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应了那句话:穷算命,富烧香,众生平等。
他自己也明白,这是“下九流”的行当,干不了长久,他不打着“济世救人”名声招摇撞骗,只说自己所看、所想,给予算命的人一些精神上的慰藉。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导演徐童,然后有了一部关于他的纪录片,名字叫《算命》,人们也借此知道了他的故事。
“你性格刚烈,一生都是孤单命,唯有改名压一压才行。”历百程对面前的女子说道。
大多数来找历百程的都是一些苦命之人,面前的唐小雁也不例外。
其实附近很多人都相信历百程算的命,不是因为他算的有多准,而是因为他的诚。
唐小雁听了历百程的话,仿佛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柔软,她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她是一个风尘女子,有一家自己的按摩店,17岁那年,她被人拖到野地里强暴,后来20岁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杀人犯,对方拿刀威胁她,逼她就范。
光是听着就心惊胆战的经历,唐小雁这个当事人却风轻云淡的讲了出来,这其中的苦楚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光如此,她还被骗婚、出轨、离婚,好像什么不幸的事情都冲着她来了。
也因此她变得雷厉风行,说话大大咧咧,性格像个男人,这或许是她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只有在喝醉的时候,她才会哭着向别人讲述自己的心酸和委屈。
后来她打工、恋爱,慢慢有了一家自己的按摩店,从事这一些“风俗”行当,她此次来找历百程是为了求姻缘。
即使被爱情伤的遍体鳞伤,她依旧渴望一个家,渴望一份属于自己的婚姻,就这样历百程给了她三个名字,分别是唐小闵、唐小惠和唐小雁。
最终她选了唐小雁这个名字,改掉了自己的原名唐彩凤。
其实这些名字的玄机都在最后一个字,它们都是12画,寓意双宿双飞,可以化解她的孤单命。
不知真的是改名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名字她又重新有了希望,在半年之后,她竟然真的逆天改命了。
自此再也没有了关于她的消息,等她再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当中时,她竟然成了知名的制片人,还和导演结了婚,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家。
糟糠之妻
说到家,就不得不提历百程的“糟糠之妻”了。
有人问历百程他是否爱自己的妻子?历百程回答:
“贫不择妻,寒不择衣,慌不择路,饥不择食。”
他叫历百程,百程原本寓意百炼成钢,前程似锦,可他却姓厉(后来自己改成“历”),他的妻子名叫石珍珠,明明是珍贵无暇的珍珠,却偏偏姓“石”。
他与妻子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而是130元的交易。
于是他来到了石珍珠家里,看到了羊圈里的石珍珠。
石珍珠父母早亡,她一出生就又痴又哑,她的哥哥嫂嫂很嫌弃她,对她也不好。
石珍珠每天住在羊圈里,哥嫂每天像喂牲口一样喂她一点稀饭,冬天的时候她被冻得哇哇大叫,哥嫂也无动于衷。
也不知历百程是出于怜悯还是其他,他决定娶石珍珠,随后她的哥嫂漫天要价300元,历百程表示只有130元,经过不断砍价,最终130元他和石珍珠领证结婚。
他和妻子的故事就是如此平淡,又带着一丝心酸。
他坦言自己娶她不过是为了有个伴,无所谓喜不喜欢,但只要有他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妻子,他会为妻子梳头,买药或者照顾她。
他从没想过抛妻弃子,这是他做人的底线。
历百程从小就无依无靠,父母死的早,兄弟四个轮流欺负他,他在很小的时候就驼背,腿也是残疾,父母去世后,老房子全是大哥的。
他自己无房无地,后来幸得拜师一位算命的老瞎子,才有了一门手艺不至于饿死,后来长大了,他就想出去闯一闯,就这样拄着拐杖一步步挪到了燕郊,然后在这生活。
他一直是一个人,或许是这份孤寂,让他找到了石珍珠,然后两个苦命的人结为了夫妻,然后缝缝补补过日子。
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使生活清苦,他也不愿意抛弃这个所谓的“负担”。
浮萍之人
之后当地推崇科学,严禁这些封建迷信。
他们这些算命的无处谋生,于是历百程迫于生计选择了离开这里,他打算回老家看看。
他先是带着石珍珠去了她哥哥家,双方再见面,石珍珠没有去看哥哥,只是盯着自己睡过的羊圈,在那愣愣的发呆,或许是想到了自己曾经的经历。
就这样历百程和他攀谈了一会之后就离开了,随后他回到了老家。
哥哥知道弟弟回来之后,两个老头站在那里,哥哥也没有了当年的戾气,只是招呼着他进屋坐。
他听说历百程要住一段,就大方的表示,随便住,柴随便烧,想住多久住多久。
或许是对弟弟的亏欠,又或许是上了年纪,双方的隔阂也在岁月的长河中流逝。
他后来去了残联想要申请补助,可是残联以他不符合为由拒绝了,于是为了生存,他只能重拾自己算命的小玩意。
他除了帮人算命,还会在有庙会的时候去摆摊,他不屑于和同行挤在繁华的地方,于是自己找了一个较为偏僻的街角。
旁边坐着妻子石珍珠,时而冲着他笑,时而咋咋呼呼,而他则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他和普通的一些穷苦之人愤世嫉俗,埋怨世道不公不同,他对自己有着清楚的认知,不因一些琐事或不幸的遭遇而怨天尤人。
他仿佛时刻都很清醒,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生如蝼蚁,活如蝼蚁。
其实人这一生归根到底不过是为了两个字,那就是“活着”,关键是怎样的活法,有的人高居庙堂之上,有的人爬于泥垢水渠。
正如片尾所说的:算不尽芸芸众生微贱命,回头看五味杂陈奈何天。
与其说这是一部关于“算命”的纪录片,倒不如说它是底层群众的一部缩影,历百程生在泥泞之中,但仍不断寻求活的希望,这像极了无数为了生活忙碌奔波的普通人。
后来纪录片播出之后,很多人知道了历百程,有人会为他捐一些东西,有人会找他算命,日子也不像之前那样,宛如浮萍一般,随处漂泊。
后来在2023年10月,历百程老爷子去世了,享年70岁,愿他在天堂无病无疾,幸福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