像指甲一样挠着她的耳膜。
“怎么了?”
XI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她的室友注意到她皱了皱眉,她的动作更轻。
但是后来,只要有咀嚼声,很难忍受它。
最可怕的是晚上。
闭上眼睛,所有的轻微声音都被沉默的背景放大。
她几次秘密地爬上床,关闭了闹钟,调整了水壶,并切断了发动机的力量。
因此,她选择在深夜远离校园,寻找像荒野一样的青海。
这就是爷爷和祖母曾经责骂母亲的原因。
再也受不了了。
室友的尖叫声开了灯,只看到HoXili站在狼状态并哭泣。
学校知道她的家人太压力了,没有严厉的惩罚,但是她付出的价格确实很小。
幸运的是,小设备凝结了父母的辛勤工作,保护她最脆弱的神经,并没有让她失去理智并滑过深渊。
十二
“害怕?”
XI点点头。
“应该是,我去医院检查了,器官没有任何问题。这应该是精神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