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任何一名遭遇过性侵的人而言,谈论自己曾经的经历实属不易。
在本月初,英国广播公司(BBC)播出的一部名为《男性性侵:打破沉默》的纪录片,让更多人了解到,尽管在大众的认知中,男性大多是性侵的实施者,但事实上,男性同样也会遭遇性侵或性暴力。
纪录片以一组数据揭露了令人震惊的事实:“每小时大约有8名男性遭到性侵,大约六分之一的性侵或性虐待受害者都是男性,但他们的故事却很少被提及。”
颠覆性发现
女人性侵男人的案例并不少见
和朋友喝了一整晚酒后,昏昏沉沉的詹姆斯兰德里斯只想赶紧回家睡觉。第二天一早,19岁的詹姆斯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在彻底惊醒后,他认出了身旁的女人是自己朋友的朋友。
詹姆斯回想起,当晚在两人共同的朋友离开聚会后,这个有身孕的女人提出想要搭车回家,在途中还特意为他买了饮料以示感谢。随后他感到脑中一片混沌,丧失了方向感,于是那个女人提出去汽车旅馆休息一晚。他甚至记得因为感到一丝别扭,自己只能合衣躺下。然而,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那个女人正跨坐在自己身上,并在他耳边说道:“你如果抵抗,可能会伤到孩子。”
他表示:“我希望人们明白,这与身体有多强壮没有任何关系。男性总习惯性地认为,自己不会以这种方式受害。”
据CNN报道,《美国医学会》杂志发布的一项研究显示,在14至21岁的青少年中,有近十分之一的人称自己曾实施过某种性暴力,无论男女。这个研究还发现,在18岁之后,有52%的男性和48%的女性实施过性暴力,这一相近的比例令人惊讶。
据美国疾病防控中心进行的一项全国性调查显示,在男性性侵案件中,有68.6%的实施者都是女性。而2014年一项对284名男性大学生及高中生的调查发现,43%的人声称自己受到过性胁迫,而这其中95%都是女性侵犯者。
羞于开口,求助无门
男性受害者更难走出阴影
不仅在美国,其他各国针对男性的性侵并非少数事件。根据英国最大的男性性暴力受害者慈善机构“英国幸存者”统计,在2010-2014年间,大约有670000名男性受害者,但仅有不到4%的男性受害者遭遇性侵后选择报警。
而据英国《电讯报》报道,约150万名成年男性曾在年幼时遭遇过性侵。
2010年8月,约翰在自己位于曼彻斯特的公寓中被人残忍性侵长达3个半小时。在经历了可怕的磨难之后,约翰需要进行整形手术来重塑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脸,然而相较之下,他的内心饱受着更痛苦的摧残。
同约翰有相似遭遇的亚历克斯摩根是BBC纪录片中的3位主角之一,“对我来说,(遭遇的一切)让我彻底心灰意冷。”他说道。
但并非每个人都同他们一样勇敢,据英国《每日邮报》报道,无论遭遇的是哪种性侵方式,男性平均需要26年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经历。这是一个令人瞠目的数字,相较女性受害者,男性受害者往往更难以平复内心的创伤、走出阴影。任何性侵受害者都需要在事件发生后进行广泛的情感和心理治疗,据CNN报道,但男性受害者通常对自己的经历羞于启齿。
据BBC报道,英国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38%的家庭暴力受害者都是男性,除此外,英国有六分之一的男性经历过性侵犯,但只有极少的人选择报警。因为男性的观念中不允许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人前,再加之恐惧、耻辱、羞耻、社会的态度以及害怕面对警察糟糕的态度等原因,所以男性受害者宁愿沉默忍受,也不愿承认自己是受害者。
对许多男性受害者来说,别说报案了,即使鼓足勇气寻求帮助,也需要极大的决心。而或许,与亚历克斯和约翰一样,当他们最终试图寻求帮助时,却发现自己彻底被忽视。
“不幸的是,耻辱感阻止了男性受害者坦白一切,像强奸和家庭虐待通常被看作是一个女性问题,”亚历克斯说道。“对LGBT群体(非异性恋群体)的受害者而言,寻求正义则更加不易,因为只有当侵犯者是不同性别时,政府部门才提供帮助。”
将男性纳入性侵受害者范畴
各国法律层面的保护正逐步完善
随着社会发展以及男性被性侵现象的普遍性,2015年,据英国《独立报》报道,瑞典开设全球首个针对男性性侵受害者的24小时紧急服务。除此以外,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试图从法律层面为他们提供保护:
2005年,挪威首次出现法院判决女性强奸男性的案例。
2009年,英国出台的《性犯罪(苏格兰)法案》及《2008年性犯罪(北爱尔兰)法令》规定,男性可以是性犯罪者,也可以是性犯罪受害者。然而,目前英国还不能以“强奸”的罪名起诉女性,女性只能被指控犯有其他罪行,如性侵犯等。
据《法制晚报》2011年1月4日报道,北京一名42岁的男保安深夜将一名18岁男同事“强奸”至轻伤,北京朝阳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其有期徒刑1年。这是国内法院首次对强奸男性者追究刑事责任。
2012年,据新京报《外事儿》报道,韩国法律将男性也纳入性犯罪受害者范围。
2012年,美国联邦调查局(FBI)重新对“强奸”进行了定义,首次将男性纳入了强奸受害者范畴。
2017年6月,据新京报《外事儿》报道,日本时隔110年首次大幅的修改刑法案中,将男性列入了性侵受害人范围。
然而仍然可以看出,按照目前大多数国家的法律规定,女性依旧无法构成强奸罪行,女性的施暴行为仅仅停留在猥亵性侵的范畴。但如今已有越来越多的男性受害者开始勇敢地站出来,为自己发声。在BBC纪录片中最动人的一幕莫过于一位73岁的老人双手颤抖着表示,在心如死水地压抑自己55年后,他终于说出了这一切。
然而,如今对于男性性侵受害者而言,自己的声音依旧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