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蜀寻酒,要有“会须一饮三百杯”的气势。爱酒的人会发现,四川的每一座城市,几乎都有拿得出手的代表酒。除了蜚声中外的五粮液、剑南春、泸州老窖、郎酒等“六朵金花”,还有邛崃文君酒、绵阳诗仙阁、南充保宁压酒等本地名酒,以及果酒、精酿等白酒之外的酒品类。一条自千年前形成的U形环川酒带,至今仍在源源不断地向世界各地输送佳酿。蜀人的酿酒史,最早可追溯至4500年前。在悠久的岁月沉淀下,川酒犹如点点繁星,饮酒、酿酒在四川人的生活中早已成为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带着对各种美酒的爱与包容,四川人的品酒清单还在不断更新,饮酒方式也更加多元。
“一半人力,一半天意”
熊英形容酿酒是“一半人力,一半天意”,2010年至今,她酿酒的成功率从三分之一逐渐过渡到一半,现在达到百分之七八十。浸泡酒做得不好,至多难以入口;酿造酒一旦杂菌或有害菌超标,则有做坏的可能。此外,每年气候、雨水的不同,也会导致酒的味道不同。“酿的是当时、当地的风土和风味。”熊英酿酒并不拘于原料,搬到明月村后,此地丰饶的物产给了她更大的发挥空间。这是一个由艺术家和村民共建的自然村落,极大地保留了当地的自然风光和种植习惯,因此,本村和附近村落的农民的农作物,都可能入选熊英酿酒的配方。除了自己酿酒,熊英也不时接受附近村庄的邀请,帮人酿酒。“我去年帮在隔壁铁牛村发展生态农业的组织酿了一些丑柑酒,同时也教他们酿酒。附近樱桃沟的村民在每年樱桃出产的季节,也会请我去帮他们酿酒。”熊英说。2016年至今,熊英每年都要酿造松酒。据她介绍,松酒是道家的一种养生酒,松花、松针、松芽都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
把本地小众酒带入年轻人的视野
明月村所在的蒲江县邻近崇州、邛崃,这一带酒厂林立,邛崃更有“中国白酒原酒之乡”的美誉,但无论是白酒还是果酒,都缺乏在年轻人中具有号召力的品牌。如何把本地酿造的酒带入年轻人的视野,是许多酒厂共同面临的问题。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说,高度白酒是“酒局”“应酬”的代名词。又因其口味鲜明,许多调酒师都直言,以白酒为基酒的鸡尾酒很难做到味道自然。但也有不少成都本地的调酒师尝试用白酒调酒,将成都周边酿造的酒带入年轻人的饮酒场所。在成都Minttu明图酒吧,一款名为“重门”的鸡尾酒颇受欢迎。明图的主理人王嘉和段云龙有着丰富的和酒打交道的经验,经过数十次搭配和调整,才有了这一款白酒风味的鸡尾酒。“重门”的基酒,来自德阳广汉的一个本地酒厂——蔗林人家。严格来说,蔗林人家并非纯粹的酒厂,“酒”只是本地甘蔗的衍生产品之一。这座拥有400余亩流转承包地的工厂以种植甘蔗、生产非遗技艺的手工红糖为主业。据王嘉介绍,由于资源有限,酒厂的出品暂时只和明图有供应合作,大部分仍依赖于本地消化。
“走到玉林路的尽头,坐在小酒馆的门口”
说起四川的酒,在白酒、果酒之外,还不得不提到精酿。虽说精酿是一种“舶来品”,但并不妨碍大家迅速且愉快地接受它。近年来,成都的大街小巷涌现出一批批不错的精酿酒吧,在街头啜饮精酿成为一种新的生活潮流。除了进口精酿,成都周边大大小小的精酿酒厂为这种潮流注入了蓬勃生机。鲜为人知的是,从生产角度来讲,成都称得上是中国精酿的大本营。除了吸引像“牛啤堂”这样的外地精酿品牌前来设厂,本地也涌现了“美西”“道酿”“南门”等知名精酿品牌,美西的工厂就在邛崃。在精酿流行的大势下,一种新的公共生活在成都悄然诞生。和精酿一起被带入本地年轻人生活里的,还有更新、更复合的公共空间。“走到玉林路的尽头,坐在小酒馆的门口”,赵雷的《成都》,让所有人熟知这座城市饮酒生活的支点——玉林。
除了著名的小酒馆,玉林东路、玉林西路两侧排列着各色数不清的酒吧。單于和他的17个朋友一起开的精酿店,不在这两条游人如织的大道上,而是藏在片区里更隐蔽的小街上。但不少精酿爱好者都知道,玉洁巷有一个用诗歌佐酒的50平方米的小店,叫“野地诗歌精酿”(以下简称“野地”)。單于是内蒙古人,2008年来到成都,一直从事编辑诗歌名刊、组织诗歌活动的工作,他也由此认识了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诗人。偶然写诗、经常喝酒的他,这样形容诗与酒的关系:“酒是人情感的助推器,也许正常情况下你不一定能体会到诗歌中浓烈的情感,但如果你能将情感提高到与它共振的频率,就能感受到文字间蕴含的力量。”所以,诗歌与酒的结合,在他看来一点都不突兀。
书与酒的结合
在野梨树的一次装修过程中,为了让人们更好地融入讨论活动,朱彦敲掉了吧台,但保留了书店深处的两个小房间。“过去我们一直强调公共活动、公共空间里人与人的连接,但从经营野梨树书店到现在,我也认识到一点——你可以连接,也可以不连接,这是一种自由,要尊重这种自由。”朱彦说。当酒精浓度在年轻人的生活中不断攀升,各种各样的酒都被赋予一定的社交属性。喝酒可以有目的,也可以只是纯粹地想喝,所以就喝了。在四川这片丰沛的酒世界,所有人都在不约而同地传达一个观点——饮什么酒、如何饮酒,是一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