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易经》,大家都不会感到陌生,但《易经》就象一部天书。《易经》为什么这么难懂?主要因为是由古文表达,与现代语言的表达方式相差很大。现代人了解《易经》,通常会先看翻译成白话的内容。这些内容都是由算命先生翻译的,由于算命先生的古文水平本来就不高,由他们翻译出来东西并不能准确表达原有的内容,更严重的是,出于某种目的,他们有意进行歪曲,本来与占卜算命无关的内容却硬生生地被他们曲解成卜卦算命。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看到的《系辞》,内容排列已经不再是原有的,而且发生了很大的混乱。在纸张出现以前,古人著书立说都是把自己要表达的思想内容刻写在竹简上,然后用绳子将这些竹简按顺序联结起来编成卷。
书是写来读的,天长日久,翻阅的次数多了,绳子就有可能因磨损而断裂,那么,一部分竹简就会掉下来,可能插入到其他地方,造成书籍的内容在排列顺序方面出现混乱。
现在就举例说明。《系辞》上篇第八章与下篇第五章从内容和表达方式来看,都是孔子对爻辞的解读,但上篇第八章开头这几句就显得很不协调,请看:
“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像其物宜,是故谓之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以行其典礼,系辞焉以断其吉凶,是故谓之爻。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也。言天下之至动而不可乱也,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拟议以成其变化。”
这三句是分别对象、爻、变化这三个术语进行解读,而这章的内容是对爻辞的解读,没有涉及象和变化,至少下篇的第五章就没有这样的开头。如果把这几句与上篇的第十二章结尾部分进行对比就能发现:二者对象、爻的解释完全一样,不同之处是第十二章少了对变化的解读。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的理解是,第八章可能是因为内容太多而独立成卷,开头这几句本应是第十二章的内容,就是因为绳子断裂造成竹简脱落,然后与第八章这卷堆放在一起。由于某种原因,书的主人还未来得及修补,书就换了主人。新的主人在看到第十二章后,知道内容有缺失,于是便凭自己的印象补回去,第八章和第十二章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样的问题还有很多,我把《系辞》的内容梳理后重新排序,希望通过这样的整理,大家再阅读《系辞》时不再象原来那么困难,并且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经过梳理后,我将《系辞》的内容划分成六个部分。
一、第一部分是基本概念。
上篇的第一章是乾坤定位、刚柔、吉凶、变化的概念,最后是乾坤的思想。
上篇的第二、第三章是设卦观象。第二章列出了多种卦象:吉凶之象、悔吝之象、变化之象、刚柔之象。
第三章是对彖、爻、吉凶、悔吝、无咎等术语从另一个角度进行解读,比如它们有什么作用,有何意义,或者说是如何表达等等。这章的内容显得没头没尾,如果从章法角度来考虑,插入到第二章的中间会显得更加合适,经过调整后分作成三个段落,内容顺序如下:
“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刚柔相推而生变化。是故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忧虞之象也;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昼夜之象也。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彖者,言乎象者也;爻者,言乎变者也。吉凶者,言乎其失得也;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无咎者,善补过者也。”
“是故列贵贱者存乎位,齐小大者存乎卦,辩吉凶者存乎辞,忧悔吝者存乎介,震无咎者存乎悔。是故卦有小大,辞有险易;辞也者,各指其所之。”
“是故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乐而玩者,爻之辞也。是故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是以自天佑之,吉无不利。”
下篇的第一、第三章也是设卦观象,从内容上看与上篇的第二、第三章有相似之处,可以理解为另一个人做了相似的工作。
上篇的第四、第五章是论道,此外还有大业、盛德、易、乾、坤、占、事、神等概念。
下篇的第十一、第七章是讲德。第十一章通过分析商朝的灭亡,强调思想道德建设的重要性。第七章列出了九卦,讲述如何修德。
二、第二部分是如何观象。
第一部分所述的设卦观象属于理论知识,而下篇的第二章是应用举例。这章列举了十几卦,而且每讲完一个重大事件(或者说是重大发明),就用“盖取诸某某”收尾,意思是说将某个事件设定为诸卦是的某卦,就好比老师在讲完理论课后布置了十几道练习题,让学生练习如何观象。
这一章的内容虽然是观象,却系统记录了文明的起源、发展历程乃至最终演化成为成熟的中华文明。在解读时不要局限于本章的文字表达。既然是练习观象,应该有答案吧?其实答案就在《易经》,这一章中每一卦的卦象都可以在《易经》的六十四卦中查到。
离卦讲述了包牺氏创立八卦的事件,是文明的起源。益卦讲述农耕的兴起。噬嗑卦讲述市场对文明的促进作用。乾坤代表天下,讲述中华民族统一格局的形成。
乾坤之后,还列有涣、随、豫、小过、睽、大壮、大过、夬等诸卦、每一卦都是一个重大的变革,或者说是重大的发明,能够给人类社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三、第三部分是《易》的成书,这部分内容包括下篇的第八、第九、第十章。
书是前人的经验总结,具有比较完整的理论体系。然而,古代圣人从前人遗留下的八卦符号所获得的知识是零碎的、杂乱的,需要经过归纳整理,使它成为具有完整的、系统的知识体系才能称得上书。
“为道屡迁”,说明《易》在成书以后,其思想理论也在不断地发展。这就提醒我们在阅读时要特别注意:即使是同一个概念,在不同地方出现时,其内涵也会有所不同。
四、第四部分。
上篇第十章的特色是突出圣人之道的影响。
上篇第十一章补充八卦分类原理,以及河图洛书对文明的促进作用。
上篇第十二章内容很乱,开头一段是对大有卦上九爻辞的解读,应归于第五部分。上篇的第六、第七章的内容也很乱,可能也是错简,由于无法确定其原来的位置而与上篇的第八章堆放在一起。我把这两章与第十二章合并在一起,经过梳理后分为六个段落,重新排序如下:
“子曰:《易》,其至矣乎!夫《易》广矣大矣,以言乎远则不御,以言乎迩则静而正,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矣。”
“乾坤,其《易》之蕴邪?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夫乾,其静也专,其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广大配天地,变通配四时,阴阳之义配日月,易简之善配至德。”
“夫《易》,圣人所以崇德而广业也。知崇礼卑,崇效天,卑法地。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成性存存,道义之门。”
“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
“是故夫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像其物宜,是故谓之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以行其典礼,系辞焉以断其吉凶,是故谓之爻。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也。言天下之至动而不可乱也。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拟议以成其变化。”
“极天下之赜者存乎卦,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化而裁之存乎变;推而行之存乎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是故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举而错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
下篇的第六、第十二章都是以乾坤开头,以乾坤引出话题展开讨论。
如果将上篇的第六、第七章合并到第十二章后,这三章作为一个章节来看待,第四部分总共包含了五个章节的内容。我们可以理解为五篇学《易》的研究论文。除了第十章外,其余四个章节都离不开乾坤的话题,可见解读乾坤对理解《易》的重要性。这四个章节在解读乾坤时,方向基本是一致的,只是所处的位置高低略有差异。
在阅读理解时,我们不妨先专注于自己偏爱的某一篇。只要能弄清楚其中某一篇,我们就达到了古人的水平。然后再对照其他章节的内容,从不同的角度进行思考,那么,对《易》的思想内容便会有更全面、更深入的理解。
五、第五部分是孔子对爻辞的解读。
这部分内容包括上篇的第八章(除去开头对象、爻、变化的解释这几句)、下篇的第五章、还有就是上篇第十二章开头一句。这些都是孔子最用心创作的内容。连同后人补上的标点符号,《系辞》全文才五千七百多个字符,而这部分内容就多达一千四百多个字符,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一。
世传孔子作易传,确切地说应是孔子在前人的基础上对《易》进行修订完善。从主题思想来看,前面三部分应该是前人的成果,最早可以追溯到周文王时期,甚至可能更早。但是,从内容表达来看,语言表达已经相当流畅,不排除为了方便学生阅读,孔子对某些语句进行了加工处理,但思想却是古人的。
六、第六部分属于另类。
从内容上看,上篇的第九章和下篇的第四章与《系辞》总体思想内容很不协调。
上篇第九章专讲策。在今天,人们都会将策与占卜相提并论,其实在远古时代,占与卜、噬、策是有明显区别的,不然就不会有这四个字了。而且,只有圣人的断卦方式才能称得上占。
按《易》的定义:“极数知来之谓占”。望文生义,“极数”就是反复计算,占卦其实就是历法的推算,在以后章节中会详细讲述。
下篇的第四章讲阴卦、阳卦的君民关系。整整一章的内容才二十多个字,这也太简略了吧?历史上发生了这么多重大事件,谁是君子?谁是小人?与哪一卦能够产生对应关系?举一个例子来说明吧!
而且从内容上看,也看不出与其他章节有什么联系,与上篇的第九章一样,属于异类。这章的内容可能是某一位藏书的主人有感而发,当然也不排除章节内容有缺失,希望从事古籍文献整理的专家或者是考古工作者有新的发现,否则就很难准确地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