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nHe的推荐LOFTER(乐乎)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没有人觉得闺蜜这个设定有点绿茶吗?这种抢自己闺蜜男神的人?

56L:游客喂楼上你不要带偏我的思路啊,男神……应该没问题吧,又不是男友……

57L:游客可是明明知道是自己闺蜜喜欢的人,在一起了总会有点别扭吧……之后和闺蜜再见面不会尴尬吗?

58L:游客相比之下,妹子你这种就算男神和闺蜜在一起了也不记恨谁的人,更让人喜欢啊。

60L:游客……我突然……好心疼哥哥……

61L:游客我也……2333……

62L:游客2333掺合进这么一比糊涂账里

63L:江宁第一老实人(版主)是啊,太不容易了(T.T)……简直就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

64L:游客卧槽???版主大大?!活的!!!!!

65L:游客卧槽有生之年!!!版主大大合影!!!

66L:游客不过版主大大怎么突然跑进这个帖子啊?

68L:游客嗯?版主大大居然也是同好?!不过……悲伤?明明是个幸福的故事啊版主大大?

69L:游客哎呀版主大大说的是那位姑娘啦。

70L:男神居然和闺蜜好上了哎呀其实没什么悲伤的啦,其实我闺蜜活的也挺不容易的,有个人疼他宠他我也很开心啊(●°u°●)

71L:游客妹子这多好的人啊……

72L:江宁第一老实人(版主)不,我是说那位让人心疼的哥哥……太不容易了……

73L:游客……

74L:游客……

75L:游客……

76L:游客我突然有点跟不上版主大大的脑回路……

77L:游客我也……

78L:男神居然和闺蜜好上了呃……我也不是诚心讲的嘛,被问了就说啊,又没什么讲不出口的……要不我发点私藏照片补偿你吧

[黄天霸喝咖啡.jpg]

[黄天霸擦脸.jpg]

[黄天霸笑.jpg]

……

79L:游客

!!!!!!!!!!

80L:游客

(捂心口)不是说好发照片前预警吗?

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呢?????

81L:男神居然和闺蜜好上了

……我下次注意……

82L:游客

诶?妹子……这些照片网上没有啊?你……你从哪弄来的?

83L:游客

是不是我们没看全啊?应该就是网上的路透吧?

84L:游客

85L:游客

楼上你这么说我很方啊!!!

86L:男神居然和闺蜜好上了

呃……其实……

其实这几张是我拍的啦~他俩喝咖啡的时候我就在店里……

87L:游客

88L:游客

卧槽妹子你神人!!!!!

89L:游客

妹子你这是什么人品!!!!!!!!!!羡慕嫉妒恨!!!!!!!!!

90L:游客

所以……天霸那张带笑的照片……其实根本就是在冲着妹子笑?

91L:游客

卧槽楼上你别说了!!!

92L:游客

不能嫉妒不能嫉妒,嫉妒使我丑陋……

93L:游客

妹子妹子,你有没有上去搭讪什么的???比如搂搂抱抱亲亲???

94L:游客

卧槽楼上你够了!!!我绝对不允许除了我之外的人对天霸搂搂抱抱亲亲!

95L:男神居然和闺蜜好上了

那倒没有,人家说正事呢,没上去打扰,拍了几张照片就回来了。也就拍了这几张,不要问我要存货了,我也没了。

96L:游客

……刚想要存货……

97L:游客

……我也……

98L:游客

诶,不过妹子只拍了天霸啊,没拍施大大吗?

99L:男神居然和闺蜜好上了

嗨切施世纶有什么好拍的,还占用手机内存。

100L:江宁第一老实人(版主)

?????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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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自割腿肉了……

写完觉得这都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希望这次坑品能好点

现代短篇,狗血梗,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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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河最近发现,他最好的哥们儿时光终于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虽然时光一直对那段消沉灰暗的日子闭口不提,但洪少侠是何许人也,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抽丝剥茧剥出一个白白胖胖冒着热乎气的大真相来。更何况面对的是一个感情经历乏善可陈,且善良天真,两句话就能被骗的去跟大老师...

虽然时光一直对那段消沉灰暗的日子闭口不提,但洪少侠是何许人也,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抽丝剥茧剥出一个白白胖胖冒着热乎气的大真相来。更何况面对的是一个感情经历乏善可陈,且善良天真,两句话就能被骗的去跟大老师讨要五仁月饼的时光。

十七八岁的大好男儿,头发不梳脸不洗,天天拽着一帮小屁孩胡子拉碴打游戏,不是失恋是什么。

彼时洪河正和林家大小姐灿灿你侬我侬甜甜蜜蜜,想着由自己去劝时光“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行哥们再帮你找”实在不太合适,而沈一朗又和白潇潇复合了,身边一直也没找出个合适的人去劝。

好在时光还是回到了职业赛场,没耽误他围棋的大好前程,虽然总是一副强颜欢笑心事重重的样子,但情伤嘛,慢慢疗着,总会好的。

这天,洪河惯例煮了饭打扫房间的时候,从时光枕头底下翻出了一本最新的《少女战士》。

“好小子,终于开窍了,不枉我洪少侠一天三顿泡面养他这么久。”洪河满意地哗哗翻了一遍书,又放回枕头底下,并没有拆穿好兄弟的意思。

随后几天,洪河一直仔细观察着时光,发现他确实与往日有了很大不同。平日死都不肯换的红色领带变成了黄色。睡觉都搂着的“围奁象天”的扇子被一把八位数的密码锁锁在了玻璃柜子里。每周在楼下报刊亭买《天下围棋》的时候,还会再搭上一本《少女战士》。最最重要的是,往常打谱或者对弈时严肃认真的时长老,这几天下棋过程中脸上竟然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思春啊。”见多识广洪少侠一脸了然的表情,准备挑一个合适的假期,拉上沈舵主一起给不食人间烟火的时长老上一堂情感生理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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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最近意识到,他可能陷在一个名为褚嬴的劫里,永远也走不出来了。

起初他以为,只要继续下棋,不停的下棋,就能填补掉心里那个巨大的空洞。可即使是在举起北斗杯冠军奖杯的那一瞬间,喜悦的情感也远远比不上恒久的落寞。从韩国回来后,他甚至一度想要搬离方圆市。这座城太小,小到每一个街道,他都同褚嬴一起走过,每一颗树后面,都好像藏着他的影子。可是逃走了又能怎么样呢,那道伤住在他心里,让他每一次听到单车、跷跷板、端午节时手都会不自觉的颤抖。

他堕落过,也放弃过,但最终又一次次被朋友们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时光坐在定段赛时,曾经和褚嬴一起采天地之灵气的长椅上,焦躁地来回翻着爷爷送他的诺基亚手机里的通讯录。按键啪啪的响着,最终停了下来。时光看着通讯录上的名字,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通键。

“喂…绪哥,我们见一面吧。”

方绪约的见面地点在市中心新建的少年宫。时光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新少年宫的筹建,方绪是有投资的,偶尔莅临监督指导一下,也算正常。他到的不算晚,但方绪似乎早就等在办公室里了,他手里摆弄着一个少儿围棋赛的奖杯,一见时光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笑眯眯的伸过手臂,拍了拍时光。

“怎么,是不是想通了要来我们围达G.C了?放心,只要你来,我把二台的位置留给你。”

见时光欲言又止,方绪亲切地把他拉到沙发上,让他坐下慢慢说,自己则拧开了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时光坐立不安了一阵,终于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腾的一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面向方绪,郑重的鞠了一躬。

“绪哥…不,方老师!我想学习怎么做一个堕落浪子,求您教教我吧!”

方绪咳嗽一声,一口水喷了出来。

向方绪学习,是时光深思熟虑了很久的结果。毕竟认识的人中,只有方绪的经历和他勉强称得上是相似——他们都失去了自己的老师。

而且面对失去,方绪似乎称得上是十分从容。身边的女朋友换了十几个,每次分手都潇洒而随意。感情如同那辆陪了他八年的红色跑车一样来去如风。

方绪一边咳嗽,一边感叹时光这不按常理出牌的神展开速度远比他围棋段位的升级速度更快。好在他方九段也算见多识广,迅速拧紧了水杯,战术性的拿起一旁的扇子扇了两把。

“时光,有时候我真想研究一下你这个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怎么什么胡话都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绪哥,我真没说胡话,我考虑很久了。”时光摆出了比他小时候向爷爷借钱买四驱车时还要诚恳的表情。“我是真的想学。”

方绪气的发笑,随手拿起一罐啤酒递给时光。

“想当浪子是吧,好,喝了这罐,我就考虑收你为徒怎么样。”

时光想都没想,一把拉开金属拉环就往肚子里灌。方绪完全没想到这孩子真的这么愣,反应过来想要上去夺下啤酒罐时,门口传来白川震惊的声音。

“方绪,你做什么呢!”

夜幕降临的方圆市被灯光染上了温暖的颜色。方绪操纵着超跑的方向盘,听着副驾驶自家师兄情真意切的数落,后座上还躺着一个喝了一杯啤酒就人事不省的时光。

“你说说你,平时混蛋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教唆未成年人饮酒!”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了师兄,我就是逗逗他,谁能想到这小子真喝啊。而且师兄你也看到了,就一罐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

白川丝毫不吃这一套,“你又不是不知道,时光最近状态有多么不好,我看以后你也别来少年宫了,不知道要带坏多少小孩!”

方绪九段苦笑,抬脚把油门踩的飞快。转眼就到了洪河的出租屋楼下。

正在屋里看电视的洪河,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后,开门从方白二人手里接过醉醺醺的时光,艰难的开口询问。

“时光他…不会又失恋了吧?”

白川没有好气,把方绪往前一推,:“问他!”

方绪推了推眼镜,讪笑道:“没有,就是不小心喝了一罐啤酒,睡一觉就好了。你照顾他啊,我,我还得送白老师回家。”

洪河深感当未成年监护人的不易,好在时光既没有趁醉耍酒疯,也没有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自己失恋多痛苦。粘上枕头就沉沉的睡着了。洪河守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也转身回自己屋里休息去了。

时光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再次见到了褚嬴。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褚嬴却只来过他梦里一次。梦中一片修竹,茫茫看不到尽头。虽配得上褚嬴君子端方,却也太寂寥了些。

但这次不同。梦里他们似乎还是挤在从前狭窄的小屋里,平常的对弈一局棋。褚嬴执黑,白皙修长的手指持着折扇,于星位处轻轻一点。

时光的心思却完全不在棋上了,他怔愣的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明明想了好多好多话要对他说,此刻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褚嬴等了许久,不见时光替自己落子。掩饰一般轻咳一声,和缓而温润的启口:

“为何看我。”

时光睁大了眼,仿佛抓住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信息。为何看我……为何看我……直觉告诉他,只要知晓了这问题的答案,褚嬴就能回到他身边。

他努力的思索着,脑子却昏昏沉沉,急的双眼通红,眼看就要落了泪。

褚嬴轻轻的叹,继而又开口安抚。

“小光,不要勉强自己。”

时光被这话刺激到了神经,眼睛越发赤红。“什么叫不要勉强…你一声不吭的来,一声不吭的走,现在却来跟我说什么不要勉强!”

褚嬴被时光突然的怒气吓得手足无措,呆呆的站在一旁,时光也有些后悔,为什么在梦里还要和他吵架,明明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但就是一腔少年心气压不住,仿佛想要对他剖白什么一般口不择言。

时光急躁的站起来,向褚嬴靠近了一步,恰巧褚嬴也向前迈了一步。本该穿过彼此身体的两个人,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褚嬴身体单薄,被撞的踉跄了两步,时光下意识的去揽他,结局就是两个人一起失去重心,面对面摔在了床上。

本该惊讶于为什么褚嬴突然拥有了实体的时光,此刻却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被酒精激发出来的,荒草般不断蔓延、不可言说的占有欲,火烧火燎的吞噬了他。

意识迷茫间,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附在他耳边低声说。

就这样吧。

反正只是一个梦而已,不会怎么样的。

只有这样,才能找到问题的答案。

时光深吸一口气,吻住了褚嬴。

—————tbc

/点文兑现,补档故不艾特

/情节有细微改动

梗概如下图

[图片][图片]

《车马喧》

01.

在这个世界上人类最耐不住的,第一是离别,第二是寂寞。

他不是人类,但是他却有同样的感情。

鬼怪归于虚无的第三十天,使者从鬼怪的屋子里搬了出去。德华已经忘记了鬼怪的存在,也忘记了这间房子被租出去的事实。使者没有去讨回那剩下的十九年的租金,分文不多的他在后辈的帮助下找到了一间在深巷尽头的小瓦房,房...

房子很小,甚至还没有他在鬼怪家中住的那一间房间大,这样的面积却同时容纳了客厅餐厅和卫生间。布满了霉斑的墙角是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他必须要蜷起身子才能完全躺在上面。铁架的衣柜里面的灰尘遍布,密集的蜘蛛网代表着这里确实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再摆上一张书桌让这个房子显得更加拥挤,但是出于职业的需要他也只能接受。最奢侈的部分就是在客厅一角的双人沙发和大概是几年前出品的小彩屏电视,使者把这一部分留了下来,即使这会让他的行动更加不便。

住进这里的第一天,使者却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

豪华的屋子对于他而言太过于空旷了,足以容纳十多个人的餐桌却只有他一个人独自坐在餐桌的一头,抬起头面对的只有空气的感觉让他觉得难以忍受。冰箱再也无法填满,无论他买了多少蔬菜和酸奶,都会有一部分因为过期而被丢弃。电视剧开始变得索然无味,他坐在沙发的一端,诺大的屋子里只有电视剧女主角凄厉的哭泣声,那仿佛是在替他流已经哭不出的眼泪。

在池恩倬成为了广播电台的PD,并且搬到了Sunny家附近后,使者就很少再去照看两人了,他相信已经成年的她们都能够照顾好自己,也相信她们能找到一段属于自己的幸福的缘分。

城北洞的新闻上再也没有异常天气的预报,这一片地区本就是阳光多降水少的气候,现在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但是偶尔在家里晾衣服的时候,使者却会想念起那些阴雨不断导致衣服迟迟不干甚至发霉的日子,然后他就回嗤笑一声把衣服摊得更开,在心里默念着自己一定是疯了。

这个世界的人类是神最大的变数,那野蛮的甲方也许是其中最令神头疼的一个。重新站在被称为人间的土地上的时候,金信第一次觉得这里的空气是这么地清新与美妙。人世间的一切都很美好,比那无边无际,无阴无晴,无爱无恨的苍白沙漠,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神给予了他最后的仁慈,也给予了他说到做到的残忍。

他的新娘不记得他了,他的侄子也不记得他了,两个人陌生的眼神就像是把他当成一个疯子,而那里面本应该是含着眼泪迎接的温情。鬼怪去了亡者茶屋,茶屋里很空旷,他要找的那个阴间使者不在这里,但是空气中残留的茶香味告诉他那个使者不过是刚刚离开。他本想在这里等着,却又自嘲地离开。

如果说神留给他的最后一点希望是他曾经的愤怒,他才会觉得这个世界没救了。

然后鬼怪怀着最后一丝渺茫的期盼去到了市中心繁华的炸鸡店,他不期望自己的丑妹妹会记得自己,他只是想看看她现在过得好不好。然后他的世界终于被点亮了一盏救赎的光芒,就在与Sunny隔着玻璃窗对视时对方流着泪将手上的餐盘摔得粉碎之后。

他搬回了他的宅子,令鬼怪疑惑的是,明明时隔了九年,家中却是一尘不染。他打开冰箱,对里面空空如也的状况表示莫名的失望,他鬼使神差地拉开了走廊末间的门,这反而是家中积灰最多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还愚蠢地在期待些什么,明明在向德华和金秘书表露自己身份的时候侄子就告诉他这里从来就没有人居住过。

那个讨人厌的阴间使者,早在九年前失去记忆后就搬出了这里。

除去九百年前的孽缘所连接的羁绊,他们已经和彼此没有了任何关系。

鬼怪问Sunny要不要搬来和他一起住,被Sunny笑着拒绝了,然后表示哥哥所追求的鬼怪新娘就住在自家的楼上,想帮助人类女孩恢复记忆,也许不是那么难,只需要鬼怪付出一定的耐心和毅力就好。鬼怪很是感动,于是在Sunny的帮助之下更多地与池恩倬接触起来,希望对方能恢复记忆。

他再也没有踏足过一次亡者茶屋,也再也没有去寻找过一次那个阴间使者。

他想这一世无缘再见,对对方来说也许才是最好的解脱。

02.

鬼怪就是这样一个高傲的存在,他总是把许多事情想得理所当然,以至于忽视了那些真正深刻存在的和他追求的东西。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鬼怪才知道,在他与Sunny相认的时候,那个他急迫寻找又刻意忽视的使者就站在不远处的马路对面,流着泪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终于回过神来之后他把名簿托付给了自己的后辈,然后瞬移回了亡者茶屋,他相信鬼怪会来找他的,但他已经搬出了鬼怪的屋子,要找到他只有这个地方。

亡者的接待被他用理由打发到了其他的茶屋,他把座位整理好,在面对着能看到街道的位子上坐下来。回想起金信夸张的造型让他有些想笑,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那是金信曾经作为他的将军出征时的样子,那副睥睨万千神魔皆诛的姿态。他开始想他们见面后他要说什么,他会先告诉对方“回来就好”,然后他要向对方说出九年前甚至九百年前就该说出的道歉,他不期待对方会说原谅他,但是他必须面对自己的罪孽。

使者没有意识到自己坐在茶屋里发呆发了多久,等到他思维回归现世的时候他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表,才惊觉自己居然在这里等了六个小时。然而鬼怪并没有出现过,虽然思绪游离,但是他也肯定鬼怪甚至没有经过自己茶屋的面前。

他咬了咬下唇,然后小心翼翼地瞬移到了鬼怪家外的花圃中,意料之外又是想象之中的,鬼怪的家中灯火通明。他已经九年没有接近这座房子了,现在站这里看,心中竟是生出一股徒然的怀念。他凑近餐厅的窗户悄悄往里面张望,就看到鬼怪似乎是刚洗完澡,穿得很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喝啤酒,那被修剪的很得体的头发上还带着清晰可见的水珠。

莫名的疼痛感覆盖上三百多年都不跳动的地方,使者在窗外的花圃里蹲下身,用力摁着自己尖锐发痛的胸口,在意识到眼泪已经在眼眶中蓄积似乎下一秒就要掉落下来的时候,使者瞬移回了自己破旧的小屋,终于不再压抑地哭出了声音。

是啊,他忘记了。无论他要孤独承载着这份悲伤的记忆多少年,这都是金信给他的惩罚。

他在金信的心中是永久的罪人。

他也再没有资格出现在金信的面前。

生活又开始正常地进行下去。鬼怪没有寻找使者的打算,使者也刻意避开鬼怪不出现在对方的面前。

后来使者知道池恩倬恢复了记忆,并且即将和鬼怪结婚,他兴致勃勃地包装了一束花束,却在装进礼盒的那一刻自嘲地塞在了床底。婚礼的那一天他偷偷跑到鬼怪的屋子外面去,他看见了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人类女子,但是他没能看见他们结婚的过程,鬼怪的任意门开放的对象从来就只有鬼怪新娘,阴间使者都做不到如此神奇的一点。

城北洞的天气愈来愈好,虽然是严寒时节,气温却十分适宜,太阳总是灿烂地挂在天上,街头枝干上开放的几朵不合时宜的花又成为了新闻的焦点。

使者拿着一沓厚厚的名簿站在路边,今天天气仍旧很好,让穿着大衣的他竟是觉得有些热。他的后辈开始检查名簿的信息,他也打开了最上方的名簿,在看到相应的名字和年龄的时候,神情不由得一黯。

使者隐约能感觉到身后打量的视线,池恩倬恢复了记忆之后也意味着她想起了自己,不想插入鬼怪和鬼怪新娘的生活的他此刻害怕会被认出来。但是想象之中的呼唤声迟迟没有传来,使者的手在口袋里攥得发白,几秒后身后又响起了车子发动的声音,他用余光向身侧瞟去,在确定车子驶远后才是松了口气转回了身。

后辈这个时候回来了,带着一脸愉悦的表情,告诉他名簿可以作废了,幼儿园的校车逃过了这一劫,又碎碎念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让这些孩子的命运遭到改写。

然后是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十字路口随之躁动起来。使者猛地停下了脚步,看着离池恩倬卡在路中间的车愈来愈近,代表着死亡瞬间即将到来的凶残的那辆货车。

就在这个瞬间名簿上终于显示出了名字,鲜红的,残忍的,写着「池恩倬」三个大字的名簿,在使者的手里发烫起来。

还有三秒,货车就将撞上池恩倬的车。使者突然狠狠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冰冷的鲜血从手指上滴落,然后就在货车撞上池恩倬的前一刻,他把手指上的鲜血抹在了名簿的名字之上。

巨大的撞击声在耳边响起,十字路口开始传来人类的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但是名簿上的名字和日期却在这片混乱之中消失了,只留下了他胡乱的血迹。眼前的景物突然有些不清楚了,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在笑,然后后辈狠狠扳过了他的身子,眼中有湿润的液体。“你在干什么!前辈你在干什么!”这是他印象之中后辈第一次这么没大没小地对他大喊,“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你会承受什么!”

他当然知道自己会承受什么,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了。这一世鬼怪与鬼怪新娘的缘分不该就此结束,他欠鬼怪的,他就该这样偿还。

使者微笑着拍了拍后辈的肩膀:“没关系的。回去吧,有很多事情要交代给你了。”

他消失在喧闹的十字路口,然后就在他瞬移的下一秒,鬼怪出现在了他刚刚站的位置上,疯狂地奔向车祸中心的池恩倬,抱住了她还尚留一丝体温和心跳的身体。

03.

这场灾祸突如其来,让所有人都无法反应。在医院里听医生宣称病人能在这样的撞击中活下来真是一个奇迹的时候,不知怎的鬼怪就想起了那个阴间使者。

无论过了多少年都改变不了池恩倬是一个其他遗落者的事实,曾经的他们依靠着使者违反纪律的行为任性地逃过一劫又一劫,但是神绝对不会放任他这样肆意妄为下去。鬼怪觉得悲哀,现在的使者,哪怕是看到了「池恩倬」这个名字,估计也只是会像以往那样冷淡地当做一个人间定数任其发展,说不定还会庆幸他终于引渡了这个逃亡二十年的其他遗落者。

没有了使者的帮助,鬼怪突然觉得自己根本无法保全池恩倬的安全。也许下一次再见到那个使者,是会在送池恩倬最后一程的茶屋中。

鬼怪并不知道此刻的使者在经历着什么,使者淡然地站在茶屋里,面前坐着的是一丝不苟面无表情的地狱部监察官,身旁站着的是压抑着悲伤的自己的后辈。他手指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甚至自从回来后就没有处理过,指尖还残留着凝固的血痕。

“城北洞金差使,”监察官开始严肃地宣读起文件,“身为引渡亡灵的阴间使者,你却插手干涉了人类的生死。往名簿上涂阴间使者的血,是金差使特权之中的大忌,现在将对你处以相应的重罚。”

“被涂血的名簿乃其他遗落者的名簿,从今以后该其他遗落者将从其他遗落者名单中除名,直到寿终正寝都不会再有死亡接近。与此同时,你将背负其他遗落者的寿命前往地狱受刑,其他遗落者寿终正寝之日,才将是你惩罚结束之时。”

“对此你可有异议。”

使者淡然地低下头:“我甘愿受罚。”

监察官走了之后,后辈噙着眼泪迎了上来:“前辈……”使者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这里的工作就交给你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前辈了。”

“我会一直等到您回来。”

“那就谢谢了,还有,如果在我还没回来的时候,收到了名为「金善」的名簿,请好好地送这位亡者一程吧。”

使者重新进入地狱的那一天,鬼怪带着恩倬前往了加拿大,在那里找到了最好的疗养医院调养身子,并且彻底迁了户口在那里定居下来。Sunny陪伴着两人一同迁去了加拿大,开始过一段平凡无奇的生活。

离开了韩国之后便彻底地失去了使者的讯息,恩倬告诉鬼怪,在她车祸的那一天,她觉得路边站着的一个人很像使者叔叔,但是她没有看到正脸,便无从判断。她也经常说,总觉得自己能活下来是个奇迹,就好像是欠了别人什么东西一样,所以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活到八十岁,一百岁,让那个为他付出了什么的人能够安心。

就像是人类一样的正常生活很快就过去,人类短短几十年的寿命对于鬼怪而言就像是弹指瞬间。六十八岁的时候Sunny身体已经很弱了,她说她想回到韩国,最后还是想要葬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Sunny去世的那一天鬼怪前往了亡者茶屋,当看到坐在Sunny对面的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阴间使者的时候,他依旧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闷的心情。送走了Sunny的使者转身时与鬼怪对视上,鬼怪看见对方脸上明显的惊讶,然后转变成了一种他看不懂的情绪,就好像是在指责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一样。这个阴间使者他有些眼熟,但是他们不认识,鬼怪便不多加理会便离开了。

这一世他们没有孩子,在加拿大装修风格迥异的亡者茶屋之中,池恩倬喝下了忘忧茶,对鬼怪说着对不起,希望他今后就算没有自己也能坚持下去。

鬼怪觉得异常悲伤,原本就空洞的心又被剜去一块,可他偏偏不知道原本的那块空洞该怎样去填补。

池恩倬去世后的一个月,鬼怪重新回到了韩国。这次家里没有奇迹了,六十年未打扫的屋子积上了厚厚的一层灰,让鬼怪几乎不想碰。这六十年来德华也已经去世,德华的孙子现在已经长大到了和当年德华一样的年纪,没有鬼怪兴趣的影响,取了一个他认为难听至极的「星材」的名字。鬼怪也不顾对方其实对自己还不是很熟,直接瞬移到对方的家中就告诉对方半天之内务必打扫干净他的房子。

在柳星材一脸懵逼的表情中他瞬移去了庙里的祠堂,他每年都会从加拿大回来打理这里,六十年中韩国的变化日新月异,唯独这里被他用自己的势力好好地保存了下来。

六十年前起他就把属于王黎的牌位撤了下来,如今只有金善的牌位孤独地摆在祠堂的最中央。他在上香的时候又不禁想起,在他流落沙漠九年回来之后,这里竟然也是如他走之前那般干净整洁,香火甚至都在延续着。能做到这件事情的其实一个人,鬼怪不是没有猜过这一切都是那个人做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有些不敢相信,就好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不应该被自己接受的东西。

那个使者已经忘记他了,否则不可能不来找他,那个家伙虽然爱逃避,但是他欠他一个道歉,他知道对方的性格一定会这么做,他也早就做好了说一声「原谅」的准备。

但是六十年来他再也没能见过王黎一面。

从祠堂出来后已经是晚上了,虽然估计着星材应该已经整理好了屋子,但是他还是打算慢慢地走回去。韩国的街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差点找不到回去的路。他经常逛的那家书店已经变成了一间理发店,Sunny的炸鸡店转手出去后居然一直销售到了现在,已经成为了韩国知名的炸鸡品牌店,还开了不少的连锁店。

大街上有很多他不熟悉的场景,但是也有熟悉的,比如说就像是以前随处可见的正在工作的阴间使者带走亡灵的画面。

鬼怪忽地就停下了脚步。

街道对面的阴间使者转过身来与他对视上。

那分明就是王黎的脸。

04.

后辈再一次见到王黎是在六十年之后,对方突然就出现在他的茶室里,身上穿着属于阴间使者的西装,但是通过破损的外套扣子可以看见里面的白衬衣已经全部被染成了血红色。后辈震惊的表情还来不及做出,王黎就在他面前昏了过去,随即一套崭新的西装就出现在了茶室的桌子上。

后辈关闭了茶室,一边安置好王黎,一边吐槽着地狱怎么能直接就把人放出来好歹让人家休息整理一下自己。

池恩倬的死亡已经不属于他们的管辖范畴,因此后辈一直在思考着怎样才能知晓前辈回来的日子,怎样才能好好地迎接前辈的归来,他却从没想过会是这样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让使者惊讶的是从地狱归来后他仍旧被任命为城北洞的金差使组长,后辈把那套崭新的西装递给他,那条熟悉的王冠金链也一同别在上面。

他又开始了熟悉的工作,六十年过去这套制度还是和以前一样死板,内容也仍旧是枯燥无味,使者却干地兴致勃勃。他闭口不提自己在地狱中的事情,后辈也识趣地从来不发问。他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东西,但是生活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像是不受任何打扰,直到一个月之后他在大街上看见了金信的面孔。

在看见使者的那一刻鬼怪愣住了,他知道使者不会死,肯定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生活着,但是他却还没有做好去见他的心理准备,甚至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大街上这样随随便便地遇上。以至于在看见对方对着他流下眼泪的时候,他竟然是一步都动不了,声音都发不出。

在鬼怪有些恍惚的视线中,他仿佛看见使者身旁的亡灵悄悄地溜走了,使者手上的名簿掉到了地上,沾上一层薄灰,而使者就站在那里沉默着流着泪。他想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走上去给对方一个拥抱,然后告诉他自己回来了,但是他什么动作也没有。

使者却像是比他先回过神来,他看见使者胡乱地抹掉脸上的眼泪,然后转身就往亡灵跑走的方向追去,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事实——使者一直记着他。

这个认知让他急忙朝着使者跑走的方向追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会瞬移,一心只想着赶快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等终于想起来自己可以瞬移然后直接停在使者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对方居然还在流泪。

“使者……”

“有什么话等会再说吧。”使者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嘶哑,“让我先把工作做完。”

鬼怪愣愣地点点头,自觉站到一旁看着使者和亡灵交谈起来,然后随着二者一起去往亡者茶屋,再等着使者完成一切后续工作。他莫名觉得有些奇怪,这个使者就是他认识的那个使者,但是好像有什么感觉不一样了,这个使者的身上流露出一种以往从未有过的抗拒般的冰冷,他能感觉到这个抗拒的对象不只是自己,更像是一切外界的存在。

使者工作完之后就在座位上坐了下来,却是低着头不看他,于是他打量起周围先开口:“你现在还在这里工作吗。”

“嗯。”使者的回答也很平淡。

“你知道我在六十年前就已经回来了吗。”

“……嗯。”

“那为什么我妹妹去世的时候不是你来引渡她。”是因为知道我会来所以不想见我吗。鬼怪没有问出后半句话。

这个回答并不能让鬼怪满意,使者明显就是有事情瞒着他,并且对方也没有解释为什么明明留有记忆却一次都没来和自己见过面,然后他直接问出了这个心里的疑问:“你明明记得一切,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刚刚看见我时都哭了,明明就很想我。”这话说出来莫名有点像是以前烂俗电视剧里的台词。

这一次鬼怪发现使者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使者抬头看向鬼怪,神情有些复杂,那一瞬间他只想到了他坐在茶室里等待了几个小时后来却发现对方悠闲地在家中休息的画面。“你也没来找我不是么。”使者低声道,“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鬼怪有些发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是,最终,回来就好。”使者没有让鬼怪尴尬下去,尽量扯出一个微笑,“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嗯。”鬼怪依旧愣愣地回答,因为使者脸上的笑容实在是太过生硬,就好像是对方不懂得怎么笑一样,这和之前那个笑起来像光一样灿烂的使者简直判若两人。

使者却突然站起了身,开始往茶屋外走:“我要回家了。”

鬼怪连忙跟上:“你现在住在哪,我陪你一起回去吧。”使者低低应了一声,没有回绝。

现在的使者简直太过沉闷,虽然之前他就不爱说话,却从来不像现在这样,仿佛空气都要凝固了。这和鬼怪所想象中的重逢时的温情画面完全不同,于是走在路上的时候鬼怪又开始想办法挑起话题:“话说你为什么要从我家里搬出去,我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你明明还有十九年的租期没有用完不是吗。”

“德华已经不记得你和我了,我也不好再在那里待下去。”

“你还能找到比我家更好的房子?”

“找不到,但是和我搬进你家之前的地方差不多,也照样能住。”

这话让鬼怪提起了兴趣,以前使者总是嚷嚷着他用了三百年的积蓄才租到了这里二十年,他便一直很好奇在那之前使者住在什么样的地方。但是他越随着使者往前走就越觉得不对劲,他们几乎已经走到城北洞最偏僻的小巷子里来了,现在这条幽深的路上甚至没有灯,漆黑一片,夜风也吹得凉飕飕的。他出于礼貌没有仔细询问,但是当深巷尽头的那间小矮房出现在视线中时,他便彻底忍不住了。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吗?你怎么能忍受的!”鬼怪绕过各种家具往前走,然后在使者一如既往洁白干净地甚至没有一褶皱的床上坐下来,“跟我回去住吧,看在我们的情分上不收租金也是可以的。”

“不用了。”使者这回拒绝地非常干脆,让鬼怪震惊不已,毕竟之前从家里赶都赶不走的就是他。

鬼怪还想说什么,使者却以休息为由突然下了逐客令,没有理由留下来的鬼怪只好走了出去,草草留下一句“下次见”,也没来得及看对方的反应。使者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离开,鬼怪只好装作往外走,等到使者回家之后,他又急忙瞬移到使者家的窗边,透过那无法关紧的窗偷看起使者的生活。

重逢第一天就变成一个偷窥狂并不是鬼怪的本意,只是他觉得使者的反应实在是太过于奇怪,和他以前认识的那个使者完全不同,他不知道是不是在他们没有联系的这六十年之内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使者对他这么冷淡。

使者并没有察觉到窗外鬼怪的存在,鬼怪看见使者一进屋就是走到床边,把被他坐乱的床铺整理好。接着使者打开了电视,坐在电视前的小沙发上,看起了正在演的奇怪的连续剧。鬼怪莫名有些气结,与自己重逢的第一天,对方居然这么么满不在乎,好歹自己也是在生死线上挣扎过一回,他也是相信在使者的身份显示出来之前他们还是有过一些友谊的。

使者似乎不打算做别的事情了,就一直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也不因为剧情的转变有任何反应或笑声。鬼怪觉得有些无趣了,正打算离开,却突然听见空气中传来一声被压抑的呜咽。

他的身形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朝使者的方向看去。还整齐地穿着那一套西装的使者就这样端坐在沙发上抽泣了起来,他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由于紧紧咬住嘴唇不想让声音流露出来。鬼怪突然觉得心一疼,难以言说的悲伤感涌上了心头,他不想承认,但是此刻心间的悲恸,竟是比恩倬去世的时候来得更为强烈。

鬼怪没有走进屋内去安慰使者,他就只是在窗外静静等着。过了很久使者的哭泣声才停了下来,然后使者走向洗漱间,用毛巾擦掉脸上湿漉漉的泪痕,做了一番整理之后,重新走出来关掉了电视。

鬼怪知道使者应该是要睡觉了,但是使者却没有去床上,而是在狭小的沙发一角蜷缩起来,甚至连一身西装都没有脱掉就闭上了眼睛。鬼怪有些不明白,他最初还以为使者只是在做些什么睡前准备,直到象征着睡着了的轻微的呼吸声响起,鬼怪才反应过来使者竟然是就在这沙发上睡了过去。

这让鬼怪顾不得被使者发现,直接瞬移进了屋内,站在沙发前难得的一块空地上。使者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的反应,这才让鬼怪确信对方居然真的睡着了。

使者坐在沙发的一端,双脚屈起被双手环抱在身前,头则是搭在了沙发的靠背上。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舒服的睡觉姿势,但是鬼怪皱起眉,紧紧地将双手握成拳,却没有叫醒使者。

在睡梦中的那副面孔,竟是一副难得一见苍白脆弱的表情。

05.

从那一天起鬼怪每天都会刻意跑去找使者,使者什么都没有问,以前总是跟在使者身边的那个后辈也不再跟着使者,这让鬼怪不论是工作还是吃饭都有理由跟在使者的身边。

鬼怪发现,使者吃的愈来越少了,每天的中午饭居然只是一个苹果或者一个梨子,晚餐回到家也不再大张旗鼓地弄一盘丰盛的蔬菜沙拉,就只是简单地选少量的蔬菜简单地拌一拌就算是完事。并且让他不解的还有,每当自己在他面前吃肉的时候,对方的脸色就会变得异常难看,虽说使者是一个素食主义者,但是曾经在家里吃牛排的时候对方也不曾有这么大的反应。

使者默许鬼怪跟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对鬼怪的很多问题都避而不谈。鬼怪并没有提到他第一天晚上看到的场景,每天照样陪同使者一起回家,然后早早地就离开。使者也时不时有刻意回避的举动,有时候会突然瞬移消失不见,鬼怪便再也找不到。

在超市遇见对方并不是一个偶然,在看见使者脸上平淡的接受的表情后鬼怪便放肆地和使者并排走起来。这场景就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让鬼怪想起了他们曾经一起逛商场的日子。

使者突然停下了脚步,鬼怪转头一看,就看见这里是酸奶的专柜,他了然地打量起使者购物篮里意外地少的蔬菜,等着使者选好他需要的酸奶。他们在这里停留了差不多半分钟,重新拾起脚步时鬼怪却发现使者并没有拿任何一瓶酸奶,这让他十分不解。

“你怎么不要?不是很爱喝酸奶吗。”

“我才工作一个月,工资要省着用,还要还钱给后辈。”

“……你才工作一个月?”

使者身形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便马上加快了脚步。鬼怪却猛地意识到不对劲,快步走到使者的前面拦下使者:“你什么意思,你怎么可能才工作一个月,一个月之前发生了什么。”

“这不关你事。”使者绕过鬼怪往前走去。

“这怎么不关我事!”鬼怪眼疾手快地拽住了身侧使者的手腕,语气不由自主强烈起来。

突然间他感到被自己握住的手腕剧烈颤抖起来,那只手上提着的购物篮也掉在地上,鬼怪有些不解地转身看向使者,就看见使者突然脸色变得煞白,一向鲜红的嘴唇都在一瞬间失了血色:“好痛……放开……”

鬼怪不知道这个「好痛」是怎么来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用力,也根本不可能让人疼到这种程度,但是他还是下意识放开了手,松开的一瞬间使者二话不说就朝外面跑了出去,连掉落在地上的购物篮也不理会了。鬼怪大声叫了他一声,惹得超市里的人纷纷侧目,他也顾不上自己的东西,也同样把购物篮往地上一扔就追了出去。超市门口早已没有了使者的身影,鬼怪知道他会去哪,于是他瞬移到了使者家的外面,然后透过窗户看见使者把自己蜷缩在沙发上喘着粗气的场景,那副表情称得上是惊恐。

鬼怪不能理解使者的反应,他好像真的很痛似的,脸色至今都很惨白,但是他绝对不可能用力到这种程度,让这个一向坚强的使者喊出痛来。

本能告诉他不能直接这么去问使者,所以鬼怪依旧待在使者家外。过了一会使者看起来是冷静下来了,他开始脱掉自己的外套,那架势似乎是打算洗澡。鬼怪一时没有离开,他专注地看了一会,突然用手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叫出声音来。

在使者白得过分的皮肤上,此刻布满了无数道伤痕,大大小小交错狰狞,几乎遍布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从手臂,到胸口,到腰腹。那些结了血痂的伤痕与皮肤的颜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是一种极其惨烈的视觉冲击。

鬼怪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他靠着外墙滑坐在地,眼睛因为睁地太用力而凝聚上生理性泪水。那些伤痕很明显有的新,有的旧,虽然全部都结了痂,但是仍旧难以想象是怎么得来的。鬼怪知道使者身上以前从来没有这些伤痕,他们一起蒸桑拿的时候他还嘲笑对方身体白嫩地跟个女人似的。

屋子里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但是没有传来使者的声音。鬼怪放下手,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离开了。

他不知道使者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使者绝对不会告诉他,而他却需要答案。他开始在首尔的各个街道窜,去了好几家亡者茶屋,却没有找到想找的那个身影。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阴间使者的工作也变得少了,鬼怪不安地回到家,几乎是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床继续去大街上找,终于找到了坐在快餐店吃早餐的使者的后辈。

在看见鬼怪突然出现在面前并且坐下的时候后辈吓了一大跳,但是从对方看向自己复杂的神色中他知道他找对了对象,于是他直截了当地开了口:“你知道王黎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

后辈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在看见鬼怪急匆匆出现的时候他就隐约猜到了,现在更是被鬼怪亲自证实。他咽下嘴里的一口面包,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是你想知道吗。”

鬼怪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听见使者的后辈用低沉的声音向他叙述。

他的思绪仿佛随着后辈的话语回到了最初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化为了虚无再也无法回来,本来可以继续住在房子里的使者却搬了出来,微薄的积蓄只能让他租得起那样的屋子。他承载着所有的记忆生活着,虽然搬了出来,但是每个月都会定期去打扫屋子,每年也都会去那座寺庙点亮天灯。他总是在期待着鬼怪的回来,为此经常心不在焉,工作上也常常出错。

后来鬼怪回来了,使者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躲着鬼怪,还经常带着后辈一起逃跑。然后到了那一天,他用自己的鲜血抹去了池恩倬其他遗落者的身份,救了必死无疑的鬼怪新娘一命,为此他被罚重新进入地狱体验酷刑之痛,直到池恩倬去世的那一天才能结束惩罚。这一次进入地狱的记忆不会再抹去,他带着满身的伤和痛苦的记忆回来重新成为阴间使者,并且此生再无转世机会。

后辈说着说着声音就带上了哽咽,鬼怪依旧静静听着,听着使者刚回来的那一个月是怎么忍受伤口带来的痛苦继续工作,几天不吃东西却没有丝毫饥饿感有一次晕倒在茶屋两天后才被后辈发现,重新开始工作而没有拿到工资又拒绝后辈的帮助因此每天只能吃一点点东西,身体恢复地很慢。

鬼怪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他知道剩下的无非就是更多的悲伤。他跑出了快餐店,瞬移到了使者的家,不在。他又瞬移到使者管辖的亡者茶屋,还是不在。大街上人来人往,他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他不知道使者在哪里,王黎在哪里。

鬼怪紧紧地咬住下唇,胸腔内的感情似乎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

然后他终于在某个街道的拐角处看见了戴着帽子等待着的使者,他没有任何犹豫地跑到对方的面前,在使者疑惑的表情之中直接扯过对方一把将对方紧紧地抱住。他知道他的举动荒唐至极,他想用这种方式表达出自己的感情,但是他们的拥抱甚至没能持续一秒钟,使者就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他,然后面色苍白地蹲下身环抱住自己,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鬼怪知道那些结痂的伤口是不会痛的。

使者痛在的是心里。

是那一段难以磨灭的痛苦的回忆。

06.

使者搬回了鬼怪的家,连同着少得可怜的行李。

鬼怪以为使者不会答应,毕竟他们在街道上的那次见面并不是那么愉快。使者蹲在地上,回避着一切似的紧紧护住自己,脸色惨白,已经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戴着帽子,所以行人都看不见他这幅狼狈姿态,只能看见鬼怪对着一个无人的地方不停地叹气。

“跟我回家吧。”这是鬼怪开口的说的第一句话,语气堪称温柔,没有解释他莫名的拥抱,没有解释他散发的悲伤。

他以为他需要很大的功夫来劝说使者,但是使者却只是在身体停止了颤抖之后就静静地点了点头,没有抬头看向他,也没有流露出更多的感情。

使者看起来并没有和他太多交流的打算,就好像只是受邀来这里居住,他们是合居人,除此以外不再有其他的关系。到家以后使者就主动走进了走廊末间,好像他很清楚他的房间仍然是这间一样,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在使者换上一身家居服走出客厅的时候,鬼怪把他领到了餐厅,然后打开冰箱给他看了满满一冰箱的酸奶。鬼怪发誓他那个时候看到使者眼睛都亮了,僵硬的表情终于添上一丝自然的笑意,但是使者迟迟没有伸手去拿,鬼怪只好拿起两瓶酸奶塞进使者的手里,他听见使者很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使者就站在原地动作急迫地把吸管插进锡箔纸然后喝了起来。鬼怪觉得自己忘不了那个时候使者的表情,就好像是一个在黑暗中挣扎了很久的孩子终于得到了一颗最微不足道的糖果,脸上的愉悦竟是带着让人心痛的氛围。

“以后想喝就自己来拿吧,这个冰箱是属于你的了。”在看见使者一副几十年没有喝过酸奶——他也确实是六十年没有喝过酸奶了——的架势中,鬼怪笑着开口。

使者的身形有些僵硬,表情也不由自主凝固起来,他对鬼怪的话没有作出什么回应,只是拿着酸奶转身就往客厅走去,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鬼怪在他的身边坐下的时候,又再一次发现使者有些紧张,他咬着吸管视线游离,似乎注意力已经不在电视上了,鬼怪朝着使者靠近一小步,使者就急忙往另一边挪一大步,这种刻意保持的距离让鬼怪无奈。鬼怪在沙发离使者最远的那一头坐下,其实他们以前就是这样的,分坐在沙发的两端,吃饭时也是这样,总是刻意把距离拉到最远,他却没有想到以前没能把握好的距离现在却再也无法靠近。

电视上在演着一个喜剧,使者看起来看得很入迷,但是他却一次都没有笑出声音,只是偶尔勾一勾嘴角。使者答应回来的理由鬼怪心里很清楚,他知道使者已经明白自己知晓了一切,但是他避开这个部分闭口不谈,就好像觉得这样他们的生活就能恢复正常。

“你怎么只吃这个。”

“以后我不会吃那些东西了,至少在你面前不会。”鬼怪刻意避开了那个单词,他从后辈那里听说了,使者现在对肉类极其敏感,以前还可以接受看着别人吃,现在却是连味道都会令他反胃。

使者低眸,轻轻应了一声,就开始安静地吃自己的晚餐。他的食量是真的变小了许多,鬼怪明明是按照使者以前的分量来做地这份沙拉,使者却连一半都没有吃到,吃完后也不倒掉,而是放进了冰箱说下一餐可以再吃。鬼怪只能看着而没有什么立场去阻止,他早就发现使者瘦了很多憔悴了很多,这样无营养的饮食摄入更是让他觉得心焦。

吃完饭之后使者就像是以前一样自觉地要去洗碗,也被鬼怪拦了下来,把他赶到客厅去看电视,自己主动地去洗碗。

也许是因为刚刚恢复工作,使者并不像以前一样有各种文书要处理,吃完饭后就拿着一瓶酸奶缩在沙发一角看电视,鬼怪偷偷看向使者,使者穿着的家居服领口很小,因此他看不见使者身上的伤痕,使者的神色也很平淡,自从喝到酸奶后他脸上自然的笑容就多了许多,似乎他的生活还是可以很正常地进行下去。也是,毕竟这家伙还是好好地活了一个月的。鬼怪这么想到。

今夜有些难以入眠,鬼怪只要一想到这个屋子里现在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一个阴间使者,还有曾经的那个阴间使者,他就在床上辗转反侧。他进入房间之前使者还坐在沙发上,他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尴尬,所以他就主动先回了房,想着将来的日子还很长可以慢慢地接触。客厅传来轻微的动静的时候,鬼怪还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喜悦之中,他从床上坐起来,透过门缝发现客厅的灯居然还是亮着的。

鬼怪轻轻地打开门走出去,使者正蜷缩在沙发的一角,把头靠在沙发上,鬼怪蹑手蹑脚地靠近他,才发现使者竟然是睡着了,这睡姿就和他曾经在使者家中看到的一模一样。方才的动静是遥控器掉在地上的声音,电视已经被关掉,客厅有些凉,使者也没有往身上盖着什么,就这样穿着单薄睡了过去。

这幅睡姿好像不是偶然,鬼怪突然明白为什么上次去使者家里时使者的床整齐地就像是没有用过一样。他感到喉咙堵得慌,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轻轻揉了揉使者的头发:“使者。”他轻声唤着,这一次使者对他的触碰没有过激的反应,使者不甚清醒地睁开双眼,在看清楚对面是鬼怪的时候睁大了眼睛。

“回房间睡吧。”

“……抱歉,添麻烦了。”使者躲开鬼怪的触碰,三两步跑向自己的房间然后把门关上。鬼怪看着使者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刚清醒的使者没有压抑住自己的本能,把自己更加往墙角缩了缩就止不住眼泪的倾泻,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痛”“别碰我”这样的词汇。

鬼怪再也忍不住直接摔门而出,任由使者在屋内无力地哭泣。

他受够了看到被痛苦的经历折磨成整个样子的阴间使者,他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安慰和陪伴,但是神却残忍地把他拥抱对方的机会都给剥夺了。

神连最后一点温暖,都不愿意给予那个一直活在冰冷地狱中的使者。

07.

从那一天开始他们之间就连尴尬都变得默契起来。

吃饭的时候总是无言地相对,鬼怪没有再让使者亲自做过饭,使者也再没有在饭后要求洗碗。拿走冰箱里最后一瓶酸奶的时候使者沉默不语,但是下一次打开冰箱又再次被他喜欢的口味的酸奶填充。电视剧成为饭后屋子里唯一的声音,他们还是端坐在沙发的两头,但是使者却再也没因为电视剧的内容而笑过了,鬼怪也从来笑不出来。睡觉的时候使者总是会比鬼怪先回房间,鬼怪会在半夜瞬移到使者的房间为睡在角落的使者盖上一条毯子,第二天醒来的使者对此也没有任何表示。

鬼怪总以为只要他避开现世伤疤的那些部分不谈,他们就可以像是以前那样生活下去,但是现实从来不像他相像中的那样理所当然。

他能看出在这里生活的使者总是小心翼翼的,他却没有一次提出让对方搬出去,使者竟也是没有一次向鬼怪提出想要搬出去。

他们之间对话都开始变得奢侈,就好像是真的变成了仅仅是住在一幢房子里的陌生人。

鬼怪没有想到第一个打破这场僵局的是使者,他在一个平淡无奇的晚上洗完澡之后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瓶啤酒,然后在鬼怪愣住的视线中把冰成适宜温度的酒瓶递到了鬼怪的面前:“要喝一瓶吗。”鬼怪感恩戴德般地接住,然后他们从沙发转移到了通往二楼的台阶上,就像是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他们默契地同时撬开瓶盖,水汽的声音爆发开来,然后他们又默契地和对方碰杯,再各自仰头灌下一大口。场景自然熟悉地难以想象。然后在这样的氛围之中使者先开了口。

“你不会觉得我生活在这里让你不自然吗。”

“你指的是什么。”

“你其实没必要每天晚上都来看我,在地狱的六十年中我几乎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只有用那种姿态入睡我才能够稍微觉得安心一些。”

鬼怪没想到使者会这么坦然地提及这个问题,但是很快他又觉得很释然,他所认识的那个使者一向是坚强的,无论是自己的苦难还是伤痛都会想要用能让别人安心的姿态去面对。他知道使者还有后文,所以他没有接话。

“我身上的那些伤口早就已经没有感觉了,但是每当别人碰到我的时候我就仿佛体会到地狱中一次又一次的惩罚,那种疼痛让我难以忍受。”使者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很可笑吧。”

鬼怪不觉得有多么可笑,他见识过使者因为莫须有的疼痛面色惨白的模样,他也知道那会是什么感觉,当年他的心脏被王黎毫不犹豫地一剑刺穿的时候,他的疼痛许是不会比使者轻上半分。只不过他是一瞬间,王黎是漫长的六十年。

“那个时候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做。”

“谁知道呢。”使者知道是哪个时候,“可能是因为神最终还是站在你那一边的。”

“别糊弄我。”鬼怪转过身看向使者,他想扳过使者的身体迫使对方看向自己,但是他不敢那么做。

“……因为我不想再看见你悲伤下去了。”

因为我比想象之中更加在乎你。

鬼怪听见了从使者心里响起的话语。

然后使者仰头灌下最后一口啤酒,就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鬼怪继续坐在楼梯上,这一瓶喝完了,他就从冰箱里重新拿出一瓶。客厅里的灯光熄灭了,鬼怪不小心碰倒了酒瓶,玻璃在地上碎成一片晶莹。他来到使者的房间,使者用那别扭的姿势已然陷入沉睡,使者没有穿袜子,白皙的脚腕上隐约可以看见裤腿下的一道伤痕。鬼怪没有再帮使者盖上一条毯子,而是在使者身边坐下来,他喝醉了,所以今晚他可以放肆,他轻轻地将使者的头靠上自己的肩膀,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使者是在惊吓之中醒过来的,他一脚踹开了鬼怪,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主动触碰了别人。鬼怪摇着宿醉的头晃悠悠地站起来,然后摇摇晃晃地准备出去做早餐,被使者拦了下来,然后主动去做了搬进来之后的第一顿早餐。

等到鬼怪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突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使者的手艺仍旧比自己好,一份简简单单的蔬菜沙拉,被鬼怪吃出了想哭的味道。那天晚上工作结束之后,使者又能开始对着电视剧发笑,鬼怪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靠近使者,最后坐在了使者的身边,使者却只是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酸奶,而没有再对他产生更多的抗拒。

鬼怪突然意识到一切的事情都有转机。

然后他在使者准备洗澡的时候把对方堵在了浴室里:

“你那痛觉假想的症状,让我来试着治治吧。”

08.

(该段落暂无)

“当年你将剑插入我的胸口,如今你又为了我忍受了六十年的地狱业火。”鬼怪的心声传入了使者的脑海,“你和我都不过是在自己折磨自己。”

然后鬼怪放开了使者,却是拉着使者的手缓缓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纵使那里早已没有了剑的存在:“我已经不痛了,你也放过自己吧。”

“对不起。”

鬼怪不知道自己在对谁道歉,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道歉,他只是感受着不断滴落在自己手上的眼泪,觉得心中那一部分空洞渐渐被填满了。使者突然间就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了,不论是那莫须有的疼痛,还是金信掌心的温度,他恍惚记得自己才是那个需要道歉的人,他欠了一句迟到千年的对不起,现在又该对谁去说。

最后他在哭泣之中昏迷过去,鬼怪用轻柔的吻擦拭去那些泪痕,然后把使者抱到了床上,替他轻轻地盖上被子。

这是六十年来使者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他在柔软的触觉中醒来,第一个看到的画面是坐在床边对自己笑得温和的鬼怪。

“睡得好吗。”

“还不赖。”

然后鬼怪索要了一个早安吻,表现得就像是一对老夫老妻一样,使者没有拒绝鬼怪,嘴唇上柔软的触觉就像是幻觉,鬼怪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向冰凉的身体变得有些燥热,唯独没有出现的是他一直以来难以忍受的疼痛。

这个普通的亲吻眼看就要愈演愈烈,使者才急忙推开鬼怪,在鬼怪“现在居然是你主动来碰我了”的调笑声中换好自己工作要穿的衣服走出房间。出乎意料地餐桌上没有放着早餐,使者微微挽起西装的衣袖,拿过水池里的萝卜切起来。

鬼怪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使者,把头搭在使者的肩膀上,使者把菜刀在眼前挥了挥:“痛,放开。”

“别骗我了,你欠我无数个拥抱。”

那一瞬间使者在脑海中想了很多东西,比如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东西还是肉,比如他最喜欢的酸奶口味还是草莓,比如他的蔬菜沙拉里不要放太多的番茄酱,比如以后不准在他洗澡的时候冲进浴室,比如他晚上有工作的时候不准去房间打扰他,比如无论要做什么都不能把他的西装给弄脏了。

把一切全盘收听完毕的鬼怪笑着凑近使者的嘴:“你这是在跟我约法三章吗。”

使者却在无法逃离的距离之中主动迎上的鬼怪的唇:

“这是我听过最糟糕的告白。”

End.

『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你』

是来更新新一章的,但是发现上一章我没有更新完???(AO3发完=都发了???)这就很不好意思,抱歉……那新一章我明天来更新吧!

第8章给优柔救世主的赞美诗(下)

下雨了。

冰冷的水滴打在落地窗上,扭曲了汉江的景色,桥上缓缓移动的车流从远处看起来那么细小,有种不堪一击的脆弱感。始源调高了暖气的温度,又拿了碘酒和止血喷雾帮他处理手上的伤口。利特无言地在厨房中岛旁坐着,可悲地留恋着始源的手指的温度,即使只是不到一秒钟短暂的接触。

“我真的已经打算走了。”始源的眼眶泛着红。

“可是,又看到你哭的样子。哥,你明明是爱我的。”

利特沉默地看着始源。

“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惜对我撒谎,也要推开我?”

“如果我不推开你的话,你有一天会后悔的。”利特终于整理好正确的话语,用有点沙哑的声音说出来。“老实的猫先上灶台,”他冷静地引用了李博士的话,“万一被曝光的话,你要怎么跟家人交代?”

“哥……你都听见了还不说。”

他们还一起住在宿舍的时候,成员们都说就算特哥睡了也不能在房间里说坏话,他一定会听到。没想到队长的浅眠即使是生病的时候也没有改变。

利特苦笑着,“分别就应该像撕创口贴一样干脆地撕下来,可是被我撕坏了。”

撕坏了也要重新再撕一次。“你知道希澈的妈妈对他恋爱的事有多高兴吗?我从来没有看过阿姨笑得这么开心过。你也要好好恋爱,将来要结婚才行。”“哥是要我心里装着你,同时和别人结婚吗?不行的,我父母没有教我怎么当一个骗子。”

利特敏感地觉察到始源话语中的怒意,只是轻声安抚:“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原以为始源只是因为得不到才稀罕,以为自己对始源永远只是兄长,现在却不得不亲手撕裂这份逾越友谊的感情。

“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在一起,以后要分开会更难过。”“那就不要分开啊。”始源的胸膛因为激烈的情绪而起伏,短短的一句话里,愤怒、不甘和哀求复杂地纠缠着:“哥,不要和我分开。”

利特却向弟弟倾身,把他僵硬的身体揽在怀里。微凉的手指亲密地一次次穿过始源的短发,说不清是在安慰着他,还是在哄他就范。

“听哥的话,好吗?”

始源低着头,泪水顺着挺直的鼻梁流下,一滴滴砸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始源啊,不要哭。你可是崔始源啊,如果连崔始源都流泪的话,全天下的眼泪都要流尽了。”

始源只是一声不吭地流着泪,总是含情脉脉的那一双桃花眼中,此时只有悲伤。

“我爱你,始源啊,即使我们分开,我也还会爱你。只是,我不能再这样在你身边。我只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爱你。”利特拿纸巾给始源擦泪,柔软的纤维轻轻贴在被泪水打湿的脸颊上:“以后,当我在你身边时,我只能是你的队长哥哥。”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爱我……”迟疑了很久,始源终于接上了话:“像耶稣基督那样吗?”即使利特几乎从不涉足宗教信仰,也觉得始源的话说得很不恰当:“傻子啊,你这样说话会被骂的。”“是吗?可是我觉得哥哥真的就像基督一样。”

耶稣基督背负着十字架接受鞭笞,额头的皮肤被荆冠的刺划开。他用五鱼二饼的奇迹喂饱了团里的弟弟们,不仅是他们空乏的肠胃,更是他们饥饿的精神,那时候他自己也只有十几岁。他曾经死去过,又重获新生。他走在歌迷举起的蓝色灯海中,那平静的模样像基督行走在海面上。

“好吧,我明白了。”始源最后一次以恋人的身份紧紧拥抱他的哥哥。

“哥,你知道我会一直爱你的吧?”

在他的信仰中,他熟知这种没有形体的爱。极度抽象的,几乎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中,却庄严、深刻、永恒的爱。这是他唯一能够理解和接受与利特分开后,继续相爱的方式。

*

希澈到底哪里那么好?他是很漂亮,但谁不是呢?在这个行业里,星星一样的闪亮双眸,蜜桃一样盈满青春的面颊比比皆是。他是年少时的心动,他是唯一的朋友和灵魂伴侣,照亮黑夜的白光。

“——哥,你爱希澈哥的程度,有我爱你这么多吗?”

利特皱着眉,既不解,又嫌弃的眼神看了他很久。

“有嘛?”始源执着地追问。

“……没有。”谁也不可能像崔始源那样爱。始源就像一轮炽热的太阳,走到哪里就照亮哪里。这灿烂的恒星燃烧着没有尽头,没有边际的爱,走进他的怀里,而且打算永远为他停留。

“那太好了。这样,哥你得到的爱,就比给出去的要更多。”

始源的下巴蹭在他的颈侧,刚冒出头的胡茬硬硬地擦着皮肤。

“那你呢?”

“我呢……我能这样爱着你就很幸福。你的一切,我都很感谢……”

——那段回忆,就凝固在他随手拍下的相片中。偌大的休息室里空旷又幽暗,只有镜前灯散发着冷光。他们亲密地一起站在化妆镜前,始源从背后搂着他的腰,脸上的笑容像小孩一样,丝毫没有心计。而他自己,半边脸藏在柯达相机后面,可是望向镜子的右眼里却连假装的笑意都没有。他想起他们的摄影师经常说的——“利特不笑的话就很忧郁。”所以工作的时候他永远都是笑着的,就算眼睛流着泪,嘴角也带笑。

都怪我,连这张照片都拍毁了呢。

始源留在那个抽屉里的东西没有带走,电动牙刷,剃须刀,几双运动袜,几本他正在读的书,充满总裁风的真皮底拖鞋。利特没有丢掉它们,偶尔,以防止长霉为理由,把抽屉再整理一遍。

他曾以为让始源离开会在他的心上留下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但是没有。分别虽然疼痛,温暖的回忆却源源不断地给他力量。需要吃的药逐渐减少,直到医生诊断为忧郁症痊愈,竟比之前几次都更顺利。那些几乎吞噬他的黑暗褪去。把药盒清空收起来的时候他想,原来,这就是恒星停留过的痕迹。

Summary:一个大彻大悟的月反手扎库洛心窝的故事?(x)

背景设定:

*月和雪兔被成功分开,但月依旧居住在雪兔家

*类似透明卡篇,小樱在无意识间创造卡牌

*艾利欧可以看成库洛,也可以分开看

*我个人是站月樱的,他们之间那种守护与救赎感很戳我,至于是否是爱情反而无关紧要了

01

Imissyou,Imissyou.

我想你,我弄丢了你。

02

月开始越来越少的提起他的前主人,也越来越少地流露出忧郁伤感,但是没有人发现这些异样——或者说,即使是发现了,也不会选择点破。

毕竟...

毕竟这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用小可的话说:“月这家伙,终于从库洛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嘛。”

另一个有所察觉的人是桃夭,毕竟比起名义上的主人小樱,经常造访雪兔宅院的他反而有更多于月接触的机会。

不过同样是那句话。一方面,不再挂念库洛的月不会天天放冷气,让他和雪兔的见面仿佛南极一日游;另一方面,这样的月也能更全心全意地辅佐他的妹妹,虽然月的忠诚从来没有动摇。出于更加微妙的心理,桃夭也选择缄口不言。

03

所有人都默契地忽略了月身上微妙而锲而不舍的转变,但事态的发展往往走向失控。

直到有一天,去往雪兔宅的木之本樱猛的发现,世界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两个雪兔”。

04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

月还是月,但已经全然判若两人。阳春白雪让人感到相得益彰,可烈日曝晒下的水渍却无人能说得上一句好。

月表现的很平淡,也没有显得过度的热忱,但从语言到举止怎么看都像是换了个人。可鲁贝洛斯一度忍不住变回真身扑上去质问他是不是私自封了记忆,结果被月摁着打了一顿好好地回忆了一番当年。

月没有失忆,他记得清月城雪兔和小樱相处的全部,自然记得住那漫长的百年岁月。

只是,在提起那个名字时,再无波澜。

05

心泉的源头随着痛彻心扉的疤痕一道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无来由的疲惫与倦怠。

他不再孤独,

可是、孤独源于爱。

月没有反抗,任凭自己下坠。他的意识在模糊,眼神却在迷惘后透出一种分外空洞的冷。

我所躲避的,我所错过的。

他选择闭上眼睛。

06

岁月安好,直到“幻境”牌的出现。

作为排演话剧抓狂的产物,这张牌当然没有什么大的杀伤力,木之本樱几乎没费上什么力气,就封印了这张牌。

但是被甩出幻境的只有一只玩偶,被甩出来的一刻还在不断地发出噼噼啪啪的拟声词,俨然一副网瘾少年的模样。

小女孩的火柴熄灭了,消失的不仅仅是卷入幻境的人向往的假象,还有变得平易近人却愈发缥缈的月。

一向不为外物所动的月,破天荒地被一张幻境牌困住了。

07

小樱又重新进入了幻境几次,月安静地待在里面,思维正常,表现淡定。就连早有准备的小樱都在进入幻境时被某些幻象搞得满脸通红,月也只是平淡如水地看着。

比起可鲁贝洛斯每次进幻境不是看到甜品就是狂打电竞的操作,月表现出了另一个极端——他什么也没看到。

看不到幻境,自然也没有破除幻境的可能。无论试了多少种操作,结果都是石沉大海般的平静。

“没办法了。”一进幻境就乐不思蜀·被嫌丢人·乖乖蹲守的可鲁贝洛斯痛定思痛,郑重其事道:“只能麻烦那个家伙了。”

08

那个家伙,自然是远在英国的艾利欧。

09

兜兜转转又过了一周,小樱也从刚开始三分钟一进幻境到了后面的逐渐冷静。月不希望她担心,连带着可鲁贝洛斯也宽慰她:“往好里想,至少月不吃东西,你还不用往里面带饭。”

小樱瞬间跳脚:“小可!!”但总算勉强被转移了点担心。

终于,那个被寄予厚望的男人出现了。

小樱见艾利欧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得有些疲惫,就主动让他坐下,转身去倒茶。等她回到客厅时,艾利欧已经将幻境牌摆在桌上,眉头越皱越深。

可鲁贝洛斯坐在一边,难得地安静。

艾利欧缓缓的坐正,视线由卡面转移到与小樱平齐:“在这张卡牌上,我感受不到任何问题。”

换言之,问题出在月的身上。

10

幻境在小樱的控制下将艾利欧覆盖,饶是他一向运筹帷幄,也被眼前的场景场景一惊——风雪交加的街道上,几盏昏黄灯火与寂夜相伴,行人来来往往,却没有抬头看哪怕一眼。

那个本该永远耀眼,永远让皓月都沦为陪衬的人,此刻静静地坐在屋顶,神色在冷光下并不分明。

要不是月亮的气息指引,他几乎不能从这幅凝固的画面中找出月的存在。

艾利欧抬头,极好的洞察力让他发现那双羽翼中层叠的积雪,似乎很久没有移动过。他心头一紧,极为勉强的绷住了温和的神色。

“月。”

11

艾利欧点了个法阵,上到屋顶,随着步伐靠近,他的脸色愈发难看。

眼前的人从内而外地透露出一股灰败,仿佛被抽调走魂魄的玩偶,只余下一具皮囊行尸走肉般游荡在世间。

“月?”

终于,月缓缓地侧过脸,目光凝向实处。

“艾利欧。”

他很平静地读出这个名字。

12

随着魔力的调用,一张从未见过牌从月的袖口飞出。艾利欧用两指夹住它,将牌面翻向自己。

“Missing(迷失)”

几乎在一瞬间,这点破天机的牌名同种种怪像相互勾连,在艾利欧的脑海中勾勒出了真相。

而这张卡牌上熟悉的魔力,更是将一切的始末揭示地彻底。

“是月铃残余的力量,还有……”皱眉分析的话语突然卡顿,他的手指抚摸过冰蓝牌面上宛如泪滴的标志,指尖微微颤抖,声音宛如叹息。“……绝望的悲恸。”

“太胡来了,月。”

“这样无节制地稀释意识和本源,最终……会走向消散的啊。”

13

“库洛的转世,柊泽艾利欧。”

澄澈的眸子泛起湖水般的波涛,随着眼皮下敛,复又归于平静。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这一次,他的目光平静地对上了艾利欧的眼睛。一向运筹帷幄带着微微笑意的艾利欧笑容彻底僵住,最后消失,眼底换上的是难得正色。

“首先,我清楚这张牌的能力。”

“其次,我很好。”

月站了起来,厚重的积雪簌簌的从羽翼上落下,他仰头感受着月色,话语中甚至微微带上些愉快。

“必须承认的是,这件事的最初,确实出于冲动。”

在所有库洛牌被收服后,在所有人大团圆的客厅外,那个人亲口说出薄凉的话语后……无可抑制的悲恸彻底席卷了月的内心。在那个夜晚,群星璀璨,皓月无光。也是在那个夜晚,一张不属于任何魔法师的牌悄然发挥着作用。

迷失牌带走了悲伤。

“后来发现,在心底一直蛰伏的不安,远不止于‘被原主人抛弃’这么简单。”

月发现,即使不再为“库洛里德”感到哀伤,在他的灵魂深处,依然有一种难言的孤独在作祟。每当他游荡在夜晚,这种孤独便成百上千倍的蔓延开来。他的心灵在颤栗,他的灵魂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于是他忽然明白,那些耿耿于怀悲痛欲绝,不过只是表象。

于是迷失牌第二次出现,带走了孤独和爱。

月亮寄托了喜怒哀乐,也寄托了盈亏哲思。

在内心彻底的宁静后,月将几乎所有的精力投入了思考。他生来细腻,又极少有外界欲求,于是这种思考一旦开始,便不可阻拦的进行下去。

毒蛇吐着信子诱人偷食禁果,西西弗斯咬着牙关将巨石推向那一高峰——

——终于他意识到,“月”自诞生开始的生命,从来都不属于他自己。

“月”也好,“审判者”也好,他从来都是把库洛当做全部。真正给他带来绝望的是价值的泯灭、信仰的崩塌,相比之下,几百年的情感羁绊都显得飘忽。

一念之间,天翻地覆的变化已经无声的产生了。

14

“我没有后悔。”

“月,你并没有……”艾利欧感到无端的惊慌,冥冥之中,似乎又有一件事情超出了那位伟大魔法师的预料。

属于魔法造物的、自我的觉醒。

“艾利欧。”月温和却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他,他还是那样定定地看着艾利欧,却让后者不可抗地哑然失声。

“过去,我对造主的依赖主导了我的全部;而如今,我希望将它放置到正确的位置。”

“可鲁贝洛斯说的一忘了之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案,但这并非真正的答案。”

“樱主人阅历尚浅,但如果是继承了库洛全部记忆的您的话……”

月闭上眼睛,单膝曲起触地。他说:

“也唯有您能做到。”

15

艾利欧持杖的手在不易察觉地抖,一股钝痛从心底诞生,且愈演愈烈,几乎让他克制不住面上的从容。

或许是前世的一走了之真的太潇洒,以至于不舍的感受都来不及彻底感受。在此刻,这份缺席了的痛意虽迟但到,甚至千倍百倍的加剧。

月是那位大魔法师最杰出的造物、最得意的作品。而如今,他的转世,要亲手去除他身上一些属于自己的痕迹,然后,将他推向这绚丽斑斓的大千世界。

舍得吗?怎么舍得。

但是,他的孩子竟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走了那么远,他需要为他感到自豪。

月,自在地去活吧。

随着法阵光芒亮起,一滴不知属于谁的清泪,从艾利欧的左眼慢慢滑下。

16

幻境的入口传来波动,小樱手足无措又百般不安地盯着入口,在她炽热的注目礼下,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出现在原地。

幻境,应声而破。

艾利欧点点头,对月丢下一句“我会尽快为你安排身份”,然后转过来对小樱点点头,再不多话地走了。

小樱顾不上去拦他,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看着月,从头到脚。随后,她猛的扎进月的怀里。这位已经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魔法少女,第一次在守护者面前这样没有形象地嚎啕大哭。

可鲁贝洛斯打量着他,突然爆发出大笑:

“哈哈哈哈哈,月也有浪子回头的一天啊!!”

17.

你依然是我的牵挂,但我决意将过去放下。

end.

一点自我吐槽:

*小可,在大智若愚和大愚若智直接反复横跳。

*蜕变的过程其实迟早会发生的,卡牌的出现仅仅是加速并且戏剧化这个过程。

*谁能想到,刚开始我想的仅仅是“什么时候月能把原主人堵的哑口无声就爽了”,抱着这个念头,我开始码字。虽然码着码着就码散掉了。换句话说,格局大了(?)

以及,虽然前景提要是这样,但说真的我自己的定义裡这篇是甜文(笑)

我就是对他有种感觉,说不上来。

Idon'tknow,Ijustgotafeelingabouthim.

就像某首歌响起,你就情不自禁随之起舞的感觉。

You...

Youknowwhenasongcomesonandyoujustgottadance

「表演的开心吗?」

「是的,并且输得心服口服。」简短的笑了声,男人仍旧难掩疲惫,「这是我输的最痛快的一次,也是在这个节目裡,看过最好的一场表演。」

「对手感动你了?」

「我简直哭成狗。」李承铉承认,「看了心都疼的。」

「这麽真情实感。」对话那头刻意拉长了语音,装作不是滋味,「看来你的确很爱你老公啊,老公宝宝。」

其实这裡应该玩笑的否认过去,说上几句甜言蜜语的,不知怎麽地,李承铉却突然哑口无言,事实上他真的张著嘴,半晌竟说不出反驳,最终放弃挣扎般,像是默认了。

怎麽办,他想他确实很是爱他。

「我好像有听过。」李承铉的回答有些哽咽。

对于妻子的话,李承铉有一瞬的失神,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选择,戚薇不只是他的终身伴侣,同时也是他的灵魂伴侣,这段像是哄高中女孩的浪漫情节,奇蹟似的将李承铉被过多情感揉皱摺捏的心,熨烫的贴心且怦然;片刻之后,男人破涕为笑。

「我爱妳。」虔诚的说,李承铉低笑著垂下头,「真的老婆,我很想妳。」

「我也爱你老公宝宝。」戚薇的声音很愉快,这麽个身心理都极为强大自信的女人,即使察觉另一个男人对丈夫有著独特的吸引,也没有丝毫不快。

人的爱有很多种,很多样性,不同的时机不同的平行时空,你会有不同的情感,不同的爱人,而他们身处于这个绚彩斑斓的圈子,如同处于各个相异的平行世界。

她足够了解李承铉,因此她没有半点不安,李承铉在她心中光芒万丈,无论是在柴米油盐裡,还是五光十色的舞台上都一样,拥有和自己相同的绝对自信,与那份势在必得的霸气;李承铉从来不后悔不可惜自己的选择,总是果断的对生命中的际遇照单全收,但凡认定了,便是绝对。

这不是任何形式的出轨,她更愿意认为这是人都会有的多样审美,「没事老公宝宝,下辈子还有没有缘分做夫妻谁也说不好,但是我知道,无论下辈子换了哪种形式,你永远会成为我最爱的家人。」

「好的,永远。」此刻李承铉的脸上,只剩微笑,抬起头之际那些眼泪如同从未出现过,他正好穿越后台杂乱的布景和人群,直勾勾的和张晋对上眼。

他见到男人一顿,莫名的跟著扯出一个笑,违和得泪水盈在眼眶,感性得完全不像那人一贯的作风,可是李承铉懂得,世界上就是有人,你好像什麽也没说,可是就能彼此触动。

先前张晋撞破玻璃的霎那,李承铉的大脑还不及反应,整个人便已经站起来了。

他几乎是踉跄的走到瀚宇身边,吓懵的状态下语言结构霎那卡顿,没等他结结巴巴的说完,那头傻儿子虽然早就看过彩排,却一样惊魂未定的高瀚宇愣愣地只会回不知道,李承铉无法责怪前者,没有得到回答,他的一颗心又全回到了萤幕中的张晋身上。

那该多疼啊老公,你受过的伤,该多疼啊?李承铉心疼如绞,他甚少哭泣,却在镜头下再禁不住,失控无声的泪流满面。

-

而此刻张晋身边站著瀚宇小白,和他的正牌妻子蔡少芬,一家四口刚亲热地拍完全家福,不怕人的瀚宇正用他的社交牛逼症热情的和初次见面的乾妈唠嗑,小白站在旁边吐槽帮腔,晋哥原本也说笑著,却在对上李承铉的目光时,意料外的恍了恍神。

蛮能理解的其实,李承铉眺望那人,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自己总仗著母语不是中文,便不害臊的在节目裡口嗨,可眼下他还真迈不开腿走近──加入了该说些什麽,初次见面姐姐,妹妹总算见你了,这俩是我和老公的崽,很高兴妳将他们视如己出?

总不能上去拿他们四人才是一家四口叫版吧!

张晋特别明白对方的顾虑,都是成年许久的社会人,李承铉教养良好,这种说不好彼此尴尬地玩笑,他肯定不会当著妻子的面出口。

两人心下默契,正感受一瞬之间百年孤寂般相错的浪漫,蔡少芬有感应似的,刷一下回过头兩道视线跟著张晋朝这头炯炯射来,饶是李承铉也不由向后缩了半步,令人犯怵的并不是对方的目光含有任何敌意,恰恰相反,蔡少芬看上去满脸兴致盎然,火球般的热情好像一秒要炸开。

「欸欸欸欸欸,好妹妹。」张夫人普通话不标准的嗓音砸懵李承铉的同时,还让他心中升起一股"瀚宇确实不是我的崽,看看他多像他大妈"的荒谬念头,「我老公的老婆,就是我的好姊妹啦!」

救命,这是李承铉第二个念头,他们俩拨人原本佔据后台协对两角,算是最远的距离,蔡少芬这麽一喊,几乎整个后场工作人员都转过头看戏,更别提遍佈各个角落的哥哥们此起彼落的起鬨声。

摀住脸的同时,李承铉抽空远远撇了"老公"一眼,张晋看上去比他好不到哪裡去,已经把整张脸都遮起来了。

这还没完,36年来没感受过这麽强烈的社死劲还没下头,遥远的那头蔡少芬竟兴冲冲勾著张晋的手朝他坦克般开来,李承铉有些绝望,他只是上了个节目看对眼了一个男人,实际上除了口嗨基本什麽也没做,为什麽上天要这麽惩罚他?

「终于见面了,我老公的老婆。」吵杂的背景音之间,蔡少芬已经来到他面前,大方爽快的同李承铉打招呼。

「没有没有嫂子,我我我那是开玩笑。」大庭广众下既然不能逃跑,就只能硬著头皮面对了,李承铉的语气从来没这麽虚弱过,「这个老公全部是妳的,我没要抢。」

「为什麻他不帅吗?我老公很帅的你看刚刚那个舞台,帅惨了。」

这是什麽逻辑?推销式的让人和自己抢老公,李承铉没见过这种阵仗,确实手足无措了,下意识的他望向张晋,只见男人无奈地也看著他,脸上哭笑不得。

他俩倒是想点一首真相是假,无奈偏不是,眼前又像是被迫纳妾,场面特别滑稽。

「有的,晋爸特别帅!」李承铉乾巴巴的承认,慌的一批。

「挖芬妈,妳这是想和我爸妈一起共组家庭吗?」批哥本营哈士奇代表,眼色不会看嘴巴特能讲的高瀚宇左看右看来了趣味,傻呼呼的问,「那承铉哥我怎麽喊,铉妈还是小妈?」

白举纲都来不及摀他的嘴,高瀚宇就被张晋一个飞踹踹上屁股,连忙嗷的嚎了好大声。

「哎近看你真的长的好好看窝,」笑闹间,蔡少芬凑近了点打量李承铉,不禁感叹,「长得比我还好看。」

「没有没有没有。」李承铉摆手摇头三连发,尴尬使得脸上的温度越升越高。

「好了,妳不要调戏我老婆了,老婆。」在旁边晾半天的张晋总算出来打圆场,一开口家庭关係却更混乱了,「都漂亮,两个老婆都漂亮。」

有些诧异地望著男人,张晋是爱闹的性子,只要他肯闹多半对那事也不大认真,便也不怪李承铉在他这样的反应后多看了对方两眼;他有些害怕,怕一眼望去看见的全是戏谑,两人终归一场戏,李承铉试著梦醒,却也害怕梦醒。

但张晋不是,他的神情温和,却有种微妙的坦然──不只你一人,我也是的。

触动的同时,李承铉依旧觉著一旁蔡少芬的存在有些芒刺在侧,真的,这个场面太奇怪了,这个漂亮的男人在情绪起伏大的时候常常湿润著眼,看著好不可怜,模样不约而同地惹周遭的人特别心软。

「他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我也是老婆我感觉的出来。」实在对面前丈夫的绯闻CP颇有好感,蔡少芬好大方,嘴一张就把丈夫的隐晦的心思说出来,眼神坚毅却纯粹,像是对丈夫的魅力和偏爱笃定极了。

可同时,她又是这样透澈的女人,因此另一层面来说,男人始终知道,自己和妻子之间的纽带是如何的牢不可破,她在他无名之际选择了他,为的何尝不是这份透彻。

于是张晋看著妻子,温柔了目光。

在一旁,李承铉将张晋的每刻神情都看在眼裡,自然捕捉到了这抹浓厚的温柔,他莞尔一笑,想起了戚薇,眼中染上笑意,「也是,我也特别喜欢老公。」

蔡少芬朗声笑开了,她亲热地拍著李承铉的手臂,非要对方和俩人拍一张齐人之福的合照,张晋在一旁扶额,李承铉已然笑得不行,小白笑得发抖还要来给他们拍照,站在他旁边的高瀚宇推闹著要跟著入镜。

也不知道这张照片会不会被发出来,快门按下之际,张晋和李承铉不约而同地闪过这个想法,无论如何,此时李承铉勾著张晋的右手,另一头是吒吒呼呼安排两个崽的蔡少芬,此情此景,所有人脸上的笑是打心裡开怀。

──我们都好,都过得特别好这辈子。

真的,我本来不想写文的,但是父母离散到五公心态上真的有点受不住,五公蕴含了太多意义,其实看的时候一直挺难过地,于是连著看完上下后,突然真情实感的码起了文,一路肝到早上五点看日出,我自己也是有点意外_(′`」∠)_.

总之,这篇文是他们每个人在我心中,最温柔的模样,希望大家喜欢走过路过不要忘记小蓝手和小爱心喔!

一发完小甜饼家庭向

#写了点温馨日常祝大家周末愉快!

#期末考的姐妹们加油哦

#家庭设定双云+1975别杠别上升谢谢配合

cp涉及到云次方小凡高权倾超野注意避雷

祝阅读愉快~

————————分割线—————————

1.

一个平常的星期六下午。

张超歪倒在柔软的沙发里,举着手机跟金圣权发消息。

金圣权总是喜欢说些腻到不行的...

金圣权总是喜欢说些腻到不行的称呼,平时不怎么清晰顺畅的表达说起情话来倒是无往不利,常常弄得张超既尴尬又脸红心跳。

可惜隔着屏幕又不能去捂男朋友的嘴,最后只能愤愤地按下熄屏键把手机丢到一边,仰头看天花板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2.

开始了。

他坐直身子站起来,心里已经有了预判:

黄子和朋朋肯定又打起来了!

这个基于对自家弟弟充分了解之上的猜测一点毛病也没有,黄子弘凡和梁朋杰不但打起来了,场面还不小。

3.

“……告诉我。”

进门后的张超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气血翻涌,抬手把自己的刘海揉成一团鸟窝,指着那扇躺在地上的衣柜门说道:

“你俩是怎么做到的?光哥的健身训练效果竟然如此显著吗?”

“哥我错了。”

梁朋杰认错向来是最快的:“我不应该跟黄子开玩笑。”

“他居然说我是在下面的那一个!”

黄子弘凡气急败坏,即使肤色偏深也能看出来这会儿耳垂都红了:“他怎么能把实话说出来呢!”

张超:……

张超:崽,玩不过高杨不冤的,安息吧。

4.

焦头烂额的大哥坐在床边,好不容易从黄子弘凡浩如烟海的废话中捋顺了事情的整个过程。

简单来说,就是黄子弘凡和梁朋杰大中午不睡觉打闹,梁朋杰见势不妙躲进了衣柜,黄子不甘心就想把他拽出来;于是一个拉住里面的把手,一个拉住外面的把手,经过漫长的角逐——

两个人都没输,只有衣柜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5.

“我可不会修衣柜。”

张超一摊手:“咱们家估计没人会修。”

“方方不会吗?”黄子眨着一双满是希冀的狗狗眼:“他手那么巧……”

“手巧跟会修大衣柜有sen么关系?”梁朋杰一拍黄子弘凡的头:“再suo了,方方昨晚熬夜今早又有事早起,现在正在补觉,你别去吵他!”

黄子弘凡平白挨了一下,转头又要反击。

“停停停!”张超做了个“嘘”的手势:

“小点声,别把龙爸吵醒了。”

两个小朋友瞬间噤声。

6.

“别愁眉苦脸的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张超宽慰弟弟们:“晚上咱爹就出差回来了,他什么都会修,他不会明天咱们再找人来弄,大不了换新的嘛。”

“那倒不至于。”黄子弘凡小声说:

“咱爹什么都会,何况这点小事。”

7.

这话倒是真的。

阿云嘎是老云家当之无愧的一家之主——但他自己认为郑云龙才是。

内蒙好男人里外一把抓,温柔贤惠又有责任心,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从小到大,几个孩子唯一能见到郑云龙干的家务就是做饭。因为阿云嘎的烧菜风格带有过于明显的草原烙印,连让当时年仅三岁的张超直接抱着半只羊腿啃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8.

“大龙做饭很辛苦的。”

阿云嘎认真地对几个孩子说:“所以别的家务肯定都要我来做,做饭真的特别累。”

彼时的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大刀阔斧炒菜的郑云龙——他甚至连围裙都懒得系好,身后那个结打得潦草又敷衍,从郑云龙劲瘦的腰线一路下滑。

青岛男人挺喜欢研究做吃的,他厨艺水平高但不拘小节,单手把鸡蛋在锅沿儿上磕破,让流动的蛋液在锅里煎出完美的形状。

而与此同时,阿云嘎则包揽了一切大事小情,几个孩子有时候回想起来,总是要感慨他们爹事无巨细的细腻心思。

“大龙他就是呀,特别特别依赖我。”

阿云嘎常跟人这么说,一脸骄傲与满足,好看的双眼皮眼尾向上扬,带着温柔的弧度。

虽然说这种话常常会被隔壁王晰以白眼相对就是了。

9.

所以眼前的事情也是这样。

修个柜门而已,没问题的。

张超正准备离开这两个捣蛋鬼的房间,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定在了原地。

“干什么呢你们仨?”

郑云龙穿着棉质的宽松家居服,长手长脚地倚靠在门边,一双水润的大眼睛因为刚睡醒更加显得潋滟无边:

“我刚才听见你们说什么衣柜门?”

10.

张超心知躲不过去了,眼一闭心一横,往旁边撤了一步,让出了身后的案发现场。

“卧槽,”郑云龙也吓了一跳:“咋能弄成这样?”

“其实合页没坏的问题不大就是有一点点装不上去!”

黄子弘凡忙着给自己狡辩:“等爹回来让他修就行了,爸你就不用管了……”

“小没良心的。”

郑云龙蹲下身去看那扇掉下来的衣柜门,闻声抬头瞪了黄子一眼:“嘎子出差那么久刚回家,你又折腾他修这个?”

“别让他知道了,我修。”

郑云龙拍拍手站起来:“这个好弄得很,一会儿就能完,能赶上给你们爹做饭。”

11.

郑云龙在孩子们震惊、怀疑和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翻出了家里的工具箱,干净利落地找到自己要用的工具,拎起那扇柜门对齐原来的位置,三下五除二就把合页的接口处复原了。

“行了昂。”

郑云龙拍了拍手上的灰,刚刚挽起的袖子滑落下来,遮住了他肌肉线条流畅漂亮的小臂。他凑近了去看自己刚才完成的修补工作,脊背挺直双腿修长,终于让几个小的在恍惚中记起,他的身高其实比阿云嘎要高上四公分。

“做饭去了。”

他满意地指了指地上的箱子:“你们把这儿收拾一下,工具箱放回去昂。”

12.

三个人依旧石化在原地。

“卧槽……”黄子弘凡说。

“我怎么觉得……”梁朋杰说。

“咱们和咱爹都被骗了啊。”张超艰难地说道。

13.

饭前才被叫醒的方书剑咬着筷子尖儿,一脸疑惑地看着哥哥弟弟挤眉弄眼神色奇怪,不知道在交流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

算了。一向觉得他们仨幼稚的方书剑给自己夹了块排骨,准备找个家常话题聊一聊:

“我那个房间书架的螺丝好像有点松。”他说:

“你们谁能来帮我弄一下吗?我自己没弄好。”

14.

这句话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一下子在餐桌上引发了一连串的反应。

张超碰掉了筷子,黄子弘凡匆匆忙忙俯下身去给他捡,然后把自己的也碰掉了;梁朋杰想抽张纸递过去,却呲啦一声把餐巾纸扯掉了一半。

方书剑震惊地看着他们三个,而这三个人几乎无比一致地,或自然或带着掩饰痕迹地将目光投向了郑云龙。

“看我干啥。”

郑云龙正在徒手拆螃蟹,抬起宽而深的双眼皮扫了一眼自家孩子:“我哪儿会啊,我只会做饭。”

“对呀,大龙不会那些的~”

阿云嘎顺畅地接过了话头,语气从容淡定,冲方书剑一笑:

“我等下去给你弄好不好?”

“明天吧,你今天太累。”郑云龙冷不丁又插了一句进来,把刚拆好的蟹肉丢进阿云嘎的盘子里,一边擦手一边说道。

15.

“……啊,明天也行。”

方书剑整个人都有点懵,他与生俱来的敏锐让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但事实上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于是他点点头,冲阿云嘎礼貌地一笑:

“反正您什么都会。”

*风间公亲X尾花夏树

*第一次嗑跨作品拉郎(望天

*只吃角色,请勿上升真人,这点十分重要,谢谢合作。

透过窗户,风间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老式摩托。

尾花还是来了。

因为座位偏低,从楼上往下看,他骑摩托的样子就像随时准备蛙跳,精心打理过的卷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帅气又好笑。

风间穿好外套下楼,尾花刚把车停好。

也许是因为事事顺心,眼前的人简直神采飞扬,和他无论刮风下雨都凌厉威严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风间拿过尾花手里的袋子...

风间拿过尾花手里的袋子。

“上来吧。”

现在的尾花接手了浪漫亭的店面,从一个叱咤风云米其林厨师变成东京街头小餐厅的老板兼大厨,不用在意舆论,星级,美食家,米其林调查员,专注于食客,做街坊四邻的小本生意。他按照自己的步调,结合客人的喜好和差异布菜,不拘小节但内含讲究,每天一大早骑着拉风的老式摩托去买菜,这样的日子带给尾花许多灵感,也让他比过去快乐得多。

风间去东京的次数屈指可数,吃西餐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但他就是在这几率不高的情况下被东京的老友带到了浪漫亭餐厅,认识了尾花。

经过漫长的追逐和相处,两人走到了一起。他们第一次接吻是在某一天餐厅打烊后,后厨的动静把无意撞见的师父吓得不轻。

穿过玄关,尾花对一如既往冷清的屋子早已习以为常,沙发上还冒着热气的茶看上去还有那么一丝活力。

早上喝茶看报纸是风间雷打不动的习惯,他脱下夹克外套,挽起袖子准备给这看似摆设的厨房一些存在感,风间从冰箱里拿出一壶咖啡。

“坐下吧。”

尾花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开始问:

“今天早上吃了什么?纳豆拌饭?”

“嗯,加了一点酱油。”

风间回答得坦荡,尾花却不太开心,明明工作辛苦,却吃得过于朴素,他不指望男人把早餐吃得多么奢华,至少怎么也得保证营养,哪怕是杂菜粥他也能更放心些。

“我真是服了你。”

也只有尾花夏树才能对男人说得出这样的话。

风间仿佛没听到一样地坐下,继续看他的报纸。

“牛肉定食很好吃。”

风间放下筷子,碗里已经干干净净,他的案情分析一流,却不太擅长夸奖做饭好吃的爱人,想不出电视里那些花哨的食评,只能真诚地说一句“好吃”,尾花也明白,这是他最直接的褒义表达。

尾花做惯了法餐,但是为了风间,他拓宽了自己的研究领域,偶尔也会琢磨琢磨和食。

风间去厨房洗过碗,和尾花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人端坐着,另一个人一手扶沙发靠背还翘着腿,但是两人却是实实在在的靠在一起。

眼下正在重播神奈川警校的专题节目,尾花看着电视里戴着黑超看学生跑操的风间陷入沉思,以他自己的角度来说,他是很少看见风间穿警服的,偶尔几次去警校找风间,看着他一身板正的警服,完全的教官模样,本来想说的俏皮话也咽下了肚,却也让人心动不已。

然后镜头就转到两个接受采访的女学员。

“这是你的学生吗?很可爱啊。”

“嗯。”

风间点了点头。

尾花注意到那位比划的学员在说到“尊敬教官”时用到的动作。很早以前在师父手下学习时,为了帮着接待一些特殊的客人,尾花跟师父学习了手语。而且这两个孩子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与之相符的情绪。

“你的学生都很喜欢你啊,有眼光。”尾花看了一眼风间,“话说,如果我现在改行的话还……”

“不行。”

风间利落地打断了他,就算知道尾花是在开玩笑。

如果尾花夏树不是一个厨师,而是一个志愿当警察的警校学员,这样的尾花如果被分到自己的班会发生什么,活了十多年,经历过大风大浪,简直快接近四大皆空的风间头一次不敢联想。

尾花知道风间看似冷酷,但是骨子里藏着一份常人难以感知的温柔。

他笑了笑,抚上风间的头发,风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尾花。

午后的阳光,平和又安逸。

尾花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当他彻底爬起来洗过澡后,风间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好一阵。

凑过去一看,尾花惊讶地发现,风间做的是奶油炖菜。

虽然风间不是厨子,但是多年独居经历让他掌握了做菜的本领,不过偶尔的创新还是要看看菜谱才想得到,亲身尝试后,他发现奶油炖菜没有想象中的复杂,味道也出人意料的能够接受。

风间让尾花去看会电视,但是看电视哪有看男人围着雪白的围裙做菜有意思,尾花穿着风间准备的家居服,坐在料理台旁边喝茶,看男人忙碌却有条不紊地下厨的身影。

以往他都会过去和风间一起忙,不过下午他被折腾得太累了,现在也才刚刚缓过来。

尾花体力不差,但风间的体力好得惊人,年纪轻轻的尾花架不住爱人持续不断地进攻占有,其实风间已经有所保留,从职业的角度考虑,过度胡来对两人并没有好处。

体力消耗,加上炖菜确实美味,尾花一口气吃掉了大半锅。

一口气吃太多导致的结果就是,风间给趴在沙发上的尾花揉了好半天的肚子。

音响里放着Oasis的歌,放了小半个晚上。

其实尾花这次过来还有一个目的。

不过尾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

“我给你买了辆车。”

风间觉得这事没什么不对,尾花经常在东京和神奈川之间往返,还是换辆车比较安全。

但是尾花大为震惊,他端着风间养的小花,站在他心爱的老式摩托旁边,表示坚决反对。

最后风间看着尾花带着小花,骑着摩托远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要是有空接送他就好了。

OOC有,文笔没有。

圈地自萌,勿扰真人。

预警:(必读)

披着双A皮的清水纯爱;

有“soulmate”私设;

开放结局;

文笔没有,慎点。

(一)

朱广权是个柑橘味的佛系alpha。

平时他身上并不缺乏身为稀缺A类种族的魄力胆气,但是恋爱这种小事却始终不太得心应手。他对待Omega们向来是温恭有礼,从来不越雷池一步,对待自己同种族的alpha们,他更是能避则避,绝不与他们针锋相对——长久以来,他这个台里新闻部唯二的alpha就渐渐被广大同事们当成了十分平易近人的...

平时他身上并不缺乏身为稀缺A类种族的魄力胆气,但是恋爱这种小事却始终不太得心应手。他对待Omega们向来是温恭有礼,从来不越雷池一步,对待自己同种族的alpha们,他更是能避则避,绝不与他们针锋相对——长久以来,他这个台里新闻部唯二的alpha就渐渐被广大同事们当成了十分平易近人的妇女之友。朱先生简直把alpha的人生活成了行走的传奇。

但其实朱先生以这样的形象示人是有原因的。

除了他本身性格十分可亲之外,还有一个罕为人知的理由。

朱广权嗅不到除自己以外任何人的信息素。

不管是Omega的,还是十分微弱的beta们的,他通通嗅不到。

这可是一件大事,嗅不到信息素,就没有发情期,没有发情期,也就相当自动于跟未来无数可能的恋爱对象挥手告别。

但坏处还不止这些。

他非但嗅不到别人的信息素,别人也闻不到他的——仿佛一个藏的很好的无味人,与世隔绝遗世独立,像被世界遗弃的孤岛。

造物给了他这样的恩赐,朱先生打光棍到四十岁整也不足为奇,他自己早就已经向命运束手投降,打算一辈子安安稳稳,不去追求经常在其他alpha身上上演的轰轰烈烈你死我活的恋情。

朱广权打算憋住一口气,在寿命这一项上超越所有人。

某种意义上,这很养生。

(二)

康辉是个薄荷味的残忍alpha,人称芳心粉碎机。

作为几乎所有人理想的结婚对象,无数男女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但没有一个人能成功把它脱下来。

这就是他的残忍之处。

跟躺着也中枪的朱广权一样,康主任作为新闻部的另一个alpha,他的残忍来的有理有据。

世间的莺莺燕燕,纷纷繁繁,全都不及那一个平平淡淡。

对于康主任来说,他的平平淡淡就是朱广权。

这个跟他同为alpha的朱广权。

这个佛系到极点,根本没有任何突破口,连信息素都是谜的朱广权。

康辉在察觉自己真心的那一刻就决定放弃了,连尝试一下的打算都没有。

不过,好消息还是有的。经过他的一番分析之后,康主任欣慰的发现,不但自己攻略不了这位NPC,其他人也没有半点机会。

对于现在的康辉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三)

爱情来得太快,转折也同样不慢。

话说那日新闻部年终聚餐,租下了酒店里一个不小的楼层,播音组的同事聚在一桌。众人酒酣耳热,高人雅士们的饭局,竟也吃得痛快又潇洒。康辉婉拒了好几个别有用心之人的敬酒,端坐在桌边,不举酒杯,也不动筷子,喝着一点都不应景的橙汁,alpha在这般场合尤其得注意,绝不能放纵而被别人的信息素干扰了神志。

朱广权倒是一点不在意的屡屡举杯与人说笑,别人抿一口,他则直接仰脖,豪气干云,看起来兴致颇高。康辉留了点神看着他,唯恐他喝的太快,事实证明这种担心并不多余,二两酒刚入了他的喉咙,还没一会儿,朱姓主播就有点眼神朦胧,走路轻飘。

这倒是给了beta文静一个挤兑他的好机会——

“二两就倒?你还没我姥爷能喝。”这是一句。

“省省吧,别回家打滑。”这是文静补的另一句。

“刚才见你这么潇洒的猛灌,还以为刚刚开始,没想到是结尾啊。”这是女主播的最后一刀。

朱广权头昏脑涨,无力反驳,半天了也没有像样的回击,只能抛出一句:“文静,说好的厚道呢?”

“那玩意儿在你身上没用。”文静把他从座位上扶起来。

“别扶我,我能自己走。”

“信你个鬼,别死撑了,找个人带你去旁边的套间歇会儿才是正经,那儿有沙发,还有凉水,能泼醒你。”文静撑着他这把骨头,轻松写意。

“文静,厚道,厚道......”朱广权神志不清的低语。

“没用。”文静说,接着扫视一圈圆桌,最终与康辉对上视线。“康老师,你不喝酒,这人交给你好吗。”

康辉应允,对能照顾朱广权感到一丝的欣慰,但就算这样,他心里对后者的担忧还是占了上风。

他轻柔的从文静手里接过朱广权,带着他一步一瘸地走进隔壁的小套间,入手的重量着实没有多少,鼻子底下是清晰地酒味,一点一点,伴随着朱广权这个人本身的存在夺走康辉的神智——他真的扶着他,真真切切的扶着他。

对啊,他仅仅是存在着,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左右康辉的情绪,说风就是雨。

哪怕他只是扶着他,一点都不讲道理。

(四)

朱广权闻到一阵浓郁的薄荷香气,这对于他痛得厉害的头来说确实是一剂非常管用的良药。

这股薄荷味好像是从天边飘来,“唰”地一下降落,然后就四散充盈,直到所及之处全都是它的滋润和它的抚摩,然后细细密密与自己柑橘味的信息素缠绕在一起,水乳交融,逐渐不分你我,就像一杯加了足量冰块的薄荷柑橘果茶。

这股气味太深刻了,就好像朱广权不是用鼻子闻到,而是用五脏六腑感受到的一样。

清凉,温和,香气扑鼻。

朱广权睁开眼睛,与康辉四目相对,眨了两下眼睛,他发现自己的头枕在一个坚硬温热的东西上。

定睛一看,原来是康辉的膝盖。

康辉的膝盖。

等等!康辉的膝盖!?

康辉康帅康主任那金贵的膝盖!?

朱广权一跃而起。

“康康康康康——”

“你醒了。”康辉笑着说。“结巴可不是个新闻主播应该有的癖好。”

“我我我——”

“你喝多了,我不善饮,能顺便照顾你。”

那么自己那烧坏了的头部枕在康主任的膝盖上就有一个合理解释了。

尴尬至极的朱广权现在总算顺着康主任给他铺好的台阶下来,到现在他才想到表达感谢。

“谢康帅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您,小朱我这条命就要被文静那厮给生生毁去了。”他冷汗直流地说,顺便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刚才给吓出来的额汗。

“没事,举手之劳。”康辉说。

接着是一室寂静,面对如此情形,作为愿为领导肝脑涂地的合格下属,朱广权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寻找合适的话题。

“外面真热闹啊。”

“是啊。”

“这沙发真软。”

“没错。”

“你看这个碗,真漂亮,又大又圆。”

“是很漂亮。”

“这房间用的精油不错,还是薄荷味的。”

康辉笑了:“这不是精油,这是我的信息素。”

“哦,你的信息素啊......”

嗯?

哪里不对。

信息素......

“什么?这薄荷味是你的信息素??!!”朱广权又蹦起来,比上次还高。

“你的信息素是薄荷味的?!”

“对。”

“不对,你听我说,这件事很重要!我能闻到你的信息素!?”

“有什么问题吗?不如你再躺一会儿。”

康辉哭笑不得的看着语无伦次的朱广权,严重怀疑他还没有从喝懵圈的状态中醒过来,担忧之余,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自己该说什么?禁止套娃吗?

“出大事了......”朱广权说,下一秒便夺门而出,只在康辉眼底留下一个快到模糊的背影。

至于出什么大事了,康辉并不明白。

(五)

经过多天无数变量的反复试验,朱广权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

除了自己,他,能且只能闻到康辉的味道。

这实在是奇怪的惊天地泣鬼神,生平所遇种种怪现象,没有一件抵得过这次。

就医,无果。

胡乱服下治疗鼻炎的药物,还是无效。

只要他靠近康辉,就能闻到那股香的吓人的薄荷味,而且大有与自己的柠檬味融合的势头。他明明是个alpha,却在另一个alpha的味道里徜徉的自在无比——这叫什么事。

想来想去,朱广权决定用小号在网上发帖求助,他绝对不信自己的事例是孤例,天下之大,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失灵了四十年突然一下子被打通任督二脉吧。

不会吧。

为了吸引更多人的注意,朱广权决定不要脸的做一回标题党,他十分羞耻的写下这么一个title——

《急急急!救命!我的领导是薄荷味的!》

简述自己的惨痛遭遇后,他痛不欲生地按下发送键。

(六)

林子大了,果然什么鸟都有。

朱广权在他的帖子底下还真的找到了跟自己有一样遭遇的网友。

那个ID名为“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的网友就为他详细科普了这个症状的前因后果。

【楼主不要慌,我也遇到过。你没有生病,你只是遇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

灵魂伴侣?

是那个经常在电视剧和小说中出现的设定?

朱广权觉得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岌岌可危的边缘。

有这玩意儿吗?

他接着往下看。

【有一小部分alpha在幼年时会信息素失灵,概率大约是0.0007%。别人闻不到你的信息素味,相应的,你也只能闻到与自身信息素相合的气味——也就是你的灵魂伴侣的气味。】

朱广权愣了愣,如此低的概率,自己上辈子一定是炸毁了银河系。

【所谓相合,就是从生理医学的角度来讲,信息素的各项指标都完美匹配。这种症状在临床医学上尚无定论,甚至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它的科学依据,也没有解决之法,但是却十分可靠。】

最后一句。

【如果你还在怀疑,不妨试验一下,如果他是你的灵魂伴侣,他也应该能闻到你的信息素。】

朱广权仍旧坐立不安,直觉告诉他,作为一个冷静自爱的好中年,不能轻信灵魂伴侣的科普,不信谣,不传谣是他作为一个新闻主播的基本素养。

但是,康辉是他的灵魂伴侣这个想法,并不令人讨厌。

他的信息素很温和,香气扑鼻,太容易让人沉浸其中,仿佛朱广权用惯了的那款牙膏,明明才刚刚结识这种气味,却像是闻了一辈子。

而康辉康主任......他本人就像薄荷味一样,爽朗,清甜,没有杀伤力又充满了杀伤力。

某种意义上,用十分言情的语言表达,康辉是他的oneandonly。他们之间有大把共同的回忆,为什么现在他才发现?

因为从未有过。

Oneandonly。

他能说服自己不信。

可是他能欺骗自己的感觉吗?

(七)

周日天气十分晴朗,康辉刚刚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在藤竹椅上坐定,门铃就摧枯拉朽般的响起,搅扰当事之人的半晌闲暇,康辉愣了愣,他这扇门扉已经有好几个月不曾有人叩响过了,如此唐突的拜访着实让他有些吃惊。

他站起身,打开门。

门外是朱广权那张疲惫的脸。

康辉顾不得自己有多吃惊,只注意到了他的脸色发白,嘴唇也只有一丝血色,活像熬了几天长夜不眠不休的模样,憔悴无助。

康辉只觉得自己的心也一道无助起来,他连忙把没什么生气的朱广权拉进门里,按在柔软的沙发上,为他倒杯热茶。

“出什么事了。”他问。

朱广权的嘴唇动了动,唇角倒是有了些许笑意,但是这笑意与快乐无关,只余自嘲。

“康老师,我需要你帮忙。”

“你说,我竭尽全力。”

“闻一下我身上的信息素。”朱广权伸开双臂,一副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模样,让康辉一头雾水。

“为什么?”

“等会儿跟您详细解释。现在快闻。”朱广权咬着后槽牙,难得闹了脾气。他眼底的红血丝十分骇人,此时即便再冷静也失去了耐性。

康辉只能低下头去在朱广权的脖颈处细细嗅了一下,浅尝辄止,并不深入探究。但即使是这样也足够了——他闻到了一股柑橘的香味,奔放,清逸,明丽,有着活力和自在的气息。

这便是广权的信息素味道吗?

对于康辉来说,这气味这简直比Omega的香甜气息还要夺人神志。

“柑橘,是柑橘的味道。”

“柑橘......”朱广权的意识在听到答案的那一刻好像就烟消云散了。

“怎么了吗?”

“果然你就是——”

“是什么?”

“我的灵魂伴侣。”

说完这句话,朱广权已经羞耻的整个人蜷缩起来。仿佛灵魂被人抽干的模样。

“灵魂伴侣?”

(八)

康辉觉得今天的惊喜已经够多了。

听完朱广权一番逻辑清晰的解释,却没想到最大的惊喜还在后面。他本不是苛求感情的人,但此时看着强装平静实际非常害羞的朱广权,他不得不产生一丝争取的想法。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能闻到广权身上的柑橘味这个事实,让康辉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想要感谢一下冥冥之中的各方神祇。

在康辉打量他的时候,朱广权也在打量康辉。

由于先天缺陷,他从没离真正的感情这么近过,上天把与他匹配得天衣无缝的那个人送到他身边,但他却少了一点笃定和一点勇气。

说到底,有什么好犹豫的?

掠夺和占有是所有alpha的天性。可他们偏偏是两个非典型,一个纯情又淡薄,一个亲和却冷漠,他们谁能去笃定地说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

他们都惜命如金,他们都谨小慎微,他们都小心翼翼。

“原来是这样。”康辉笑着说。“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朱广权说。“我真的不知道。”

言下之意,我们都经不起折腾。

实话。

两人对坐无语。

“我跟你不一样,康老师,我只想自私的活得久一点。”朱广权说。“我不像你,我没爱过什么人。”

“你试过吗?”

“没有,因为我知道没人会喜欢一个没有发情期的alpha。”

“我就喜欢。”康辉看着他。“以前我不知道他没有发情期,现在知道了,我依然喜欢他。”

朱广权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接着他发现康辉仍然看着他,没有一点笑意。

“你是认真的。”朱广权瞪大眼睛。

康辉坐在他旁边,他们两个身上的薄荷味和柑橘味果然融为了一体。

就像两条最终汇聚的河流。

“我......”朱广权又想开口。

“康老师莫要自薄。”朱广权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莫名其妙的疼惜和愧疚让他坐立不安。

“我知道你很胆小。”康辉弯了弯眼角。“我也很胆小,如果我胆子再大一些,你一定不会现在才知道。”

“康帅,您真的很傻。”

“对,又傻又胆小。”康辉说道。

“......”

“我可以选择用你我信息素相合为理由骗你,但是我不会那么做,我只是一个又傻又胆小的人,仅此而已。”康辉把手掌向上摊开,深吸一口气,他用非常郑重的方式握住朱广权的手,对方的手指微凉。

朱广权好像能预知到他将要说什么似的,他用微凉的手指握紧了康辉的手。

“何为自苦。”朱广权说。“康辉,你不用对我起什么大誓,有你能理解我,我很满足。”

“你能叫我康辉,我很高兴。”康辉深吸一口气,打的腹稿都消失了,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深情款款都派不上用场。“可是你值得更好的,你值得最好的。”

“康辉——”

“你这个人,只有配我才合适。”康辉用两根手指轻轻按住他冰凉的嘴唇。

Alpha也可以不去掠夺,alpha也可以君子之交。

“这么自信?”

朱广权挑起眉毛,戏谑的调侃他。

“虽然胆小,但是自信还是有的。”康辉笑笑。

“狂妄,但我喜欢。”朱广权笑的就像康辉一样,张扬极了。

“你面前的alpha爱了你十多年。你愿意爱他吗?”

“如果我说不愿意,你信吗?”

“不信。”

“那就试试看。”

“只是试试看?”

“当然不是,要很认真的,试试看。”

END

结尾草率,ooc严重,没有逻辑和文笔,轻拍。

今天也许是个好日子,外面隔着很远的地方在放烟花礼炮,那声音通过手机传了出来。

“嗯。”秦明从鼻腔里回了个单音节,和从前一样。

秦明仰着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上方,拒绝了他的邀请,“有事,就不来了。”

秦明知道他为什么总是犹犹豫豫,“还有事?”

后面模糊的声音似乎在催促他...

后面模糊的声音似乎在催促他,林涛回了个“马上就来”,可一转身又往更安静的地方钻去,“你回家了吗?”

秦明微微摇了摇头,后又想起来这是在通话,林涛看不见,就说“一会就回去。”

林涛觉得有点奇怪,“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啊?”秦明会有什么事是林涛不知道的?这让林涛觉得有点异样。

秦明的朋友只有两个,他和李大宝在一块,那秦明一个人在做什么呢?秦明会有什么事是他都不知道的?

“林涛,晚点再说,挂了。”

秦明轻轻笑了下,“今天天气晴朗,林涛。”没有下雨,他不必担心,也没有球赛,林涛没有理由来找他。

林涛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抱歉,他今天没法去找秦明,只好拖延着通话“老秦,我……”

“林涛,礼物明天给你。”秦明的手摸索着握了握口袋里的绒布盒子。

林涛愣了一下,在狭小的空间蹲下来,“对不起,我不是……但是有礼物我也很开心,你给我做了衣服吗?”

“不用觉得抱歉。”秦明有点累了,他歪着头,唇角漾了一丝笑意,“不是衣服,是袖扣,婚礼上能用。”

“订婚快乐。”秦明的语句总是很简练,而今天格外简短。

“谢谢……。”

秦明的声音充满诚意,他认真而真诚的祝福他,林涛却有些颓然。

“林涛,明天见。”

林涛拿着很大的苹果推开了门,像往常一样闪亮登场,在接触到秦明看过来的眼光时却下意识避开了,随后他又觉得这样不好,重又将目光迎了上去,想用更大的声音来蒙混过这一瞬间的尴尬,可秦明已经垂下了眼睛,不再看他,手上翻着书,好像从前一样,可林涛知道到底有些不同了。

他不能就这样转身出去,他得迎难而上,过了这段尴尬期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他相信着。

“给,大苹果。”

秦明的微微抬了眼扫了扫桌角的苹果,沉默了一下,不想让林涛一个人继续难堪,就低着头冲他挥手“出去,你的呼吸声打扰到我看书了。”

像平常一样,他被赶了,这种时候他是不会真的被赶走的,他应该继续死皮赖脸坐着,用各种笑话哄秦明和他说话。

今天,也没什么不同,对。

“不走,你看什么书呢?好看?”

林涛作势要去抽他手里的书,而秦明似乎在发呆,迟疑了一下再想往后退却慢了半拍,林涛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一触即分,仿佛碰了什么不能碰的东西。

林涛迅速抽回手才觉得过于明显了,他说过不在意的,这时候却表现的这么夸张会伤到秦明,但已经晚了。

秦明愣愣看着他退开,似乎一下子不能理解林涛为什么这样,片刻后他回神了,若无其事翻开打乱了的书,低头看不清表情,也没再说话。

“那个,我开玩笑的……”林涛抓耳挠腮,他似乎生来就是被秦明死死克住的,无论秦明怎么怼他,他好像都乐此不疲。

翻书的声音在不安中停止,“林涛,你不必这样,”秦明抓着书,手指有点泛白,但声音很稳,“没关系的。”

林涛脸上的笑意慢慢就淡了,他喏喏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涛和秦明之间也会有这样停滞的氛围,这在从前林涛觉得绝对不可能的,他们是最好的搭档,最好的同事,最好的……朋友。

他觉得是最好的朋友,给他最温暖的心意是他林涛应该做的,毕竟秦明那些用西装隐藏起来的脆弱只有他看得见,只有他心疼,怎么样对他好都是应该的,都不过分,就除了……爱。

林涛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匆匆赶来,咧着嘴对秦明笑说,宝宝都没你重要,雨这么大,我哪能让你一个人啊老秦。

这么久了,林涛只要不出任务,从来不在雨天缺席,秦明的心再坚硬,这时候都有了缺口。

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林涛浑身都是冰凉的雨水,落汤的样子怎么能不教秦明感动?

也许是雨声太大,也许是手太冷,在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林涛来了,他有温暖有光,照亮了秦明漆黑的人生,所以秦明心动了,他忽然不顾一切抱住林涛,在他耳边,小声说,“林涛,我们……在一起吧。”

那个时候,林涛呆住了,他被秦明抱住,耳边是秦明虚弱的声音,他说在一起?这……他说的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老、老秦……你、你在说什么啊。”林涛这样问着,身体开始慢慢变得僵硬,秦明没有等到林涛的反抱,他只等到了一句尴尬的反问。

秦明放开手,退了一步,借着灯看清林涛躲闪的眼神,就知道答案了。

是林涛一直以来对他太好了,哄着照顾着,让所有人都以为他真是秦明的骑士,那样的千依百顺好像他们的关系是否进一步真的只是秦明的一句话而已。

然而,事实上林涛从没把他们的关系往那里想过。

那个晚上,林涛没有敢走,他坐在沙发上,和秦明两个人彻夜未睡。

秦明到天亮,慢慢洗漱,穿好西装出来,丢了一条毛巾给林涛,“去洗澡,然后上班。”

这时,林涛才如蒙大赦,逃似的冲进了淋浴室洗脸刷牙。

他们心照不宣,企图粉饰太平,然而终究是有了裂痕,又怎么能完好如初?

林涛和秦明两个人努力掩饰着那些碎开来的痕迹,他们装作和从前一样,心里却开始焦躁不安。

往前的路该怎么办?

林涛明白可能是自己那些关心和照顾让人产生了错觉,这不是秦明的错,这都是他的问题,可走到这一步他更加不能不继续下去,那样会让秦明远离他,这不行。

秦明只是想,既然林涛没有那种意思,就是自己过分了,他没有权利对林涛呼来喝去,他应该像普通朋友那样,怼一怼他,分寸还是该有的。

所以,无论林涛怎么扮演从前的忠犬,秦明还是有意无意拉开了距离,他变得有些客气,幅度很小,可林涛依然能感觉出来那些细微的变化。

他们相互想照顾对方的感受,他们想回到最初,他们尽力想做回从前的好朋友。

林涛的宝宝仿佛从天而降,所有人都以为根本不存在的女朋友突然降临警局受到了所有人的围观。

林涛得到消息的时候匆匆赶了回来,他惊讶地看着对方“宝宝,你怎么来了?”

他的宝宝十分大方被围观着,冲龙番警局里的同事们伸手,“你们好,我叫方乐,是林涛的女朋友。”

林涛把那些想过来握手的汉子挡了回去,把方乐拉到一旁,声音里不自觉带了几分质问“你怎么来单位找我了?”

方乐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你不老告诉我,大家说我是薛定谔的宝宝吗,我不得给你证明一下存在感?”

“你通知我一下嘛,这是突袭啊。”林涛对于方乐的到来心里一阵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抬头和楼梯上的秦明对上眼,一下子脑袋就空白了,直到方乐喊他。

“这周我们订婚,礼貌上我得亲自来邀请你的同事们呐。”

“林队,这嫂子保护的,都要订婚了还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小黑是真的替他高兴,虽说林秦是CP,可那都是大家玩笑话,谁会当真的。

林涛一边挥手一边大吼,“去去去,别都围这,都不用干活了啊?!”他不想当着秦明的面讨论这个话题。

“哟哟哟,林队吃醋了。”

“走吧,去我办公室。”林涛莫名烦躁,他把方乐往外边带,方乐的手就自然挽上他的手臂,回过头冲大家挥手,眼睛却刻意盯着楼梯间的秦明,“周末小香阁,请大家吃个饭,一起热闹一下。”

在方乐和父母猛烈地攻势下,林涛只好决定订婚,他想也许这样对大家都好。

他和方乐两个人聚少离多,他的工作都很忙,但方乐从没抱怨过,还有比她更好的女朋友吗?林涛决定今年方乐的父母过来龙番就一起吃顿饭,订个婚,把这事定下来。

可他现在,只觉得有什么堵在喉咙口,出不来咽不下。

你喜欢林涛,但他只是在可怜你,懂吗?

林涛只有和我在一起,才有未来,而你只会毁了他,给他带来厄运,明白吗?

秦明,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出现在林涛的世界里,用可怜柔弱的外表来迷惑他,博取他的同情,妄想得到他的爱情。

没有你,林涛才会有更好的发展,对吗?渎职犯的儿子。

想要林涛更好,他应该远离,什么话都别说。

秦明站在楼梯上,直到人都走了才慢慢转身回办公室。

李大宝深深叹息着,“老秦,要不,周末你就别去了吧,”如果他看着难受,那就避开吧,没人规定非得要直面痛苦。

“没关系,得选个礼物。”秦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难受和勉强,他像以前一样坐在桌前,双手交握着抵住下巴,“你有什么推荐吗?”

李大宝没法安慰一个假装无事的人,她只好替他难受,“你不是一直说要做一套西装给林涛吗?”

有的,西装他做好了,可他不能送出去,那意义不同。

秦明要像所有普通的好朋友一样送一件最普通的礼物,他不能给林涛留下任何特殊意义的东西让他为难。

“来不及了,一周做不好。”

“那,袖扣?”李大宝不知道自己眼角红了,她吸了吸鼻子,“领带夹?”

秦明看着她,半晌居然微微露出一个笑,“李大宝,把鼻子清干净。”

李大宝一低头眼泪就落了下来,砸在胡桃木的桌面上,她拿餐巾纸胡乱抹着,幸亏不画眼妆,否则得多难看,“老秦,你心里要是难受就和我说说吧。”说出来会好很多。

“我不是很难过,林涛应该有的幸福都有了,那很好。”家庭,儿女,事业,他都会有的,秦明是真的觉得林涛该幸福,“那就袖扣吧。”

下午,阳光很好,而办公室里,只有李大宝一个人的抽泣声。

秦明觉得送出这件礼物,就是自己断了念想的时刻,他很认真的在玻璃柜里面替林涛选了一对透明的袖扣,灯光一打,非常漂亮。

外面天色渐暗华灯初上,秦明的视线一瞬间黑了下来,脑后剧痛。

他在疼痛中醒来,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有个人坐在对面似乎已经看了他很久。

微卷的长发,高挑的身材,熟悉的脸,那是池子。

秦明开始不明白,直到池子道出水良的名字他才知道这个女人一直处心积虑在自己身边想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可今天不是最好的日子,所有人都在等他去参加订婚宴,一个冷静的、埋伏许久的猎人不会在这个时刻动手。

池子手上拖着一根木棍慢慢走近他,低下头来,“你也会有今天啊,秦大法医。”然后那棍子狠狠在他背上抽了一下,秦明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袭来,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人整个扑倒在地上。

“今天是个好日子,秦法医,你喜欢的人要订婚了,开心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秦明喘息着,努力压抑着疼痛,暗暗使力想挣脱。

女人的样子有些不正常,她拖着棍子围着倒在地上的人走了一圈,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给了林涛。

“呼救啊!你怎么哑巴了?”池子仰着头大笑着站起来,用棍子照着他身上狠狠打了两下,“叫不出来吗?叫啊,喊啊!”

身上都是火辣辣的疼痛,秦明咬着唇不肯出声,棍棒在他身体上砸出闷响,可他不能打扰林涛一生里最幸福的时刻,一直都是林涛在为他着想,他也该为林涛想想。

池子似乎累了,喘口气,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本来想了很多种方法折磨你,但是我突然发现,这才是最好的方法,”她用木棍抵着秦明的下巴,仿佛情人般凑在他耳边“爱而不得,秦明,你也有今天。”

池子慢悠悠走过去,抬脚踩住了他的手,“多漂亮的手啊,就是你这双手害了我的一生。”她轻声说话,脚下却用力踩踏。

秦明咬住唇不肯出声,用另一只手去推她。

池子低下身来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你怎么不叫?你不痛吗?”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始,“哦……我懂了,你不敢叫,你怕他听到是不是?”

“池子,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秦明费力的歪着头,在痛苦中试图劝服这个已经癫狂的女人。

池子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歪着头笑,“多伟大呀我们的秦大法医。”她抽出棍子在他身上接连重打下去,疯狂的大吼“你叫啊,你喊呐,叫他来救你啊!破坏他的订婚,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啊!”

秦明微微笑了一下,那笑意像钉子一样直直扎入池子眼底,她疼得两眼通红。

“你真伟大,我都要哭了呢。好吧,我成全你……”她从怀里抽出刀,按着秦明往他身上扎去,充满恶意的诅咒他,“你拥有的都会失去,你想要的永远都得不到。你的世界里没有光,只有黑暗和冰冷,带着遗憾去死吧。”

秦明双手都是被她踩出来的伤,拼尽全力之下却还是让那把刀一点点刺进去了。他最先感到的是冰冷,像是有人往他血肉里刺入了一把冰,接着骤痛来临,五脏六腑都是疼痛。

池子蹲在那里,似乎在辨认他是否真的准确的用刀刺了秦明。

片刻,她看见血从他身上流了出来,才高兴起来,拍了拍手,“我报仇了,我居然真的报仇了。”

秦明仰面倒在那里,看着池子疯疯癫癫往仓库外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哭,棍子扔在门口,脸上都是泪,嘴里喃喃自语着:我报仇了,我真的报仇了……报仇了……

秦明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压下胸腹间的剧痛,用平静的声音回答他。

嗯。

有事,就不来了。

别挂……先别挂……我

还有事?

你回家了吗?

一会就回去。

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啊?

林涛,晚点再说,挂了。

别……等会!真不过来吗?那我……要不一会结束了我来找你?

今天天气晴朗,林涛。

老秦,我……

林涛,礼物明天给你。

对不起,我不是……但是有礼物我也很开心,你给我做了衣服吗?

不用觉得抱歉。不是衣服,是袖扣,婚礼上能用。

秦明。

订婚快乐。

谢谢……。

林涛,明天见。

秦明眼前视线变得模糊,身体无力,手已经够不到手机,那上面电量在1%的时候闪了两下,屏幕暗了下去。

林涛像是听不到她讲话,他拽住小黑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掐进他的肉里面。

“林队,怎么了?”

“听不到我说话吗?”林涛死死扣住小黑,手在抖,“今天秦明去过富都百货,从那里开始调查所有监控!十分钟内,我要知道他的确切位置。”

林涛那样了解秦明,越聊越是心惊。

所有的一切,也许普通人难以察觉,可是林涛从警多年,经验和判断告诉他,秦明出事了。

如果事情不严重,秦明也不会特意遮掩。

林涛不知道他的脸色在这一刻有多难看,把订婚现场变成了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发号施令,所有人都被他的样子震惊。

林涛到仓库的时候,脑子里还在祈求秦明一切安好。

但他知道,这不可能。

林涛推开那两扇生锈的铁门朝里面看的时候,只觉得刺骨的寒意一瞬间从脚底攀了上来身体几乎冻到发麻。他抖着冲进去的时候,在地上绊了一跤,然后双腿像是被什么缠住了一般几次都站不起,他只好双手用力往前跪爬去。

秦明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细密的睫毛安安静静覆在眼帘上,像是睡着了一般,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里,他身下铺满血迹,红色还在不断往外扩张。

林涛手脚并用爬了过去,跪在血泊中,“老秦?”他轻轻喊了一声,眼睛看到了刀身,雪亮的刀光仿佛有实体般像是要刺瞎他的双眼。

“秦明……”林涛轻手轻脚将他上半身挪到自己怀里,摸到那冰冷的肌肤生生打了个颤,“你听到的话,回我一声,行吗?”林涛小声在秦明耳边求他应声。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是不是会喜欢一个同性,他也从来没对任何一个同性这么好过。

林涛有一个优秀的女朋友,林涛有一个优秀的好朋友,林涛一直分得很清楚。

但是这一刻,他忽然感官尽失,脑子里只有刚才的对话。

他看见秦明修长白皙的手上都是伤痕,他看到秦明黑色的西装上都是被棍子打出来的泥痕,嘴唇被自己咬出伤痕,他的心仿佛被刀子直直扎入反复绞弄。

林涛只觉得身上哪里都痛,他另一只手死命去抓自己的手臂,臂上满是血痕,而他自己却毫无所觉。这个人,他一直保护的很好,一点伤都不舍得让他受,可是现在,有人把他伤成这样……林涛一只手死死握着拳,拼命掐进掌心里的肉,发誓要用最残忍的手段弄死这个凶手。

以痛止痛,可他感觉不到疼痛,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这条手臂的存在。

“回我一声,行不行?”

“秦明,求你了,回我一声。”

他在绝望里得不到回应,他用手指扣紧自己的肉里,将自己抓得血肉模糊,“救护车马上就来,秦明,撑下去!”

然后,他的手臂突然像有了感觉,他低头看去,秦明的手轻轻搭在他臂上,阻止了他自虐。他不敢置信转眼去看秦明的脸,“秦明?你醒了吗?”

秦明双唇开合,气若游丝,勉强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绒布盒子递到他手边,他说不出话来,就看着林涛,弯了下唇角,他想笑一下。

“秦明……别睡过去,醒着,我求求你了,别睡!”林涛看见秦明微微睁开的眼,才觉得自己又有了知觉。

“订婚……快乐……”其实秦明根本没有发出声音,他已经没力气再支配身体任何一个部分。

林涛的眼泪都掉在他脸上,看见他说订婚快乐的口型,直摇头,“没有订婚,没有的,别睡,秦明我求求你了,不要睡。”

男人沉默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身边剩下五张空位,却没有人敢靠近他,因为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四个小时。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反复摩挲着音量键,像是引线已经烧到了头,盛怒堪堪停在0.1分的时候。

方乐也不敢靠近他,脚步在拐角的地方,停住了。

“害怕?”李大宝双手背在身后,走到她身边。

“为什么,他是爱我的,他只是一时被秦明迷惑了而已。”方乐好像很冷,抱紧自己,自我安慰。

李大宝点点头,像是认同,然后问,“你敢过去吗?林涛就坐在那里,既然你说他爱你,那你敢过去吗?”

方乐两脚都停在原地,甚至瑟瑟发抖。

“我没错,他是爱我的。”方乐说着,身体却在往后挪。

“都是他的错,如果没有他……”女人不肯相信现实,开始抓乱自己的头发,“没有他的话……”

“没有他,林涛也不是真的爱你,正因为你知道,所以才想要在林涛没明白真正心意前订婚,并且弄死秦明,对吗?”李大宝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瞬间取出手铐,铐牢了女人,“你该感谢我的仁慈,没有把你推出去直面林涛。”

“这是……自己挠的?”医生不忍直视,什么人能给自己一条手臂都挠成这样?也太狠了吧。

男人沉默不语,他半条手臂都是自己抓出来的血痕,将药扔给小黑,“池子抓到了?”

“是,在局里,但是谭局说……你最好别去。”小黑一边说话一边咽口水,自从秦科长进了医院,林队就像换了一个人,随时都处在即将爆炸的边缘,太可怕了,没有正确找对嫂子人选的下场就是这样。

“什么理由?”

“家、家属、不能……那什么。”

家属避嫌,让林涛在医院待着。这是谭永明的原话,他看的很清楚。

林涛因为这句话,神色一松,吓人的脸色有瞬间的缓解,“不要紧,人我还是要亲自招待的。”

所以,当池子在他耳边描述如何对待秦明的时候,林涛就失控了,差点下手掐断池子的脖子,力道之大,状态之癫,加上小黑一共三个人都差点没救得过来。

还好最后李大宝急中生智,谎称秦明醒了,林涛才从魔怔中清醒。

结果当然是停职,如果不是技术刘手忙脚乱屏蔽监控那肯定不是停职就能了的了。

——好在,在整个龙番的祈祷下,秦明真的在关键时刻清醒了,安抚了一头暴怒的狮子,挽救了一局池鱼。

林涛自从秦明入院就没睡过觉了,被停职后就干脆在这里安营扎寨,谁来都拖不走。

李大宝恨铁不成钢“你要是不爱他,就不要给他希望,你要是爱,又为什么拒绝他?”

“我分不清什么喜欢什么爱,我本来觉得男人就该娶个女人,可是,”林涛狠命揪住自己的头发,“可他不能有事,他要是出了事,我就没命了,这算爱吗?啊?李大宝,这个就叫爱吗?”

李大宝看着林涛犹如困兽般蹲在病房里,心里也是一阵阵的抽痛,她蹲下去,凑近林涛拍着他肩膀安抚,“涛涛,我问你几个问题。”

“方乐还是秦明?”

“秦明啊。”

“……”

等了一会,李大宝不再出声,林涛愣愣看着她,“不说有几个问题吗?”

李大宝多一句话也不想说,“你是猪吗?”

本来还有大家掉水里先救谁的问题,但是姐不想吃狗粮。

林涛坐在秦明的病房里,人已经面目全非,秦明睁开眼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林涛。就算他非常的爱林涛,这种时候洁癖和强迫症一起涌上来,嫌弃的眼神挡都挡不住了。

林涛的头发被他扯得不能更乱,眼睛通红,里面血丝遍布,眼下泛青,衣领泛黄,全身上下散发着无家可归的气息。

李大宝开门进来时,林涛还死人一样坐在那里,眼珠转也不转,盯着秦明包裹着纱布的双手。

“老秦!你真醒了?!”

林涛听见她的声音,仿佛信号不好一般,脖子一点点转过去,看到秦明确实睁开的眼才突然像活过来一样,他一下子想扑过去,中途突然想起来秦明身上都是伤不能碰,硬生生刹车把自己摔在了床下,从下面爬起来的时候整个样子就更糟糕。

他似乎想碰一下秦明,但又不敢,扒在床边可怜兮兮的样子和之前在审讯室内突然发疯的样子判若两人。

林涛看着秦明,刚想说话,眼泪就不争气的直往下掉,呜咽着“你……可算醒了。”

“林涛,你……”

“老秦,你可吓死我了!”他这个邋遢的样子真的有点辣眼睛。

秦明无奈看着他,想抬手把他挥出去,可看见他那满脸憔悴的样子又不舍得,只好说“你先去洗个脸。”

林涛厚着脸皮死守阵地,样子特别糟糕却又深情款款,“等会,有一句话,我说了很多遍,可你一直睡着,”尽管他的样子很疲惫不堪,可他目光灼灼看着秦明,让他无从躲闪“你醒来,我一定要先说这句。”

秦明知道他要说什么,当他浑身冰凉觉得就要完全陷入黑暗时,这个人抱住了他,他一声声在自己耳边哀求,让他醒一醒。林涛被痛苦灼伤,抱着他手足无措,为了抵御心里的痛苦将手臂生生抓得血肉模糊,他都看到了。

就算不是爱情,他也得到了林涛一份珍重,这就够了。

昏迷中他听见林涛不断说,我也不知道啥是爱,但我想要和你过一辈子,那每一句话里面都是珍惜。

林涛突然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了。

他不能忍受秦明的远离,他不能让秦明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伤,他要掌控秦明的全部,他要的是他。

林涛可以不要女朋友,但是他不能没有秦明。

林涛可以不结婚,但是他不能没有秦明。

林涛可以不直,只要弯他的是秦明。

差点失去的恐惧整整围绕了林涛大半辈子,这种畏惧比老鼠和黑暗更让他害怕,只有立刻紧紧抱住心爱的人才能缓解那种恐惧的情绪。

“太可怕了,我不敢一个人睡觉,秦明我要住到你家。”

秦明躺在床上,看林涛一个人语无伦次喋喋不休,没有说话,他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也不需要更多的忏悔和安慰,他能明白林涛想说又组织不出语言的那些话,也知道林涛是真的吓到了。

“我被停职了,非常可怜,老秦我要住到你家。”

林涛试图用死皮赖脸缓解自己的尴尬,然而秦明默默看着他让他知道,还有一句话要说,三个字。

“我爱你。”

秦明笑了起来,“我也是。”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林涛不厌其烦,感情这种东西太复杂了,形式种类又多,要弄懂真的不容易,都说人是最了解自己的,可是,最不了解的居然也是自己。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一开始就明确自己的心意,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好意来自哪里。

但是最终能明白的人,才是幸运的。

_OrangePot太太画的

黑金:

茨木性转,有生子,儿子是夜叉,慎入,慎入,慎入。

全是为了满足我和CP的脑洞才产出的文,狗血,全是个人口味,文风多变,不喜勿喷。

OOC是肯定的,我特么才玩了十几天yys。

可以结合式神们的传记食用

以下正文

1

这里是贵族间最负盛名的烟花地,白日清净,夜晚笙箫。

而烟花地,色与恶,淫与暴总是如影相随,使得这里渐渐成为了他一个固定的狩猎场。

今晚他惯常来寻找水扬的新造,不需要长得太过艳丽,也不需要太过地位显赫的,毕竟第二天找不到了总是会麻烦一点。

身边贵族装扮的人或成团或疾步,如归巢的蚂蚁潜入各自...

身边贵族装扮的人或成团或疾步,如归巢的蚂蚁潜入各自的地洞。

他扫过格子里那些让他兴致缺缺的女人,拿起酒葫芦灌了一口,却在不经意瞥过一边时顿住,壶嘴的酒液滴落他的下巴,他抬手一抹,露出玩味的笑。

2

她拢了拢披在头上的轻纱,隐去的角略微不自在。

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下半脸,她用着迷茫般的眼神在路上扫过一个个路过的男人。她看起来是想上前又怯于上前,如一只迷路的小兔害怕着陌生的环境。

“迷路了吗?”

她吓得猛地转身,被对方俊朗的外表晃了晃脸,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妾身……误入了这里,找不到进来时的路了。”她一直低着头,保持着淡淡的疏远,声音却脆弱得让任何男人都心生怜爱。

3

绝美的女人,一个误入花街的绝美的女人。他敢保证,她在这里多呆一分钟,都会被卖入随便哪栋楼里。

他从来都觉得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相反,他大概可以说是恶的代名词。但是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是特别的,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如果让他的属下知道他居然真的好好地送了一个人类女人回家,大概都要吓得以为大江山要亡了吧。

4

那个男人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具体不普通在哪里她还弄不清楚,只知道在第一眼见他时仿佛有一颗人类的心脏在自己的左胸口咚咚咚作响。

妖身时她肆意妄为,无人敢来触霉头。化为人身时,她懂得装出柔弱样子的好处,她在这里以迷路女子的化身出现了数次,遇到的男人不是想将她带入某栋楼里,就是想带她去哪个隐蔽的角落行事。所幸,恶人的血肉味道与寻常人的无异。

但就在这个男人送她回她随口说的地方后,她站在原地怔愣片刻,回头望向那个男人离开的背影。似乎是感受到她的视线,男人回头冲他笑了笑。这时候她才发现他的笑带有某种邪气,但不是那种淫邪,而是从骨子里带有的。

他问:还有什么事。

她又背过身,这次是真的羞的。

5

他又见到那个绝美的女人。

在另一个夜晚,又在那条花街。

她发现自己时明显地十分慌张,脸颊不知是抹的胭脂还是窘顿而红粉一片,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他大步流星,一把扯住她欲离去的衣袖,不容置疑地将她拖到一边的墙边,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又见面了?”他开玩笑说,实际心里也存着疑问。

她抿了抿唇,粉嫩的唇瓣有点颤抖,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妾身……原是、原是……想来寻你……”

6

实在是尴尬。

她本以为今晚不会再遇到这个男人,现在遇上了,她的谎言大概就会被识破了吧。

面对近在咫尺的显得霸道无比的男人,她连对上他危险的目光都没有勇气,明明区区一个人类。

也许,这是她某一刻或者许多个某一刻有过的想法吧。

7

他不是没有被女人纠缠过,甚至那些女人求而不得的怨念还能因依附的信纸被烧而化为诅咒。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感觉到厌烦。

这个女人身上似乎每一个地方都顺遂他的心意,怎么都讨厌不起来,不做任何事都能吸引他所有的目光。

就连她说话的声音都觉得要在心里品味上数遍。

“本大爷的名字是和纳酒天,你呢?”

他报上富有含义的化名,并屏息等待着一个名字的回应。

“妾身名为水尾茨子。”

8

和纳/水尾,是他/她尚且是人类时的出生地。

9

她为了圆自己当初一时的谎言,将那处“家”里的女儿吃掉,取而代之。

他为了时常见到茨子,明里找来各种奇珍异宝上门拜见,暗里时常偷偷带她在夜里偷溜,月下幽会。

他倒出一直随身携带的酒葫芦里的酒液,看茨子品后微醺的脸。

她知酒天知酒爱酒,酒葫芦里的酒即使在妖里也是不可多得的佳酿。如今月朗风清,有酒有月有他。她起身整理一下羽衣,对酒天疑惑的视线回以一笑。

伊人在月下起舞。

辉夜姬约莫也是在这般月色下,羽衣翩跹,回到她的月宫吧。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不胜酒力,只是这一刻,他感到有些醉意,眼前曼妙的人影每个动作都像是梦里,而他早已分不清梦与现实。

一舞罢,醉的不止有观者。

她来不及调整呼吸,男人猝不及防拉过她,将她抱在怀里欺上她的嘴唇。

最初的惊讶过后,只剩下沉沦。

“嫁给我,好吗?”

“妾身……愿意。”

她穿上层层叠叠纯白无暇的白无垢,银线刺绣的飞鸟纹精美绝伦。

他穿上绣有酒葫芦纹章的纹付,玄色羽织在阳光下浓重异常。

人类认为女性的长发附有灵体,这白无垢厚重的棉帽子将她细心打理的发髻遮住,这棉帽本就是唯恐新嫁娘头上长角成鬼,才刻意制得宽大涂以白色来祈驱邪避凶。

她抚上鬓发,不着痕迹地摩挲过自己隐去的角。

这白无垢实在适合她,她本就是鬼,本就是妖。

此时,她用一身驱邪的白隐藏自身,只想嫁给这个人类。

这酒葫芦纹章是他的专属家纹,他平时鲜少以其示人。大部分人类不知,妖里也只有几个交情尚好的大妖知道。

他就是想用自己觉得最隆重的姿态来迎娶茨子。

即使可能会暴露身份给这京都蛰伏的阴阳师。

三百三十九次交杯酒。

她的“家人”以及他的“家人”。

他们享受着这群被幻术支配的人类送来的祝福,在那座华丽的府邸里度过他们的第一个夜晚。

床褥盖紧,在情热间,散开的长发互相纠缠,勾在她的指间,被另一只宽大的手覆上,十指交缠。

他们只在那座华丽的府邸里过了几天的甜蜜生活。

她听到风中传来了危险的消息。

他收到了小妖们报告的阴阳师的足迹。

他/她必须离开这里,带上他/她的爱人。单打独斗无所畏惧,可他/她的爱人如果发现自己是妖,会怎么想?

离开这里。

17

他说他的“主家”的人得罪了天皇,他变得一无所有,而且为了活命得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她暗地里为这个巧合庆幸,在他的怀抱里许诺道:无论他变得怎么样,她也不会离开他。

他们架着马车奔出家门,她放了一把火,烧了这座留有他们所有痕迹的府邸。

当他们离开京都,幻术解开,他们的“家人”的女儿和儿子,都已经“死”在了大火中。

18

一对外地来的年轻夫妻在村里开了一间居酒屋。

郎才女貌,新婚燕尔。

只打听到老板姓和纳,原本住在哪儿没人知道,他们也不说。

老板懂酒,为人直爽又带点傲。

老板娘精明能干,经常开口闭口都是老板。

居酒屋里好酒不少,老板有时心情好,会与客人喝上几杯。老板娘不喜深闺,在居酒屋里忙碌,走走出出。

夫妻俩恩爱得羡煞旁人。

19

居酒屋附近有一间驿站,来来往往的人都喜欢在居酒屋休息片刻。

村里人闲来无事也喜欢去居酒屋吃口下酒菜喝杯小酒。

不少人夸赞他们的酒人间极品,想问问有什么诀窍,老板哈哈大笑,说酒都是他的夫人酿的。

他说他虽知酒懂酒,但酿酒确实一窍不通。

问老板娘,却道是为了丈夫特意学的,自己有空琢磨出来的。

人们打趣老板,那你平时除了收账还做些什么。

老板看了一眼想阻止自己说下去的妻子,回答:做饭。

20

无论她怎么努力,她做出来的饭菜还是不能吃。

她一脸挫败地看着狼藉的灶头,被她的丈夫从身后抱紧,吻在发旋。

“我来就好,虽然不一定很好吃。”

她不赞同地摇摇头。

“你为我酿酒,总得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

她在他坚持的目光下红了脸,勉强同意了。

21

村里有集市,卖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居酒屋难得休息,两人牵着手漫无目的地逛着。

她看中枚雕刻成勾玉状的挂饰,材料似乎是某种玛瑙,红得十分鲜艳,她觉得这种红应该十分适合酒天。

“可以挂在你的酒葫芦上。”她买下送给了丈夫。

他却递来一串铃铛,铃音清脆。

“如果你戴着这个跳舞,世上所有的人都要为你倾倒。”

22

当铃声伴舞,杯中酒浸泡一轮圆月,没有谁能再保持理智。

抱起茨子压在墙上,在她胸口急切地啃着,她只能凌乱了呼吸,攀着他的肩膀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吹熄烛火的房间里,肤色胜雪的手颤抖又无力地抓挠身下的被褥,男人抓过它将它举到唇边,亲吻着姣好的指尖。

23

他压在她身上,一起平复着呼吸。

她捧着他的脸颊,用啄吻来平复自己内心澎湃的愧疚感。

她经常用药剂涂抹在密处。

她不能和她的爱人生育后代,半妖的孩子会暴露自己妖的身份。

24

他将妻子抱在怀里,紧密无间,听着她的心跳独自品尝那份愧疚与遗憾。

鬼王与人类生下的孩子,会将他们分开。

他们不可以拥有属于他们的孩子。

25

他们在对方的吻里醒来。

茨子先起身,穿衣时酒天挑起她一缕长发在指尖把玩。

“我帮你梳理。”

只要是为了她做的事,鬼王大人都甘之如饴。

“我也帮你。”

酒天喜欢一个长辫搞定一切,比浪人更洒脱,茨子三两下就弄好了。

“本大爷有比平时更帅不?”

“你什么时候都帅。”

一大早就腻死人。

26

“本大爷去做些饭团,今天我们去一个地方。”

27

一处森林里的小草坪,一缕阳光透过树冠洒落此地,因而这一小处的草格外茂盛,还时常有小动物窜过。

他摘下一朵白色的小花,缀在她鬓角。

“白色很适合你。”

他在阳光下笑得温柔。

她有一瞬间,想要化出原本的白发。

28

吃饱喝足后,他神秘兮兮地带她往森林深处走。

“会不会有野兽?”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思考着怎么不暴露地解决掉那些畜生。

“没事,本大爷能把它们全部打跑。”

就算是用人类的身手,也是小儿科。

29

遇到了狼群。

狼群夹着尾巴逃走了。

他提着手里的狼尸,才想起这么血腥的场面会不会吓到妻子。

然而她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血迹,低头端详他手中的狼,问他喜不喜欢狼皮,这些狼皮可以做许多东西。

30

他/她突然觉得自己妻子/丈夫深不可测。

31

目的地是一处小小的山间温泉,地方隐秘,看来没有人发现过,几只山猴子泡在里面,看见他们来到呲牙咧嘴地想要赶跑入侵者。

和这些猴子共浴会影响心情的。

他们同时想到。

酒天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几个酒葫芦,贪酒的猴子一口之后就醉得不省人事。他将这些猴子扔得远远的,在茨子的低笑声中骂咧咧地抱怨这些猴子浪费他的好酒。

32

兴许昨晚才笙歌,现在泡温泉并没有发生什么。

雾气萦绕的小小温泉,桌案里盛着一壶小酒,漂浮在水面。

她靠在酒天肩头,舒服得昏昏欲睡。

他一手揽着茨子,一手举着酒杯,月色不醉人、美酒不醉人、佳人醉人。

33

他们经营的居酒屋不算天下闻名,但时常经过这处驿站的人都知道。

车马劳顿,往店门前座位一坐,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中,老板娘会撩开门帘出来。她眼光十分准确,客人想喝茶还是想喝酒,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一开口直接就会问想要喝什么酒或者想要什么点心配茶。

有时会有一些浪人或者武士,爱刀嗜酒,也好美人,一般只负责收账的老板都会风雨无阻地守在门口。

曾有人看到他赤手空拳,就将企图轻薄老板娘的带刀人打趴下。

34

因此,老板娘的日常夸老板的用词,又多了几个类似温柔体贴(?)身手了得的词。

35

这居酒屋旁的驿站不大不小,一般来说不常有富贵人家会经过。

一辆一眼望去便感叹豪华的马车停在驿站,家仆从车上搀扶下一名壶装束的少女,头戴市女笠,一把衵扇遮在面前,半透明垂下的垂绢后若隐若现烟雨朦胧的眉眼。

兴许是贵族家的女眷?

女子整理衣着,由家仆带着去往了那家居酒屋。

看到老板的第一眼,似乎就红了女子的脸颊。

36

她不过是去后院挖几坛酒补充货源,回到店面,便见一女子在酒天身旁,眉目含羞,引着一个接一个的话题,似乎说得很开心。

如果不是酒天一脸不耐烦,甚至于额角都有隐隐烦躁的青筋,恐怕时隔几年她又能一尝人肉的味道了。

“酒天,帮帮我。”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似乎没有刻意打断的意思,男人却决然地留女子在原地,几步走了过来。

“这些酒那么重,一开始就应该叫本大爷过来帮忙。”

男人抱怨着,轻松地把她手中、地上的酒坛子都提了起来,往酒架走。

她望向略显尴尬的女子,笑了笑问:“请问客人想喝点什么酒?我丈夫最懂这些。”

37

女子走后,酒天抱过后知后觉闹脾气的茨子,一阵哄。

“你都看到我忍得多辛苦了,明明是你不许本大爷随便赶客人。”男人低笑道:“不然这居酒屋里不会还有男客。”

可以的话,吃掉最保险,虽然没有女人的肉好吃。

她一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红着脸挣脱开酒天的怀抱,逃也似的往后院走。

男人看着茨子的背影被门帘遮去,自己是幸运的,赶在了所有人之前得到了她。他想:他必须守护好他的妻子。

因而吃人这种可能会暴露行踪的事是暂时不能再做了,即使鬼葫芦都快饿得发疯了。

38

这村子虽小,但去往外面的道路通畅,村附近的景色也十分优美。

居酒屋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了这个村里生活的一部分,扎根在了这里。

村里人一提到幸福的夫妻,想到的都是居酒屋的老板和老板娘。

合力经营居酒屋,生活平平淡淡,少有争吵,有也持续不过一昼夜。

39

村里添了几栋新房。

几家的女儿出嫁了。

村后森林更幽深了一点。

屋舍间游玩的孩童长高了不少。

当年嫁出村的新嫁娘牵着已经懂事的孩子,在路上遇到了外出采购酿酒原料的居酒屋的老板和老板娘。

女人看楞了神,是老板娘先跟她打了招呼,她才不好意思地回话。

“好久不见……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夫妻俩一点都没变过,保养得真好。”

40

大妖有无穷的生命。

可对于人类来说,又有多少个十年。

大意了。

他们都不着痕迹地抚了抚自己的脸,那十年如一日的化形。

41

“最近居酒屋很多事忙吗?”

“为什么这么说?”

“总觉得老板娘你和老板……看起来劳累了许多。”

这几天匆匆改了化形的老板:“……”

这几天匆匆改了化形的老板娘:“……”

42

四十年岁月,弹指而过。

居酒屋传来的酒香在岁月的沉淀中愈加地浑厚浓郁。

人们依旧艳羡那一对感情十分好生活十分幸福的和纳夫妻,只是想到他们至今膝下无子,不免感到有些遗憾。

43

“本大爷最近总感觉有点犯困。”

“不是酒喝多了?”

“……本大爷的酒量你还不知道?”

“老了吧。”

“我也老了,别生气了啊。”

“只有本大爷老了,你没有。”

44

没错,只有本大爷老了。

应该是,只有我老了。

45

也想祈愿能生生世世,只是……

陪你白头偕老已经是我能做到的做好的承诺。

46

什么时候,自己的化形已经变成了现在这副迟暮的模样呢?

让白霜渐渐染上发尾,直至发根也完全变白。

让皱纹渐渐爬上眼角,直至本来紧致的皮肤变得松弛。

更加地封闭自己的妖力,装出腿脚不利索的样子。

这样,就能陪他/她白头偕老了吧。

还能陪他/她多久呢。

47

她想一直守到丈夫的最后一刻。

但她多年未曾吃过人肉,又为了压制自己的鬼手和妖力来化出迟暮模样,她经常显得疲惫不堪。有时真如嗜睡的老人,说着说着话就睡着。

倒像是她会先走一步。

她看出酒天眼中的担心,捧着他即使年老但仍看得出年轻时丰神俊朗的脸庞,跟他说不用担心。

他抱紧她,无声地在她肩头落泪。

48

从一开始就知道人妖殊途,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

可看着她一次次突然睡去,总怕她不会再睁开眼睛。

纵使他是鬼王,仍然有太多事回天乏力。

49

居酒屋不营业了。

听说老板娘染上了怪病,经常突然昏迷,怎么叫都叫不醒。

找了药师来看病,什么都查不出。

老板便带着老板娘去其他地方求医,均无果。

50

她那不是病。

她毕竟不是一只底蕴深厚的妖,与传说中的三大妖怪相比她欠缺不止一星半点。

她衡量了一下两者,决定留在他身边,能留多久是多久。

51

他快要疯了。

那些人类庸医,就应该拿去喂鬼葫芦。

人类太脆弱了,血肉之躯需要食物喂养,需要衣物御寒,需要药石医治,无论怎么保护都总有一个腐朽的尽头。

如果她是妖就好了。

她是妖的话,他的神酒就足以治好一切的病,他们也不止是白头偕老,而是永生永世。

他恐惧着必定到来的别离。

52

她因无法抑制的饥饿醒来。

伸手不见五指,她被困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无论她怎么呼喊酒天的名字都没有回应。

最终是饥饿驱使她化出鬼手破开了囚禁她的木箱。

那处他们曾一起去过的森林里的小草坪上,白色的小花夜风中摇曳,草坪中央是因挖掘而尚未长出杂草的泥土,还有棺木,墓碑。

新月当空,她自棺木中坐起,脚踝上是自化形成老人以来就摘下的铃铛。

53

她化作路人模样回到村里,发现居酒屋被一个强大的结界包围了起来,连鬼手也会因轻轻一碰而灼伤。

她一打听,村里的人莫不是一脸惋惜。

老板娘溘然长逝。

受不住打击的老板坚持着操办了妻子的丧葬,就随着妻子而去了。

夫妻俩平日里与村里人交情很好,因夫妻俩膝下无子,老板的丧葬是全村人帮忙的,把夫妻俩葬在了一起。

54

她匆匆返回那处草坪,用掩藏不住的鬼手掘开了泥土,挖出了另一副棺木。

她扑在棺木上痛哭,没有了打开它的勇气。

无法想象酒天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为她戴上那铃铛,亲眼看棺木盖上。

55

为自己的人类身份做了一个了结,在那个雾气缭绕的夜晚,他化出了他本来的模样。

身丈九尺,张狂红发束于脑后,饿极的鬼葫芦在背后不安分地咬合着獠牙。

那可怕的澎湃的妖气甚至在一瞬间将月染成了红色,就连遥远京都里的阴阳师都为之一震。

鬼王酒吞童子。

为自己曾经的家布下强大的结界,他被前来迎接他回归的属下簇拥着,回到了大江山。

56

不是未曾想过去阎魔那查找她的转世。

不是未曾想过滋养她的鬼魂,让她能留在自己身边。

只是……

她已经用尽一生来陪伴自己这只妖那连零头都算不上的时光,他又怎么忍心打扰她的长眠,让她用更多人生去满足自己的自私。

57

她从未如此疯狂地捕食人类。

直到饥饿终于被满足,她收起狰狞的鬼手抬眼打量四方。

她居然无意识地回到了这里,这个她化鬼后曾经蛰伏、生活过的地方。

罗生门。

她便是那臭名昭著的罗生门之鬼。

茨木童子。

58

最近天下十分不太平。

鬼王现世,妖魔鬼怪作乱人间。

阴阳师不得不入世,走遍山川,退治妖怪。

59

寮里来了一只大妖。

没错,大妖,没有签订过式神契约的那种。

披散的白色长发,额前长短不一的红色鬼角,右脚脚踝上挂着一串铃铛,漆黑的眼白里金色的眸,那双鬼手即使是离得近也会被威压伤到。

“而且身材十分火辣。”

妖狐摸着下巴低声说,猛地被对方金色的眸子捕捉到,不禁吓得后退几步。

“不要随便惹女人。”一旁擦拭着爱刀的妖刀姬冷冷地说:“尤其是实力强悍的女妖。”

60

寮的主人是一名叫做安倍晴明的阴阳师。

而茨木童子此时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她答应了当晴明的式神,只是一个交易。

她会在晴明有生之年帮忙退治妖怪,而晴明要帮助自己控制因妖力暴涨而几乎暴走的鬼手。

61

六十年时光对于大妖来说,不过是眨眼闭眼。只是和茨子相处的每时每刻,都觉得应是永恒。

鬼王大人六十年的消失对于妖来说一点都不奇怪,在小妖们看来,就是鬼王大人出去散了个步回来。

只是这次鬼王大人散步回来后,好像整个人都变了。

看,鬼王大人又在看他酒葫芦上挂着的红勾玉了。

62

寮里的式神大部分都不敢惹茨木,当然,只是大部分。

妖刀姬在和茨木打过一架,并且发现自己的爱刀不能轻易伤到她的鬼手之后,莫名地和茨木关系变得好起来了。

表现在,寡言的妖刀姬会在碰到茨木的时候,点头以示问好,而茨木也会应一声。

茨木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她,没事她就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喝着自酿的酒梳理自己身上因暴食人类而狂乱增长的妖气,晴明来找她就和其他式神一起去退治妖怪,地狱鬼手所向披靡。

她本来就是一只独来独往的妖怪。

直到有一次,那个叫做莹草的小草妖,初生牛犊不怕虎似的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跟她说:铃铛的声音真好听。

63

就像一滴滴入死水的春雨。

她低声应道:“谢谢……是我去世的丈夫送我的。”

64

弱点能让任何看似强大的人或妖变得像人,连茨木童子也不例外。

茨木发现式神们对自己没有之前那般缩头缩脑了,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因自己弱小的原因而和酒天仓促的离别始终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使得她现在对于强大有着难以形容的执念。她在战斗中始终有着一股傲气,见识稍微广一点的妖都觉得有种莫名的眼熟,然而还没仔细想,就被地狱鬼手完全震慑了。

65

酒吞喝着属下进贡上来的美酒,以前觉得是佳酿的酒现在变得寡淡无味。

他是习惯了人类的酒吗?

不……只是这些酒都不是那个人酿的。

他记得那处家里还有几坛埋在地下的酒,没有吩咐小妖而是亲自去挖了一坛带回来,不敢在那里逗留太久。

斟上一杯,耳边又似乎出现了劝他说贪杯无益的声音。

然而不喝醉,怎么见得到你。

66

大江山的妖怪们也是才知道,鬼王大人出去散步的这六十年,已经结了婚娶了个美若天仙的鬼王夫人。

然而鬼王夫人貌似是个人类,而且貌似已经死了。

鬼王大人很爱那个人类。

不懂情爱的妖怪们觉得这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开始进献大量绝美的人类,毕竟在他们眼里,人类之间是没什么区别的。

结果是,鬼葫芦一下子把饿了六十年的份补回来了。

而他们的鬼王大人,将酒杯砸在了他们面前,脸色阴沉地叫他们不要自作聪明。

67

“最近有个突然出现的大妖,到处食人,能驱使地狱鬼手将前来退治他的阴阳师都打败,估计对上鬼王大人您也能撑过几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似乎与阴阳师相勾结,虽然不是作为式神,却到处退治妖怪,我们大江山几处驻地的妖怪都受到了退治。”

“所以?”

“……如果能让这妖怪加入大江山,必定是一名猛将。如果不能,必须斩草除根,免得他继续帮助人类手里。”

“切……一群废物。正好本大爷现在心情不好,就去会会这大妖。”

68

当茨木收到来自式神们的赏花会邀请时,她是怀疑过小纸人是不是找错人了。

虽然最近与式神们的关系确实比以前好上了许多。

然而送信的小纸人是不会认错收件人的妖力的,当她来到约定的地点,式神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而且茨木发现:

来的都是女妖。

69

赏花会的地点是一株高大的樱花树下,樱花妖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场赏花会的主持,三尾狐也来帮忙。

来的人还有青行灯、雨女、鬼女红叶和雪女,雪女一如既往一脸冷冰冰的,似乎是不想来但是被青行灯硬拖着来的。

茨木找了找,并没有在哪个角落发现那个小小的草妖,难道这个赏花会还有化形的目视年龄限定?那骨女清姬她们怎么没有来……

70

樱花很美。

她和酒天曾经也想栽种一棵樱花在院子里,无奈各种原因一直没有如愿以偿。她想象过酒天在樱花树下饮酒,一定是十分惬意。

“等我一下。”

她匆匆而去,回来时,手中抱着的酒坛让女妖们一阵惊愕。

“只是我自己酿的酒,尝尝吧。”

71

樱花树下,佳人美酒。

杯中酒液漂浮一片樱瓣,那一瞬间似乎酒香也变得独特起来。她想让酒天也尝尝这酒,他绝对会喜欢的……

“茨木,你看起来有什么故事想要说。”青行灯淡笑着说。

72

“并没有什么故事。”

“哦?那么要来听听吗?大家的故事。”

73

在桥上遥望丈夫的归来。

与爱人约定来生再相见。

收起利爪,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陪在她身边的美好。

为了心爱之人,化鬼暴食维持着美丽。

74

“都是很棒的故事。”青行灯靠在她的杖上,眼神闪烁地望向茨木:“那么你的故事呢?”

“我的故事啊……”她望着自己手中的酒杯,酒杯中的酒,酒面上的樱花瓣:“大概不能算故事。”

“我那时候刚离开罗生门……”

75

“大江山的鬼王,为什么会来我的阴阳寮。我可不记得我请过你来做客。”

晴明摆弄着手里的纸扇,语气不卑不亢,老神在在隐隐带点威胁。

“就你外面那层东西能算结界?本大爷给不小心弄碎了,真是对不起啊。”酒吞冷呵一声,背后众多小妖向着各式神呲牙咧嘴,双方僵持着。

“晴明大人……”童女瑟缩在晴明脚边,不安地问着怎么办。

晴明虽知酒吞此刻来不过只是下马威,真要打他在自己这里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只是这大妖动手,动辄小妖死伤无数,这寮里未成气候的式神众多,如何避免伤害它们才是现在的问题所在。

“不用担心。本大爷只是来找一个叫做茨木童子的妖。”

76

“我送给他一个玛瑙勾玉,他送我一串铃铛,就是我脚踝这一串。”

“他说如果我戴着这个跳舞,世上所有的人都要为我倾倒。”

“其实比起跳舞我更愿意去练习使用我的鬼手,然而我愿意为他做任何我不擅长的事。”

青行灯觉得有趣地笑了两声:“是什么样的舞蹈?”

茨木觉得她们的眼神里藏着的潜台词都是:跳一次吧。

77

他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一棵巨大的樱花树,同时他还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铃铛声,脑海深处那一段段记忆也奏响起了这清脆的铃声。

他不禁加快了脚步,一直跟在他后面防止他出尔反尔的小草妖不得不跑起来才能跟上他走路的速度。

靠近了,那声音越听越熟悉,越来越和记忆中相像。

就连……

那阵记忆中的酒香也似乎近在鼻翼。

78

他可以认错相貌。

他可以认错铃声。

他甚至可以认错酒香。

但是那个在樱花树下翩然起舞的身影他怎么都不会忘记。

79

猝不及防被拥入一个怀抱。

女妖们瞬间露出自己的攻击姿态,警惕着突然出现的这只散发着可怕妖力的大妖。

而茨木,因为这个怀抱以及他在自己的耳边呢喃的名字而失神。

他在说:茨子。

80

“酒天?”

只有一个吻回答了她。

拥抱紧到窒息。

81

“在你带她走之前,我必须跟你说清一件事。”

“有屁快放,阴阳师。本大爷耐心有限。”

晴明眼神复杂地看到茨木露出带泪的笑,依靠在酒吞肩头,而酒吞一手揽着她的腰,两人的动作就像做过无数次一样熟稔。

“我和茨木童子的契约还在,我帮助她压制鬼手,她帮我退治妖怪。你知道她的鬼手失控时会是什么情况吗?”晴明懒懒地抬眼,对酒吞那幅毫不在意的模样有所预料:“地狱鬼手会将这地上的一切都摧毁。”

82

“你是死后化鬼吗?”酒吞拥抱着他失而复得的妻子,抓着她的鬼手凑在面前端详着。

“不……”茨木犹豫着,她自然是能感受到酒吞此时的妖力,而且酒吞童子的大名妖怪里鲜少不知,大江山的鬼王大人。就是说,他在遇到自己的时候,就只是伪装成人类而已。而且以他的妖力,化形个几十年不吃人一点事都不会有,不会像自己经常会出现力竭而陷入昏迷的状态。

“我本是罗生门之鬼,那天正好在那处花街觅食……”她抬头瞄了一眼酒吞,又马上低下头,觉得这真是巧。

两只妖,同时化作人类,同时去觅食,偏偏遇到了对方。

83

真要形容现在的心情的话,便是狂喜吧。

失而复得的狂喜。

连放开拥抱她的手臂都变得如此艰难。

他并不觉得那六十年的相处是谎言编制而成的,只是两只妖以各自最为脆弱的一面去爱对方而已。

唯一气的,就只有茨木在最后时那经常令他担惊受怕的沉睡吧。

84

哦……还有一点想起来就觉得生气的地方。

“我们就应该要个孩子!”

酒吞恶狠狠地说。

85

十指相扣,帷帐里人影摇晃。

认真算起来,两人也有二十年多没有做过了。在他们都将自己的化形调整到迟暮后,他们就没有再亲密接触过,那时他们也已经老夫老妻,也不在意这些。之后两人分开后的十几年,他们都在回忆对方中度过。

只是此时,仿佛回到了他们最初相遇时的那段时光,郎才女貌,情意正浓。

茨木化作人身时,为了装出柔弱的样子欺骗一下人类男性,化形多是温柔缱绻的。而她的妖身却是热辣狂野的,右边整条腿都有暗色的花纹,长腿毫无遮掩地露在外面。身上的衣服也不甚保守,轻轻解开腰带就能将她剥干净拆吃进肚。

一直到月色褪去,太阳照下,相握的手才堪堪放开,改为了用手臂拥抱对方陷入沉眠。

86

大江山的妖怪们都不太清楚,为什么鬼王大人明明是出去干架的,却带回了一个鬼王夫人。

不是说鬼王夫人是一个人类,而且貌似已经死了吗?

难道是死后化鬼?

可是以前因鬼王大人而化为般若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独独是她?

87

为了不让茨木难做,鬼王对属下的妖怪下过隐世的命令。

一来最近阴阳师们确实声势浩大,二来也不想茨木因与晴明的契约而把地狱鬼手伸向自己的属下。

这可倒霉了其他的妖怪。

酒吞最近也忙碌起来,忙着应付各种上门找茬的妖怪,毕竟茨木是他的副将,他的妻子,她的许多行事都代表着他。

他对她的宠溺大概就是随她喜欢。

而茨木,以前就喜欢夸他,但语气是温温柔柔就像是床笫间爱语般。现在则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一样,连珠炮似的能让人措手不及,自大如酒吞都会为那些话感到羞耻和不好意思。

总的来说俩大妖的感情还是那四个字。

羡煞旁人。

88

“茨木童子倒是个幸运的,丈夫本来就是妖。”樱花妖为其他人布酒。

“没有因为各自曾有秘密而互相离间。”三尾狐拿来精致的羊羹。

“生死无法将他们分开。”雨女难得收起她的纸伞,轻抿一口清酒。

“果然,爱这种感情太难懂了。”雪女毫无语调地说,却盯着杯中酒上的樱花瓣想得出神。

“他们的物语,还没有完结。”青行灯低笑,莹蓝的唇角沾染酒液。

89

过了许久许久之后,酒吞才发现茨木可能怀孕了。

通常酒吞的神酒一杯就能解决她的这份饥饿,后来需要喝的量越来越多,酒吞才发觉有哪里不对。

90

爹娘还是人类时都是怀胎十六月才出生,这俩大妖的孩子,要怀多久啊……

91

他们的孩子有着母亲那样的恶鬼的角,有着父亲那样的强健的体魄。

性格像极其父亲,肆意张狂。

能力却继承了他母亲,沟通冥界,打开通往黄泉的路。

刚出生时十分黏茨木,可惜抢不过酒吞。或许是受了经常被父亲欺负的刺激,妖又早开智,化形与力量挂钩,没等姑获鸟享受多久照顾小孩的乐趣,他的化形就已经是高大青年的模样,而且早早地进入了叛逆期。

92

“既然你这么好奇,本大爷就一起回答你。本大爷没有家,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明白了吗?”

夜叉在外面浪荡的时候总喜欢这么说,生怕别人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又像是想摆脱父母和他的关系,他还认了荒川之主当干爹。

就是正值想要证明自己的叛逆期。

结果在外面闹出各种事,还是要酒吞和茨木来给他擦屁股。

93

他们偶尔会回他们那家居酒屋,在有点腐朽的建筑里挖出深藏的酒。

去到那处森林的草坪上,他们的“墓”已经长满了杂草,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了一体。

“当初你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把我埋下去的。”

“想着从此之后,本大爷不会再有爱人的心了。”

94

“这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为论文在图书馆奋斗的少年正抓着他的朋友抓狂:“你看这段史料写的,酒吞童子把茨木童子捡回去养,茨木童子成为他麾下的一名大将。可是这边又说,酒吞童子能因为茨木童子不再为祸一个村庄。”

“谁叫你非要选这么一个难写的题目。”他的朋友挖苦道。“妖怪什么的不存在啦,你非要在传说神话里找关系,那当然是人云亦云了。”

“啊啊啊啊到底是父子、上下属还是恋人嘛!?我连茨木童子是男是女我都查不出来!”

“所以说你根本没有听我刚才说的话吧……”

95

“您的……弟弟,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被人目击到在街头打架了……和纳小姐,你看这……”

警察委婉地说,面对着这个明明看起来年轻却贵气逼人的和纳小姐,莫名其妙地就感觉自己低了一等。

“真是抱歉,警察先生,我会好好教训这个臭小子的。”

还好是个好说话的。警察默默松了一口气,他原本还担心住在这么一间豪宅里的人都会是些不可理喻的权贵。

“顺便,警察先生,这是犬子。”

警察一脸错愕地在两人看起来年龄相差无几的脸上看来看去,这……就算保养得好也不会这么年轻吧……

“哦……我和丈夫领养的。”

96

“夜叉。”

那个人类警察一走,茨木瞄了一眼不合作不认错的夜叉,脱下狐裘现出狰狞的鬼手,语重心长地跟自家儿子说:“憋得慌就找你爹娘我们练,出去欺负那些弱小的人类有什么劲儿。”

“你喜欢打总是打输的架么。”夜叉哼了一声。

“喜欢啊。”茨木端详着自己的鬼手,前几天刚修剪的指甲这会儿大概又要再修剪一次了:“我都没打赢过你爹。”

97

夜叉表示就算这碗狗粮是来自自家爹娘的,他也要一脚踢翻它。

98

“无聊就找你干爹去。”酒吞童子打着哈欠,穿着浴衣出来:“惹麻烦也不要说你是我们儿子,烦你干爹去。”

然后碎碎念地抱怨一大清早地就被人类敲门真是太烦了之类的。

夜叉气得摔门而去。

“酒吞……你这么说太过分了吧。”茨木皱眉看着被狠狠关上的门。

“你是没听过大天狗是怎么说的。他说一看那小子出手,就知道是荒川之主亲生的。”

99

大天狗刚好在荒川之主这做客。

于是夜叉前脚刚到荒川之主那,他娘后脚就到了。二话不说地狱鬼手就抓向了大天狗,就算大天狗反应敏捷,还是被抓下了几把羽毛。

夜叉目死地看着满天乱飞的羽刃暴风和地上络绎不绝的地狱鬼手,拉着荒川之主走开了。

所以说谁还想和这么彪悍的老妈打架啊。

100

最后是酒吞来收拾残局,每次给茨木收拾残局他都特别有效率。

大天狗低哼了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是谁背后说坏话的。

“下个月过来我这,请你喝酒。”

“不去。”

“阎魔和荒川之主都答应了,就差你了。”

“……怎么突然请喝酒。”

酒吞一把揽过身旁的茨木,长年累月的相处已经让他们默契异常,又都是俊美的化形,俩妖靠在一起仿佛是天生就长在一起,亮瞎旁人。

“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滚!”

大天狗踢翻了你的狗粮并使出了羽刃暴风。

一个标题和内容没有多大关系的文——————————————————————————张日山在新月饭店的日常是喝茶,擦手机,发呆,量柱子,量竹竿,有时候闲下来了,卷尺不离手,新悦饭店的每一根柱子的长度宽度他几乎都要背下来了“会长,您真的不无聊吗”坎肩这么问过他,张日山扭头看向这个少年,对方看样貌几乎是差不多的年龄,坎肩比他曾经还要冲动些,但却也是个老老实实的孩子,坎肩冲动但却也是个听管教的人,不会背叛别人,罗雀也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张日山有事就会带上这俩人,解决问题也速度,吴邪也没...

张日山累了的时候就愿意往庙里跑,去那纯粹图个清净,现在的九门早就大不如前了,他见过的九门是和睦的,九家人拴在一起,什么事都抗的过去,如今的九门七零八散,人心叵测,人人都盯着钱,心里只有利益,早就不是他熟悉的九门了

张日山伤了手,又中了毒针之后的几天带着罗雀和坎肩去了庙里上香,手上带着皮制手套,但是弯曲手指还是觉着钻心的疼

张日山最怕疼了,以前跟陈皮打架,被划了一下都能嚎半天,上药的医生被张启山盯的害怕,手一抖用力大了些,张日山一嚎,医生就能被扔出张府的大门

然后这事儿就成了张启山的活,对方的手稳,力道也不大,酒精渗进肉里还是疼的慌,之后也不敢动,反正他张日山受个伤,总是能被张启山摁在床上休息个一两天,等伤口结了痂才算过去

期间也总能受到各家的慰问,张日山平日里好说话,张启山遇了什么事儿急了总是张日山去解决,待人也好,工作能力也强,和九门人处的都不错,张日山出了点事儿少不了别人关心

如今的九门成了这样,张日山是最心寒的,倒也总得照顾着九门的后人,即使九门再破败,那也是他曾经的家

“会长,你的手不适合这么干,真的会废掉的”

一直安静的罗雀不禁发了话,他是看着张日山把原本的伤口加深的,划得恰到好处不假,但是疼是真的,他能看到张日山微微抖着的肩膀,但却又没有一丝退缩的样子

“我啊,最怕疼了”

张日山摘了手套,盯着自己缠满纱布的手,手指扯下纱布,里头是不断渗血的伤口

“会长,您这?”

“我的伤口好的比正常人都慢些”

张日山缓缓的诉说着,坎肩难得闭了嘴,他能感觉到张日山到底有多可怕,况且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候闭嘴是最好的选择

“走吧,回新月饭店,那帮人都等急了”

“什么等急了啊”

“会长?”

“九门的人啊”

张日山把手套扔在地上,转身看向两个人,开口说道

“我要是死在哪了,罗雀你就带着他去找尹南风,她怎么说还是得给我个面子的”

“我怕是,活不过今天了”

“年轻人,总不能被我一个孤寡老人拖累了吧”

“形式不对,你们就跑吧”

“张会长,我已经跟着您了,就不能跑了”

“是啊张会长,我们老板还不一定要我呢,我可不想回去吃臭豆腐了”

张日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下去,他其实心里是愧疚的

“我还是没如您的愿找到汪家人”

他费劲了心思,找了汪家人几十年,突然出现一个疑似是汪家人的女人,他高兴的几乎要发疯

为此他自己划了手,天知道那到底有多痛,最后闹得手几乎要废掉,抬头看着镜子里额头上布满细汗的自己,还有身后的尹南风

“你不是最怕疼了”

“没关系,那是佛爷的愿望”

张日山现在想干的只是想哭那么一场,他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在几十年前送出去了,现在却有些像哭上一场

张日山推门便看到九门的几个人坐在位子上,难得来这么齐

“张会长,九门之首,可不能是个废人啊”

“是啊,按道理,早该换人了”

“手废了的人,没办法接着倒斗了吧”

罗雀和坎肩在一旁有些着急,张日山却摆了摆手,他自己也是难过的,为什么,九门成了这样

当年第二门的二爷会特意邀请他看一场戏,挂着请张启山的名,实际上请的却是张日山,第七门的霍当家会来找他挑挑衣服,然后送他几套新的衣裳,有些是加了布料的,一见就是过冬穿的

那时候还没当上四爷的陈皮总会变着法的逗他,张日山使鞭子的功夫,大多是陈皮教出来的

狗五爷会抱着几条纯种的狗来让他挑,都是当时市面上买不到的纯种狗崽儿,还笑着冲他摆手说好好训着,总能起到用场

齐八愿意把眼镜摘下来戴在张日山的脸上,张日山嫌难看就摘了,对方总是眯着眼说真好看,愿意推着他叫呆瓜,他出了事,齐铁嘴算卦算的比平时快了一倍

九爷的东西都是洋人的玩意,知道他嗜甜,经常拿新的甜点来给他,说是怕卖不出去,先给他尝尝

如今的九门变成了他认不出的模样,哪都疼,疼的没法儿呼吸

“是,九门的会长的确不能是废人,可你们里头,有谁敢坐那个位置”

尹南风迈着步子进门,手指了指那个最中央的位置

“好了南风,我早就该走了,几位心里也早就有了人选了吧”

“吴家的吴小佛爷啊,正好,张大佛爷吴小佛爷”

“陈丁巨,闭上你的嘴”

尹南风想制止陈丁巨再胡言乱语,张日山发起疯,她可保不住任何人

“陈丁巨啊,你们既然选好了人,那就是早就想着逼我离开了呗”

张日山转着手上的扳指,血顺着手指流到扳指上张日山也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坎肩其实早就想揍人了,这群人的态度令他不爽至极,可张日山还什么都没说,他也不好动手,但明显能感觉到张日山生气了,实在提起他老板的时候

他老板吴邪是有人称吴小佛爷的,但他从没想过张日山会因为这个称号生气

“张会长,话挑明了,您今天,不能活着出……”

好像是霍家的手下刚刚在说话,抬头一看对方的脸已经被钩子抓的稀烂,在场的几个人都被吓得没敢说话

顺着锁链回头,一个穿着西装,一脸痞气的人站在门口,一脸不爽的看着门里头的人

“杀人犯法啊,好好的一条人命,我当初都没舍得罚”

“去他娘的,老子当年杀了那么多人,人命对我来说值钱吗”

“哎……现在早就不比当年了”

“哪个不长眼的说他不能活着出这个门?给老子站出来”

“一下子死这么多人,处理起来很麻烦的”

张日山终于抬起头转身看着来者,突然笑了下,好像放下了千斤的担子

张日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的确已经是鲜血淋漓,张日山叹了口气

“弄脏了这扳指,可惜了,我今儿抱着必死的想法来的,谁知道你会插一脚”

“抱着必死的想法?你真是找揍挨”

“陈皮啊,我的手,废了,中了毒,已经废了”

“那就医”

这次发声的不是陈皮,而是另一个男声,声音浑厚,底气比张日山还要足,踏进房间便让人感受到一阵压迫感

“佛……”

绷直了身子,手也绷得笔直,结果却被张启山用手套朝着脑袋抽了一下

“你出去,二爷在外头等着你”

张日山受了命,一步一步地往门外走,经过陈皮身边的时候直接被对方推了出去

“等着师傅揍你吧”

等张日山出了门,陈皮迅速地关上了门,正好把罗雀和坎肩留在了里头

“多谢”

罗雀和坎肩也没搞懂对方道什么谢,想着一会要怎么帮这俩人打架,结果几秒之后他就放弃了帮他们的想法

这他妈帮个屁,几秒的功夫张启山就拿着枪到了陈丁巨的面前,黑漆漆的枪口顶上了对方的太阳穴

“不好意思,我张某人不太喜欢姓陈的,所以希望你老实点,我的枪几十年了,容易走火”

他其实知道情况的时候头疼了一天一夜,他从没想做张日山会这么作践自己

他印象里的张日山还是会跟在他身后笑的小孩,一颗糖就能让他笑起来

张日山的手,他一点把握都没有,他自己划的伤口几乎要划断了筋,再这么一牵扯,想救回去肯定难上加难,再加上那个毒

房间里静的出奇,此时却有人大胆地推开了门

“有的救”

“那走吧”

张启山收了枪,拍了拍陈丁巨的肩

“别想着给九门换个天,九门之首变不了,你的什么狗屁协会的会长,也换不了人,不就是开个盒子,我张启山给你开一百个都行”

几个人都愣了一愣,张启山这个名字,就算不是九门,家族曾经在长沙有点势力就都知道这个名字

张启山,张大佛爷

“佛……佛爷……八爷来了,在外头闹着要……”

“要什么”

“……揍……揍您……”

张日山紧张兮兮的站在门口,低着脑袋完全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张启山失笑,看着张日山包扎好的手,走到门口拉着张日山就往外走

“那你跟着我,出去揍他一顿”

你听过九门吗?

那上三门为官,军官戏子掌中仙,正如烟上月

那平三门曰贼,阎罗浪子笑面佛,正如杯中酒

那下三门经商,美人算子棋通天,正如花下风流

少了些什么?哎呀,少了个九门协会

那九门协会的会长可惹不得,人称玉面修罗,笑起来像个狐狸,想动他,得先扳倒九门

END.

他在故事的开始看见结局

ABO向双北的儿子穿越进rps向的双北世界里。

激情开坑,谨慎入坑,无脑产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更新。

反响OK会继续

rps向,勿上升,两位老师友谊天长地久,私设未婚。

前期两个人是真挚友。

何炅刚结束完今天的拍摄,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住所时,看到一个小孩正在他家门口,坐在台阶上,抱着腿枕着自己的手臂打盹。

……好像还睡得挺香的,所以这是谁家的孩子?

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楼道里的光熄了下去。何炅回神,想着不管是谁家的孩子,大半夜的在这儿睡着总会着凉,自己看到了还是得管一下。

他跺了跺脚,光又亮了起来,间接...

他跺了跺脚,光又亮了起来,间接吵醒了孩子。孩子抬头,睡眼朦胧地眨了眨眼,也让何炅看清了他的面容。

这孩子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白净,脸也圆圆的,倒是十足可爱,就是……看起来有点眼熟。他瞧见何炅,瘪了瘪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何炅心里一软,赶紧凑上前去,将孩子抱了起来,轻声问道:“你是谁家的小朋友?怎么这么晚了不回家?你的爸爸妈妈呢?”带着点湘音,尾音微微往上翘,哄孩子的声音。

小孩也不认生,似乎没太听懂何炅的问话,只趴在他的脖颈间,软软地喊了一声:“妈妈。”

何炅一愣,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这么喊,犹豫了一下,掏了掏口袋的钥匙开了门,道:“我不是妈妈,不过你可以喊我叔叔。小朋友,你的妈妈呢?”

孩子大晚上在这儿待着并不安全,现在孩子他妈也不知道去了哪,也不放心将这么小的孩子放在警察局,即使有人看管,还是把人带了回来。

小孩子突然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十分坚定地喊了声:“妈妈!”又趴了回去。

何炅被逗乐了,索性也没纠正读法,反正他也不是没被人这么叫过。

“那好吧,小朋友,你叫什么?怎么会一个人呢?”担心他冷着,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毛毯给他披上,将孩子放在沙发上,开始询问他的信息。

他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细声细气地说道:“我叫撒海晏。妈妈说带我出去玩,结果他就走丢了。”

何炅点点头,果然是走丢了,他的妈妈应该很着急吧现在。

海晏,应该是取自河清海晏中的海晏吧,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有点像那个人的取名风格呢。

……等等,姓撒?

再看了看这个人的眉眼,何炅心底划过一个想法。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毕竟撒贝宁人还没结婚呢,哪来这么大一个孩子,但他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晏晏,你爸爸是不是叫撒贝宁?”

听到“撒贝宁”三个字,晏晏的眼睛一亮,点点头露出了第一个笑容,“对啊!爸爸说过几天来湖南陪我们的!”说到这里,他的情绪又一下子低落了,嘟囔道:“可是爸爸他又骗我,我不喜欢爸爸了。”

何炅不知道内心作何感想,一边有些惆怅撒撒结婚了还有小孩居然没有跟自己说过,一边有些埋怨撒贝宁只知道工作结果却不管孩子。

“爸爸工作忙,晏晏要理解爸爸对不对?爸爸肯定不会骗你,他过几天就来了。”何炅一边安慰,一边心底升起几分疑惑:所以这孩子为什么来找我?他知道这是我家?还是说只是碰巧被自己捡着了?

“老何?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过了好久那个人才接听,话语间的笑意里有着疲惫,应该也才下播不久。

何炅暂先忽略这些,看了一眼晏晏道:“撒老师行啊,结婚都有孩子了也不跟我说说,你儿子现在在我这儿呢。”

那边沉默几秒,撒贝宁:“老何,你说什么呢?”

何炅挑挑眉,“你别不会不认吧。”这货怎么回事?

“不是,我认啥玩意儿啊我。”撒贝宁哭笑不得,“老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真没结婚,结婚还不跟你说吗?更何况你说那个什么我儿子?我连婚都没结,哪来的孩子!”

“???”何炅眉头一皱,看了一眼跟撒贝宁十分相像的撒海晏,犹豫几分,心下也茫然了,“可是……我这有个孩子,他说你是他爸爸,他还姓撒。跟你长得,还挺像。”

“……何老师你别是跟我开玩笑吧。”这么一说,撒贝宁也迷茫了,“不是,难不成有个人跟我的姓名一模一样?长得像……兴许是你看错了?毕竟这世上大众脸的还挺多。”

“你这个盛世美颜芳心纵火是大众脸的话,那我们这一群算什么了,”何炅随口一句玩笑,看着撒海晏不断挥舞的双手,对他道:“你儿子,不是,晏晏想跟你通话。”

“晏晏?他叫什么?”

“撒海晏,河清海晏的海晏。”

晏晏眼光发亮,看到撒贝宁的一瞬间眼睛都笑没了,捧着手机忍不住左右摇晃,兴冲冲地喊了一句:“爸爸!”

“……”喜当爹的撒贝宁并没有感到兴奋,反而越发迷茫了,“那个,晏晏,我不是你爸啊,你要叫叔叔。”

撒海晏当做没听到一样,固执地喊了几声“爸爸”,然后问道:“爸爸你什么时候来湖南呀,我好想你,妈妈也好想你!”

何炅看着撒贝宁吃瘪的表情忍不住乐。

“这个啊,叔叔我暂时来不了湖南,你告诉你妈妈——等等,你妈妈是谁?”撒贝宁这才注意到这个问题,灵魂发问。

晏晏眨了眨眼,回头看了眼还在笑的何炅,指着他道:“这个是妈妈呀,爸爸你怎么变笨了!”

何炅的笑意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没想到把战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顶着撒贝宁戏谑的目光,他有些尴尬地挥挥手:“孩子瞎说呢。”

“我没有瞎说!爸爸妈妈为什么变得好奇怪!妈妈一进门就问我叫什么,还问我爸爸叫什么,爸爸也说不来湖南了,你们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也不知道小孩子的脑回路怎么长的,思路七弯八拐不知道去了哪,前一秒还言笑晏晏,后一秒泪水就淌下来了,哭得直打嗝,“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晏晏了!爸爸妈妈坏坏!”

何炅和撒贝宁尴尬地对视一眼,只能先哄孩子,“没有没有,爸爸妈妈没有不要晏晏,晏晏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爸爸妈妈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安慰,何炅更是母爱大法,十足的耐心不说,各种亲亲抱抱举高高,好半天才哄好。

这下两个人都不敢惹这祖宗,只能顺着这孩子的话接下去陪聊。何炅一看已经深夜了,将通话掐了,让晏晏去自己卧室睡觉。

晏晏不松手,说想跟何炅一起睡,何炅拗不过,只好陪着去睡了。

“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郑云龙忍着一个哈欠,睡眼朦胧地看向身边的人,他们刚刚结束了今天的录制及后续宣传照的录制,现在正坐在回酒店的车上。郑云龙拍照的时候就已经困得不行,一上车就闭上了眼睛去找周公,这会儿阿云嘎突然出声,他才勉强撑开眼皮,看向依然保持清醒的某人。

“嗯?”

“我是说……刚才,你那些……”

阿云嘎小幅度地胡乱比了几个动作,于是郑云龙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收回自己的目光,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你不舒服了?”

“那倒也没有。”

郑云龙让空气静默了一会儿,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听上去无懈可击的理由。

“昨天的票又是一秒卖空。”

郑云...

郑云龙疑心自己听到了叹气的声音,但那声音消失得太快,无从考证,只有一只手伸过来拍了拍他的膝盖,伴着一句轻轻的安慰:“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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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云龙,你是不是过年脑子被门挤了!”

郑云龙皱着眉头把手机拿远了自己的耳朵两寸,谁说王晰日常讲话低到听不见的,事实证明有需要的时候飙到highC完全不是问题。

“我当时慌了!”郑云龙为自己辩解。

“那你也不能瞎吐噜啊,一天到晚票票票的,你跟票过一辈子得了。”

“……”郑云龙看着落地窗上自己的倒影,郁闷地叹了一口气,“反正你说的方法不行,嘎子现在觉得我是故意营业。”

“我让你私下表现得亲密一点,多点肢体接触什么的,男人都吃这一套,谁让你在镜头面前搞事情了?”

“我们私下还能怎么更亲密?我总不能直接亲他吧?”

“……也是。”王晰那里停顿了一会儿,随即质疑道,“你们真的还没有在一起?不会是在拿我寻开心吧?”

“晰哥我在你眼里原来是这么无聊的人?”

“呵……那还真挺难说。”王晰冷哼了一声,又似乎担心真的惹恼他,飞速接了下去,“行吧,我相信你。但是哥这里也没什么办法了……要不你直接表个白算了,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干啥玩意儿。”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就是不敢,他要不理我了怎么办?”

“哎呀,阿云嘎要是能一天不和你说话我能把名字倒过来写。”

“哎……”

“哥,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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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子,做我男朋友吧。”郑云龙挑着对面人刚喝完一口咖啡的时机开了口,原本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的人立马抬起头来看他,近来缺乏阳光暴晒的冷白皮肤一下子显出了红色,郑云龙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在开始咳之前挣扎着补了一句,“假装的。”

那瞬间的失落一定是郑云龙的错觉,他的老班长低了一下头,原本扶着咖啡杯的手垂了下去,再抬起头时是真心实意的疑惑。

“啊?”

“那……那不是我爸妈老烦我找对象嘛!一天能给我推十个相亲对象。”郑云龙紧张得快要捋不直自己的舌头,只好无意义地强调,“实在忒烦了!”

“所以我觉得要不真的领一个对象回去,断了他们的念头。”

“那你就找我?郑云龙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啦?”

“这叫一劳永逸你懂不懂!”郑云龙一屁股坐到阿云嘎身边,习惯性地搭上人肩膀,“这样我爸妈以后总不能给我介绍男朋友了吧。”

阿云嘎没有立刻回答他,脸上的表情介于把他抽一顿和掉头就走之间,于是郑云龙无路可退,孤注一掷地又凑近了些:“嘎子,求你啦。”

阿云嘎没有因为他的靠近而往后退缩,这并不少见,但在郑云龙看来仍然是一个好的征兆,指示着他依然享有某种特权。

“你认真的?”阿云嘎终于开了口。

他愣了一下,随即飞快地点头。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嗯?”郑云龙疑心自己听到了一堂说教课的开头。

阿云嘎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问我俩应该假装进展到哪一步了?”

“同居关系。”郑云龙脱口而出,话音落下才睁大了双眼,“你同意啦?”

阿云嘎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郑云龙你能不能现实一点?我们一个上海一个北京怎么同居?”

“怎么不能?我现在租的房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住下一个你绰绰有余,你北京的家,我住得也不少吧。”郑云龙兴致勃勃地反驳。

阿云嘎看起来想好好教教他同居的意思,可嘴张到一半还是放弃般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沉默了几秒才接着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下周四吧,我问过恒姐了,你那两天正好休息。”

“你吃准了我会答应?”

郑云龙愣住了,他并不吃得准阿云嘎会不会答应,就像他吃不准阿云嘎现在的面无表情代表了什么含义,于是他诚实地摇头:“没,我就提前问问。”

王晰回得很快,先是三个感叹号,后面紧跟了一句语音。

郑云龙点开来听了。

“龙儿啊,哥真心实意劝你一句,憋整那些有的没的了,赶紧表白,成功几率99.99%!”

郑云龙觉得王晰在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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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约在了机场停车场见面,郑云龙坐在车里,远远地看见那人推着一个登机箱出了电梯,于是从车窗伸出手招了招,然后缩回来允许自己咬着嘴皮偷笑了一会儿。

没几秒后,车门被拉开,戴着口罩的青年坐了进来,迫不及待地脱掉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郑云龙打量着低声嘀咕热死了的老班长,疑惑地开口:“这种天你穿个高领羊毛衫是个什么意思?”

阿云嘎转头看他一眼,仿佛答案应该不言自明,见他确实迷茫,才耸耸肩,不经意道:“这种场合总得正式一点吧。”没等他接话,又匆忙补上一句,“就算是演也得演像一点呀。”

“哦……”郑云龙拖长了音调,没由来地感到高兴,示意司机师傅开车后就转向窗外,跟着耳机随意哼起了旋律。

“大龙,问你个事儿。”阿云嘎在车开出机场高速的时候出声打断了他,语气听着挺严肃,但又有那么一丝不确定的意味。

郑云龙用眼神示意对方继续。

“你……你真喜欢男人啊?”

这个问题有些措手不及,但并不难回答,郑云龙一边寻思着对方问这问题的原因,一边脱口而出:“我双。”

阿云嘎点点头,没再说话,郑云龙一句“你呢”卡在了喉咙口。

不同以往的游刃有余,阿云嘎笑得局促,和郑云龙父母打过招呼后便坐在桌边再没出声。

“嘎子你怎么了?怎么不吃饭?”

“不好意思,刚走神了。”阿云嘎冲着大家歉意地笑了笑,拿起筷子,手抬到一半却又放下,“大龙,要不你先说吧。”

“啊?说啥?”

“就,那什么……”阿云嘎顿了一下,突然松了一口气,“你改主意啦?”

郑云龙这回听明白了,他饶有兴趣地注意到阿云嘎耳后飞起淡粉色,忍俊不禁地伸手揽住对方的肩膀,开口道:“你去年说的明年领证还算不算数啊?”

话音刚落,郑云龙脑袋上就挨了一筷子,他转头看向妈妈,委屈得想要抱怨,可有人比他更快地开了口。

“阿姨,你别怪大龙,是我主动的。”

空气静默了一秒,郑云龙把头转向另一边,突然就再也忍不住笑意,盯着阿云嘎紧张的神情拍桌闷笑起来,他勉强憋住声音,却让颤抖不已的肩膀泄露了自己的情绪,理智的声音在不断警告他立刻停止这不合时宜的大笑,但胸中那没由来的快乐气球还在不断充气。

阿云嘎被他笑得不知所措,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压低了声音犹豫地开口:“这是一个玩笑吗,大龙?”

那眼神里有点心碎的意味,郑云龙心里咯噔一声,一时被笑呛住开不了口,只能拼命摇头。

倒是郑妈妈又带点责备意味地伸手拍了一下自己儿子的肩膀,顺带着瞪了他一眼,才朝着阿云嘎温柔地开了口:“小嘎你不用给他打掩护,我自己儿子有多死皮赖脸我还能不清楚吗?说到这个我正想好好跟你聊一下呢,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啊。”

阿云嘎讷讷地点头,低头扒了几口白饭,脸上仍是空白的表情。

郑云龙凑过去,用口型无声道:“我早说过啦。”

吃完饭郑爸爸就就要出去买水果,阿云嘎拦不住,只好主动提出去洗碗,郑妈妈又不许,拉着他坐在了沙发上。

于是在餐桌旁晃荡的郑云龙就被打发去了洗碗,可厨房里的水声没响多久,郑云龙就擦擦手一屁股坐到了阿云嘎旁边,郑妈妈赶了几次无果,只好撇撇嘴,冷哼一声:“给你听了也没事,不怕你造次。”

阿云嘎转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里不由自主打起了鼓。

“小嘎,你别紧张,都要跟阿姨说实话。”

阿云嘎下意识地点头。

“你告诉阿姨郑云龙有没有……”

“没有没有,大龙他……”

郑妈妈打断了他:“小嘎,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习惯照顾人,不愿意拒绝别人,郑云龙能有多赖皮呢我也是再清楚不过,可这是一辈子的事,你别被他糊弄。”

“妈!”郑云龙大声抗议,想反驳点什么却又心虚起来,自己可不是利用了这点把人骗来跟他演这出荒唐戏嘛。

但阿云嘎那头已经开始夸起他来,左一个可爱,右一个善良,听得郑云龙脸皮发烫,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一边又不可抑制地吹起胸中的快乐气球。

“阿姨你放心,大龙他真的特别特别好,我……我跟他在一起是我赚到了。”阿云嘎做了个总结,语调之真诚,表情之严肃,几乎要让郑云龙相信这是一句真心实意的话,他开始认真考虑撤回之前对他演技的评价。

这演技显然也通过了郑妈妈的考验,她叹了口气,拍拍阿云嘎的手:“听你这么说我就放点心了,我们做父母的是实在不愿意孩子走这条路,也就是对象是你,要换了别人我和他爸分分钟打断他的腿。”说着,郑妈妈冲着郑云龙隔空点了点,“你听见没?这话未来依旧有效!”

“您放心,我和嘎子一辈子。”郑云龙一凛,下意识脱口而出。

阿云嘎立马转过头来看他,震惊得微微张开了嘴,郑云龙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可话已至此,又收不回来,只好避开对方的目光,打起哈哈:“妈,你说完了没啊?我带嘎子出门转转。”

“转什么转,才刚着家又出门,你碗洗完了吗?”郑妈妈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又看向阿云嘎,“小嘎,阿姨再跟你说一句,你第一次来的时候阿姨就说过,把这儿当你自己家,你那会儿不好意思,我也不好强求。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和龙龙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和他爸打心眼里感谢你,喜欢你,你叫我们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在我们心里,你就等于亲儿子了,他爸昨天特意去配了一副家门钥匙,不管以后你和龙龙怎么样,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

“妈……”郑云龙小声地抗议自己母亲双标,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的人已经低着头红了眼眶,连忙伸手安抚性地从人肩膀一直往下摸到腰椎。

多年前的少年身影闯入郑云龙的脑海,那个少年背对着刚放完煽情短片的大屏幕,倔强地说出:“我不会再哭了,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天知道那时的郑云龙是多么想献出一个怀抱,亦或一个肩膀,告诉他你不必如此坚强。

但你看,多年后的今天,少年长成青年,变得成熟,也变得柔软,干涸的双眼在柔情面前变得湿润,这里面有没有一点点自己的功劳呢?

郑妈妈推门进来的时候郑云龙正在漫无目的地瞎想,手下有一下没一下地冲洗着碗筷,见到妈妈进来才加快动作,把几个碗碰出丁零当啷的声响,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掩饰自己的走神。

“我洗完了!”他把最后一个碗放进沥水台,正要出溜却被妈妈一把拽住胳膊。

“你和小嘎没在谈吧?”

郑云龙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手上没有擦干的水滴到了地上。

“他招啦?”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他才不会出卖你。”郑妈妈伸手点上儿子的额头,“我自己看出来的,我还能看出来你是真的喜欢他。”

“您没告诉他吧?”

郑妈妈摇头,又恨铁不成钢道:“你啊,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说了那么久的事情到头来八字还没一撇,你这出戏演给谁看呢?”

“我……”郑云龙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放弃般问道:“那您觉得我有戏吗?”

“……小嘎对你的好眼睛但凡没瞎都看得出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郑妈妈顿了顿,“不过妈妈也告诉你,你要适可而止,到时候连兄弟都没得做了看你上哪儿哭去。”

“哎哎哎,我知道。”

郑云龙推开卧室门走进去的时候阿云嘎正对着自己的行李箱发愁,见郑云龙进来连忙把两个礼盒掏出来堆到郑云龙的手上:“给叔叔阿姨的礼物,刚忘记拿出来了。”

“哟,你还挺见外啊。”

阿云嘎转身瞪他一眼:“胡说什么呢,这是基本的礼节。”

郑云龙把两个盒子往床上一放:“你自己送去,我可不代劳。”

阿云嘎撇撇嘴,没有再和他争辩,又翻了一遍自己的箱子,才叹了口气问道:“龙哥能不能借我一件休闲服啊?太热了。”

郑云龙好奇地探头去看他的箱子,忍不住笑喷了出来:“你带了一箱子正装啊!”

“我那不是以为……”阿云嘎一顿,开始兴师问罪,“你什么时候告诉你爸妈的?怎么不告诉我?”

“就上周啊,你这不也没问嘛。”

他从衣柜里翻出一套黑色卫衣和牛仔裤,递给阿云嘎:“凑合着穿吧。”

阿云嘎并不避讳他,接过衣服就迫不及待当场换了起来,郑云龙叹口气,把这当作只是被人当兄弟的有力证据。

“你叹什么气?”阿云嘎奇怪地看他一眼,一边把脑袋塞进套头卫衣,一边含糊地开口,“演技不错啊。”

又是一句惹人叹气的话,郑云龙生生憋住溢出喉咙的懊恼,无精打采地回了一句:“你也不错。”

“叔叔阿姨人真的太好了。”换好衣服的阿云嘎在郑云龙身边坐下,“我现在特别有负罪感怎么办?”

那就假戏真做。

郑云龙让这句话在舌尖滚了一下,但也就仅此而已,真正说出口的还是寻常的安慰:“没事,你龙哥担着呢。”

“下午干嘛呢?”沉默了一会儿,阿云嘎转移了话题。

“我跟我妈说了,补觉。”

阿云嘎对这个决定没什么意见,早班飞机剥夺了应有的睡眠,在这个下着雨的午后补回来再合适不过。

“那我得洗个澡。”他慢吞吞地开口。

于是郑云龙又翻出来一件能当睡衣的棉质T恤,递给人后顺势躺上了床:“我不洗,我不嫌自己脏。”

阿云嘎笑着骂了他一句什么,他没有听清,睡意仿佛通过枕头接通了电源,这会儿已经侵占了他的大脑。

半梦半醒之间,他感到一个散发着温热水汽的热源躺在了自己身边,他下意识地搂了过去,滑入香沉的睡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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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嘎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发沉,他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恍恍惚惚觉得现在已经入了夜,于是吓得一下坐了起来,揉了两把脸,眼角余光才瞥见躺在旁边的郑云龙正带点惊恐意味地看着他。

“几点了?”

“快六点,你紧张什么?”郑云龙也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试探他,“做噩梦啦?”

阿云嘎沉默地摇头,心里清楚地知道导致他没睡好的罪魁祸首不过是睡前对方一个无意识的搂抱,这可笑的原因与之前所有的隐秘心思一样无法宣之于口。

他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阿云嘎第无数次后悔自己的决定,但现实是他无法拒绝那个人,就算意味着被放到火上炙烤也要心甘情愿地往下跳。

“嘎子!”

阿云嘎看向提高了音量叫自己的人。

“你没睡醒啊?叫你你也听不见……”

相反于台上的高冷,现实生活中的郑云龙偶尔会变得特别絮叨,就着一件事翻来覆去讲上许久,阿云嘎在大多时候都会饶有兴趣地仔细听着,顺便精进一下汉语中用不同的句子表达同一个意思的方式,但今天除外,他不住地又想走神,思考现在就买张飞机票逃走的可能。

“去不去啊?”

他只听到了后半句,用疑问的目光扫向郑云龙时,郑云龙咽了一下口水,着急慌忙地又补充道:“不去也没关系。”

“去哪?”

“和我发小吃晚饭!阿云嘎你今天是不是耳背得厉害?”

阿云嘎之前来过三次青岛,从没有见过郑云龙的发小,人在不同人生阶段结交不一样的好友,见证不同的成长时光,就算自称挚友也并无资格去窥见不属于他的共度时光,阿云嘎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就算万分好奇也从未提过想见那人发小,可他又偷偷把郑云龙放在更高的位置,于是把他生命里占据了一席之地的发小好友早就给郑云龙引见了个遍。

他不明白郑云龙为何突然提出让他跟发小见面,他只能听见自己装作不在意地回答:“去呗。”

郑云龙显出高兴的样子,拿起手机发语音:“就你说那地方见,哥再带个人来啊。”

阿云嘎尽力让自己不要想多。

到了地方,阿云嘎就觉得自己又成了郑云龙跑火车的牺牲品,人发小穿得不说西装革履,那至少也是人模人样,地方选得也是个高档餐厅,和郑云龙嘴里说的拖鞋大裤衩吃大排档完全是两回事,可他穿着郑云龙大学甚至更早时期的裤子,松松垮垮的,配上破破烂烂的运动鞋,土得掉渣——郑云龙把鞋子递给他的时候,满脸无辜,说家里只有这双了,要不跟他脚上的换,阿云嘎翻了个白眼,没好意思。

郑云龙倒还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坐下来搂住阿云嘎的脖子,向着发小宣布:“我男朋友。”

阿云嘎心里一跳,慌忙转过头去看郑云龙,正巧服务员递上了菜单,郑云龙趁机又凑近了些,低声道:“这哥们的妈妈认识我妈。”

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紧了紧,随后撤了开来,阿云嘎的心随着那动作重重往下坠去,他早就说服自己不该有所期望,但郑云龙最近仿佛故意在折磨他,上一秒让他以为奇迹发生,下一秒就用一句轻描淡写的解释将他打回现实,如果不是没有什么切实证据,他几乎要以为郑云龙知道了些什么,在故意试探他。

对面的发小笑得揶揄,冲阿云嘎点头致意后,看向郑云龙,调笑道:“当初看节目我就觉得你俩不对,当时问你怎么还不承认的?”

“当时确实还没在一起。”郑云龙用肩膀轻轻碰了碰阿云嘎,眼睛里还带着笑,“是吧,嘎子?”

阿云嘎向来喜欢看郑云龙的笑,无论是毫无缘由的傻笑还是熨贴了情感的微笑,在他眼里都是可爱的,可今天这个笑,却叫他心上有些发冷,原来自己珍而重之,用尽全力才能勉强埋藏的情感在郑云龙那里只是一句调笑,一个掩护,一个轻描淡写的谎言。

“当时我那边也有挺多人问。”鬼使神差地,阿云嘎没有接下郑云龙的问题。

郑云龙一愣,显然是没料到阿云嘎会说这个,下意识问道:“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阿云嘎笑了,连日来的焦躁不安突然化作孤注一掷的勇气,“是我单方面暗恋,人家没这个意思。”

郑云龙僵住了,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竟说不出话来,阿云嘎觉得好笑,又觉得释然,他习惯于拯救郑云龙于各种水火之间,只是这次,他无能为力亦无可奈何,既然郑云龙选择试探,便该承受并不乐见的结果。他阿云嘎也有任性的权利,没道理总是按照郑云龙预设的剧本演戏。

大约是冲击有点大,郑云龙这顿饭吃得极为不安顿,总是跟发小聊着聊着就走神,还得靠阿云嘎一肘子才能回过神来。好不容易捱到发小去洗手间,没等人走远,郑云龙就转过身来,像是酝酿了颇久,上来就是一句极为严肃的:“嘎子。”

可阿云嘎先发制人,他到底是不舍得让整件事情变得太过难看与尴尬,守住挚友的位置他便心满意足,于是他逼着自己挂出得意的微笑:“我配合得怎么样?龙哥这出戏准备演到什么时候?”

大概是准备好说的话突然没了用武之地,郑云龙张开嘴,嘴唇动了几下愣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就在阿云嘎以为他要放过这个话题时,郑云龙向着他露出了一个看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演到你不想演的时候呗。”

阿云嘎突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冷却下来,连日来的不好猜想终于有了实质性证据,自以为是的急人之难到头来不过是对方的好心施舍,这个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看穿了自己那点放不上台面的小心思,或许就是刚刚的事儿,又或许整出大戏就是因此而起,可他又不敢相信,他以为他们有那么点默契在,就算不能接受也断然不至于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知难而退,于是他问:“什么意思?”

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或许还有那么一丝颤抖。

他又给了郑云龙一次机会,随便他一带而过还是开个玩笑,阿云嘎都能当作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自此甘心退回朋友的位置,或者更诚实点说,他又给了自己一次机会,说到底,是他没有办法捧着那点可怜的自尊,干脆利落地拍桌离去,从此一拍两散。

可郑云龙对这件事的在乎程度没有他的十分之一,以至于看起来都不知道阿云嘎为何生气,只是愣了一下,带点磕巴地回答:“我就……就字面意思啊。”

他看起来是那么无辜,眼神湿漉漉的,让阿云嘎几乎就要以为一切的错都在自己,事实或许也确实如此,郑云龙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过错,哪怕这场不啻于当面把巴掌甩在脸上的羞辱从郑云龙的角度看来,可能也只是出于兄弟义气的一场成全。

这个认知让阿云嘎再也坐不下去,他在郑云龙震惊的眼神中站了起来,向店外走去,半路碰上从洗手间回来的发小,发小问他去哪,却在话说到一半时跟他对上了眼神,于是突然噤了声,侧开身子让他走了过去。

阿云嘎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可他一点也不在乎,他周全惯了,却总在郑云龙这里失了方寸,区别不过是以前都是他一个人患得患失的独角戏,今天才终于在当事人面前把自己剥了个干净,被称作恼羞成怒也无可辩驳。

初春的天气总是日夜温差极大,阿云嘎觉出凉意紧了紧身上的卫衣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的衣服还都是郑云龙的,于是又平添了一份委屈,拿出手机查询今天飞北京的航班,并不算太意外地发现这个点并不赶得上最晚的那班,只好恼火地把手机塞回口袋,一时也不知该往哪里去,百无聊赖地踢起了路上的小石子。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郑云龙那不知多少年前买的运动鞋承受不了他略有点暴力的动作,竟然脱胶了,阿云嘎不可置信地盯了半天自己脚上穿的那灰蒙蒙的鞋子,眼眶一热,差点委屈地当街落下泪来。

好在还没到商店关门的点,阿云嘎打了个车,奔向市里最高档的商场,给自己从上到下换了身行头,却在拜托售货员处理掉自己原来穿的那一身后又当场反悔,找了个袋子装了起来。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把衣服换回去,阿云嘎在酒店前台给他登记身份证信息时望着那袋子出神地想到,以至于手机在口袋中震动起来把他吓了一跳。

是个陌生的号码,阿云嘎接了起来,声音倒是有些耳熟。

“嘎子哥吧?那什么……郑云龙喝醉啦,你能不能来接一下他?”

是郑云龙的发小,阿云嘎没出声,思考着直接挂断会不会过于不礼貌。

“哎呀,我知道你们吵架了。这小子啥也不说,就闷头喝酒,你说……这,过日子嘛……磕磕碰碰难免的……”

发小大概喝得也不少,兀自絮絮叨叨地劝了起来。

阿云嘎不得不出声打断道:“我这里实在不太方便,能麻烦你送他回家吗?”

“哎呀,我也想啊,这小子不让啊!”发小的声音无奈极了,“他就念着你的名字,根本不让人碰,我出租车都叫到了,打开门请他上去他都不干,你说我怎么办呢,扔他睡大街上吧也不太仗义……”

阿云嘎叹口气,一如往常地心软:“我这就过来,你们还在原来的地方吗?”

“太好了……”发小语带感激地报上了新的地址。

阿云嘎到了地方才发现是个真正的大排档,郑云龙坐在人家门口的台阶上,脸埋在抱着的膝盖里,挺大一个人缩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可怜,发小原本站在旁边一脸苦相地抽烟,见阿云嘎到了,连忙把烟灭了,喜上眉梢地迎了上来。

“哎呀,你可来了!这小子可太难搞了,赶紧把他弄回去,让他洗洗睡吧,我都怕人认出他来……”

阿云嘎走到郑云龙身边蹲下,拍了拍对方的背:“郑云龙?”

郑云龙没有抬头,却把脸朝他的方向转了过来,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又像是即将落下泪来。

阿云嘎的心跟着浅浅抽痛,他不忍心让郑云龙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可又不明白此时的郑云龙是在难过些什么。

“起来,回家了。”

“你谁?我要阿云嘎。”

“我就是阿云嘎。”阿云嘎站了起来,手上使了力气,想要把郑云龙拽起来,“赶紧起来,地上凉。”

“放屁!你才不是阿云嘎!”郑云龙挣开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踉跄几步凑过来用两根手指捻起阿云嘎的外套,“阿云嘎穿着我衣服呢!你谁?为什么要冒充阿云嘎?”

发小在后面憋不住笑出了声,阿云嘎无奈极了,只好把袋子里的衣服给郑云龙看:“我就是阿云嘎,你衣服在这!”

郑云龙看他一眼,又伸头去看袋子里的衣服,眯着眼睛辨认半天才勉强点了点头,阿云嘎抓住机会拽住人的胳膊示意发小赶紧打车,没想到下一秒郑云龙就猛得挣开了他,撅起嘴控诉道:“阿云嘎你怎么就这么嫌弃老子!连老子衣服都不愿意穿!”

“你小点声!”

一边的发小笑得不能自已,阿云嘎知道和醉鬼讲不了道理,又怕他继续嚷嚷真引来什么人,急中生智安慰道:“天太冷啦,你的衣服太薄了,我回去再换上好不好?”

郑云龙歪着头像是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揽了揽阿云嘎的肩头:“那你还是穿厚点,好吧。”

大多数人无缘窥见青岛暴躁老哥人设掩埋下的那颗温柔之心,阿云嘎并不是大多数人中之一,可这难说有幸也并非不幸,从一开始的惊喜讶异到不可自拔的沉溺其间,他似乎并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无数次想向世人宣告,出口瞬间温柔却总会被可爱替代,宁愿人们知道郑云龙的可爱,也不愿他们发现他的温柔,也好让阿云嘎继续自欺欺人自己是个特殊的存在。

可如今温柔化作利刃,带着他从不需要的怜悯,在原本的亲密无间中生生划出一条界线,阿云嘎觉得这是一个不能再明显的信号。

车来了,这次郑云龙倒是没有抵抗,乖顺地坐进了后座,阿云嘎估摸着一个人把他弄回家问题不大,于是婉拒了发小帮忙一起送回去的好意,只是不得不答应了要和郑云龙好好过日子,虽然原话是”郑云龙是个傻逼,你别和他计较,但他对对象肯定没得说”。

阿云嘎挺同意发小的话,可惜的是前提就错了,他不是他对象,所以整段不成立。他叹口气,侧过头去看郑云龙,这个人上车以来就出奇得安静,靠着自己那面的车门,脸转向窗外,不知在看些什么。

今天以来第二次,阿云嘎觉得郑云龙看上去有些说不出来的可怜和落寞,虽然转念一想,大概也只是自己心境的投射,可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到那人的肩膀,关心道:“难受吗?”

郑云龙脸转了过来,身体却还是靠在车门上,跟阿云嘎隔了一整个座位的距离,点了点头。

“哪里难受?想吐吗?再忍一会儿,马上到家了。”阿云嘎转头催促司机开快点,错过了一声叹息。

到家时郑家父母都已经睡了,阿云嘎怕郑云龙闹出大动静,一进门就把人往卫生间带,可郑云龙根本不理他,拗着脑袋直接走进了卧室,往床上一摔,任凭阿云嘎好话说尽,也拒绝移动半分。

阿云嘎没办法,只好去绞了块毛巾给他擦擦脸,可就算这样郑云龙也不安分,侧躺着把胳膊往自己脸上一遮,阿云嘎拉都拉不开。

“龙哥,算我求你了,行行好擦个脸好不好,这也太脏啦!”

“我不,我脏我自己的,不用你管。”句子里的词已经黏在了一起,仿佛下一秒说话的人就要睡着。

阿云嘎摇着郑云龙的手臂,又气又无奈:“哎呀,你这个人,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出口的话语绕过了罢工的警戒系统,他立刻闭上了嘴,心脏停跳一秒,随即开始庆幸此时的郑云龙已经神智不清。

可郑云龙听见了。

“放屁!明明是你仗着我喜欢你!”

郑云龙反驳得很大声,大有让隔壁邻居也听到的架势,吓得阿云嘎手忙脚乱地扑上去捂他的嘴。

“大半夜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没胡说!”郑云龙在他的手底下挣扎着出声,“你他妈才在胡说。”

“行了行了别闹了。”阿云嘎不敢真的用力去捂醉酒的人,只好妥协道,“你睡吧,脸不擦了行了吧。”

郑云龙仍是一副生气的样子,用力瞪着阿云嘎,好像在等他承认自己刚才说错了。

大概是醉意上头实在坚持不住,郑云龙勉强又盯了阿云嘎十几秒的样子,眼睛一闭立刻睡着了。

最后阿云嘎还是成功给他擦了把脸,再收拾收拾躺上床早就过了午夜,旁边人熟睡得如同婴儿,他却在黑暗中睁眼望着天花板,没有丁点睡意,迷迷糊糊得也不知几点才终于陷入了睡眠。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是一艘星际飞船的舰长,郑云龙是首席科学官兼大副,他喜欢郑云龙,却还没来得及表白就听到郑云龙告诉别人他已经有了对象。

还没来得及心痛,梦醒了,他睁开眼,梦里主角的脸猛得出现在眼前。

“卧槽!”阿云嘎吓得捂住心脏,向床的另一边滚去,“大早上的有病啊!吓死我了!”

“我没想吓你。”郑云龙挠着头跟着绕到床的另一边,“我就想看看你醒了没。”

“你酒醒啦?”阿云嘎反问。

“醒了。”郑云龙认真地点头,刚洗完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那什么……”

阿云嘎坐起来,揉了两把头发还没等到下半句,于是疑惑地看了过去。

郑云龙此时显现出一种少有的焦虑,他坐下来又站起来,在阿云嘎的眼神下生生地憋红了一张脸,小心翼翼又语带热切的开了口:“你昨晚说今天要跟我好好理论理论?”

阿云嘎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郑云龙在说什么,心中一抖,表面上还强装镇定:“我说要跟你理论什么了?”

“我这不是不记得了所以问你。”郑云龙两手一摊。

阿云嘎的心放下去一半,一边起床,一边随口敷衍:“没有的事,你喝糊涂了。”

今天是个工作日,郑云龙父母早早出了门去上班,却也没忘给他们俩留好了早饭,阿云嘎一边咬着青岛大包,一边时不时瞥一眼早已经吃好的郑云龙趴在餐桌上刷手机。

或许是他的错觉,郑云龙今天早上开始就情绪不高的样子,两人谁也没有提及昨天晚饭时的不欢而散,阿云嘎愿意把这当作依然存在的默契。

郑云龙突然把手机屏幕怼到了阿云嘎面前,上面是大众点评的几个链接:“中午想吃什么?这几个里面选一个吧。”

阿云嘎抬起眼看他:“我中午十一点半的飞机。”

郑云龙看起来很疑惑:“咱们不是晚上八点半吗?”

“我改签了。”阿云嘎避开他的眼神,希望一切不言自明。

“啊?”可郑云龙张大了嘴巴,没有一点点理解了的意思,甚至追问道,“为什么啊?”

于是阿云嘎只好搬出冠冕堂皇的借口:“下午临时有工作。”

郑云龙仍旧不放过他:“什么工作?我怎么不知道?”

“你非要全都知道吗?”你知道的还不够多吗?阿云嘎真正想问的是后半句,可他没有来得及问出口,郑云龙的表情刺痛了他。

震惊,失落,委屈。

“不用不用,我叫辆车得了。”

已经离开了座位走向卧室的郑云龙回过头来,近乎瞪视地看向他,重复了一遍:“我送你。”

阿云嘎别无选择,点了点头。

一直到俩人上了车,气氛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阿云嘎坐在副驾百思不得其解事情为何就到了这种地步,挚友十年,他们几乎从未有过龃龉,小吵小闹也不过半天光景就和好如初,唯独这次,多年积攒的默契似乎消失殆尽,阿云嘎第一次意识到他并不完全了解郑云龙在想什么。但这一切若非要追根究底,却也只能怪自己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愫以及放任它的失控。

“嘎子。”郑云龙在等红灯的间隙开了口,语气沉重得仿佛要宣布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阿云嘎吓了一跳,连忙侧头看他,郑云龙并不与他对视,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过于用力,皮肤泛出了白色。

“我昨晚是不是给你表白了?”

没等阿云嘎接话,郑云龙自顾自讲了下去,这回是肯定的语气:“我知道我昨晚给你表白了。我喝酒不断片。”

“哦,没事,我知道你喝醉了胡说呢……”阿云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郑云龙仿佛松了一口气,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把头发从额头往后捋去,然后叹气道:“你要这么理解也行,但你也犯不着这么着急改签吧,咱以后兄弟都不做了吗?”

“什么意思?”阿云嘎觉出不对味来。

“就……就字面意思!阿云嘎你烦不烦,干嘛老问我什么意思?我哪里说的不清楚了?”

“什……那倒也不能说是百分之百。”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话吗?”

“……不记得了。”郑云龙犹豫起来,“你有跟我说什么吗?”

“你记得你为什么跟我表白吗?”

“还能为什么,酒后吐真言了呗。”

阿云嘎微笑起来,那笑容止不住越来越大,他几乎要在车里笑出声来。

郑云龙刚想开口,红灯变成了绿灯,后面的司机不耐烦地按响了喇叭。

阿云嘎把手搭上郑云龙的手臂,微微使了些力气:“咱掉头吧。”

“没事,我还没改签成功,这班飞机客满了。”

郑云龙张大了嘴巴转头看他,他不得不提醒他开车看路。

“那你这么早去机场干啥啊?”

“本来想看看能不能候补上,现在觉得没必要了。”

“不是,我没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现在去哪?”郑云龙语气里的疑惑几乎要在空气中溢出实体的问号。

“去你早上说的那个餐厅。”阿云嘎满面笑容地看着司机。

“去干嘛啊?”

“去庆祝一下啊。”

“庆祝什么?”

“庆祝我有了男朋友。”

车子危险得往旁边车道出溜了一下,这可不是阿云嘎期待的反应,他连忙抓住身边人的手臂:“稳住,咱坐下来好好说。”

郑云龙在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将近五分钟后突然开口,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紧绷:“我先确认一下,你说的男朋友是我吧?”

“哈哈哈哈哈。”阿云嘎大笑起来,“我的大龙你实在忒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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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早知道了。”

出于某种原因,郑云龙无视了阿云嘎去餐厅的建议,而是直接一脚油门开回了家,顺路还去了一趟菜场,在阿云嘎惊讶的目光下火速买了几包菜,最后被阿云嘎盯得受不了了才不情不愿地解释说他有点高兴,想自己做饭给他吃。

阿云嘎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忍不住笑出声来,郑云龙一开始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道路,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身边人在笑屁,可没半分钟,他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从那时候起,到他们回家,做饭,吃饭基本就没停下过笑,往往话没说几句,对视一眼就莫名其妙一起笑起来,直到洗好碗,阿云嘎终于笑累了,坐在沙发上看着在拿干抹布再擦一遍桌子的郑云龙,问出了那句话。

郑云龙转过头来看他,睁大的眼睛又疑惑又委屈:“我他妈上哪知道去?我要知道还至于……”他停下来,用手划了个大圈子。

“你傻呀……我是会随便答应别人假扮男朋友的人吗?”

“你哪里随便了,你明明想了挺久。”

“什么?”阿云嘎没有听清。

可郑云龙没有重复一遍的意思,他一甩抹布,大跨步走到他的面前,倾下身子,不由分说得扶住他的脑袋亲了下来。

他的一条腿跪在沙发上,小腿紧挨着阿云嘎的大腿,于是阿云嘎毫不客气地一边回吻,一边摸了上去。摸到髋部的时候,郑云龙和他拉开了距离,湿润的眼睛里蕴满了不可错认的爱意。

“隔挺久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可阿云嘎就是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没有回应,只是拽着衣领把人拉下来投入到另一个深吻当中。

Fin.

彩蛋:

“我有男朋友了,谢谢晰哥!”

“哎呀妈呀,你们可算成了!

“不用谢,你们早八百年就该成了。”

bgm:《说散就散》/《体面》没人看系列

人物是p大的,ooc是我的

文笔是什么?可以吃吗?逻辑不通、道理不通的地方也不要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架空、普通人非亲生兄弟设定、同性婚姻合法设定、巍澜真兄弟情设定。全文7000+不喜勿喷,谢谢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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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巍和沈面是一对让人十分羡慕的情侣,无论是外貌还是家室都是一等一的好,站在一起就成了龙大最美的风景线。

如果说外貌什么的只是让人羡慕的话,那沈巍对沈面无条件的宠溺足以让所有情侣嫉妒。

沈面爱玩,以前单身时就喜欢和朋友去酒吧、网吧泡吧,通宵的那种。沈面模样...

沈面爱玩,以前单身时就喜欢和朋友去酒吧、网吧泡吧,通宵的那种。沈面模样好,他自己也深知这一点,于是这也成了他泡妞钓凯子的最佳利器。

会和沈巍在一起是沈面没有想到的,连沈巍会喜欢自己这件事沈面也是万万不敢想的。开什么玩笑,沈巍平时那么古板的人,我沈面跟他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好吗!

沈面爱玩,以前自然也是交过两三个男朋友的。沈面也爱美,所以当他看到沈巍长得这般标致时,曾经也是起过泡他的念头的。

至于最后为什么没有行动,大概是被沈巍的“一身正气”给吓回来了吧?!

所以现在可以理解当沈面听到沈巍的告白时整个人有多震撼了吧。

但沈面并没有考虑很久就答应了沈巍,一是实在对沈巍这张脸喜欢得紧;二就是他也想知道沈巍这个老古董谈起恋爱来会是什么样子。

结果就是不谈不知道,一谈吓一跳。沈巍对沈面简直好的没边!

举个例子,有次沈面对沈巍发牢骚,说的是自己室友的坏话。本来只是发次牢骚,沈面没两天就忘了。可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没过多久,沈巍就在大学附近找了一间两室一厅环境优美的出租屋,沈面在室友的一片惊叹声中搬了家。

最开始和沈巍在一起的时候,沈面还是很安分的,吧也不泡了,妹也不撩了,整天和沈巍在图书馆里待着。别误会,沈巍负责看书、学习,沈面负责打游戏。也是难为沈面了,遇到猪队友都不能开语音骂人。

但也没过多久,大概三个多月、四个月不到的样子,沈面几乎摸清了沈巍的性子。沈巍是那种你犯了什么错也不会骂你,他只会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只要跟他服个软、撒个娇,在态度端正的认个错,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于是沈面安分了没多久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了。

沈面又开始了以前单身时的生活,除了不撩妹,毕竟这点自觉沈面还是有的。

沈巍对沈面的过分宠爱,除了让许多情侣眼红、沈面的朋友调侃以外,还让沈巍的兄弟赵云澜感到愤慨。

赵云澜替沈巍感到不值。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沈面配不上沈巍,沈巍对一个人有多深情,作为沈巍的兄弟赵云澜不会不知道。沈巍看上去古板,但却是个对待感情极为认真的人。而沈面呢,整个龙大谁人不知沈面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能比他还爱玩的,估计只剩下赵云澜了。

所以当沈巍告诉赵云澜自己喜欢沈面并且请教赵云澜怎么追他的时候,赵云澜想都没想,先劈头盖脸地骂了沈巍一顿,又苦口婆心的劝了沈巍两个多小时,还是没能把一意孤行的沈巍拉回来。

赵云澜本想再劝一遍,却被沈巍打断,“云澜,我既然喜欢他,那么我就一定会了解清楚他的为人。若他真的有你说的那么不堪的话,我今天也不会来请教你了。是,他是爱玩,可他越是这样我反而越是心疼他。我也知道你的担心,可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里会去管那么多。我不在乎他的过去如何,我只在乎他的未来有没有我。”

听完沈巍这番话,赵云澜就算嘴里有一万把加特林要开火,也只能是对着自己肚子里开了。

于是沈巍和沈面就这么在一起了。在沈巍对沈面无边的宠溺下,沈面对沈巍的好感也是直线上升,在他们在一起100天的时候,沈面在学校操场上当着上百人的面,手捧着鲜花,跟沈巍告白了。

沈面的这一“惊人壮举”,不仅成功让沈巍当场成了一只“熟透的虾子”——沈巍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也让沈巍从此再也没去过操场;更让赵云澜稍稍松了口气,沈面这小子这次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至少说明他是认真了。

可是到了后来,沈巍连周日也见不到沈面了。

沈巍找沈面谈过几次,谈完后沈面也确实安分了不少,可以依旧是治标不治本,一两个星期之后,沈面又开始了。

于是他们的生活就开始了:沈面浪——沈巍谈——沈面安分——沈面又浪——......的模式。

期间赵云澜无数次的劝沈巍分手,但都被沈巍挡回去了。

“沈面有男朋友,但他泡吧频率没减”这个认知让酒吧、网吧熟识他的人都有些惊讶,大家心里都很好奇,可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人家男朋友都没说什么,外人又能管什么呢?可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

一个周末的晚上,沈面照常走进自己常去的那家酒吧。凳子还没坐热呢,就有人来搭讪了。

“帅哥,一个人?一起喝一杯?”是一个身材火辣,穿着性感的美女。

沈面拿起自己的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动作,邪魅一笑,故作遗憾地说:“抱歉,有约了。”等人走远后,沈面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想:这是什么劣质香水,还没有沈巍身上马鞭草沐浴露的味道好闻。

一边熟悉他的酒保见人走远后凑过来调侃道:“哟,沈公子从良了?看来家里那位管教很严啊?也不对,管教严能让你出门?”

沈面详装生气说:“去你的,你哪次见我在谈恋爱的时候和别人不清不楚的了。”

酒保刚打算说点什么,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说:“请问,是沈面学长吗?”

沈面偏过头,是个女生,有些面熟,在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疑惑得问道:“是,我是。但请问你是?”

女生说:“学长好,我是沈巍学长的直系学妹,在一个月前的辩论赛里我是沈巍学长的队友,和您有过几面之缘。这次来找你是有些事想和您说。”

沈面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个人,当时自己还觉得这个小妹子嘴巴挺厉害的。

“是你啊,有什么事不能在学校里说?非要跑到酒吧来找我?”沈面觉得有些好笑。

“我想和您谈谈有关您和沈巍学长的事。”

沈面愣了愣,在旁边酒保八卦的目光的注视下,拉着那个女生出了酒吧。

站在酒吧门口,沈面还没开口,女生就气愤地说:“学长不觉得你这样很过分吗?沈巍学长对你有多好我不相信你感受不到,可为什么学长还是要天天去上网、去泡吧?这样对沈巍学长很不公平你知道吗!”

可沈面只是很冷漠的看着她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等她说完后冷冰冰的开口问:“是沈巍让你来的?”

女生一下子被哽住了,难以置信的说:“怎么可能!沈巍学长怎么会是那种人!今天来找你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只是看不惯你这么对待沈巍学长,想替他打抱不平而已。”

沈面看着她,笑着的开口说:“小姑娘家的,管这么多干什么。怎么,你也喜欢沈巍?”

那个女生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般,结结巴巴的开口说:“才,才没有!沈巍学长是我们生物工程系最杰出的学生之一,我,我对他,只是单纯的仰慕!”

沈面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说:“我和沈巍的事不用你来管,也轮不到你来管,有这些心思管别人家谈恋爱的事,还不如好好琢磨一下你的期末考试。”说完,不顾女生在他背后的大喊大叫,转身进了酒吧。

沈面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酒保很识趣的没有过来打扰他,只是默默地调了一杯他平时最爱喝的威士忌,就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沈面一边喝酒,一边想着女生最后的那句话。

“沈面!这么好的沈巍,任何人得到了都会好好珍惜,凭什么,你凭什么要这么践踏他的真心!沈面,你配不上他!”

“哼,配不上他现在也是我的男朋友,跟你没半毛钱关系。”沈面孩子气的说。

这时候酒吧老板烛九过来了。烛九是沈面的发小,两人从小在孤儿院一起长大,后来沈面出去读书,烛九则是开了这家酒吧,两人也是在沈面上大学后才再一次遇见。

“我的沈面大人,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沈面一口干了杯子里最后一口酒,说:“没什么。”

沈面一脸不耐烦的说:“怎么,连你也要来教训我?”

烛九连忙摆摆手说:“不不不,我还要命。我只是担心你而已。我们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小时候你为了护着我,没少受苦。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如狼似虎的孤儿院,你却变得多情起来。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吗?你哪里是滥情,你就是缺爱,缺安全感。现在这么作,还不是为了试探沈巍能忍你到哪种地步?要我说,你还是别作了,好好和沈巍谈个恋爱,哪怕最后走不到一起,也至少有过一段特别真挚的感情经历。面,我不想你后悔。”

沈面低着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烛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好好想想吧。”

沈面没说话,喝完酒就回了他和沈巍的出租屋。已经很晚了,平常这个点沈巍早就睡了,可因为不放心沈面,沈巍一直坐在沙发上等他。见沈面回来了,沈巍欣慰一笑,对沈面说:“回来啦,快去洗个澡睡觉吧,很晚了,我记得你明天上午是有早课的。”

沈面“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沈巍就转身准备回房,沈面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沈巍。沈巍有些惊讶,安抚性的拍了拍沈面环在他腰上的手,说:“很晚了,早点睡。”

沈面顺从的松开了沈巍,却是把沈巍转了个身,禁锢在自己的怀里,恶狠狠地亲上了沈巍的嘴。沈巍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吓到了,可很快他就顾不上这些,专心的投入到了在这个吻里。

一吻毕,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沈面抱着沈巍说:“巍巍,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

是的,沈巍和沈面虽然住在一起,可两人都是分房睡,平日里做的最出格的举动都不过是像刚才那样激烈的亲吻。

沈巍有些突然,但还是答应了沈面。心里想自家小孩估计遇到什么事了,不然平时不会是这样的。

沈面回来的实在太晚了,沈巍本想等沈面洗完澡一起睡,却在等的过程中自己睡着了。沈面小心翼翼的爬上沈巍的床,在他身边躺下,又轻轻地抱住沈巍,喃喃道:“这么好的你,我怎么舍得放手。”随后闻着沈巍身上的马鞭草沐浴露的味道沉沉睡去。

沈巍本想第二天和沈面聊聊,可沈面第二天就和没事人一样,沈巍见他好像恢复过来,就没有再继续深究。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下去,一转眼他们在一起两年多了,也临近毕业。沈面早早就拿到了某外企在s市分公司的offer,完全不用担心毕业和就业问题的他又开始了之前的生活,从天亮浪到天黑。而沈巍也在准备留校考研的事。

真正让沈巍狠下心决定和沈面好好谈谈的原因是:半年前沈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向法国巴黎某大学投递的研究生留学申请批下来了,他通过了。

沈巍在导师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先是狂喜,但过后是更深的落寞——出国留学就意味着,他要离开龙城,离开沈面。

导师见沈巍不说话,沈巍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学生,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他安抚性地拍了拍沈巍的肩膀,说:“你有今天的成就,老师我真的很欣慰。老师也希望你不要错过这次机会。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好好想想吧。”沈巍道了谢,离开了办公室。

沈巍回了他和沈面的小出租屋内。一路上沈巍都在思考自己该怎么办,直到回到了出租屋,沈巍看了看自己当时花大力气找来的房子,这个他和沈面的“小窝”,沈巍终究还是心软的。他不认为出国会影响自己和沈面的感情,可他也拿不准沈面的态度。纠结了半天,沈巍给沈面发了条信息:今晚七点,我做好饭菜等你回来,有事要和你讲。沈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一个“好”,想来应该是在打游戏。

见沈面答应了,沈巍便全心全意地去准备晚上的晚餐。

七点,沈面没出现。

七点半,沈面没出现。

八点......

九点......

十点......

当沈巍再次看向挂在墙上的钟时,他发现:新的一天到来了。

沈巍放弃了等待。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僵直的身体,转身离开了餐桌,只留下了那一桌香味俱全、但已经冷掉的佳肴。

沈巍临睡前给自己导师发了条信息,只有四个字:我同意了。发完信息沈巍长叹一口气,沉沉地睡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沈巍起了个大早,他收拾完自己的行李后坐在了沈面的书桌前,思考良久后提笔写下了一封信。写完便将他放在书桌的抽屉里,转身便出了门,眼神都没有在那一桌隔了一夜仍未被人动过一筷子的菜上停留过,哪怕一秒。

办完所有事,沈巍想了想,还是回了出租屋。

一进门就看见了沈面一脸愧疚的坐在餐桌前,餐桌上的饭菜还是沈巍昨天做的,只是相比昨夜来说,现在它们都还冒着热气,想来应是沈面重新热过一遍了。

沈面见沈巍回来,连忙站起来,走到玄关处,接下了沈巍手里的东西。又满脸愧疚的开口说:“对不起啊,沈巍,我昨天和朋友在网吧打游戏来着......”后面的话沈巍没有听,因为当他听到第一句时就已经不想再往下听了。

游戏、游戏,又是游戏!你沈面那次放我鸽子不是因为游戏和朋友!哪怕之后你改了很多,可还不是会为了游戏抛下我!

沈巍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试图压制住体内有些控制不住的暴虐。

沈面越说声音越小,沈巍的脸色也越来越差,沈面之后凑上前去抱住了沈巍的腰身,脑袋埋在沈巍脖子那蹭来蹭去——这是沈面向沈巍撒娇求原谅时的惯用招数。

只是这回,平常百试百灵的招数在今天却不管用了。

沈面见沈巍不说话,着急的去拉沈巍的手,说:“我把你昨天做的菜又热了一遍,你在外面忙了一天了,肯定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但被沈巍躲开了。

沈巍从沈面的怀中退了出来,站在了离他三步开外的地方。

沈面慌了,他从未见过沈巍生这么大的气,他开口,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巍巍,你,你别这样,有什么是我们好好说不好吗?你别不说话啊。”

沈巍叹了口气,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沈面,我们分手吧。”

沈面一听,立马摇头说;“不,我不要!”又扑进沈巍的怀里,紧紧抱着沈巍,颤抖地开口说:“不要,我不要分手。沈巍,我知道自己的错,我发誓我会改的!沈巍,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沈巍只是拍了拍沈面的背,说:“上次,还有上上次,甚至于最早的那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可你从来没改过,你哪一次不是在我面前发完誓过了几个星期就忘得一干二净?沈面,你总是这样,我不敢再信你了......”

沈巍的话还没说完,沈面的唇便附了过来。沈面发了疯似的啃咬着沈巍的唇,仿佛这样就不用在听见从这张温软的唇说出来的冰冷的话语。

良久,沈巍和沈面终于分开,沈面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不要再说了,求你......”沈巍怜爱地吻了吻沈面有些红肿的双眼,可惜这双平时明亮又富有生气的眼睛今日是注定要蒙上一层水雾。

“所以,你对我的感情被我耗空了是吗?”沈面红着眼睛问他。

沈巍闭着眼,哽咽着说:“是。”

沈面却不信,他抓着沈巍的手臂,大喊说:“我不信!沈巍,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爱我了!”

沈巍睁开眼,满是血丝的眼睛望着沈面通红的眼,一字一句地说:“是,我,不,爱,你,了。”

沈面一下子脱了力,他望向沈巍,试图从沈巍脸上看出破绽,可惜因为眼睛里的泪水,沈面眼前朦胧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沈巍看着沈面这个样子,叹了口气,说:“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千万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又顿了顿,将沈面抱在怀里,语气怜惜又带着哭腔的在他耳边说道:“面面,以后再谈恋爱,不要像这次这样了。”沈巍怀里的沈面哭的更凶了。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客厅里抱着哭了好久。

哭完,沈巍让沈面去洗把脸,而自己则进了房间,将今早准备好的行李拿出来,站在了玄关。

待沈面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的便是沈巍已经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了。

沈巍看到沈面,带着微笑说:“我之前的法国留学的申请批下来了,过两天就动身走了。”语气轻松,面带微笑,仿佛他只是出门旅游,不久便会回来。

可沈面知道,沈巍不会回来了。

于是他只能强露出一个微笑,对沈巍说:“一路平安。”

沈巍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开门就走了。

沈巍走的轻快,只留下沈面一个人站在原地。他望着那扇门出神,眼里是化不开的深情,与无尽的哀伤。

又过了几天,沈面在清理东西时发现了沈巍留下的信,与此同时,沈巍也坐上了那天最早前往法国巴黎的航班。从此天南海北,各执一方。

就像沈巍曾为了沈面挣扎过一样,沈面也曾为了沈巍考虑过是否放弃在s市的工作机会而留在龙城。只可惜,都不说,于是都错过。

信上是沈面最熟悉的字体,

“曾经在心里住过的故事,今天就让它告别吧。有一天你会对那些在你生命里住过又离开你的人提不起一丝恨意。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忘记我为什么爱上你,但还好告别前我们都握紧过。如今的我终于可以确信,我来到这座城市,也许就是为了遇见你,而我遇见你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与你告别。”①

“拜拜,沈巍”,沈面坐在桌前喃喃道。

①摘自卢思浩《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

日常嫌弃排版#难过#我的排版什么时候才能看啊#望天#

起名废说的就是我了

rps先婚后爱突然结婚+要同居么?沙雕产物没有逻辑开心就好

——————————01

无论离家多久,每个孩子在家待过几天之后都会被爸妈嫌弃。

季肖冰在被妈妈第二百零六次念叨为啥还不结婚的时候终于相信了这个道理。

...

“冰冰啊,你看你这马上就要三十岁了,还不结婚像话么?”

季妈妈一手拉着季肖冰一手假装抹着眼泪。

“你都不知道,妈妈那天去参加你张阿姨女儿的婚礼,被好几个人问儿子结婚没。你知不知道妈妈当时多丢人啊!”

季肖冰有些烦躁地抽出手:“妈!我不喜欢女人你不是第一天知道吧?”他向家人出柜已经很多年了,虽然现在还没有男朋友,但是他不想把这件事瞒着父母。

“喜欢男的怎么了?现在国外同性恋也可以结婚啊!总得有个人照顾你吧,不然爸爸妈妈以后去世了,你一个人多可怜啊……呜呜呜呜呜呜。”季妈妈哭得更大声了。季肖冰被妈妈哭得心烦意乱,“结!我结!不就是结婚么?我现在就结!”说着就给助理发了条语音:“帮我定两张明天去伦敦的机票!”

“季老师你去伦敦干嘛呀?”小助理茫然地回复道。

“结婚!”

“……”机票定好了,下面需要解决另一个问题:跟谁结婚

季肖冰已经被烦躁冲昏了头脑,一想到他可能要被妈妈絮叨一辈子,不如早死早超生。

他拿起手机通讯录,随手一滑,就拨了出去,连名字都没看。

对方沉默了一下,然后一个略显厚重的男声,说“好。”

季肖冰被这一个“好”吓清醒了。一看手机上,赫然三个大字“高瀚宇”。高瀚宇,一个五天前才跟他拍过吻戏,不是,是人工呼吸戏的男演员。

我现在去跳楼还能挽回面子么?季肖冰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旁边妈妈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你看!我就知道你小子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就是瞒着我。是谁啊?改天带回家来看看。”妈妈眼泪早就擦干净了,笑得跟朵花似的。

“行了行了,妈,你别管这事了。”季肖冰甩甩手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赌气一时爽,解释火葬场。

“我愿意跟你结婚,往后三天的事我都排开了,我们去哪个国家结”

季肖冰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身处魔幻世界。

高瀚宇见他半天没回复,又跟了一条“虽然是演戏,但是我亲了你,我会对你负责的。”

OK,fine.这真的是个魔幻世界,季肖冰扔下手机把头埋在被子里。

结婚就结婚,谁怕谁啊。季肖冰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钻进被子里就睡着了。

梦里他好像看到了一片诱人的腹肌,哦还有诱人的胸肌。它们都在跟他说“我们结婚吧,我们结婚吧!”

然后他就被吓醒了。舔舔嘴唇,想起海边初吻(bushi)的情景。嗯,还挺软的。再想想高瀚宇的那个身材,结婚就结婚,还省了老妈唠叨我,反正我不亏。

季肖冰拿起手机回了一条消息“明天下午五点半,机场见,飞伦敦。”

高瀚宇看着凌晨三点发来的消息,觉得有点担心。季肖冰这么晚还不睡,不会是要反悔吧……

高瀚宇回了一句“好,早点睡吧。”

以防秃头四个字他没敢打出去,他怕成婚第一天季肖冰就谋杀亲夫。第二天,在飞往伦敦的飞机上。

季肖冰看着身边不苟言笑假装正经的高瀚宇,终于忍不住问:“那个……小高啊……你平常演完吻戏都是这么对女演员负责的”

高瀚宇扭头看他,思考了一下,说:“emmm主要你是第一个让我负责的……演员。”

“……”季肖冰觉得这个未婚夫大概智商不太高的样子。拍戏的时候觉得还可以啊,活蹦乱跳一点就透。

“你可想清楚了,咱俩这是结婚去,不是吃个饭。”

“想清楚啦,我知道,结婚嘛,我会当个好老公的。”高瀚宇笑了笑,握住他的手。

季肖冰慌忙抽手,说“我们就是名义上结婚,名义上而已!”

然后自顾自地带上眼罩睡觉,还嘟囔着说:“什么好老公,我才是老公……”

季肖冰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温暖了,就连抽风都有人陪着你。高瀚宇看看旁边睡着的人,心里美滋滋的想“我的媳妇睡着了也是这么可爱。”

然后又盯着他胸前的金色大雕,琢磨着怎么才能劝他换件衣服,毕竟去伦敦结婚,还是不要穿伦敦boy了叭。

02

手里拿着刚出炉还热乎的结婚证,两个人其实都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已婚的事实。

坐在公园里,看着白鸽飞来飞去,季肖冰突然说:“其实是没有意义的。”

高瀚宇扭头看他,没说话。他知道季肖冰的意思。英国的结婚证,对于中国国籍的两人来说,确实没有意义。“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啊?”季肖冰还是问出了最开始就应该问的这个问题。

高瀚宇也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如果是你的话,不奇怪。”

季肖冰又问他“你不后悔么?”

“如果是你的话,不后悔。”

如果是你的话,我一辈子不后悔。这可能是世界上最草率的婚姻。除了一张薄薄的,还不具有法律效益的结婚证之外,什么都没有。

而且鉴于两人的工作性质,他俩都决定保密,除非迫不得已,其他人都没必要知道。03

北京机场。

“诶,冷冷你怎么在这儿来接机啊?”宙宙看到冷冷欢快地跑上去打招呼。

“嗯嗯,来接冰哥。你也来接你老板么?”冷冷笑着和她拥抱。

“对啊对啊,来接老板。说起来sci香港部分的戏下周就开拍了吧。到时候一起去夜市找好吃的小吃!”

sci深圳部分和香港部分的戏是分期拍摄的。剧组那边给了通知让下周一全员到齐。

“好鸭!”冷冷看了看表,问宙宙“诶冰哥马上到了。高老师哪班飞机?”

“也快到了,伦敦那班。”

“伦敦”冷冷瞪大了眼睛“这么巧冰哥也是从伦敦回来。”

“他俩不会是一起回来的吧”宙宙翻了翻航班表,确定待会只有一班从伦敦回来的飞机。

“冰哥去伦敦干嘛啦?”

冷冷想起了当初季肖冰给的飞伦敦理由:“他说……他去……结婚……”

“我已经到出站口了。老板……你和季老师在一起么?”宙宙小心翼翼地问。

“对啊。”

冷冷和宙宙对视一眼,我们是不是搞到真的了?高瀚宇家。

四个人围坐在餐桌旁边,大眼瞪小眼。

“咳咳”季肖冰清了清嗓子,一副准备宣布大事的样子。宙宙和冷冷瞬间坐直,高瀚宇坐在旁边给季肖冰削苹果。

“那个……你来说。”季肖冰戳了戳高瀚宇。

高瀚宇放下苹果,十指交握,看着对面两个正襟危坐的小助理,说“我们结婚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今晚的北京。两个助理受到了三重震惊,久久不能平复。

没想到自己老板一言不合结婚了!

没想到结婚对象是个男的!

没想到还是这部剧的cp!

sci剧组住着月老么“从下个月开始,你和工作室其他人的工资季老师来发。”高瀚宇对宙宙说。

这才刚结婚,就花我钱

季肖冰心想,算了算了,共同财产。毕竟是上天给我选中的老公。

然后就听到高瀚宇接着说:“饼儿,把卡号告她。以后我的片酬都打给他。”

季肖冰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当着外人不许叫我饼儿,叫季老师。”

“哦……”高瀚宇委屈巴巴地接着削苹果。两个小助理狗粮已经快吃撑了。行叭,我们已经是外人了。给你们勤勤恳恳打工搬砖这么多年,现在有了内人,我们就都是外人了。OK的。宙宙记下了季肖冰的卡号,和冷冷一起从高瀚宇家出来。冷风吹得清醒了一些。

“他们结婚了”宙宙还是不敢相信。

“嗯……”冷冷点点头。“他俩可是上升期。被曝光怎么办?”宙宙有些着急了。

“没事,这事爆出来也没人信。你信吗?”冷冷看着她。

“不信……”宙宙说完又想起来刚刚那张英国结婚证。“也得信。”04

香港的拍摄很快开始了。

两人很快投入了拍摄,展昭和白玉堂之间青梅竹马的关系很快取代了季肖冰和高瀚宇之间的一纸婚书。

整个剧组白天一起拍戏,晚上一起逛夜市。正经起来互相讲戏讨论,喝多了互相拍着肩膀吹牛逼。

啊!这直男之间纯纯的友谊真是令人感动!季肖冰甚至都忘了自己跟高瀚宇之间不可告人的神秘关系。但是显然高瀚宇没忘。

什么“我要保护媳妇儿。”,什么舔香蕉,什么各种亲亲玩得不亦乐乎。

有一次晚上吃完宵夜,剧组其他人各回各房间,高瀚宇送季肖冰回房间……emmm其实两个人就住隔壁,还每天装模作样送一下。高瀚宇喝得稍有点多,揽着季肖冰的脖子飞吻“猫儿,早点睡。”

季肖冰推开他,一脸嫌弃地说“啧,又不拍戏你别这么酸。”

“自己媳妇儿亲一下怎么了。”说完一脸酷霸拽地扭身回到自己房间。

那表情让季肖冰分不清刚刚说话的是高瀚宇还是白玉堂。不过无所谓了,毕竟无论是谁这话他都没法反驳。季肖冰躺在床上,头蒙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地琢磨。他俩结的这个婚,高瀚宇当真了么?那自己呢?自己当真了吗?

高瀚宇要当真倒也可以,和这么帅的男生一起搭伴过日子,他很愿意。可是如果高瀚宇没当真,自己要先陷进去麻烦可有点大……

季肖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很多烦心事,确实一觉过去就忘了不少。第二天天一亮,他还是可以继续没心没肺地互撩,蹦跶。

坐在回北京的飞机上,高瀚宇犹豫了半天,扭头问季肖冰“待会……回你家还是回我家”

这突如其来地老夫老妻口吻成功地让季肖冰愣住了。

“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可是现在我们不是一家么?”

行叭,高瀚宇的话总是这样,让人无法反驳。

“去你家吧,我家我爸妈在。”季肖冰揉揉额角,他开始发愁了。听高瀚宇的意思,怕是打算住到一起了。

天地良心,他当初要是知道这事没完没了,他打死也不跟妈妈赌这个气。高瀚宇家。

高瀚宇拿着新的拖鞋和自己的一套睡衣递给季肖冰。“今天先凑合穿这个吧,明天我陪你回家收拾东西。”

“你真打算让我搬过来啊。”季肖冰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高瀚宇。

“当然,我们不是结婚了么?”

“你可以不用那么当真。我们是名义上结婚啊,就是……就是闹着玩儿的。”季肖冰跟他解释。

高瀚宇靠着他坐下,语气非常诚恳:“我没闹着玩。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不用你对我负什么责。”

“可是我想……”我想对你负责,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有机会去爱你。你还不知道而已。第二天,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衣服,电影碟片,漫画书回到高瀚宇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季肖冰叉着腰站在客厅里环视整个房子,毕竟以后都要住在这里,还是需要仔细打量的。

“诶你这个装修也太敷衍了。”

“当时想着就自己一个人,随便过过。”高瀚宇挠挠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房子是几年前买的,那时候演出忙,四处跑,自己一个人住的房子,装修什么都很简单。“这个壁纸太丑了。”季肖冰指着壁纸说。

“换!”高瀚宇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

“这个灯有点晃眼。”

“换。”

“这个沙发好硬啊。”

“这个窗帘……”季肖冰话还没说完就被高瀚宇打断。

“都换。只要你不换掉我,其他的都听你的。”季肖冰看着高瀚宇,觉得这个人真的很神奇。不熟的时候看起来拽上天,冷冰冰的生人勿近脸。怎么在自己面前总是这幅可爱的大狗狗样子。

好想伸手揉揉他的头哦,不行,要克制。男人不喜欢别人随便摸他的头。

【希望后来的季肖冰还能记得此时的想法。别把狗子揉秃了】两人一起收拾了一下午。看着半个衣柜都塞满了波埃楞登,高瀚宇有点头疼。可是自己媳妇喜欢,除了惯着,还能怎么样呢?

“累死我了……”季肖冰揉着腰瘫在高瀚宇的床上。“诶,晚上我睡哪”

“这儿”高瀚宇指着他躺的床,很自然地说。

“啊那你呢?”季肖冰一骨碌坐起来,问他。

“也这儿……”高瀚宇看着他:“你不会也要我睡地下吧。”

不能老学展耀,这样不好。

经他这个“也”的提醒,季肖冰也想起来了。在剧组该亲也亲了,该抱也抱了,觉也一起睡了,澡也一起洗了,现在说分床未免有点矫情。北方的冬天是很冷的,哪怕有暖气和空调也不能阻挡刚盖上被子时的凉意。

季肖冰冻得牙关都打颤,决定明天非得去再买一床棉被。

然而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背后靠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干嘛”

“你不是冷么?”

“胡说,我……我才不冷呢。”

“哦那就是咱家进老鼠了,要不然怎么老有磕牙的声音呢?”高瀚宇说着把怀里的人圈得更紧。

THE END
1.当初宰客一时爽,如今生意年年寒!火车站商圈风光不再,怨谁?旅客旅馆当初宰客一时爽,如今生意年年寒!火车站商圈风光不再,怨谁? 现在,提及火车站周边的商场、饭店、旅馆等消费场所,人们心中普遍涌现出一种荒凉之感,甚至有人暗自期盼这些场所能够彻底消失。这种情绪并非空穴来风,若非出于购买一包烟、一包纸巾或一瓶矿泉水的紧急需求,恐怕鲜有人会踏入火车站外的商场进行消费。https://www.163.com/dy/article/JI3J9AJ1055616WX.html
2.宾馆营销,策略挑战与前景展望正反方观点分析 个人立场及理由 在当今竞争激烈的酒店行业中,宾馆营销是提升宾馆知名度、吸引客源、提高经济效益的关键手段,随着消费者需求的多元化以及科技发展的日新月异,宾馆营销的方式和策略也在不断地变革,本文将针对宾馆营销展开论述,探讨其重要性、策略以及面临的挑战,并阐述我的一些观点。 https://www.hnmshk.com/post/5448.html
3.分析酒店生意淡可能的原因5. 旅游业发展状况:旅游业的整体发展情况也会影响酒店生意的淡旺季。例如,旅游景点的热门程度、季节性因素、政策法规等都会对酒店生意产生影响。 为了改善酒店生意淡的情况,列了几点仅供参考: 1. 提高服务质量:提供个性化、贴心的服务,满足消费者的需求。 https://www.meipian.cn/4z65omya
4.酒店生意不好,怎么办?你的酒店生意如何? 很多酒店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按照原来的可行性分析,在市场环境中,我们会发现有些酒店的生意预估并不会达到我们预期的状态。 下面,我们分析一下酒店容易出现的问题,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我们又可以做哪些调整呢? 1. 可行性分析报告考虑不够 https://www.meadin.com/zl/198493.html
5.眉娘网「すごく素敵」深圳市公安局南山分局报警回执莫先生称,因调解未能达成一致,事后他在社交平台发贴讲述自己的遭遇,从而引发关注,其中一篇帖子获得15万余次浏览量,但酒店方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至今也没有听到一句真诚的道歉,后期将会用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权益。接到莫先生投诉后,澎湃新闻电话联系奈威L行政公寓酒店核实事发原因及处理结果https://www.gaolangs.com/edu/eDaccOVldu.shtml
6.41推到林姨是什么意思「本当」今天就分析到这里,祝福A股,祝大家周末愉快! (原标题:A股,风云突变!什么原因?) 昨天,有橙友向橙柿互动反映,位于竞舟路莲花街口的77路公交车旁边人行道上,有20多辆僵尸车停了将近一年,无人管理。约20辆破旧三轮车停在人行道两侧车胎瘪陷、堆满杂物、外观残旧破损竞舟路莲花街路口位于西湖区古荡街道荷花苑小区http://zhswxh.com/cp/9tJeqUIzuT.html
7.餐饮市场调研报告(通用15篇)2、选择餐厅遵循的原则:客人在选择餐厅时,大多遵循菜肴美味,服务周到,价格便宜的原则。但是现在餐厅的口味千篇一律,而且随着物价的'上涨,价格也有了明显的提高,这可能是消费者消费减少的主要原因吧!因此我们应该知道经营永远不可以缺少创新,这样才可以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https://www.yjbys.com/diaoyanbaogao/3856122.html
8.物业项目经营情况分析(精选6篇)商业街广告位出租,由于现在商业街生意冷清,广告位暂未收取费用 第二节 业户服务需求 业户主要经营服务需求 1、家政服务及维修服务; 2、房屋、商铺代租、代售服务; 3、代订、代缴、代收服务; 4、广告发布; 5、停车服务; 6、装修企业推荐; 7、业主专有部分的(安防、清洁及维修等)专项服务等。 https://www.360wenmi.com/f/filejv4tp77r.html
9.酒店生意不好的10大原因?入住率低怎么办?有一位老板是浙江人,这个老板和另外30个老总共同投资了这个酒店,总投资成本在1700万左右,他们原本的打算是大概用五年的时间收回投资成本,但是谁知道干了大概一年的时间,每个月都是亏损,然后生意就越来越不好,他们31个投资人都很心急,之前兄弟一样的合伙人,慢慢的都快成了仇人。 http://m.cnbin.com/bencandy.php?fid=424&id=569887
10.武汉十大鬼楼,千万不要一个人去?你不该知道但是自从1997年佳丽广场开业以来,租赁场地的老板都说生意冷清惨淡,入不敷出维持不下去。租售情况极不乐观,很多公司经过数次的关闭开业,不管用什么方法生意还是没有丝毫起色。甚至一连几层楼都空着~~ 都说佳丽广场写字楼一进去就阴风阵阵,寒气扑面而来。就连夏天也是如此,并且越到里面这种感觉越强烈,你们不信的话https://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76172808395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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