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内容将在今晚的《深观察》节目中播出。
1月6号的20点30分,位于上海浦东新区沪南公路2000号的上海农产品中心批发市场发生了一起火灾。截至目前,已经造成了5人死亡,12人重伤。而这也成了2013年刚刚过去的十几天里,继杭州萧山、山东寿光、河南兰考之后又一场无情的大火。那么,这场大火是如何发生的,在熊熊火光的背后又有着怎样让人痛彻心扉的事情呢?我们来看记者的详细调查。
2013年的第一个周日,留守在市场里看店的水产店老板娘李长菊被儿子从睡梦中叫醒,睁开眼,她身处的上海农产品中心批发市场已经淹没在一片火光之中。
等李长菊从火场中逃出来,看到市场外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熟悉的商贩,惊慌失措的商贩们告诉她,起火点似乎是位于市场中南部的干货区。
这场大火从发现到被扑灭,燃烧了几乎3个小时,包括李长菊在内的100多家商户经营多年的心血化为乌有,批发市场中干货、水产等区域共4000多平米的范围被烧成废墟。李长菊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和丈夫、儿子逃过了这一劫,就听到了其他亲戚的噩耗。
李长菊一家原是安徽蚌埠人,从2002年起,就陆续开始在这个市场做生意,火灾发生时,市场中有十几个水产摊位都是他们的家人在经营,由于全部集中在火情严重的水产区域,李长菊一家伤亡最为惨烈:3人死亡,5人重伤,2人轻伤。
从火灾发生到现在,上海市长海医院烧烫伤重症监护室门口的大屏幕每天14点到15点间都会播放由监护室内摄像头拍摄到的病人实况。李长菊的五哥、五嫂、侄媳妇、还有一对侄孙和侄孙女总共5人正在接受治疗。此时距离大火发生大约18个小时。
照片上这对活泼的小姐弟就是李长菊受伤的侄孙和侄孙女,无情的大火已经把他们和妈妈、爷爷奶奶都严重烧伤,即使最熟悉他们的亲友也难以把躺在病床上面目全非的身躯同原本如此和睦可爱的一家人联系起来。
安徽老家的亲戚连夜赶来上海,大家都试图把逃生者的讲述、媒体的报道、其他摊贩的描绘拼凑起来,还原出自己的亲人在这场大火中遭受灾难的种种细节。
在走廊上,我们还见到了受伤姐弟的姑父杨永志,是他亲手把烧得漆黑的小姐姐抱出火场。从出事以后他一刻也睡不着,也不愿对旁人多说火灾当天的情景,大多数时候他就是这样呆呆地坐在轮椅上。
1月8日,大火之后的第三天下午,封锁的现场开始允许部分受灾摊主返回寻找财物。仍在长海医院重症监护室里照顾家人的李俊磊听说了这个消息,立即委托小舅子谢荣海等人回去看看。
经过严格的登记和身份确认,谢荣海等人在包括批发市场、公安民警在内的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回到了家人原来的摊位,二层阁楼已经完全坍塌,店铺里满眼都是灰烬。
晚上6点,为了保证人员安全,消防部门要求所有进入现场的人员都撤离出来。谢荣海等人在找寻了2个多小时后也无奈地走出来。
即便只是些硬币,谢荣海也一个不漏地装进这个破损的铝盆,他不知道仍在重症监护室里的妹妹一家五口何时能够康复,哪怕只有几个硬币,在他看来都是新生活的一点希望。一把熊熊大火,燃尽了上百户家庭的半生积蓄,谁也说不清楚这个难关如何才能够度过。
记者在走访调查中发现,这个批发市场的商贩之间有很多是亲戚关系,常常是一个人做起了买卖,带动了一家人走上这条路,这种家族式的经营也在大火之后引发了家族式的伤痛。那么,这个承载了很多商贩全家人生计希望的上海最大的农产品批发市场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规模如此大的火灾呢?
这次发生大面积火灾的上海农产品中心批发市场是上海最大的综合型农副产品批发市场,承接了全市三分之一的猪肉批发交易量和水果、海产品50%的交易量,对稳定全市主副食品的供求影响很大。它也是农业部的定点市场,是商务部等13部委认证的全国四大绿色样板市场之一,那么这样一个农产品批发领域的“大鳄”按理说各项制度都应该是健全而执行有力的,可为什么却偏偏发生了如此惨剧,我们的记者展开了深入的调查。
1月7号,火灾发生的第二天,记者走访上海农产品中心批发市场时发现,没有受灾的商铺已经恢复了正常营业,但是,记者却在市场里发现了很多被明令禁止的行为。
据不少摊主反映,在批发市场内普遍存在着电线老化和肆意改动线路的现象。尽管大家都知道这是违反消防规范的安全隐患,但是为了做生意方便,几乎每家商户都视若无睹。
除了电路的老化和随意拉布电路明线,不少摊主为了进货和库存安全的需要,通常晚间也住宿在市场里,店铺内生活电器一应俱全。
虽然市场明文规定,禁止夜晚留宿,但由于农产品批发的特殊性,许多摊位在半夜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因此如何界定留宿不归,也存在一定的难度。而在类似水产区这样的区域,工作人员留宿市场,早已是商贩们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
经营、仓储和住宿“三合一”的经营方式,让火灾的种子在这个拥挤而繁忙的市场里深深地被埋下。
一位商铺业主告诉我们,火灾最早发生时,市场的保安曾经试图自己灭火,但他们却发现消防栓内根本没有水。
老旧凌乱的电线,彻夜不眠的市场,管理不到位的消防措施,不论是什么最终导致了火灾的发生,都已经不能挽回失去的5条生命和他们背后破碎的家庭。
1月7日,上海农产品中心批发市场,被烧成灰烬的干货区仍在清理中,近在咫尺的粮油区、肉类区内,生意清淡的店主、接货员们若无其事地点着蜡烛、抽着烟,打牌、等待。
记者随机走访了上海市的多家农贸批发市场,随处可见生锈的灭火器,缠绕的电线,堆积的电器,拥挤的店铺,甚至海鲜市场中随意摆设着庞大的氧气瓶。一场大火似乎并没有烧醒从事这一行业的人们。
发生火灾的上海农产品中心批发市场,在1998年就投入了运营,连同上海江桥、曹安等农贸批发市场,供应着上海2300万人口每天的农副食品。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剧,农贸批发市场正成为城市的重要组成部分。调查显示(全国城市农贸中心联合会对17个省区农产品市场调查,2012年),城市农贸市场近92%的货源来自批发市场。在全国范围内,农产品正是通过批发市场向2.5万个零售市场和6000多家超市辐射,这构成了中国庞大的农产品流通体系。近年来,小作坊式的农贸市场弊端频现,南京、杭州等城市大规模现代化的批发市场正成为一股新兴的力量迅速发展。
现代化的农副产品流通体系是美好的愿景,我们期待着在有关部门的努力下,这一天能尽早到来。但在还没有实现这一愿景的现状之下,我们看到的这次火灾暴露出了各方的赌博心态:那些平日里种下重重隐患的商贩实际上是在拿一时的方便去赌自己的生命,而对市场的管理者而言,他们也在进行着一场赌博,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侥幸去赌整个市场的平安和发展。血的教训再次告诉我们,这场赌博注定没有赢家。
自然因素造成的障碍犹可忍,人为制造的锁链不可恕。
江西新余高新区一企业发生火灾
给予新余市委副书记、市长徐鸿,新余市渝水区委书记刘颖豪,渝水区委副书记、区长简华锋撤销党内职务、政务撤职处分。
经中央纪委常委会会议研究并报中共中央批准,决定给予任珠峰同志党内警告处分,给予陈敏同志、孙洪山同志党内严重警告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