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人民共和国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主管
中国建设报社主办
今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70年栉风沐雨,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祖国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华民族实现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人民生活从吃不饱穿不暖、居无住所到衣食无忧,日子越过越好。新生事物更是层出不穷,如巨浪,淘汰了许多旧事物,包括旧有的思想观念等。但那些远去或消失的记忆,却记录着时代的进步和变迁。
“洋”货
我出生于上世纪60年代末。很小的时候,祖母的话中总爱带个“洋”字,比如她称火柴为“洋火”、煤油为“洋油”、铁钉为“洋钉”、肥皂为“洋胰子”……有一次,我问祖母,为什么她说啥都爱带个“洋”字呢?祖母笑着回答我:“因为呀,这些东西都是飘洋过海来的,当然都是‘洋’玩意儿啦。”
祖母过日子手紧,所以把“洋”东西看得特别金贵。每次烧火做饭,她先抓一把干松毛,再划一根“洋火”把松毛燃着,然后再去点燃柴禾。要是偶有不小心,一根“洋火”没点着松毛,还需要再划一根时,祖母就会连声啧啧,惋惜好一阵儿。
祖母把“洋油”看得更紧。家乡的山上松树多,富含油脂的松节是照明的好材料。那时,我家晚上都是以松节为灯,只有来了客人,祖母才会取出“洋油”壶,灌少许在自制的简易煤油灯里点一会儿。
到了上世纪70年代,生产队的榨油坊开始用木梓仁榨油。这种木梓油放入灯捻形似蜡烛,比松节方便,油烟也少,许多家庭就用它当照明原料。祖母对它更是爱不释手,生产队分的木梓油不多,她当宝贝似地藏着。过去农村做饭都要烧柴禾,通风条件又不好,烟熏火燎的,加之照明也是油烟很重的植物燃料,导致祖母晚年时视力非常不好。
1985年,家乡开始架设电线,高压线路要从我家的山林经过,所以必须要砍掉一批树。那时候还没有经济补偿这个说法,父亲不同意。祖母听说此事后,就问我“电是干啥的,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点燃了比‘洋油灯’还亮,有了电就不需要点‘洋油灯’了”等一些问题。我忙点头说“是”,还给祖母解释说,通了电,不仅不需要“洋油灯”了,连“洋火”都不用了,一拉开关就可以。祖母听后高兴得不得了,连声说,要真用上了电,她这一辈子都值了。又说:“咋这么好的事情你爹还拦着呢,不行,我得找他算账去。”
1990年,祖母走完了她坎坷的一生。祖母走时,家乡已通电好几年了,用祖母的话说,她这一辈子也算没白活,总算开了眼,见到了“西洋景”。祖母走后,“洋火”、“洋油”这些带“洋”的词语也慢慢消失了,仅存在了我对她的怀念和记忆中。
票证
经历过计划经济时代的人们,对票证都有着不可磨灭的记忆。粮票、布票、肉票、油票……上世纪90年代,如果哪家想装空调、买彩电,都得凭票。
我对布票的记忆尤为深刻。小时候,每年冬天我都会冻脚,特别是脚后跟,冻后再溃烂化脓,惨不忍睹。冻脚的主要原因是没袜子和棉鞋,大冬天脚上只穿一双母亲做的千层底单布鞋。没鞋穿,主要是因为当时买布要布票,还要钱,一年到头家里很难扯回来几尺布料,根本不够用。母亲看着我们的脚冻成那样,也很心疼,所以也特别珍惜布料,哪怕是一块小小的布头都要收好,用浆糊一块块地粘在木门板上,攒在一起晒干后用来做鞋。
至于衣服,那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记忆中,我在上高中之前,只有两身衣服,一身单一身棉,单衣从春穿到入冬,棉袄从入冬后穿到第二年返春。还记得我上小学一年级那年,要开学了,还没有书包。母亲急得团团转,后来把她自己一件衣服的两只袖子剪了,给我缝了个书包。那件衣服就成了短袖,一直到入冬,母亲还穿着它在地里干活。
那个年代,家里基本没有衣橱,顶多是一口放衣物的木箱,邻里之间借衣服也是常事。我的二姨父在镇上的供销社工作,是个“公家人”。他有一件洗得白白净净的的确良衬衣,还有一条蓝涤纶裤子。村里刘婶的儿子快30岁了还没对象,有媒人帮着介绍了个姑娘,刘婶的儿子要去上门相亲。刘婶不好意思开口,就托我母亲去借我二姨父的那身行头。二姨父一口就答应了,把衣服给我母亲之前,还用一个装满开水的搪瓷缸,把衣服来来回回熨烫了好几遍。后来,这套衣服果然给刘婶家带来了好运,她儿子的亲事一次就成了。后来听二姨父讲,他这身衣服还帮了好几个年轻人完成了亲事呢。到现在,刘婶的儿媳妇一说起这事来,还嗔怪说,当初是刘婶和母亲一起合计着把她“骗”来的。
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的主要体现就是在衣食住行上。上世纪80年代中期,流行穿西服。那时候的西服,布料、款式都很一般,但大家还是乐意穿在身上。因为,那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进入新世纪,衣服更新的速度更快了。各种新的款式、新的潮流,一波接一波,一潮赶一潮,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进入新时代,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不光是年轻人赶时髦购新款,就连从艰苦岁月走过来的我和妻子,也身不由己地投身到了“换装”潮中,导致衣橱里的衣服越来越多,而我们又从来舍不得随意丢弃,看到新款又抑制不住购买欲,家里的数个衣橱被装得满满当当。面对琳琅满目的衣橱,每次穿衣,我和妻子都会犯“选择困难症”——不知穿哪件好。
票证缘起于新中国成立之初,当时我们国家经济底子薄、工业基础落后、物质匮乏,是为保障供需平衡而采取的一种特别办法。当国家经济发展迅速、市场商品丰富后,曾经“风光无限”的票证就自然而然地退出了历史舞台。
婚恋
我小时候,家乡的人们的婚恋大多是“近”亲。这个“近”亲非血缘关系上的“近”,乃是地域上的“近”。血缘关系上的“近”,经过科普及实例,大多人们已深知其危害,但地域上的“近”,人们往往是身不由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那个年代较为标配的婚恋模式。受条件所限,父母和媒人们为家中子女选择婚恋对象的范围基本局限于本乡本土,近不出乡、远不过县。
1982年,从福建来了一支施工队伍,为老家建石拱桥。队伍在村子里住了一年多,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姑相中了其中一个小伙子,两个人谈起了恋爱。他们的恋情遭到了祖母的强烈反对,反对的理由就是福建太远,小姑要是嫁过去,万一那边有什么事儿,娘家人都不知道,就算知道,天隔地远,也帮不上忙。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姑娘不远嫁是当时的传统,姑娘远嫁意味着这姑娘在当地名声差、嫁不出去,全家都会被人瞧不起。后来,小姑这段自主的恋情,在祖母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中无疾而终。
男子不入赘,也是那时的传统。入赘就是做上门女婿,也叫“倒插门”。入赘的人,一般情况下,都是家庭条件差,或者是弟兄多、娶不上媳妇的人,无奈之下,只好把自己“嫁”到女方是独女,或者有几姐妹却没有兄弟这样的家庭去。入赘在当时也是极被人瞧不起的。
那时候相亲和结婚一般都有许多附加条件——看家境好不好,比如家里有没有“三转一响”;看家庭出身,是不是“根正苗红”;还有就是看对方的长相人品。所以,要成就一桩婚姻,说难,有时候倾全家所有也不定能成;说易,有时候一句话一件衣服也能成。
改革开放,不仅给人们带来了物质生活的改变,也让人们的思想观念得到了进一步解放,特别是婚恋观的变化。人口的流动迁徙开阔了人们的视野,现在的年轻人,交友和择偶都不再受地域之限,更加自主和自由。过去那些旧观念,不仅年轻人,就是父辈那样的老人,也都开始摈弃。
去年春节,我回老家时发现,我们那条老街上,停满了挂着全国各地车牌的小汽车。这其中,有本地小伙带着外地媳妇回来的,也有外地女婿携着本地姑娘回来的。一条小街上,汇聚着本地方言、普通话、四川话、江浙话、粤语等多种语言,如朵朵绽放的时代浪花。
70年变迁,可写可记的事太多,不是一篇小文就能叙之的。仅撷取一二,如一滴水能折射出太阳的光辉一样,我就用点滴的发展变化来反映祖国70年来的强盛和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