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多数暴力不同,李阳家庭暴力事件里有两个弱者:肉体弱势的受害者Kim、心理弱势的施暴者李阳。只有心理上的畸态与孱弱达到一定程度,施暴者才会透过家庭暴力呈现“个人意志的表达优先权”。婚恋本身是一种限制权威的关系,不能说谁的正义高于对方的正义、谁的价值观优先于对方的价值观;然而带有根深蒂固权威感的名人很难收敛自己的光环,通过家暴可以表达个人性情运行过程中长期被遮蔽、被抑制的一面。看似花团锦簇的名人婚恋频发家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剧情在普通人家也并非鲜见,这一切都提醒我们:敲响警钟,严肃应对的时刻到了。
【对抗法则一】
认清暴力前史
娱乐圈实例查理-辛与布鲁克-米勒
大热美剧《好汉两个半》里,扮演花天酒地、滥交滥赌的哥哥就是著名影星查理-辛,这位好莱坞坏小子以每集200万美元的身价成为史上最贵的剧集演员,然而由于殴打第三任妻子布鲁克-米勒,他被剧组断然开除,角色也被取消。这场家暴事件让查理-辛婚姻破裂,丢了片约,花了大笔封口费与前妻庭外和解,每月支付5.5万美元赡养费,与前妻各自抚养一个双胞胎儿子,损失惨重。说起来,同样演员出身的布鲁克-米勒在这桩离婚案里并不占理:家暴的原因是查理-辛为第二任妻子生下的女儿写歌,引发米勒嫉妒,与查理-辛大打出手。然而米勒显然研究过查理-辛殴打前女友的历史,知道陪审团不会放过这个坏小子,因而她无论在法庭内外都吃定了前夫。
对于华语女艺人来说,研究婚恋对象的暴力前史非常重要。实际上,当女艺人走进婚恋专卖店的时候,看到的大多是“二十年离异史”、“三十六年窖藏级未婚男”、“港台原产&欧美学历”、“房地产煤炭跨界富商”、“百亿家产级别”等标签,而“富含暴力成分”、“口头暴力含量中等”之类的标签属于隐私范畴,不在常规标识范畴内。透过诸多光鲜标签,看到婚恋对象本质,研究对方的行为模式,把主动权握在手里。即便对方是家暴男,只要有布鲁克-米勒的本领,照样可以降服。
【对抗法则二】
一次都不原谅
未来的中国教育史避不开李阳,未来的中国家暴史也避不开李阳。李阳事件集中了家暴的典型特征:受害者不是第一次被打;施暴者第一次就知道自己错了;施暴者受害者共同将家暴从第一次重复到最近这一次,直至无可挽回。如果第一次就不原谅,该破碎的婚恋照样破碎,那么当事人就可以省去多年来“家暴—和解—更深的家暴”恶性循环。
娱乐圈实例蕾哈娜与克里斯小子
2009年2月,美国当红歌手蕾哈娜在格莱美奖典礼前被男友克里斯小子毒打,警方泄露了她满脸血肿的照片,震惊歌坛。克里斯小子被判有期徒刑5年,缓刑5年和180天社区服务,且必须与蕾哈娜保持90米以上的距离。实际上,蕾哈娜不是第一次被打,之前3个月和3周时,克里斯两次殴打过蕾哈娜,一次在两人的欧洲旅行期间,另一次是在拉丁美洲度假。蕾哈娜两次选择了原谅;这一次她也没打算决裂,是惊恐的路人替她报的警—蕾哈娜甚至愿意出庭为克里斯小子作证。
蕾哈娜被打固然使得克里斯一蹶不振,她也为此丢掉了代言,因为商家很不满意她对克里斯的纵容态度。其实克里斯也知道自己有家暴毛病,据说他曾承诺永远不再对蕾哈娜动粗,否则愿意赔偿她700万英镑。脱口秀女王奥普拉一语点破,她在节目中公开警告蕾哈娜:“爱不是伤害,如果一个男人打你一次,他就会继续再打你。”
700万英镑也挡不住施暴欲望;在一段家暴关系里,施暴者总是风险偏好的,而受害者往往选择规避偏好,以为有机会弥补、修正。然而实际上,家暴是婚恋的地理标志,一旦出现,你不可能既不靠近它也不远离它;家暴一旦成为固定的行为模式,你原谅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埋伏在门口。
【对抗法则三】
法律途径优先
中国传统文化将家暴曲解为男女双方的耻辱,而西方的认知则把家暴看成“罪与罚”的概念。以张默殴打女友童瑶为例,传统文化其实站在张默这边:童瑶被中戏副教授“潜规则”,正牌男友张默以殴打女友来洗刷绿帽子之耻,跟宋江杀阎婆惜是同样的逻辑。但以西方观点来看,张默的暴力明显属于“罪”的范畴:童瑶属于独立个体,拥有自己的肉身使用权,与张默没有依附关系;然而最终张默还是被轻轻放过。在一个法治社会,解决家暴应该法律途径优先,受害者应该抛开“耻”的概念,在“罪”的范畴里寻找自己的法理优势。
娱乐圈实例王静莹、韦唯
台湾名模王静莹2004年嫁给富商陈威陶,婚后九个月被打六七次;2007年她带着验伤单召开发布会,称丈夫在6月30日对自己实施家庭暴力,导致眼角受伤缝了6针。然而同时陈威陶也举行发布会,称自己也被王静莹打伤。由于家暴发生在没有目击证人情况下,王静莹方面并未展示其他强有力的证据。反倒是陈家表示,王静莹患有产后抑郁症,导致家庭不和。离婚案拖延一年后才宣判,儿子抚养权归家暴老公陈威陶。
通过韦唯的访谈节目可以看出,她并不能在异国他乡的法庭上证明遭受了前夫家暴;但她通过研读法律条文,与瑞典妇女儿童权益组织沟通,坚守离婚母亲的抚养义务,最终赢得了儿子的监护权,为此不惜牺牲自己透过涉外婚姻赢得的“国际歌手”身份。在自曝家丑的勇气上,王静莹不如韦唯,即便家暴的证据再明显,她也没能赢得法律途径的有力支持。
【对抗法则四】
善用媒体杠杆
娱乐圈家暴虽然常见,新闻地位却并不彰显——明星家暴的新闻地位排在“离婚”、“结婚”、“怀孕”之后,跟“产子”、“醉驾”、“车震”的地位差不多,优先于“票房过亿”、“新浪认证明星开腾讯微博”等事件。对于女艺人来说,家暴是一个使用媒体杠杆的极佳机会。操作成功,可以在获得外界同情的同时向施暴者施压,趁机极大程度提升个人知名度;然而操作失误,也会让女艺人身上永远插着“受害者”标签,影响之后的发展。
娱乐圈实例邝敏慧、童瑶
2009年12月,香港模特邝敏慧召开记者发布会,称被男友崔建邦殴打。当时崔建邦作为TVB主持人正是事业上升期,遭此打击后人气急跌;虽然法院只判罚少量罚金且不留案底,崔建邦的事业仍然陷入长期低谷,从幕后工作人员再次起步。而邝敏慧知名度直升,获得观众的一致好感,甚至让富家大少由怜生爱。
同样是被打,同样是被前男友殴打,邝敏慧红了,而童瑶被打的真相让很大一部分观众丧失了“行侠仗义”的冲动。同样是家暴,童瑶如果要正义,应该坚持上法庭;如果要补偿,应该知会大鳄张国立;如果正义和补偿都不要,只能召开记者会了。在媒体杠杆的使用上,童瑶失控了,一味放大张默的负面,结果误伤了自己,还成全了色狼教授。
【对抗法则五】
心理重建很重要
家暴的可怕之处不仅在于肉体伤害,还在于摧毁了受害者对于爱、婚姻、家庭的信仰,再也找不到心理的自在区域了。尤其对于亚洲女艺人来说,遇到一个家暴男,意味着她不再是一个有娱乐权势的女明星,而是被家暴打回了身体本质的弱者。家暴受害者的心理重建,不仅需要在家庭观上的重建,还有对艺人演艺事业心理的重建。而对于西方夫妇来说,离婚前最后一项努力就是参加婚姻辅导,重建两人的关系;但亚洲目前还缺乏这种成熟的心理危机干预制度。
娱乐圈实例崔真实、河莉秀
2008年10月2日,韩国著名影星崔真实在家中浴室上吊自杀;自杀直接诱因是网络不实传言,但病根在于家暴引发的长期抑郁症。2000年,崔真实与棒球明星赵成敏结婚,赵成敏家暴成性,2002年将崔真实从楼梯上推下,两人正式分居;2004年赵成敏以看孩子为名再次殴打崔真实,一个月后两人正式离婚,此后抑郁症长期困扰崔真实。
韩国变性艺人河莉秀近来被曝有殴打老公的嫌疑
情感专家支招
柏燕谊:这种事情忍让不得(柏燕谊,国内著名心理学家,情感两性专家)
*看对方成长环境中是否受过暴力伤害
要看看这个人在成长环境中有没有受过暴力伤害,或者是否身边有暴力伤害的人,比如爸爸打妈妈或者妈妈打爸爸。受到过的伤害不是偶尔给一巴掌,而是经常无缘由地被施暴。即便是很多耳濡目染过家庭暴力的人一万次地告诉自己“我以后绝不能像爸爸打妈妈那样打我老婆”,但研究数据证明,这类人群中的80%以上都有暴力倾向。
*一点小事就动手动脚,必须严肃对待
要有一个认识,这是什么样的家暴,说得不好听,有些家暴是自找出来的,有些人抓住一个问题没完没了地说,结果让对方忍无可忍,就引发了家暴,如果是这种情况,下次别没完没了地揪住一个问题不放就行了,适可而止。如果不是这种情况,芝麻大点事就会引起对方的愤怒,比如不小心摔破一只碗对方就大发雷霆动手动脚,这种情况就要严肃对待了。
*一再忍让却仍然发生,坚决报警
寻求法律帮助,坚决报警,如果接受了法律援助之后仍然不能解决问题,就要认真考虑一下是不是要换一个生活轨道,这种事情不以你的软弱为终止。有些人还专门喜欢挨打,觉得被打了才证明这个人是特别爱自己的,这也是一种病,一种极端的表达。
*千万不能有家丑不外扬的心理
千万不能有家丑不外扬的心理,要正确对待治疗,而且施暴方和受暴方都要接受心理治疗,像李阳这样的人物应该更自律一些,施暴和人格是有关系的。李阳这样的一个工作性质,他的成就感完全建立在他的课程和在公众的认知程度上,家庭上给他的温暖应该是能有效地舒缓他的压力的,但家庭也是他办公室的一部分,他的老婆也是他公事的一部分,长期压抑的爆发也是必然。韩国变性艺人河莉秀近来被曝有殴打老公的嫌疑。
明星声援
立威廉:人生总是会有很多不完美的事情发生,既然阻止不了,只能勇敢地迎上去,希望那些家暴事件的受害者能够勇敢地站出来,摆脱曾经的阴影,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幸福。
萨日娜:在当今的社会,每个人都存在一定的压力,找到健康的、适合我们自己的宣泄途径;人与人之间达成有效的沟通方式,对于家暴给我们带来的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是可以避免的。对于施暴者,我相信他们也并非不爱自己的妻子,我希望他们在施暴的冲动降临时,多去想一想:面对着陪伴自己一生的伴侣时,我们是否应该以更深厚的爱去呵护对方呢?并且,作为这个家庭的下一代、自己的子女来说,家暴又会让他们承受多大的伤害呢?这对于他们之后人生的成长,又会根植多少不安的因子呢?
施暴者说
李阳回应家暴:“完全失控时,想干脆同归于尽”
采访_本刊记者蔡慧录音整理_实习生温晓彤
家暴起因:
“那天听了一上午唠叨,终于忍不住了”
南都娱乐:听说你连续10年都是一个月只有一两天在家,20年的年三十和春节都是跟学生过的。
李阳:对,从理性的角度说,我还是挺愧疚的,事业是我的第一位,我永远不会为家庭牺牲事业。一眨眼就10年。10年都这样了,我相信一般女人都受不了。
南都娱乐:孩子难道不问:为什么我们见爸爸那么少?
南都娱乐:妻子通常怎么处理她的困扰?
李阳:沟通过,其实在家暴之前已经谈好了,周六周日,她跟着我一起工作,无论我在哪她必须到那里去。但是那天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了,听了一上午唠叨,我就终于忍不住了,完全失去控制了,就想干脆一块同归于尽。
南都娱乐:以前动过手吗?
李阳:三五年就会一次大动荡。以前呢,可能就不像现在那么重吧!
南都娱乐:比如说不用这种方式,用过别的方式吗?有没有效?
李阳:别的方式……别的方式还干过很多事,演讲的时候她把饭菜扔到我脸上去,反正也啥事都干过,但她在理性的时候还是挺好的一个人。说不清楚哦。
南都娱乐:在冷静的时候思考下,你对她除了身体的伤害,还有造成过其他方面的伤害吗?
李阳:有,主要是她现在已经被困在中国了,她教师证也过期了、驾驶证也过期了,回不去。她中国待太久了就崩溃了,想迁回美国。她如果平常状态没问题的话是个很不错的人。
南都娱乐:你是怎么样的态度呢?
李阳:我就是协助她回到美国吧,这是对她最好的。但她希望我一起回去,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状态很不好。
家暴后果:
“我个人伤害大了,整个形象被打击”
南都娱乐:你是个公众人物,可能大多的人会觉得,你不好,你家暴。
李阳:动手是我的问题,但是我是生活在她的语言暴力中的,这个也算暴力吧,不能说家庭暴力才是暴力。
南都娱乐:那你自己觉得受到伤害了吗?
李阳:我没所谓。我个人伤害大了。她给我整个个人形象一个大大的打击。
南都娱乐:那让你的孩子看到这一切,对她们的伤害你想过吗?
李阳:我们当时都癫狂了。但是既然发生了,就不要掩盖,美国人的方式是对的,有的中国妈妈说爸爸出差说了10年,不要让孩子生活在虚拟世界当中,和小孩子一起开家庭会议,让他们知道父母发生冲突后会有解决方案:第一我道歉,向女儿道歉;第二告诉她们:离婚也不影响你们的生活;第三就是,如果她们遇到家暴应该像母亲那样主动站出来。
南都娱乐:猜测一下,她们天天跟妈妈在一块儿,听到妈妈对你抱怨是否会对你有敌意?
李阳:我们的孩子是不会恨别人的,不像我第一个妻子,两种不同文化处理事情就不一样,我太太不会在孩子面前说任何不属于事实的话。她会说你爸爸是最爱你们的人,如果有恐惧就去除掉这种。现在我回到家,孩子抱完妈妈之后就会过来抱我。她以一种理性智慧的角度来教孩子,这是跟中国不同的教育方式,是我从她身上学来的,愿意配合她的一件事。
南都娱乐:可以问问你父母的婚姻状态是个什么样吗?
家暴反思:
“给所有人看到更完整的李阳形象”
南都娱乐:你在教学的时候有一种特别激烈的状态,那为人处事等其他方面呢?
李阳:就我个人而言,新疆长大的,还是大西北的性格,比较直的,有时候脾气比较烈。
南都娱乐:听说你开始接受婚姻咨询了。
李阳:对,我也是在做家庭教育,我也在鼓励别人,让别人爱对方、去拥抱对方啊,我太太也是道理都懂,但是就没有形成习惯。应该向美国人那样在公开场合感谢太太、重视太太。
南都娱乐:这是你对这段婚姻的反思?
李阳:对,我一直都没有满足她的需求。她本身就有很强烈的家庭需求,而两人扎在一起的话,我说没出人命案就好了。但是我们分开的时候感觉挺好的,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乱。
南都娱乐:这两天你个人也是以一个开放的态度在回应这个事情?
李阳:我当时是有一两个小时是非常焦虑的,但后来想明白,借这个机会,给所有人看到一个更完整的李阳形象吧。家庭教育的人也会用家庭暴力的,但是我的事例不管是正面还是反面,如果能帮到别人的话就好了。但我同时也担心她的身体,一下子几天不睡觉,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住,我担心她要是倒下了我三个孩子怎么办。
南都娱乐:你现在有考虑过心思稍微往家庭挪一点吗?
李阳:会往家庭挪一点,就是我创业、我一个人,公司这么多人都是我来养,连续十几年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也该往家里靠一靠。
南都娱乐:那目前跟太太之间觉得要怎么往下走呢?
李阳:听天由命,交给上帝就好了。她交给上帝,我就交给她。看她怎么去理解吧,她如果要离婚我们就离婚,如果她要去美国我就帮她回美国,但我不会放下我的工作,我也不会移民到美国。
南都娱乐:那如果是她选择和不离婚的状态下呢……
李阳:那我肯定会调整啦,比如说周六周日往家里去,跟孩子见几天面,有好多计划。
吉杰是歌手,曾经当过金领,尽管长大后的发展看起来顺风顺水,然而小时候所亲历的家庭暴力,却仍然是他不愿碰触的疼痛。他在今年推出的新专辑《红与黑》中有一首歌名叫《父亲》,其中就涉及了家庭暴力的回忆。
采写_本刊记者蔡慧
南都娱乐:你有首歌叫《父亲》,讲述的就是你亲身经历的家暴吗?
南都娱乐:你说过30年跟父亲关系都不好,主要是家暴的原因吗?
吉杰:有一些音乐的原因,但父亲脾气暴躁,动不动打人骂人一定是其中一大原因。
南都娱乐:你对李阳家暴事件怎么看待?
吉杰:像李老师这样受过教育的成功人士,也比较年轻,出现这样的事真不应该。
南都娱乐:亲眼看到家暴,比如父亲打母亲时,你是什么状态?
吉杰:我就害怕,躲在一边哭。
南都娱乐:对你现在会有什么影响吗?
吉杰:特别特别痛恨打女人的男人。
南都娱乐:那你自己有没有分析过,遭遇过家暴的孩子,对个性会有什么影响吗?
吉杰:我们家虽然有过家暴,但是父母感情还是很好。不过我见识过纯粹的家暴,这样的小孩长大以后,没有安全感,我认识一个女孩就没有办法谈恋爱,不信任男性。
南都娱乐:遇到家暴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吉杰:绝对不能忍,不能担心家丑外扬什么的,尤其是女性,一定要大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