溱湖忆旧冷门行业的小行当

俗话说:“是业好容身”,说的是一个人只有从事某种职业,才能在社会上生存。还有“荒年辰饿不死手艺人”,同样一个道理,一个人不管在任何艰苦的岁月里,只要有某种手艺,就能维持生计。旧时溱潼的行业是多种多样的,有从事粮油求加工、陆陈行、杂货、布业、茶商、国药店等上等行业;有茶馆、酒楼、熟食、浴室、理发、缝衣、婚丧的服务行业;有行医郎中、教书先生、说唱卖艺走江湖的艺人;还有干苦力、打零工、肩挑小贩、修脚、跑堂、接生以及从事各种修理业务的匠人,还有媒婆、神汉、算命、卜卦、看风水等人员。这些行业维持了众多人的生计,对繁荣市场起到了重要作用。下面介绍溱潼旧时几个冷门行业的小行当。

摔手巾

所谓“摔手巾”是由5-6人组成的专门在戏院内以热手巾把子给观众擦面的服务行当。每当戏院内节目演到中途,在剧场内后排有1-2人从热水盆里挤成多个热手巾把子,然后像投篮球一样,摔向剧场四角站立的同行。这些人接到热手巾把子时,迅速分送给一些观众擦面,让他们立即消除眼睛的疲劳,加之手巾把子上花露水香味扑鼻,使人心情格外舒畅。

做这种行当的人要有一定的基本功,双方要配合默契,否则前功尽弃。在这个行业中有“天女散花”和“白手大仙”的行业术语。即摔手巾把子的人在挤手巾时,要把手巾把子挤得滚烫扎实,如投掷的手巾把子在空中要是松散了,就称为“天女散花”;接不住手巾把子的,行话称之为“白手大仙”了。

送水烟

所谓“送水烟”,是以个人为吸烟者服务的行当。做这种行当的人全是混生活的“叫把”(穷人)。用具很简单,只有一根烟枪,这种烟枪内有清水,可根据吸烟者的身高和站、坐、卧的姿态自由收缩,一般长度3尺左右,放开时可达到4尺多。旧时在浴室内,当澡客在堂口休息时,服务人员把水烟(有青条、白龙、金凤等几个品种)装在烟枪哨子上,递送到客人面前,然后点上火,澡客含着烟嘴,发出“咕咕咕”的响声,喷出一缕缕的白烟,那种惬意的神情是很难形容的。送水烟的人也有一定的技能,当取下哨子换烟时,哨子含在嘴里吹出里面的烟蒂时,发出“画眉”的鸟叫声,十分悦耳动听,以此为客人助兴。

每逢过年,从初一早上起,送水烟的人三三两两站在3座石桥一端,当行人过桥时,口喊“恭喜恭喜”,即装上水烟递上烟枪。服务人员是有分寸的,服务的对象一般是富户老板。

送水烟的人得到的是赏钱,钱的多少随客人给。过桥的老板有的不吸烟,但即刻吩咐手下拿出较为丰富的钱赏给服务人员,让他们高兴一下。这种行业消失至今已有60多年了。

红黑杠

所谓“红黑杠”是专门为婚丧之事服务的行当,因抬桥和抬棺材都用杠子,所以用“杠”来定名。“红杠”是操办喜事(结婚)抬轿子的人员,包括轿子、吹打等项目,轿子有花轿(亮轿)、木桥两种,根据主家身份自行选择,还有一种竹轿是富家子女结婚回门专用的。抬轿子的一般为4人,吹打有8人以上,乐器多为唢呐、低呐、笛子、二胡等,还有锣、鼓、钹、小锣等打击乐。曲子有《富贵不断头》、《洞房赞》、《柳青娘》、《大开门》、《小开门》等喜乐,吹打时根据催妆、上轿、行路、进门、拜堂等程序自行变调,始终保持一种喜气洋洋的气氛。从事这一行当的人员,很讲礼仪,穿戴整齐,讲话和气,“恭喜发财”、“合家欢乐”、“早生贵子”等顺遂话语一刻不离口。

旧时溱潼有两三家从事这个行业,人员不固定。工钱也没有具体规定,由主家和服务人员协商而定。

“黑杠”是为丧事服务的人员,社会上称其为“土工”,包括为死者净身、穿衣、出殡、下葬等项目。做这种行当是讲究行规的,一是不乱收费,根据死者家庭经济状况而定,如遇穷人家死了人,工钱只得包个红纸角落而已;二是活计做得干净利落,因做这种行当的人员头脑中贯穿一个“要对得起死者”的信念,所以做事从不草草了事,否则对自己不利。旧时的溱潼有两家做这种行当,人员不固定,平时以做其它营生为主,那家有了事随喊随到。近几十年来,新娘出嫁早就没有轿子了。外地的新娘坐船或乘汽车,本地的新娘徒步至婆家。最近几年,随着旅游业的兴起,溱潼镇上由陈荣贵办起了婚嫁服务处,有花轿吹打等服务项目。至于“土工”这一行从未停止过,只是服务人员极少,多为老年人参加。不过在多年的演变过程中,办丧事增加了号鼓吹打的项目。

扯脸

所谓“扯脸”是专为已婚妇女服务的行当,服务人员全是女性。用一根长线,含在嘴里,再用双手做成三角形的套子。一头用嘴咬紧,一手抓住线的一端,一手抓住线套子的双头,凭借双线的夹劲,清除服务对象脸上汗毛。“扯脸”这一行当,其实就是一种美容,旧时妇女是不理发的,只有通过扯脸这种形式来美化面部。未婚女子是不扯脸的,只有在出嫁前才开始人生的第一次扯脸,称为“开门”(开脸),如果出嫁前不扯脸称“毛丫头”,这是不吉利的。

“扯脸”有一定程序的,先用红带子扎在头部上端,以挡住头发,用米土擦在面上,然后才能进行操作。完毕后再拨眉毛、抹香粉、涂雪花膏。

“扯脸”的工钱是有限的,旧时一般只有一角钱左右,如是出嫁女子话要另有赏钱的。“扯脸”这一行当,已销声匿迹60多年。目前再也没有人学这门手艺了。

修锅

“修锅”是一种修旧的行当,修锅的人称为修锅匠。旧时每家的炊事用具中铁锅是不可少的。铁锅在长期使用的过程中,经常出现裂缝、空洞等情况,无法使用的坏锅只有修锅匠修理后方能使用。修锅匠修锅时,先把生铁放入小坩埚内,下面用煤火燃烧。等待生铁熔化成红红液体后,用小勺子把铁液舀到捧火上(捧火是用多层布做成的一种方形垫子,上置草灰),从锅的底部贴近锅的破损处,再用巴模子(圆形布卷)对准锅的里口破损处,凭借上下压力,使铁液粘在铁锅上形成了“疤”(也称“焗”),阻塞了锅的漏洞,最后再用烂泥进行涂刷。民间流传的“修锅匠没得法只有烂泥擦”,就是指修锅匠的最后一道工序。溱潼镇至今还流传一条歇后语“张扣粉修锅——大焗”,张师傅是溱潼的修锅能手,手艺精湛,他修锅时补的“焗”大且牢固,所以人们常此歇后语来说明在生活中遇到好运好事。

修锅这一行当的收入是极少的,要修的破锅数量不多,有时几天没有活计。补好的一个“疤”也只有1-2角钱。所以修锅匠的生活是艰难的。

炊事用具不断更新后,铝锅占了重要位置。即使铁锅有了损坏,大多数人家都把它当作废品卖掉,修锅这一行当逐步从社会上消失了。目前溱潼镇上还有一老者仍操修锅旧业,平时很少发市,一个““疤”也只要区区2元钱,仅用来补贴家用而已。

剪花样

“剪花样”是民间的称呼,一种剪纸艺术,以纸为材料,用剪刀剪成的花型图案,如“虎头对啸”、“蝴蝶穿花”、“喜鹊登梅”、“百鸟朝凤”、“荷花莲藕”、“牡丹石榴”及“白鹤升天”等,剪出的飞禽走兽、花鸟虫鱼的形状,栩栩如生。“花样”是一种装饰品,主要绣于鞋头、枕头、飘带、衣裤上面,可以为衣物增加一些美感。绣花女根据物品的需要,选择不同的图案,用彩线绣制,称为“参花”。花样大都用于婚庆喜事,所选花样都以吉利、吉祥的图案为主。如遇丧事,则选用“白鹤升天”等图案。

旧时,镇上从事剪花样的妇女有10多人,她们大多数摆小百货摊时,兼顾剪花样的生意。有时还有外地到镇上做小生意的人,拎着篮子走街串巷,边走边喊:“剪花样啦!”如今这一行当早已消失,镇上81岁的范怀扣老人是剪纸艺术的传人,她说:“剪花样的人多为女性,我从小就学剪花样,师傅一般是不传人的,我看人家学剪花样时,悄悄地在后面偷学的。”

剪花样的人生活很清苦,为了维持生计,那些经营小百货摊头靠剪花样获得一丝微薄收入的人,难以支撑日常的生活。有时殷实人家操办婚事,邀请剪花样的人专门到府上服务,得到的赏钱当然比零售活要合算得多,这种情景也不多,只是昙花一现,对于剪花样的人来说,是在其贫困生活中寻得的一份乐趣。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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