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海法师,本身就是一个传奇。上高中的时候,人家都在拼命读书学习,以备将来残酷的高考,他却常常一个人苦苦思索人生的本来意义。就这样,仅仅把小一半心思用在了功课上,他居然轻而易举考了个湖北文科第二名!在北大,可以说群英荟萃,高才云集,但是,绝代的风华还是使他独秀于林,高拔时辈,在不知不觉里成为了校园风云人物。若论“智慧”二字,没有超越明海师者。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这个聪明才智非同寻常的青年俊杰,毕业之后第二年就出家了!他是恢复高考之后,北京大学第一个出家为僧的毕业生,因此,各种谣言满天飞:失恋、工作不顺……等等,等等。传得最邪乎的,说他作为那场风波中的学生领袖,放出来之后前途尽失,走投无路,只好出家为僧。事实是,明海法师毕业后分配在了京城(很难得,在那特殊的两年,海师以他出众的才华征服了用人单位),工作了一年之后才出家的。
反而,因为要出家,明海师经历了极大的波折——
试想,一个偏远小县的农家,忽然崩出了一位“榜眼”,那是连祖坟上都要冒青烟的!那是历朝历代的县志上都要大书特书的!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他身上承载着多么巨硕的期望啊。然而,他却要抛弃如花似锦的前程去当穷和尚,父母亲朋能答应吗?你就是说下老天来也不行!
海师心意已决,情愿以刀断掌,表明其出家之志!
世界上哪一个母亲不心疼自己的孩子?所以海师的母亲生怕情急生变,暂时隐忍了下来。可是,也是因了爱,因了不理解,母亲实在不愿意儿子在这个荒凉破落、穷困寂寞的寺院受苦,故而反复要求海师跟她回家——是啊,哪怕是回自己的那个鱼米之乡,也比当这穷和尚好!
明海师的出家起因:
那一次,他们几个学生到一座寺院,法师慈悲,破例允许他们进到大殿参加晚课仪式。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更不知道做什么,只是默默站立僧人们后来等待着。这时候,突然,一声天籁破空而来:
这是维那师的唱赞。
正是这一声令人心灵震颤的呼唤,使他突然明白了,这才是他一直寻找的东西!这里才是他的最终归宿!
因此,所谓出家,其实是回家,回归自己性灵的故乡。
演讲集《禅心三无》。
明海
那天我坐佛协的车上石家庄。办完事回寺,车有其他事不能送我了,只得展转到华夏长途汽车站。
这里汽车很多。车虽然多,但都陈旧简陋。车上的座位干瘪,坐上去如骑在瘦削的驴背上。前两年,我的师父也经常挤这样的车,他曾经开玩笑说:这些车是从垃圾堆中捡来的。
我这样光头古装的形象一出现停车场,就引得众人频频侧目。一位车主截住我,以一种未卜先知的口吻说:“到柏林寺吧!来,上这辆车!”
我望了望他指的那辆车,上面隐约坐满了人,就犹豫地问他:“有座位吗?”他肯定地说:“有!有!”
我走近车门口。当门有一个女的,大约是售票员。为了证实刚才那位的话,我又问她:“车上有座吗?”“有!有!”她的语气同样地肯定。
我上车后就发现自己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车上已没有空位。但是车主并没有骗我,因为有一排三人的座位只坐了两人,三减二,按理有一个空位。但事实上,那两人的身躯已把三个位置填满。
那是两个男子,外面的一位正抽着烟。不用说,车上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在注意我,只有这两位“燕赵好汉”例外。他们见我走近,扭头他顾。
我俯身友好地说:“请往里挤一下吧。”无奈,坐在外面的那位略微朝里挪了一下,露出巴掌大一块空间。
阿弥陀佛!在这种“老牛车”一个小时的颠簸中,这一小块地方也是非常宝贵的呀!
我背靠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坐下,身体主要安顿在中间的走道上。
这时可以看看车上的人了。男女老幼都有。看起来都是乡下人。有人在肆无忌惮地抽烟,有人在闲谈,个别性急的不住地催车主开车。
我的到来,并没有像我有时经验的那样:引得众人围观、提问。这很合我的意思。我喜欢默默无闻地侧身茫茫人海。
我这一车“同道”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们都是些普通人,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有着一般人都有的喜怒哀乐;有时候他们也表现出一些“低级趣味”和“素质不高”的迹象,但都不过分。他们的脸似乎都蒙着一层尘土,表情松弛、茫然,没有多少目的性。他们身上有一股气息,那真正可以称之为“生活气息”,从生活里发出的。
一切都很自然、真实。生活就是这样子,世界就是这样子。我在内心对这一切发出由衷的赞美。
高大的山门迎接了我。就在这时候,我的心里涌现一种出家以来从未有过的感受……。我知道,我想把这种感受讲出来是愚蠢的。这完全是“吃亏不讨好”的事,因为别人可能理解不了。但我想试一试。
这是一种什么感受呢?打个比方:以前我只是在空中飘浮,我的双脚接触到了大地,并稳稳地站在上面。大地是这样亲切、温暖。我决定永远也不离开它了!
这大地就是适才和我同车的那些普通人,就是我朝夕相处的这个世界。我第一次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您要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你不是经常坐这样的车吗?难道你以前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吗?
这个世界是存在的,一切都很好。这听起来象是一句废话。
这大致就是我要说的所谓“宗教体验”。如果要说清,万语千言也不够;不说,其实什么都没发生,讲一个字也是多余的。
这就是我的“宗教体验”。
在一个冬日的下午,阳光温煦。那时我是一名学生,和几个同伴第一次到寺院。
经监院师父的允许,我们得以到大殿和僧人们一起参加晚课。
人都到齐。所有的喧哗,外面的和内心的,都停息下来。西下的夕阳透过门窗闪闪发亮。大磬响了。“南-无-”,维那师(那时不知道怎样称呼)举腔。这一声对我是破空而来,是天籁,是期待已久的呼唤!那样沉着、清静,没有一丝尘俗的烟火气息。
就在这一刻,我如梦大醒!
就在此地!就是这样!没错!
我终于找到了!所有关于生活的疑惑、彷徨烟消云散。我的眼前出现一条大道……。
这是我的另一次“宗教体验”。因为这次体验,我后来出家,并且要不只一次地回答别人的提问:你为什么要信佛?你为什么要出家?
原载1995年《禅刊》第一期
竟然又想起颜回,这位孔夫子的上首弟子。
“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不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最早读到这一段话是在十多年前,那时我还是一个少年,只身在外求学,形单影只。颜回的形象深深地印入了我的心田,使我在寂寞中,心生一份庄严和自负。
其一,夫子说颜回终日听他的教导,“不违如愚”,下去一省察,原来“回也不愚”。
其二,孔子问他的另外一位弟子子贡:“你和颜回比哪个强?”子贡忙答:“我哪能和颜回比呀!颜回闻一以知十,我只能闻一知二”,于是孔子感叹道:“弗如也,吾与汝弗如也!”
其四,孔子赞叹颜回“三月不违仁”,至于其他的弟子只能偶尔一至(“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其五,孔子引颜回为同志者,他对颜回说:“能发挥才德就发挥,不能发挥就退藏自养,只有我和你能做到这一点”(“唯我与尔有是夫!”)
其六,孔子赞叹颜回一闻师教就能立刻去实行。(“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
其七,孔子赞叹颜回虚怀若谷。(“回也,其庶乎!屡空。”)
还有一处,孔子对颜回似乎有些不满意,说颜回不能帮助他,因为颜回对他的教导“无所不悦”这是瑕疵,还是美德?依我看,却难以定言。
这就是孔子最得意的门生--颜回,可惜天不假年,三十二岁上就去世了。颜回去世后,孔子“哭之恸”,连连叹息:“天丧予,天丧予!”
《论语》里有关颜回的记载,大致就是这些。其中最能传达颜回人格气质的还是“贤哉”一段。这几句话足以唤起我们关于一位圣徒的想象:文弱,沉默;在偏僻的巷陌里,箪食瓢饮,兀坐终日;落落寡合,却怡然自乐……。
但你不可以说这是一种枯寂与逃避,因为这淡泊的生命景象中分明透露出活泼、坚毅的信息,那种以道自任的勇气,确乎不拔的力量会使人发问:颜回,他看到了什么,体悟到了什么,使他如此乐之不疲、随顺自安?
这不是我个人的想象。
至于二程参“孔颜乐处”开悟与否,不得而知。但从程颢后来写的一首诗看,他似乎已通达了“孔颜乐处”。这首诗说:
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
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
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自豪雄。
和颜回的浑然不觉比起来,这里显出一些自负和造作,但能做到“万物静观皆自得”,已是大不容易。
颜回之乐,所乐何事?这对于我们是一个难以参透的谜。颜回自然不是乐箪瓢陋巷,我们不能说他是一个贫穷主义者。颜回不是一个以苦为乐的人,关键是他能虽苦尤乐。他的乐是自足自发的,不以外在环境为转移,是绝对的。那就象是一股永不枯竭的泉水,汨汨不息,无有穷尽。朝如是,夕如是;贫贱如是,富贵如是;甚至,生如是,死亦如是。
惭愧呀,我们这些现代人!
很少很少。
所以,我们迷惘苦闷,我们没有了脊梁骨,我们会围观一位落水者的挣扎而无动于衷,我们会无视街头歹徒的暴行匆匆逃走;预言:“末日”的流言蜚语会让我们惶恐不安,巫婆神汉的魔幻表演能使我们心醉神迷、颠倒狂乱……。
佛法是一种安乐法门,它是要我们以法自安安他,以法自乐乐他。这个法在哪里呢?就在我们的自性里,就在我们生命的当下。如果我们能返观内照,承担得起,则乐自心生,向别人说一句都来不及。
这,正是颜回之乐的真意。
颜回,这位圣徒,他的静定的身影展示出生命本来的自然风光。我又想起他来……。
原载1995年《禅刊》第四期
赵州不产茶,但唐代驻锡于赵州的赵州老人的“茶”却意味无穷,流芳万古,因为它与禅一味。“茶”之为道是与赵州老人的这杯茶分不开的。
那是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赵州老人住在“荒村破院”的观音院(现河北赵县柏林禅寺)接引四方参禅的学人。有一天,有二位刚到寺院的行脚僧迫不及待地找到赵州老人,请教修行开悟之道。赵州老人问其中一僧以前来过没有,答曰没来过。禅师说“吃茶去!”又问另一僧以前来过没有,答曰来过,禅师说“吃茶去!”寺院的监院僧这时在一边满腹狐疑,问道:“师父,没来过的,叫他吃茶,可以理解,来过的,为什么也叫他吃茶去呢?”禅师骤然喊了一声监院的名字,监院应诺,禅师说“吃茶去!”
吃茶去!
可见,茶,茶道,既是禅,又是通达禅的道路与门户,它要引导我们步入生活之道。
日本民族是深谙此理的。他们从中国祖师学到禅的精髓,但不满足于一棒一喝的表达,似乎觉得不过瘾,于是他们把禅广泛运用到世俗生活的各个方面:插花、喝茶、射箭、相扑……。这其中以茶道最贴近生活,也最深邃隽永,因而成为提升心性,体验禅意的方便之道。
日本茶道,当其滥觞,其生命之所在是禅。“茶道出自禅宗,专于僧行。珠光、绍鸥皆如是。”(《山上宗二记》)早期茶祖都有随僧参禅的经历,他们是解脱自在的禅者,又是生活的艺术家。他们在茶事中任性发挥,自由创造,有“我为法王,于法自在”的气概。他们在茶事中的种种作略是自性流露,任运无伪,于旁人看来则充满了禅的观照、艺术的审美等奇妙的气氛,于是为后人取法。
日本茶道,在其后的发展中(千利休,宗旦之后)分门立派,枝叶流布。茶人们取法先祖,但逐渐失去了先祖光吞万象、随处作主的主人翁精神。茶道内涵似乎偏离了“纯禅”而有太多繁琐的礼仪、细则,虽然也能调柔身心,磨练心性,而且更易普及传扬,但显然的,已非茶道的第一义谛。天津陈云君先生从日本回来到柏林禅寺对笔者说:“日本茶室里的茶道,有太多繁琐的礼仪,真不如在赵州塔畔的凉亭,清茶一杯,茶香袅袅,慢慢啜饮。”
这是一个遗憾,一个似乎无法避免、出现也罢的遗憾。
茶道是心法。通达心法可先遵循古规、取法先人,但必须有全体放下、重新担荷的时刻。
赵州老人临去世前托人把他平时用的拂子捎给赵王,并带话说:“这是老僧平生用不尽的。”且问如何是赵州茶呢?
喝不尽。
2003年6月4日于柏林禅寺
格应大师
这几年,我几次提笔想把我知道的格应大师的事迹写下来,但总是心绪茫然,无从下手。主要的原因是一想到他的事迹,他的不为人所知,我心中就涌现难以言表的感慨。就以现今我称呼他所用的“格应”一号来说,就需费一番笔墨才能说清。
那还是一九九五年初,师父命我组织人编写柏林寺志。柏林寺从建寺迄今有一千七百多年的历史,但过去没有人编写过寺志,而且在通行的佛教史籍上也少有记载。最可怪的是我们从现存的石碑获知:这里历史上出现过许多高僧,但在历代的高僧传上都没有记载。只有赵州禅师在《五灯会元》、宋高僧传上被提到:住赵州古观音院,又名东院。如此而已。其他诸如宋金时代的归云禅师,元代的月溪禅师、鲁云行兴禅师等,虽然证悟渊深,望重当时,但在正统的僧传上俱湮没无闻。——了解把握柏林寺的历史,真如雾里看花。
收集碑文、石刻,召集地方耆宿记录口碑资料——我这样开始了我的工作。这时我接触到这里民国年间一位僧人的一些事情。他们都称他为“各影”(音译)。“各影”为何?我是南方人,乍听不懂,细问才知道,这其实是个带有污辱性的称呼。在河北一带,这个发音的意思是:令人讨厌、恶心。他们都说这个僧人总是很脏,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日本人进村时,寺里的僧人都跑光了,只有他留下来靠化饭维持生计。他化饭的情形是:往人家门口一站,口喊“中了饭呗?”仅此一句,并不多言。他的邋遢的形象、疯癫的言语给他带来了等同于“傻子”的侮辱性的称号,而他的真实法号则无人知晓了。我最初接触的老乡们都这样肯定地说起“各影”(格应),众口一词,那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在我的笔记本上,格应的事迹就这样定案了。
柏林禅寺晚近以来的历史是江河日下,最后的破败竟然与一个“傻和尚”联系在一起。师父,我们大家为此唏嘘感叹了好久。直到有一天,一位年近古稀的老农民找到我,事情才突然出现转机。这是一位憨厚、朴实的老农民,他的白发和微微的驼背让人想起过去沧桑岁月中生活的艰辛,他个子不高,气色却十分好,身子骨看起来仍然硬朗。我收集口碑资料的时候,隐约从别人口中听到过他的名字。他们让我找县城东关的“海庆”,因为他信佛,过去经常来寺里,对寺里的情况知道的多,也初识文墨。
海庆言语不多,只是憨厚地笑。他交给我一叠写满了字的白纸。其中有些关于柏林寺的传说,有一部分便是格应大师的事迹。——原来他听人说我在收集柏林寺的资料,就凭记忆写了些送来。他说他信佛,是格应大师的归依弟子,看到现在“佛门又开放”,他很高兴。能把他知道的情况写出来,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的话简短、朴素,间以嘿嘿地笑。临走他告诉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志书编出来后,送他一本做纪念。
以后张海庆时常来,我们很快熟悉,成了朋友。我急于了解格应大师的情况,便刨根究底地问了他一些问题。他因年高记得模糊不全,但格应大师的真实轮廓总算出来了。我也习惯用“格应”两字称呼大师。格应者,感格而应也。想大师在常寂光中也会首肯吧。
——张海庆在他写的资料里这样开始了他的回忆。
那是1937年日本入侵前后的事,那时他才十来岁。日本兵占领了赵县城,柏林寺也未能幸免。当时寺内有一处纪念赵州禅师的“古佛堂”,起初格应住在这里,后来被赶到古佛堂外院的两间土坯屋里。寺里的僧人早已云散,寺院的财产也先后被侵占。格应就在这样风雨飘尧日月昏暗的时候坚守在这里,每天上街化饭,回来后在破落的土坯屋里用功夫。
“都说各应傻,可人家东屋墙上求人写了这样两句话:‘明心见性人不懂,见性明心从心生。句句说的埋头语,立志坚强学唐僧’。从这四句话,就能看出各应不傻,而且还明心见性了……”。看来,格应没有什么文化,但却已悟明心地。他粗浅通俗的顺口溜蕴涵了许多佛法的妙义和警醒时人的真知灼见。有些顺口溜,至今张海庆还记得:
高高山上一树桃,大风刮来小风遥。
旁枝边叶通刮落,剩下有限几个桃。
剩下大桃结佛果,丢下小桃还得熬。
若问剩了多少桃,也不多,也不少。
九六足满且住了。且住了,把门闭,
吾看你往那里去?众人们,齐抄近,
西北酆都往里进。
光明大道无人走,遍地小道人抄近。
格应知道有人进来,停了佛号,叫小海庆跪到炕前:“来,我有几句话等着跟你说呢。”
第二天,格应坐化圆寂。其时天下着雪,寺旁的村民把他草草埋葬在柏林寺东边的一块空地上。有一位村民还说:“格应这家伙真的怪!活着怪,死也怪,坐着死,身体还是软的。”
“人人都把黄铜买,没有一人识黄金”!众生缘悭如是!如果不是张海庆,我们几乎要把这位不知名的高僧彻底埋没了!
可惜,许多事,尤其是格应说的顺口溜,张海庆记不全了。经过我多次的追问,他才吃力地把尘封已久的记忆一点点挖出来,仿佛在一间堆满了杂物的屋里寻找零碎的东西。他总是谦虚地说:自己是个有罪之人,今生遇到佛法是大幸。
在我认识海庆以后不久,有一天他提着一个包到我屋里,十分谨慎地掏出一个白瓷青花的大碗,非常陈旧,而且有一条裂纹。他告诉我,这就是格应大师生前化饭用的碗,他送给寺里。他留下几张写满了字的白纸,不多说话就走了。
这位张海庆!透过他纯善、宽厚的心,我仿佛看到了格应大师生动的形象!凡此种种,使我心生无穷的感慨。
格应大师显然是一位类似布袋和尚、济公的高僧。他貌似痴呆,实是和光同尘,潜移默化。在那兵荒马乱的岁月里,他独守这破败的古寺,在芸芸众生中出没。可以想象他以神通智慧度化众生的许多故事,也可以想象他遭受到的侮辱、折磨与误解。他的神圣的沉默与忍耐使我们心生莫可名状的惭愧与后怕。仿佛那时在街上戏落他的就是我们自己,仿佛今天我们仍在不断忽略身边沉默的圣者……
——深夜掩卷,透过窗户探望遥远的星空,格应大师的事迹总会浮现脑际,使我心生一种神圣庄严之感……
赞助、流通、见闻、随喜者、及皆悉回向尽法界、虚空界一切众生,依佛菩萨威德力、弘法功德力,普愿消除一切罪障,福慧具足,常得安乐,无绪病苦。欲行恶法,皆悉不成。所修善业,皆速成就。关闭一切诸恶趣门,开示人生涅槃正路。家门清吉,身心安康,先亡祖妣,历劫怨亲,俱蒙佛慈,获本妙心。兵戈永息,礼让兴行,人民安乐,天下太平。四恩总报,三有齐资,今生来世脱离一切外道天魔之缠缚,生生世世永离恶道,离一切苦得究竟乐,得遇佛菩萨、正法、清净善知识,临终无一切障碍而往生有缘之佛净土,同证究竟圆满之佛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