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作家蔡崇达携新书《命运》与广州读者见面,讲述99岁女性“阿太”的“命运交响曲”。
2014年,蔡崇达推出散文集《皮囊》,畅销四百万册;八年后,他以母亲的外婆作为原型,创作出第一部长篇小说,试图绘制出“命运”奔流的面貌,串联起福建闽南沿海小镇几代人的人生故事、命运选择与时代浮沉。
展现母辈“陪伴感”面对人生命题
“我想唤起的并不只是阿太的回忆,还有潜藏在这片土地之中的、千万人之间的心理秩序,从而陪伴和支撑每一位读者。”书中还引入了阿太的重孙子“我”这一角色,构成了相互补充的叙述框架。这两种立场分别站在生命的一头一尾,重新交织起阿太的命运。
如果把人生比作河流,他希望借由阿太的眼睛,从半空中俯瞰人间,在入海口回望人生——只有站在生命的终点回望,才能看清它流经了哪些山谷,经历了哪些坎坷,又发出怎样的声响。
尽管人生的本质命题沉重而深刻,但小说的语言风格却不失轻松诙谐,主人公阿太时常有着和她年龄看似不符的孩子气。面对死亡,阿太曾毫不掩饰地在重孙面前描绘自己的所见所闻,毫不避讳地预测自己的归处;面对命运,她更是在神棍“无子无孙无儿送终”的预言下叉腰质问:“谁说的?那我生气了,我要和他吵架了!”……
在蔡崇达看来,人从来都是立体的,而不是平面的,人们面对生活的心态丰富无比。对于痛苦,人们或难过、或解脱,或无比悲伤、或放声大笑,多面的表达才是人生的真相。
为何以女性视角进行小说创作?蔡崇达回想起在故乡闽南地区,男性大多负责出海捕鱼养家、掌舵生活走向。与此同时,女性则细细密密地编织起生活的样式。他坦言称:“不管是生活质感的营造还是亲密关系的建立,女性都更有‘心力’。”因此,他希望从小说中展现出母辈的“陪伴感”,陪伴读者面对人生中每一个重大命题。
以鲜活故事挑战“命运”主题书写
谈及小说创作,蔡崇达坦言,起步很困难。《命运》的开篇总共写了27个版本,耗时一年半,前两章的写作又耗费了一个多月,删删改改、推倒重来已成为创作初期的常态。但他相信,只有乘着内心的暗涌,才会获得真正的力量。
“大篇幅的写作不是靠规划就能完成的,只有当我逐渐感受、理解这些故事,才能最终将其呈现出来。写作其实是一个水落石出的过程。”到了创作后期,他常常写作到凌晨四五点,仿佛是各人的命运推搡着他动笔。
在闽南语里,“命运”两字的读音有节奏也有力量感,“命”字读音悠长,而短促的“运”字就像感慨着忽然收尾。就像书中直面命运的阿太一样,蔡崇达选择“命运”两字作为书名,采取了最直接的方式展开这个宏大的命题。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尽相同,如何挑战“命运”这个宏大主题的书写,蔡崇达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但生命历程中很多核心命题都是一致的。人各有异,但本质上又相通。他认为,世界上许多事情并无标准答案,但总有人亲身把自己的答案“活”出来了,就可以启发其他人得到自己的答案。“故事就是最大的道理。”
《命运》完成后,他感到心中一块巨石落地,而后大病一场。尽管命运的河流推动得缓慢艰难,但在他的全力倾注下,河流由悠长而起,以澎湃作结。
蔡崇达说,文学具有一种很重要的力量,就是“回应孤独”。“当你不理解自己、也表达不出自己、更没法让他人明白自己时,文学可以帮助你认识自己、沟通他人,让人们互相陪伴、互相拥抱。”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