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九流,下九流,是长久以来,人们对两大群体社会地位的基本定位。已经形成固有的观念,在上世纪中叶之前被广泛的认可和接受。
上九流包括和尚,画师,郎中这么一类人士。
下九流则含纳优伶,娼妓,乞丐等等。
上和下体现出的尊贵和低贱,不一定让前者对后者一味的藐视,贬低,耻笑。有时会恰恰相反,表现出亲近,包容,以及喜爱,乃至接纳。由此演绎出的风流韵事,一幕接连一幕,此伏彼起。
吴祖光凭借一部“风雪夜归人”享誉文坛,让人刮目相看。
早年他曽想向大美人秦怡示爱。掂量一番,没有底气,只好作罢。
随后在剧专校园遇到也堪称丽人的吕恩。
原名俞晨的吕恩,建国后进入北京人艺。在“雷雨”中饰演蘩漪,大放异彩,成了舞台上一根很硬实的顶梁柱。
退回到剧专时期,吕恩与任教的吴祖光在校园相遇,引起还是单身汉的吴袓光的瞩目。
沒多久,由互生情愫,到擦出火花,最后师生结为夫妻。然而,终究是缺少缘分,只维系五年的恩恩爱爱,还是以各奔东西的悲剧收场。
而新凤霞,一段短暂的婚姻生活,也以分手划上句号。她决定像自己扮演的刘巧儿唱的,这一回一定要自己我婆家。
上天不负有心人,机缘来了。在一次文代会上,新凤霞遇到了吴袓光。两人握手的一瞬间,新凤霞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冥冥中,她意识到,终于遇到了自己要找的另一半。
与会的老舍,眼光敏锐,看穿了其中的奥妙。他以给新凤霞介绍识字老师为理由,把吴祖光推到新凤霞跟前。
新凤霞向吴祖光深深鞠了一躬,叫声老师。吴祖光倒退了好几步,急忙说,“不敢不敢。”
就这样,在新凤霞住屋的前厅,挂上黑板。茶几当讲台,放着新泡的龙井茶和稻香村的京八件点心。一只雕花瓷炉,插着几支薰香。烟雾裊裊,散出沁人的芬芬。
有了如此高雅的课堂,吴袓光教得认真,新凤霞学得积极。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新凤霞认的字越来越多,每个字里面蕴含着的情思,越来越丰富,越饱和,越火热。
如同水到渠成,吴祖光的身份,很快由家庭教师升格为家庭成员。
这个识字班,成为梨园界的一段传说。
张伯驹,当年名噪一时的京城四公子之一。
1932年,三十四岁的张伯驹,在上海吃花酒的时候,与当时还叫白琴的潘素偶然相遇。
张大公子对于风月场所,绝对是曾经沧海。出现什么惊涛险浪,都不惊不乍。可眼前的白琴,乃青楼花魁,头牌交际花。
况且此美人正值十七岁的花季,清新,鮮美,还弹得一手行云流水的好琵琶。
张大公子听了之后,不禁拍案叫绝,并且即兴挥毫写出一副联语:“潘步掌中轻,十步香尘生罗袜;妃弹塞上曲,千秋胡语入琵琶。”
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心头暗自有了打算,决定把白琴当成新娘子,迎娶进门。
好事多磨。他没料到,这朵名花已经有主。还非凡俗之辈,而是国民党一位将军。此人得知白琴的越轨行为,下令窗门紧闭把她软禁起来。
张大公子听到线人的情报,随即采取行动,把白琴营救出来。然后,二人连忙离开上海去了被誉为人间天堂的苏州。当晚就在一处小桥流水翠竹环抱的庭院,燃亮红烛,结为夫妻。
那个将军闻讯后,深知张某人背景甚是了得,而且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就不再追究,扭头去寻找新欢。
张大公子和白琴新婚第二天,携手去一处佛寺焚香祈福。长老喜获丰润的布施,长吟一句阿弥陀佛,给白琴赐一新名,潘素。
从此,世间没了白琴,有了潘素。
张伯驹熟谙音律,乐于浅吟轻唱。潘素的现身,更令他灵感涌动,佳作频出。试品读两阕。
“怕听说是团圆节,良宵可奈人离别。对月总低头,举头生客愁。/清辉今夜共,砧杵秋闺梦,一片白如银,偏多照泪痕。”
“一年人与月同好,涌出月轮高。清光照到,花灯立处,喜上眉稍。交杯换盏,三人成五,对影月邀。白头百岁,未来还有四十元宵。”
张伯驹晚年,为理清复杂的家庭关系,使潘素能独享当家夫人的尊严和宠爱,不惜付出巨款,遣散原有的妻妾。真可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潘素小半生历经磨难,遇到张伯驹,出现一个大拐点,尽享安乐,不失为人生一大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