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大理寺公干,类似的场面没少见。这时只是虚虚掠过一眼,看到云寒身上的斑斑血迹,便移开了目光。
然而纵使不去看,也不能将耳朵一并堵住。起初刑杖打下去云寒是何反应,十杖之后的挣扎瑟缩,到后面连动静都变得微弱……裴济怀全部听得一清二楚。
可知人的心中都有偏向,裴济怀再如何念着罪有应得,眼见着人在刑杖之下辗转苦熬,再想起云寒平日里清雅从容、谈笑风生的模样,不由得心生酸楚。
余光瞥见云寒抓着刑凳的手骤然收紧又无力地垂落,裴济怀暗道一声不好,凑近看时果然见云寒面白如纸,口中溢出鲜血。
裴济怀叫了停,伸手去掰云寒的脸...
裴济怀叫了停,伸手去掰云寒的脸,隐隐发黑的血顺着云寒的下颌流了他满手。
“云寒,云寒,你别吓我……”裴济怀一时也顾不得追究是哪里出了差错,只恐人真有了个三长两短。
姬元溯本就心神不宁,听见裴济怀的呼喊径直从里间出来,未看清云寒如何,先见着地上一摊血,不知怎的心跳就快了起来,面上依旧镇定着:“先把人抬进去,济怀拿孤的牌子去宫里寻太医。”眼见裴济怀愣在当场,恨不能踹他一脚,“还不快去!”
云寒身上的毒虽然奇诡,赶在毒发的当口,只要来的不是个实打实的庸医,总能看出点门道。
太医凝神扶脉半晌,道是解药还需琢磨些时日,只能暂且施针压住毒性。
裴济怀在一旁几番欲言又止,姬元溯还有心思调侃他两句:“被打吐血的不是你,怎么你倒憋屈上了。”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非得弄成这样,但凡云寒早点告诉我们……”裴济怀自打知道云寒叛了,这几日先是愤懑又是伤心,最后化作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再多的理由也改变不了已发生的事实。裴济怀或许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来告诉自己,这么些年并非真心错付,云寒还是和他并肩作战的好兄弟,背叛是为人所逼、迫不得已。
现在这个借口云寒给了,借着鲜血淋漓的杖刑摆在他面前,裴济怀心底的石头推开一块又迎来另一块:你早干什么去了
“有些事你置身其外看着他有选择,实则未必有。”
云寒是什么心性,姬元溯瞧了十年,若因着此番背叛,认定他这十年间全是虚与委蛇,没有半点真心,那也是气糊涂了。
人与人的关系不存在等价置换一说,再掺和上情意愈发难以理清。姬元溯行事一向干脆利落,既然愿意相信云寒有苦衷,理不清索性丢开手,放人离开也就罢了。云寒不愿意开口,姬元溯没打算逼他,未料到他竟逼了自己一把。
很快姬元溯就发现他到底是把云寒想得太聪明了。
少许布料被打碎在伤口里,清理起来又是一番折磨,太医干脆用药让人睡得沉些。
外伤到这个份上,睡梦中也无从安稳。云寒恍惚间觉出火灼的痛感——莫不是此刻已经下了地狱,正在受油烧火炙之刑?
世人说人死之时,毕生之事会在眼前回溯。云寒什么都没看见,也许是因为他这一生本就淘不出几件值得追忆的事。
未没入罪籍之前,过着怎样的日子,云寒早没了记忆。只记得被谢临州带走,在晦暗不见天日之地辗转求生,千日与一日并无分别。最后来到姬元溯面前。
很多次,云寒回想起那一天,总也忆不起姬元溯当时的神情。过后才想到,见着殿下的第一面,他被光晃着了眼,根本没敢看清便低下了头。
倘若那时他说“不愿”呢?云寒不知道,这是他流离无依任人操纵的一生里所能接触到的第一缕光,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答允了什么,只想伸手抓住它。
而今看来,若早早死去,于人于己未尝不是件好事。总要好过做一柄背刺的刃,负恩掩义,伤人至深,令人齿冷。
有参汤流入他口中,那味道太过熟悉,以至于云寒尝着一点,便立刻锁住了齿关。
是谁好心得过了头,竟会救他,何苦在他这种人身上白白浪费一副好药材?
那人锲而不舍地灌,云寒虚弱地呛咳起来,咳声震着脏腑,眼前天旋地转,险些又晕过去。
耳侧听见无法辨明的人声,使他怀疑那人还不肯放弃。从方才起脑海里一直转着个念头,云寒攒着一点力气,便动了动嘴唇,试图将那句话说出来。
别救我,不值当。
“济怀,他方才说什么?”
裴济怀毕竟跟随太子多年,从姬元溯如常的神色里觉出山雨欲来的前兆,连忙拉了把他的衣袖:“殿下,云寒烧糊涂了说浑话呢。”
姬元溯点点头:“你替孤记着,这样的浑话再有一句,等他伤养好了,着人吊起来抽一顿。”
姬元溯从侍女手中接过药碗,瓷勺递到云寒嘴边,无疑仍是进得少流得多。
裴济怀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下一刻姬元溯把碗一摔,让人把云寒扔出去。
云寒身后血肉模糊,只能趴着,喂药的时候再把人架起来。裴济怀看着姬元溯拭撒出来的药汤,擦了几下不耐烦地撂下帕子,遣人把云寒身上的中衣和被褥换了。
等新的参汤熬好,姬元溯像哄孩子一般将云寒揽在怀里,让他的脑袋倚在自己肩上。
方才还勃然作色的人这会子耐心得很:“云寒听话。”这般哄了几遍,那厢不省人事的人便当真张开嘴乖乖吞咽。
一碗药慢悠悠喂完。太子叹了口气,扶着云寒重新卧下,又将被褥拉过来,理得松松的,不至压着伤口。
裴济怀又看不懂了。
晕沉间云寒梦见姬元溯,太子殿下竟亲自动手,极其温柔地喂给他一碗药。
云寒暗嘲自己烧糊涂了,又不甘心想要睁眼看看。不知努力了多久,双目方勉强能够睁开一条缝隙,没见着殿下,但此身确实仍留在安康苑。
刑杖罚完了吗?殿下又一次救了他。也是,殿下一向仁善,说过要放他走,断不会草席一卷扔去乱葬岗。
但不止于此,云寒半昏半睡,不甚清明的意识努力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他非但未死,还在被人极为精心的照看着。
姬元溯比他想象的,或者说远比他应得的待他还要容情。
他哪里值得殿下这般对待。
云寒搜肠刮肚,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特别的价值,倒是想起有些事该向殿下交代,奈何嗓子烧得干哑,一点声也发不出。
姬元溯正要就寝,听下人说云寒醒了,待不管他,又怕这糟心玩意儿把自个折腾出个好歹。
云寒侧脸贴在枕头上,一转眼见姬元溯披着外衣站在床头,撑身便要爬起来,被姬元溯一句“想要孤连夜差人去请太医,你就只管闹腾”给摁了回去。
姬元溯话还没完:“把自己折腾地半死不活,心里舒坦了?不让人省心的小混账。”
云寒自来没挨过他的骂,就算对姬元溯的愤怒有预期,也断不会在这件事上。骤然得了这么一句,半晌回不过神来。
姬元溯看着云寒本就因高热烧得通红的眼睛里涌起一点水光,再说他两句估计都能哭出来,心底纳闷:疼昏过去也没见吭个声,这会儿倒委屈上了。
他着实拿云寒没有办法,咳了一声:“没事就先歇下吧,待会把药喝了,睡着能好受些。”
没走成,袖子被云寒拉住了。姬元溯心道:一天天不跟济怀学点好的。他问:“还有事?”
云寒但凡清醒根本做不出这样的举动,奈何他现在能强撑着醒转全凭一股子心劲。持续的剧痛高热下,云寒脑海里的思绪连着浑身虚汗一茬茬往外冒,扯不出个首尾,愈发疲累不堪、头昏欲呕。
“殿下,罪臣有愧……”云寒伏枕咳了片刻,面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那只手依旧虚虚捻着姬元溯的衣袖。
姬元溯在床头坐下,云寒才放开手。
“你因毒受制于人,为何不告诉孤?”
因为……受制于人,不全因为毒,有些事一旦揭开便是万劫不复。
对不起啊殿下,到这个地步,欠你的此生此世都还不清了,却还要再瞒你一回。就当是最后一件事,从此云寒对君绝无半字虚言。
云寒定了定神,就着这个话头,想起他先前决定好要交代的事:“罪臣背后之人,是乐阳长公主驸马,杜太师之徒,谢临州。”
姬元溯皱眉:“孤问的不是这件。”
“殿下容罪臣稍缓片时。”以云寒现在景况,能忍住不呻吟已是殊为不易,还要分神把话说清楚无异于另一种酷刑。他先前抓凳腿时早将手指抠破了,这会儿用力揪着被褥,已经结痂的指尖重新渗出鲜血。
姬元溯将云寒染血的手指掰开,不让他继续自苦:“孤原本打算放你离开,你既然指认谢临州,可就再无回头的余地了。”
如果不是身体上的创痛疲乏耗尽精力,又一再干扰他的思维,云寒当即就会明白,倘若暗桩事件以他指认谢临州收尾,等于两方势力都被他这一举动架在了明面上,从此暗搏转为明斗。
谢临州很快会猜到是谁透出的消息,届时必对他除之而后快。若他还想活命,所能依附的唯有太子殿下,赌一把太子这边能容下一个有过貮心的臣属。
“孤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云寒,你想好了吗?”
“罪臣……现在想不清楚,”一呼一吸间灼热的气息烧得云寒眼眶发酸:“也不想再想了……惟愿再不辜负。”
心有所依的感觉实在太好。
来日无论生死,他只想做殿下的人……直到殿下再也不需要他的那一刻。
End
彩蛋内容:多年以后
肩膀上的痣好色气,想象一下假如腰伤趴在床上,蹲在眼前的就是看不到脸只有锁骨和这颗小痣。涩!
恋人已满但是隔层薄纱。cp脑产物,勿上升任何活人。
医院里人声鼎沸,人与人之间看不到面容,只有各式的衣服和口罩才能勉强区分。
王子奇没空注意周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急匆匆的跑向病房。
“老黄,你没事吧?”打开病房门,黄景瑜趴在处置床上,腰间扎着针头只轻轻的盖着薄毯。
黄景瑜还没来得及反应,护士就先跑了过来,伸手拦住往里进的王子奇。“这里是病房,无关人士请不要打扰。”
“我是家属。”
“这是我弟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王子奇使劲咬了咬牙,声音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嗯,我是他弟弟,他没事吧。”
咬牙切齿的劲让护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腰肌劳损还有腰脱尽量不要出力。针灸之后不要受凉,回家多躺,多走,不要久坐,家属要多上心。不过还这么年轻,也不用过分担心,具体的用药看大夫医嘱就行。”
“好的,我知道了,感谢。”
黄景瑜抬着头看着王子奇乖乖听医嘱的模样,忍不住的偷笑。直到王子奇看向黄景瑜的眼神都带着杀气,黄景瑜才堪堪止住。
“我是你弟弟呀……”王子奇走到黄景瑜身边,狠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黄景瑜毫无反应,王子奇的手却先红了。
“哈哈哈哈,要不给人家叫回来,解释一下这是我同事。”黄景瑜看他气鼓鼓的脸,忍不住的逗他。
“闭嘴吧,扎针都堵不住你的嘴。”同事还不如弟弟呢,王子奇的牙咬的更厉害了,手上却是小心翼翼的。
金属色的针扎进皮肉里,两侧的皮肤似乎也因此变得冰凉。王子奇轻轻的摸摸他的腰侧,生怕碰疼了他。
“你不是还在上班嘛?怎么跑回来?”黄景瑜拍了拍自己前面的位置,让王子奇不要在意腰上的针。
王子奇转到前面,蹲在他面前,紧盯着他的脸。“今天没我的戏,来看看你。”王子奇说话间,几乎贴在黄景瑜脸上,表情颇为失望的样子。
“白折腾来,还以为扎针很疼你会哭呢。”
“子奇,我发现你真的是,我哭有什么好玩的。”黄景瑜无奈的看着他。
之前一起拍戏,只要有自己的哭戏,王子奇就跟看见鱼的小猫,闻着味道就冒出来。绕着弯的看,眼睛里的好奇和兴奋挡都挡不住。
“看看嘛,小气鬼。”
“行,我还成小气鬼了,想看下次请早,眼泪都哭干了,你来晚喽。”
“你真哭了,那么疼吗?都说针灸不是很疼呀。”王子奇严肃起来,转身打算去找医生。
“逗你玩呢,别跑。”扎针灸人不能动,只能望着地板发呆,王子奇不来,黄景瑜自己都要无聊的睡着。
“哦,真没事?”王子奇用手指摸了摸黄景瑜的脖颈,干燥温热的,放松的皮肤上没有青筋,应该是没说谎。
与此同时,黄景瑜只感觉一双手随意抚在脖子上,一路摸过脸颊和喉结。明明是轻飘飘的手,但是比腰上的针和拉伤的肌肉更有存在感。
王子奇锁骨上的痣随着活动,在衣服里若隐若现。
子奇身上竟然有个痣嘛?之前都没发现。黄景瑜回忆之前,也许是很少离的这么贴近吧。
这么会有大男人有这么小的痣,还显得这么涩情,仿佛等人去亲吻,让这块皮肤红润起来。黄景瑜盯着眼前的画面看的投入,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定时器响起,都没有缓过神来。
“老黄?老黄!定时都响了,你在这看什么呢。”王子奇喊了半天也没叫动黄景瑜,只好自己先站起来。“我去叫医生。”
王子奇离开,眼前的美景不在,黄景瑜才缓过神来。真是疯了,竟然盯着别人的锁骨痣出神了。黄景瑜知道自己喜欢王子奇,但是被无意间迷昏了头确实超出他的预料。
离开医院,黄景瑜躺在家里的床上,看着王子奇在地上忙忙碌碌。
黄景瑜家王子奇来过好多次,但是像是今天这样登堂入室确实头一回。
“饮用水,药,热水袋,枕头,你要吃点什么吗?”
“子奇,我是腰伤了,不是腰断了,不用这么担心。”黄景瑜抓住王子奇的手,把他拉到床上坐下。
“可是大夫说你要好好休息。”王子奇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是却被人牢牢搂着腰。
王子奇本来就不是黄景瑜那样的大力怪,现在又顾及他的伤势,更加反抗无能,拉扯间,钮扣掉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声响。
两个人同时愣住,黄景瑜望向王子奇,蓝色衬衫被扯开,白皙的肩膀裸露在外,以及那颗让人无法忽视的痣。
黄景瑜的眼神侵略又强烈,王子奇在这一刻无比肯定,如果不是腰伤,自己就会像是被狮子锁定的猎物,无处可逃。
可惜,天不逢时,现在是王子奇的主场。
王子奇没有理会身后可怖的眼神和已经被拽下的衣服,自顾自的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纽扣。
王子奇把几颗扣子当作玩具一样抛来抛去,然后又一把抓住。
“看来你没什么事,要不我先走?”
“别走!再留一会。”黄景瑜想要坐起来,但是却被人按在小腹上,力量不大,但是态度确是坚决的。
“哦,你想我再留一会呀,那你能不能老实休息?”
黄景瑜被他哄小孩的语气逗笑了,“好呀,子奇哥哥要照顾好我呀。”
两个人对视一眼,忍不住一起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去找件衣服吧,这个留在我这,等我回头给你把扣子缝上。”
王子奇巴拉着几颗扣子,比划了一下,感觉自己确实没这个手艺。只好把衣服跟扣子留下,换上黄景瑜的衣服。
“我们俩差不多高,衣服差这么多?”黄景瑜的衣服穿在王子奇身上空空荡荡,衬的他更加年轻。
“确实,你还得多锻炼。”
“可算了吧,谁能练成你这样,我不行。”
照顾病人并不轻松,尤其是比自己大一号的病人,但是万幸黄景瑜并不严重,大概只一周,就能正常活动。
王子奇也终于结束了两面跑的生活,专心回到剧组工作。可是那件好看的蓝色衬衫,却一直没有回到王子奇手里。
收尾好难,总想顺着写下去。
我曾是傅云舟养了五年的金丝雀。
他将我锁在金贵的笼中,折断我飞翔的羽翼。
在我失去一切只能躺在他手心里,成为再也飞不出去的笼中鸟时。
我发现他不只有一只鸟儿。
终于,我累了。
留下傅云舟和白月光的亲密照后,我飞出南市。
傅云舟却疯了。
01
傅云舟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桌上的饭菜早就凉透了。
今天是我生日,也是我和傅云舟在一起五年的纪念日。
他告诉我,他推掉所有应酬,要回家陪我......
他告诉我,他推掉所有应酬,要回家陪我过生日。
为此,我在家忙活一整天,准备一桌佳肴,甚至亲手做了蛋糕。
可我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傅云舟。
如果不是看到姜轩逸的微博,我都不知道傅云舟改了行程。
“怎么不开灯?”
傅云舟打开灯一看,我呆坐在客厅里。
“等你睡着了,刚醒。”
我随口扯了一句谎,想知道傅云舟是否会愧疚一点。
他却无动于衷,脱下西装外套和领带,随手搭在衣帽架上。
“那就回去休息吧。”
傅云舟径直走进浴室,手上空空如也。
他甚至没记得给我带礼物。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跟他生气。
现在我觉得好累。
五年,我从流量小生退居三线。
现在只能演演配角,“享受生活”,傅云舟功不可没。
他把我当金丝雀一样养着。
在我事业上升期时,用金贵的鸟笼把我装起来。
他说不希望他的宝物被别人看到。
那时我和他处于热恋中,我听信他的话。
渐渐地,我减少拍戏。
如今只能做个三线演员,偶尔拍戏,也是一些不重要的边缘角色。
我不是没跟傅云舟闹过。
每次我想出去拍戏,傅云舟就会用他他的招数哄骗我。
或是甜言蜜语,或是很多钱。
总之会让我放弃出去拍戏的念头。
如果我实在跟他犟,他就会冷落我好几天。
我是如此深爱他,无法接受自己被冷落。
渐渐地,我成为一只听话的金丝雀。
成为傅云舟的笼中鸟。
02
傅云舟在浴室洗澡,手机就放在桌面上。
我其实从不看傅云舟的手机,给予他完全的信任。
此刻手机屏幕亮了又亮,我有点忍不住了。
我没打算看的,想去收拾桌上的蛋糕。
“谢谢云舟哥哥特意为我改签,礼物我很喜欢。”
我怔住,身后却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
傅云舟怒气冲冲地上来撞开我。
桌上水杯被撞翻,狠狠砸在我的脚背上。
“谁让你看我手机的?”
“我没……”
傅云舟不顾我被砸肿的脚,猛地把手机拿走。
他以前从不会这样对我。
只把我当成金丝雀,养在金贵的鸟笼里。
除了离开,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
傅云舟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变得温柔起来,和刚才判若两人。
我忍着脚背上的疼痛,蹲下去捡玻璃碎片。
却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划伤了手。
瞬间割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怎么这么笨?不会用扫把扫吗?”
我受伤了,傅云舟还数落我。
见我不出声,许是察觉到我情绪不好。
傅云舟眉头紧皱,抓住我的手拿到眼前。
“还好,没有玻璃渣刺进去。”
他抽了几张纸包住我的手指,却无法抑制十指连心地疼痛。
“我去医院看看。”
“这么晚了,这点伤口去医院做什么?”
手指把纸巾染成红色,那一道口子钻心地疼。
傅云舟体会不到,他不知道我有多痛,只觉得我矫情。
“杯子不干净,我去医院消个毒。”
“算了,我送你去。”
傅云舟开车送我。
拉开车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件外套。
傅云舟抓起外套扔向后座,漫不经心。
“朋友落下的。”
我知道是谁,这衣服我见姜轩逸穿过。
他是当红偶像,今天才发了生日聚会的照片。
这件带着他英文名的牛仔外套,我刷微博看到了。
当然,他更重要的身份是傅云舟的白月光。
“哦,先去医院吧。”
傅云舟的表情有些怪异,车子启动,他却回头看我。
“你没什么想问我吗?”
我摇摇头,我还能问什么?
如果是之前的我,看到他和秘书走得近,我都要质问。
可现在,我好像连傅云舟本人都不太在乎了。
03
“没什么,快去医院吧。”
听到我的催促,男人才启动车子。
就在还有还有一个拐角抵达医院时,傅云舟的手机响了。
车载系统显示姜轩逸的名字,后面还有个爱心的符号。
幼稚得令人发笑。
我干脆把脸别过一边,看向窗外。
姜轩逸那清泉一般的嗓音弥漫在车厢里。
他告诉傅云舟,他喝醉了,现在在酒店很不舒服。
傅云舟一个急刹,把车停在路边。
“我现在马上过去,你等等。”
他的语气是那样温柔。
以前除了我,他对任何人都是冷漠的。
他让我以为我是特别的。
所以说,白月光就是白月光。
我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回国半年的姜轩逸。
“还有一公里就到医院,你自己走过去吧,轩逸情况不好我去看看。”
我二话不说,拉开车门。
刚下车,傅云舟没有为我停留一秒,车子疾驰而去。
夜晚的街道很凉,我获得了片刻的自由。
以前不管我去哪儿,都要事无巨细地跟傅云舟报备。
现在他居然把我扔在空无一人的街上,我会不会去医院,他也不关心。
更不关心此刻我的手指还滴着血。
明明我是那么渴望自由。
可在傅云舟对冷落我奔向白月光时,心还是会痛。
以前,他把我当金丝雀养着。
怕我累着,什么事都不让我做。
明明我也是个男人,结果被他养成什么都不会的宠物。
一开始不让我去拍戏,说怕我累着。
后来又说,不喜欢那么多人看我。
他说我只需要属于他,也只可以属于他。
年轻的我沉溺在他深情的视线里无法自拔。
五年,我从当红小生退居十八线。
现在在娱乐圈里,不会再有人提起我。
我不是追逐名利的人。
傅云舟说爱我,我同样爱着他,才愿意为他停掉我的演艺事业。
直到半年前,姜轩逸回国。
看到他那张和我有五分相似的脸蛋,以及傅云舟满眼欢喜的模样时。
我恍然大悟。
原来我只是个低劣的替身。
04
我到医院处理好伤口,已经天亮了。
打车回到家,我倒头就睡。
一直到晚上我才醒来。
手受伤不能碰水,我点了个外卖。
傅云舟回家看到我在吃外卖,脸色不好.
“你没做我的饭吗?”
一小时前,傅云舟给我发消息,说要回家吃饭。
以前我总是秒回他的消息。
然而今天看过了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手机丢到一边。
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手机在卧室充电,没看到。”
接着,傅云舟在我面前放下一个礼品袋。
“换个新的吧,这块表你用很久了。”
抬头,对上傅云舟施舍的目光,我无动于衷。
“我不是那么喜新厌旧的人。”
这个表不是我常用的牌子。
巧的是半小时前,我看到姜轩逸的微博。
他接了手表的商务,拍了几张硬照。
稍微想想也知道,他的商务是谁给他牵线的。
我的手指还有小夹子固定,傅云舟凑上前,试图查看我的伤势。
我干脆站起来,收拾桌上的外卖。
却一不小心碰到礼盒,手表摔到地上。
“你在跟我生气?”
“没有。”
傅云舟却出言嘲讽:“你这演技也别想着再演戏了。”
要是以前他这样说我,我肯定会跟他大吵一架。
我本来就是为了他暂停我热爱的演艺事业。
到头来还要被嘲讽?
可这一次,我一点也不闹。
真正的失望,从不是大吵大闹。
我淡淡地回答:“嗯,我不会演了。”
收拾垃圾,我打算拿下楼去扔。
傅云舟见我要出去,立刻叫住我。
“大晚上你想去哪儿?”
“扔垃圾啊。”
傅云舟冷着脸,让我放下。
我不想理他,提着一袋垃圾走到门口。
下一秒,傅云舟就贴上来了。
他的气息扑在我的耳侧,抓住我的手臂。
“你现在一点都不听话了。”
是的,傅云舟喜欢听话的,所以把我当宠物养。
他吻上来,没几秒被我用力推开。
他的脸色阴沉沉的,一把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他。
“我养你不是让你咬我的。”
说罢,傅云舟把我拽进客厅,摁在餐桌上。
05
这是我第一次反抗傅云舟。
以前他怎么对我,尽管心里不舒服。
最后也会在他的爱抚下半推半就。
我猛地推开傅云舟,红着眼眶。
“我不想。”
傅云舟不让我出门,那我回房好了。
我锁上客房的门,傅云舟没再追上来。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重重的摔门声。
傅云舟大抵是被我气走了。
他以前也这样。
我不听话他就摔门而出,冷落我好几天。
我那么爱他,怎么受得了被冷落?
没两天就去求他回来,用一切他喜欢的方式。
现在我却觉得一阵轻松,一个人待在公寓也没什么不好。
不用牵挂一个心从来没有放在我身上的人。
傅云舟一星期没回家,我也一星期没主动联系他。
百无聊赖地刷手机,点开好久没看的微博。
果不其然是当红小生姜轩逸的微博推送,定位还是马尔代夫。
是他当婚礼伴郎的图。
婚礼的主人公有些眼熟。
我点进去看,发现是傅云舟他们富二代圈子里的朋友。
他的婚礼,邀请傅云舟和姜轩逸做伴郎。
姜轩逸容貌精致秀气,穿上西装往那一站,像个牛郎。
那一头染成蓝色的头发更是抢眼。
更别提他粉饰过的脸蛋,照片里就属他最显眼。
我看了有点想笑。
身旁的傅云舟倒是没太抢镜,只不过穿上西服有种禁欲感。
几个伴郎站在新郎身旁,互相搭肩。
唯独到傅云舟和姜轩逸这里,两人手挽着手。
真是一对般配的人啊。
那我可要恭喜他们CP是真的了。
我直接给这条微博点了个赞。
06
因为我曾经是小有名气的演员,话题讨论一下上了热搜。
“沈澜乔,你在闹什么?赶快取消你的点赞。”
“为什么要取消?你那朋友我也认识,他结婚我点个赞都不行?”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傅云舟也没法反驳,沉默片刻才开口:
“你生气了?因为我不带你参加婚礼?”
“没有,你朋友的婚礼,又不是我朋友,你想和谁去和谁去。”
我说的是实话,我真不在乎。
要是在乎,我也不可能点这个赞。
傅云舟却笃定我生气,不情不愿地放软语气哄我一句。
“我最近太忙了,这次是我不对,等我回去给你带礼物好吗?”
以前他但凡哄我一句,我就开心得要上天。
现在也就那样吧,我淡淡地嗯了一声。
“云舟哥,你那小男友?”
傅云舟没回答,可能点了头。
“这么难哄?我看就是云舟哥你平常太惯着他了,就应该再晾他几天。”
“你那么好的人,珍惜你的人多的是。”
姜轩逸的言外之意谁都听得出来。
傅云舟再打来,我一个都没接,甚至开了免打扰。
最后我收到傅云舟的短信。
[我订了明天的机票,我们谈谈吧]
我没回复,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现在有什么可谈的。
我只是傅云舟养的一只金丝雀。
他不想要了,随意丢掉就行。
谈什么?
就在我准备去洗漱睡觉时,我听到门铃的声音。
07
这个公寓是傅云舟买的。
除了他,只有他最信任的助理知道。
傅云舟去马尔代夫参加婚礼了,难道是他助理?
我打开门,看到一个跑腿小哥。
小哥拿出一个文件袋,说是雇主让他送到这里的。
我满脸疑惑,却还是收下文件袋。
回到客厅,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开,万一是送给傅云舟的呢?
可傅云舟从不会让他助理以外的人来这里。
难道真是给我的?
我小心翼翼地拆开袋子,映入眼帘的,是几张照片。
果真是给我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完,随后冷笑出声。
照片上,傅云舟和姜轩逸的动作十分亲密。
有两人被簇拥着抱在一起的,有两人在高朋满座中相视一笑的,甚至有两人喝交杯酒的。
一看就知道是今天婚礼现场拍的。
姜轩逸也太迫不及待了点。
知道傅云舟要回来,立马让人送照片上门。
他想以这种方式让我知难而退。
真是太幼稚了。
我就算退出,也不可能因为他。
只是因为我不爱了。
我累了。
我不想再做替身。
照片被我排列整齐,放在茶几上。
我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买了张最早的机票。
天一亮,我就坐上离开南市的飞机。
这不就妥妥的我的体制内父母吗!太配了!
1.1w+的长章来咯~
下次更新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周三晚上。
026.
从可视门铃里看到杨振刚等人的脸,马修是有一瞬间的意外的——尤其当他辨认出这四人中竟然还有林陆骁时。
“爸爸回来了?”小睿森哒哒哒跑过来的动静唤回了马修。马修低头对教子说:“没有哦,爸爸去超市,没有那么快回来。”
小睿森撅了撅嘴——睡午觉前爸爸还在,一觉醒来爸爸就又不见了。
“Don'tbethat,Lawrence.”马修一边按下门禁锁的按键,一边掏出手机飞快地给尚在外出采购的楼明冶又发去一串家中储备略有不足但并非必需物的购买清单,“Wehavesomeguests.”
当林陆骁一行人......
当林陆骁一行人抵达801室门口后——马修通过猫眼确认了这个——马修原本随和的气质随之一变,然后他挂上了标准的贵族式矜贵而疏离的微笑,在杨振刚敲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的一行人愣住。
——诶?这不是楼明冶家吗?什么情况?
刚经历完林陆骁忘了提前通知楼明冶的犯蠢的杨振刚下意识地就想:他不会抄错地址了吧?
刘如意很显然也和前指导员一个脑回路:难道老林记错了,不是801,是802?——他扭头看对面,又回头看这边,一颗脑袋不知所措地来回转,颇有几分滑稽。
全场最懵的大概要属此行的发起人林陆骁了。他和杨振刚一起站在最前头,这会儿一边拼命回忆自己从人事系统里抄地址时有没有抄错,一边试图同眼前这个金发外国人解释:“Er…Sorry,we,er…wecomeherefor…”
林陆骁的英语水平的巅峰期显然停留在了高三那年。他结结巴巴,比比划划,窘迫地在脑中贫瘠的词汇库里寻找可用来解释眼下情况的单词——显然未果。
最后及时作出反应拯救了连话都不会说了的三人的是余奇磊。
让我们为高才研究生余副站长鼓掌。
“Excuseme,we'relookingforafriendwhonamedLouMingye.Doeshelivehere(不好意思,我们来找一个叫楼明冶的朋友,请问他是住在这儿的吗?)”余奇磊略上前一步挤进林陆骁和杨振刚中间,用带了点中式口音但流畅明晰的英文礼貌地问道。
林陆骁赶紧侧了侧身子给余奇磊让位——幸亏老余一起来啊,不然就要在外国友人面前丢人了。
马修则微微扬眉。很好,有人可以用英语交流。
于是余奇磊就听眼前的金发男人用一口标准的英伦腔回答:“Yes,hedoes.Actually,Iknowwhoyouare.(是的,他住在这。事实上,我知道你们是谁。)”
——这回答印证了余奇磊的猜测:如果这位先生和楼明冶毫无干系,怎么会放他们上来?
马修侧身让出空间:“Comein,please.”
四人依次进到玄关,又在马修的指引下用自动鞋套机套上了鞋套——这个设施显然对穿着义肢到别人家的杨振刚很友好。
刘如意除了那句“请进”的英文外啥都没听懂,都进门了还稀里糊涂的,悄悄问林陆骁:“老林,啥情况?咋就让我们进来了?楼明冶是住这吗?”
林陆骁虽然刚才脑中的英文语言系统告急,但余奇磊和这位先生的简单对话他总算还是听懂了,于是冲刘如意点了点头,同时心中奇怪楼明冶家里怎么还有个外国男人。
转过玄关,来到客厅。楼明冶家的客厅很宽敞,家装也都是简单大方的风格,很符合楼明冶本人的性格。只不过客厅的某一角与这整体装修风格不太符:那儿似乎是个儿童游戏区,铺着各种颜色鲜艳的软垫,上头还散落了许多玩具。
楼明冶家怎么会有这个?
不等林陆骁等人疑惑完,他们就看到米白色的沙发后头探出了一颗小脑袋,有些胆怯但又好奇地看着他们——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小娃娃,也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扎成了丸子头顶在头上。
“这里还有个孩子!”杨振刚下意识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林陆骁,用气音对林陆骁表达自己的惊讶。
小睿森见这四个陌生叔叔都朝自己看过来,害羞地“嗖”一声缩回到沙发背后。
而鉴于小睿森那十分明显的混血长相,四人不约而同地以为这是那个金发男人的孩子。
难道他们今天来得不巧,刚好遇上了楼明冶家里有客人?可楼明冶去哪了?
将四人迎进客厅后的马修一边招呼坐下他们一边去拿杯子:“Isupposeyoucan’tdrinknow.SowouldyoulikesomethingelsetodrinkCoffee,tea,ororangejuice(我猜你们现在应该不能喝酒。那么你们想喝点别的什么吗?咖啡?茶?或者橙汁?)”
左看右看都不见楼明冶、正满肚子疑问的四人哪有心思喝什么饮料啊。余奇磊忙代表大家推辞:“Don'tbother.Justwaterwillbefine.Thankyou.(不用太麻烦,只要水就可以了,谢谢。)”
客厅中央围着茶几摆了四张沙发,两长两短,其中一张长沙发面前放了一杯咖啡,显然这个位置刚才是有人坐着的。于是林陆骁他们便在对面那张长沙发上依次落座。
马修取了四瓶纯净水过来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在对面坐下。
比起林陆骁一行人四个壮汉在同一张沙发上挤挤挨挨地坐着,独坐一张长沙发的马修就显得从容多了。他端起面前的咖啡,一手托着骨瓷的杯碟,一手拿起搁在杯碟上的小银勺放入杯中缓缓地搅拌着,却丝毫不闻勺杯碰撞声,也不曾见那八分满的咖啡被晃出一滴。简单的举手投足间,却教人莫名觉得写满了“矜贵”二字。
余奇磊有种诡异的错觉,仿佛眼前这个英伦腔的外国男人正身处的不是一间普通的客厅,倒像是白金汉宫。
余奇磊赶快把这种奇怪的想法丢到一边,开口解释他们和楼明冶的关系:“MayIintroduceustoyou.Weare…(请允许我向你介绍我们。我们是……)”
谁知马修温和却不容置喙地打断了他:“LikeIsaid,Iknowwhoyouare,allofyou.(正如我刚才说的,我知道你们所有人是谁。)”
紧接着,马修从右往左,依次字正腔圆地说出四人的姓名:“杨振刚,林陆骁,余奇磊,刘如意。”
四人齐齐愣住。
四人好半天才回过神,一直在负责和马修对话的余奇磊赶忙说:“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是我先入为主了,您的中国话说得挺好的。”
马修优雅地微微颔首:“多谢夸奖。”
既然可以用中文交流,四人中领头的林陆骁接过了刚才硬着头皮顶上的余奇磊的棒,对马修说:“你好,我们是楼明冶的同事,今天过来是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找他。刚进门来一直没看到他,请问他是不在家还是……”
林陆骁,楼明冶爱而不自知的那个男人。马修久闻其名,今天终于见到了真人。
有些审美是共通的,即便是马修也不得不承认林陆骁是个有着一种独特的帅气的男人。
结合过往楼明冶提到的关于这个男人的种种,马修将自己心中那个凭描述而虚拟堆砌出来的形象与眼前的实体融为了一体。
是个劲敌。马修想。但没关系。
马修很好地把他对林陆骁别有深意的打量藏在了自己蔚蓝色的眼睛深处。他回答林陆骁说:“明冶去了超市采购,大概再有半小时就能回来,要麻烦你们多等一会儿了。”
这话让四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还好,没白跑一趟。
放松了下来的杨振刚这才想起他们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这个出现在楼明冶家的外国人是谁。
杨振刚接过话头:“没关系,我们在这等他回来就行。还没请教您是?”
马修从善如流:“MatthewStevens,英国人,是一名医生,你们按中文的习惯直接叫我马修就好,我认识的很多中国朋友都是这样叫我的。”
医生?这个职业立马引起了林陆骁的注意。楼明冶曾说,老方母亲生病的事是他的一个医生朋友告诉他的……会是这个英国医生吗?不过,这个英国人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杨振刚在一旁道:“好的,马修医生。”
然后有些冷场。
马修喝了一口咖啡。杨振刚侧头看向另三人,指望他们接点话。
余奇磊大脑飞速转动想话题。英国人都喜欢聊什么?天气?
于是余奇磊正准备开口说一句“今天天气不错”,谁知林陆骁先他一步顺着杨振刚的眼神接话闲聊:“马修医生是楼明冶的朋友?”
杨振刚:“……”这陆骁会不会聊天?都是做指导员的人了!这不是和尚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而马修的嘴角弧度明显上扬了两个角度。
很好,终于有人问了,而且是林陆骁问了。
他向前倾身些许,将手中咖啡放回茶几上,杯碟与茶几接触,发出一声轻微的“嗒”响。随后,马修后靠复位,好整以暇地直视着林陆骁:“不是。”
林陆骁疑惑:“啊?那您是……”
马修矜持浅笑:“我是明冶的爱人,他的男朋友。”
“……什么??!!”
027.
男什么友?什么朋友?男朋什么?
马修轻轻巧巧一句话,把眼前的林陆骁四人炸了个目瞪口呆仿若雷劈。
他是楼明冶的爱人,楼明冶的男朋友?
男朋友?
男朋友?!
男朋友!!!
卧槽卧槽卧槽!!!
怎么会是男朋友???!!!
男朋友!!!!!!!!!!
话虽如此,但马修的神情中连一分一毫抱歉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带上了几分骄矜与压迫,摆明了就是在暗暗警告他们:有意见也憋着!
余奇磊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并get到马修的言下之意的,连连疯狂摆手:“不不不!我们当然尊重所有的性取向。我们只是、嗯、有些太惊讶了……对,太惊讶了。”
杨振刚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赶忙附和说:“对对对,我们就是太惊讶了……认识明冶这么多年,我们第一回知道。”我的天!楼明冶居然是弯的!这怎么可能呢?他明明看上去比直尺还直啊!杨振刚说完话后继续在心里震惊。
林陆骁是第三个回神的:“那那个孩子……”他在惊愕的同时脑中闪过的第二念头就是他们进门后见到的那个混血小孩。
这小孩是谁的?这个英国人的吗?如果是他的,难道他和别的异性有小孩了还找楼明冶谈恋爱?楼明冶也接受?不对,楼明冶心思单纯,这个男的有没有骗楼明冶?!
一连串的想法使得林陆骁惊虑不已,把他的脑子塞得满满的,甚至让他无法觉察到在脑中心底的某个角落,那一闪而过的异样感。
林陆骁的肌肉微微紧绷起来,搁在双膝上的两只手不由自主地似拳状微微蜷起,犀利的眼神正严肃地盯着马修,个中暗藏的紧张被精通心理学的马修轻而易举地捕捉到。
马修心中一沉。
——这是他对楼、林二人关系预想的所有情况中,倒数第二坏的那种:林陆骁也对楼明冶爱而不自知。
马修故作歉然:“哦,是我忘了。”他稍稍侧身向后唤:“Lawrence,过来和你爸爸的同事们问好。”
轰——
第二枚重磅炸弹扔下。
可怜刘如意,刚从上一个劲爆消息中勉勉强强恢复一丢丢意识,又被这接踵而来的第二个大新闻炸得头晕眼花。
这是什么鬼?突然之间,楼明冶、他的前徒弟,就变成了同性恋?而且去国外一趟回来还搞出个孩子回来??
刘如意觉得自己的认知好像都被颠覆了。他甚至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检测是否自己魂在梦中,然后幽魂似的看那个漂亮小孩哒哒哒地从沙发后出来。
小睿森黏到马修身边。马修对四人介绍说:“Lawrence是我的教子。”然后对小睿森道:“Sayhi~”
小睿森转向对面看上去呆呆的四个陌生人,腼腆但流利地自我介绍:“Hello,我叫楼睿森Lawrence,今年快三岁了。”说完,小睿森又害羞地往马修胳膊上靠了靠。
姓楼?真的是楼明冶的孩子?不是这个英国人的?
林陆骁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极漂亮的小孩。楼明冶……有个男朋友……还有了个孩子……
莫名地,林陆骁觉得自己有些生气,有些不舒服。
纵然他们曾经四年未见,楼明冶回国后的这一年任督查时他们每次见面也都不欢而散;可他们曾经是朝夕相处、肝胆相照的好战友、好兄弟,如今还是负责同一个特勤站的站长和指导员,睡在同一个屋檐下——老杨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一个合格的站长和指导员的关系,就像是一对亲密的夫妻。
好,就算他林陆骁和楼明冶还是处于磨合期的半路夫妻,但怎么就楼明冶在外头有个同性爱人还有个孩子,自己却全然不知呢!
林陆骁曾一直认为楼明冶就像一张白纸,有什么东西都摆在明面上,一清二楚,好懂得很;可眼下,眼前这对一大一小的金发人,彻底打碎了林陆骁的认知——碎了一地,还扎人得很!
林陆骁的右手无意识地搓揉着膝盖处的布料。
打完了招呼,马修就让小睿森自己回房间去玩。待小睿森跑开后,终于回神的刘如意脱口而出问:“他是楼明冶的孩子?那他妈妈呢?他不是和你才是恋人吗?”
坐在刘如意左边的余奇磊用手肘狠狠一杵这莽汉。这是人家的私事,哪有你这样大喇喇地就问出来的!
原以为今天就是上门来劝楼明冶撤回调岗申请回到和平路站的,谁知道能接连晓得了楼明冶没跟任何人提起过的两桩私事!
——简直不敢想象一会儿回到家后看见他们的楼明冶会有什么反应。
余奇磊心累无比。
杨振刚则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马修医生,老刘他说话比较心直口快,不太多想,但他真的没有恶意,也没有要探听你们隐私的意思。”
刘如意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不妥,简直想给自己一嘴巴子,忙不迭地赔礼:“对不起对不起,马医生、不是、马修医生,我这人就是说话不过脑子,我道歉,您千万别见怪。”
马修看上去倒是并不恼,很好脾气地说道:“好奇是人之常情,没关系。”随后,马修往小睿森房间的方向看了看,确定孩子没有出来后才对四人解释:“Lawrence是明冶在国外时收养的,他的母亲是明冶的同胞,也是我和明冶共同的好友,因为难产去世了。”
“啊……原来是这样……”作为四人中唯一一个有妻女的人,余奇磊不禁想到了米兰和淼淼。余奇磊永远也不能忘记米兰生产时也是难产,大出血,母女俩险些一同命丧黄泉,可他身为丈夫和父亲甚至都没有陪在她们身边。
余奇磊不由自主地走了神:正如米兰所说,她们母女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从不在她们身边,自己让她们一次次抱了希望又失望,循环往复,不停折磨;既如此,与其藕断丝连彼此折磨,倒不如痛下决心。
余奇磊也真是没想到来楼明冶家一趟,反而意外地进一步说服自己答应米兰的离婚要求。他回神时,就听杨振刚、刘如意在对马修说“节哀”,也忙真心道一句“节哀顺变”。
马修接受,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始终没有开口的林陆骁,短暂停留,然后移开,并说:“Don’tworry,明冶和我会一起努力,给Lawrence一个完整的家。”
林陆骁觉得这句话好像让自己更不舒服了。
马修把林陆骁的微表情尽收眼底,低头抿了一口咖啡,掩去唇边自得的弧度。
Verywell,头盘、汤和副菜都已经陆续上毕,接下来该轮到主菜了。
放下咖啡,马修问林陆骁等四人道:“So,我猜你们今天忽然来这里,不是为了探听明冶的私生活的吧?”
028.
忽然转向公事的话题让四人有些面面相觑。
林陆骁让自己从楼明冶私生活的情绪中抽离,拾起他作为特勤站指导员的公事身份,对马修正色道:“是的,我们今天过来,是想和楼站聊一聊他工作上的一些事。”言下之意,就是马修不太适合听。
马修笑了笑,故作困惑——指谁都能看出来他这个困惑的神情是刻意做出来的——说:“抱歉,我听林先生刚才称呼我爱人为‘楼站’?可是据我所知,明冶已经申请调离,不再是‘楼站’了。”
林陆骁心里那种不舒服不痛快的感觉又来了。他将此归结于一个外籍人士对他们的公事指手画脚。
林陆骁尽量掩饰自己的不快:“关于这一点,我们的组织上对此尚未有最终定论,马修医生可能不太了解我们的体制。没关系,一会儿等楼站回来,我们会和他详聊。”这话便更直白了。
杨振刚悄悄碰了碰林陆骁的隔壁,示意他说话语气注意点,不要和楼明冶的爱人起冲突——话说陆骁的口气怎么就忽然有些冲起来?
马修却是半点不恼,仍保持着那贵族式的标准微笑:“我的确不太了解你们这边的一些规定和流程,但是我了解明冶。我恐怕得说,几位今天如果是来和明冶讨论他是否愿意留任和平路特勤站站长一职的事的话,那么你们大概要白跑一趟了。”
杨振刚抢在林陆骁开口前对马修说:“马修医生啊,这个事情它是这样的……”
“事情究竟是怎样的我们心里都清楚,”马修打断了杨振刚的话,“抱歉,我失礼了,但我的确认为,明冶在特勤站的种种在场者都是知道的,无需赘述。”
被抢白的杨振刚有些尴尬:“没、没关系……”
马修接着说:“抱歉,我再更正一下:应该说是有些人清楚,有些人没那么清楚。比方说,我相信在场者中至少有两位会认为明冶当初主动申请任特勤站站长,是为了和‘某人’一较高下。”他意味深长地看向林陆骁。
杨振刚这下更尴尬了,他确定马修口中的“至少两人”包括自己。
同样尴尬的还有刘如意。这家伙傻傻地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事实上,”马修慢条斯理却毫不给人插嘴机会地往下说,“我一直纳闷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想明冶。明冶在洛杉矶时作为实践进入的那支消防队的队长曾评价过明冶,说他是一个很纯粹的人。我非常赞同这句话,明冶的的确确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纯粹的人。顺便一提,上一个让我觉得有这种天然的纯粹的人是已故的威尔士王妃。”
已故的威尔士王妃?余奇磊在脑中把这个称呼稍微转换了一下——马修医生说的是英国的那个戴安娜王妃?
马修毫不意外地捕捉到了余奇磊面上神情的变化,冲他微微颔首:“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位PrincessDiana。我父亲的家族和斯宾塞家族算是远亲,我幼时曾见过王妃几回。”
马修很满意对面四人再一次地被集体震惊到。
——见缝插针抛出一些震惊他们的话,打乱他们的思路,有助于自己接着掌握这场谈话的控制权。
马修是在复杂的贵族家庭长大的,他很擅长这些门道。
“抱歉,又是我扯远了。”马修不紧不慢地转回正题,“明冶也是这样一个纯粹的人。我一直觉得他去到和平路特勤站,为特勤站带去种种新的消防科技、新的训练方式,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他想让和平路站变得更好。”
“在这里我必须得先说明,我非常尊敬中国的消防员。不管是什么样的天灾人祸,你们永远都是毫不犹豫地冲在最前面,用自己的生命践行保护人民群众的诺言,真正做到一切为了人民。”马修说到这,幽默地自黑了一把,“比起西方国家那些不敢冲进火场内部救受困者、救只猫咪倒要让记者拍照连上一个星期报纸头版的消防来说,你们无愧于最美逆行者的称誉,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崇敬这个国家的消防员。”
马修以咖啡代酒,向四人举了举杯,以表敬意。
这些话是马修的真心话,但也不妨碍马修以此为下来的内容做铺垫。
不等面前四人表示些什么,马修接着说:“所以我也非常、非常、非常不理解,和平路特勤站上上下下对明冶的集体排斥。”
“舍己为人的牺牲精神无疑是这世间最高贵的品质,明冶想做的,是在此基础上,用更先进的科技保护好具有这样品质的一群人的生命。如果能用机器代替部分人力,在拯救生命的同时也减少消防员牺牲自己的可能性,有什么不对吗?”马修这回正大光明地把目光停留在林陆骁脸上,“可能是我的中文学得还不到位,毕竟以我的理解来看,牺牲自己与保护自己并不冲突。究竟是人重要还是设备重要——设备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救人,怎么就成了对立的选择题了呢?”
林陆骁几乎是哑口无言:“我……”
马修假装没有看到林陆骁想要说什么,再一次打断了对面四人发言的机会:“不过确实可能是我的中文学得不好,也许在你们的概念里,这的确是两种截然不同、不可相容的理念。这也就难怪出现眼下这样的局面了。”
余奇磊试图解释:“其实我们……”
“但我更不理解的是:即便理念不同,即便可能误会明冶去到特勤站的目的是为了和某人分出胜负,怎么就到了要写联名信请愿撤掉他的地步?你说呢,刘先生?”
马修不按牌理出牌,上一句话还怼到了林陆骁脸上,下一句话就把矛头突然调转对准了刘如意。
刘如意张口结舌:“我、我……”
马修仿佛对刘如意笑得很是真诚和善:“别误会,刘先生,您曾经是明冶的老师,我非常尊重您。”
先礼后兵,马修把这套玩得透透的。
“我曾经一度以为,明冶的理念的产生有您言传身教的因素在里面——毕竟人总不可能毫无缘由地凭空就冒出一个想法。”马修说。
刘如意愣住。他忽然就想到了一件事:邵一九和秦十全刚进站没多久时,因为莽撞救人差点把他们自个儿搭进去。那时刘如意曾在站里的健身房语重心长地教育过这俩孩子:
——“我虽然怕死,但是我勇敢呐。”
——“只要我做的越多,我身边的队友就会越安全。”
——“只有珍惜自己的生命,才能拯救更多人。”
然后刘如意想起来了,好像在很多年前,在自己刚成为楼明冶的师父的时候,他也曾对当时脸颊尚有婴儿肥、全身上都写着“稚嫩”“青涩”“但热血”的小徒弟说过类似的话。
刘如意心中大为震颤:难道是自己的话给楼明冶埋下了去搞装备、救队友的种子?
马修不动声色地观察的刘如意,适时地接着往下说:“但是就我从明冶那里了解到的一些……状况而言,您似乎是明冶就任站长后最反对他的一个。”
刘如意心中苦涩万分,简直快要无地自容——只要一想到楼明冶傻傻地想保护自己这个师父,自己却不知好歹地反对他、讨厌他、甚至要踢走他,刘如意觉得自己日后半夜睡不着想到这事时都得从床上坐起来扇自己两耳光。
他呆呆地向马修愧疚地承认:“我当时以为他……”
“以为他的目的不纯?”马修依旧面带笑容,仿佛充满了绅士风度,说出的话却刀刀见血。
马修道:“请恕我直言。据我所知,刘先生您作为明冶曾经的老师,又是站长助理,是和平路站资历最老的成员之一,您的态度会引导站里大部分人的态度。您不喜明冶,不喜他的不近人情,不喜他的严苛,不喜他作为一个新站长用自己的方式安排站里的训练与工作,将对他的排斥放在了明面上,所以,其他人也如您一样。”
马修还在笑着说话,仿佛自己不是楼明冶的爱人,而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调侃着这整件事:“在我的国家,或者说在西方国家,有一个专门的单词可以用来形容这种情况。”
“Bully.”
“翻译成中文,应该是叫——霸凌。”
029.
这话可就太严重了。
所以刘如意傻了,余奇磊愣了,林陆骁惊了,身为和平路站前指导员的杨振刚——急了。
“不不不,马修医生,我想你误会了。”杨振刚连声说,生怕再一次被马修抢去话头,“我是和平路站的前任指导员,我很了解我们站里的兄弟们,他们或许脾气各异,但秉性绝不是坏人。站里和楼明冶之间从前的确是有矛盾和冲突,但绝对上升不到‘霸凌’这种层面!”
马修让杨振刚说完了——杨振刚作为这四人中谈话经验最丰富的那个,马修料定第一个做出反应的必是他,并且也料准了杨振刚会怎么反驳。
所以马修很顺利地接着往下走。只见他向杨振刚困惑地眨了眨眼,歉然道:“哦——原来如此,看来的确是我的中文学得不够好,误解了。我为我的冒犯真诚地向你们还有和平路站道歉,请你们务必接受。”
这话整得杨振刚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没有没有,马修医生也言重了,就是误会,误会。”
马修真诚地对杨振刚充满歉意地笑:“是啊,我其实也只是从明冶平时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他在工作中的一些事,我并不在和平路特勤站工作,没有亲眼见证那些事情的经过却妄下判断,加上我作为明冶的爱人难免站在明冶的角度为他抱不平,我的言行有失偏颇,的确是我的过失。”
“……”听出了马修言下之意的杨振刚哑口无言。
——马修并不在和平路特勤站工作,他杨振刚现在也不在那儿工作,他们都不是亲历者。
——马修作为楼明冶的爱人站楼明冶的角度说话,杨振刚何尝不是作为和平路站众人的前指导员,站在和平路站其他人的角度说话?
——所以,如果马修口中的“霸凌”是有所偏颇,杨振刚口中的“误会”难道一定就是公正的结论?
杨振刚背上出了满满一层汗。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和人对话过程中产生这样的感觉了。
这个马修医生实在太厉害。杨振刚想。从一开始他就掌控了这场谈话的节奏,牢牢握住了主动权。对方显然通过楼明冶很清楚他们四人,对他们之中谁会说话、会说什么话都了若指掌;可他们四人却不了解对方。这在一场对话,或者说对峙中,是非常致命的破绽。更别提在楼明冶的事上,刘如意等人的作为的确站不住脚。
马修还替楼明冶打补丁道:“哦对了,请别为此责怪明冶。明冶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我也无意打探特勤站内部的事。但是当我察觉到我的爱人情绪不佳时,难免会追问一二,这应当算是……人之常情吧?”
林陆骁终于忍不住了。他冷冷地看着马修,说:“人之常情没有错,不过马修医生有句话我觉得也很有道理——这的确是我们特勤站内部的事,具体的总还是要等楼明冶回来后和他本人当面说清楚的,对吧?”
林陆骁是用马修的话堵马修:你也不是当事人,多说无益。
这下迟钝如刘如意,都闻到了空气中的那股硝烟味。
马修见招拆招,面不改色地回敬道:“林指导员别误会,我没有越俎代庖的意思——啊,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吧?就像林指导员越过明冶单单只给更上一级的领导报备,然后就带着站员出去喝酒一样,这可以用这个成语来形容吗?”
林陆骁脸色一变,正待开口,马修却又紧接着自己否定了:“哦不对,我记得你们是双部制,站长管工作,指导员管生活,这的确是林指导员分内之事,是我用错了词。唉,看起来我的中文水平的确还有待提升,真是的,闹了个笑话,我非常抱歉。”
马修又似松了一口气:“好在这里的环境和西方完全不同,你们也都是很好的人。我认识明冶虽然不比你们早,但是明冶在国外的四年,还有回国后的一年,我一直在他身边,我很了解明冶,他是绝对不会曲解误会林指导员的作为的。”
林陆骁插不进话,只能铁青着脸听马修滔滔不绝,哪知听到最后,林陆骁意识到了马修在点他的东西,脸色由青转白
此时的林陆骁完全没有意识到,马修故意把事情后果往严重了说的手段,简直和他昨晚对付刘如意的法子如出一辙。
而眼见着杨振刚、林陆骁这先后两任指导员都败下阵来,余奇磊这位曾经短暂地兼了一下指导员工作的副站长只好硬着头皮顶上——不然难道要指望刘如意吗?
余奇磊总结前人失败的经验,摆出他最真诚、最恳切的态度——堪比当年他向米兰求婚时的那种——对马修这位楼明冶家属说:“马修医生,说来惭愧,您说的这些问题,我们在来之前都已经意识到并深刻反省了,所以才会有今天的登门。您看,我们四个,一个是前指导员,一个是前站长现指导员,再加上我这个副站和老刘这个站长助理,我们是带着十足的诚意和歉意来的。正如您所说,楼站的理念没有错,利用高科技救援也必然是在这个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的必然趋势。楼站想要践行他的理念,特勤站上上下下经过这番当头棒喝后也反思了自己,非常想和楼站打好这个配合,不辜负楼站,在楼站的带领下继续前进。”
余奇磊诚恳地对马修说:“您作为楼站的爱人,我们非常希望您可以理解我们想表达的意思。”
而马修看起来比他还要诚恳:“我理解,真的。正如我所说,我非常崇敬你们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消防战士。我也非常支持明冶的工作。明冶当初去到你们和平路特勤站是背负着巨大的任务和压力的,他不仅想做一个救普通群众的消防,更想同时做一个救消防员的消防,所以他给了自己很大的负担。我知道明冶的训练节奏在你们看来太过激进,可是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临呢?很多灾难并不会等人循序渐进地训练好了、准备好了才发生。明冶从始至终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他的战友们能尽快地查漏补缺提升技能。”
“——明冶,是在努力拽着大家跑在死神的前面。”
030.
一片沉闷的寂静中,玄关处响起有人进入的声音。
“森森,Matthew,我回来了。”楼明冶提着大包小包进门,一边拖下外套挂在门边衣帽架上,一边高声说道。
听到动静的小睿森像只小鹿一样飞快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爸爸!爸爸!”
楼明冶伸腿让儿子抱住,然后在玄关处的洗手池洗了手和脸才弯下腰把小睿森抱起:“哦哟,我们森森这么热情呀?是不是想看爸爸买什么好吃的了?”
小睿森搂着楼明冶的脖颈奶声奶气地说:“不要吃的,要爸爸——”
楼明冶高兴地说:“森森真是天天都记着爸爸呢。来,亲爸爸一下。”
小睿森毫不吝啬地在楼明冶脸上“啾”了一口。
而林陆骁等人在客厅里并不能直接看到玄关处的场景,只能听到声音。
林陆骁有些恍惚:楼明冶说话的方式和声音都是那样松弛、快乐,他有多久没听到楼明冶这样轻松地说话了?
楼明冶抱着小睿森转过玄关的拐角,这才发现自家的客厅中坐着意想不到的四人。
楼明冶愣住:“你们怎么在这?”
杨振刚硬着头皮怼了林陆骁一肘子,示意他这领头人赶紧解释——这会儿再假装是自己攒的局已经没意义了。
可是林陆骁还傻在那儿。
倒是马修开口解释:“Darling,你回来得正好。林指导员他们说有关于工作上的事情想要找你谈谈,你没回来之前我就接待了他们一会儿。”
马修起身走到楼明冶身边,借从他手里接过小睿森之机,在楼明冶的耳边悄声说:“Well,我和他们的谈话过程中maybe出现了一点小小的不愉快,还得麻烦darling为我的无心之失善后了。”
楼明冶不明所以但点头——他想不出以马修这么绅士温柔的个性,能和林陆骁他们起什么不愉快,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抱过垮起个小脸的小睿森,马修对林陆骁等人说:“我带Lawrence进去,不打扰你们和明冶聊。”
楼明冶道:“你带森森在外面归置我买的那些东西吧,我带他们去书房。”
马修欣然颔首:“也好。”
他风度翩翩地对站起来的林陆骁等人点头致意:“失陪了。”
四人中的三人只觉得大松一口气——比起笑里藏刀的马修医生,他们还是更愿意直接和从前认为并不好说话的楼明冶说话。
而唯一走神的林陆骁正将自己的视线停留在并肩而立、还抱着一个孩子的楼明冶与马修身上。
这本该是很和谐美满的一幕。
但林陆骁心里就是觉得别扭极了。
TBC
恶搞版:
马修to小楼:亲爱的我刚才和他们产生了一点小小的不愉快,你不会怪我吧(。﹏。*)
小楼os:马修这么绅士这么温柔,他能说谎吗?肯定真的只有一点点小小的不愉快。
老杨/老余:这是个厉害人物┌(。Д。)┐
老林:……看马修和小楼如此亲近而不爽中。
老刘:马修医生说得对啊,我是误会我徒弟了,我对他不好呜呜呜呜┭┮﹏┭┮
全文5.3k字,免费,完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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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北这一趟来花州跟着顾一燃涨了不少见识,送来检测的样品啥都有,糖果这种在哈岚也见过了,但是那些小巧精致的化妆品里面,打开来居然是提纯后的毒品。这着实是让郑北见世面了。
回到局里,郑北赶紧给大家开了个会,说现在毒贩花样繁多,查案的时候多留个心眼。
开完会张雪瑶期待地问:“诶哥,那咱还去花州吗?”
高局冷眼瞟过去:“就这么想去?”
“也不是,”张雪瑶讪讪地笑,“主要是想咱顾老师了。”
“我跟花州要人了,人家不是很愿意给,说是看顾老师意愿...
“我跟花州要人了,人家不是很愿意给,说是看顾老师意愿。”说到这里,高局看向郑北。
“看我干啥,”郑北翘起腿,“我哪有那能耐,人家不想回,我有啥办法。”
眼镜片里反射出一道冷光,高局一看郑北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来气。
郑队也懂见好就收,笑着给高局添热水:“那我努努力,您这儿也再加把劲昂。”
高局别过头,大手一挥把兔崽子赶走。
顾一燃带实习生很上心,毕竟职业特殊,他生怕哪个细节没交代到位,以后学生在工作上出了差错,那就不是普通的失误了。
顾一燃不喜欢夏天。不喜欢这种潮湿,闷热,喘不上气的感觉。很多回忆若有似无地萦绕,晓姐失焦的眼睛和落在她身上的苍蝇,父亲沾满血的白衬衫和追不上的黑色轿车。
夏天不适合呆在花州。顾一燃收拾好行李,踏上返回哈岚的旅程。他谁也没告诉,自己下了飞机就打车去鸡架店了。
他像只是下班回来一样,掀开帘子,有一桌客人要两瓶汽水,顾一燃放下包,说:“马上给您拿。”
他从抽屉里找来开瓶器,帮客人起开汽水。此时郑母从后厨端着锅出来,看到收银台前的青年时先是一愣,然后笑容在脸上展开:“小顾!”
顾一燃作势要接过郑母手里的锅,被她躲开了。“你就别沾手了,油乎的。”
给客人上完菜,郑母招呼顾一燃:“吃没吃饭呢,想吃啥,让你叔给你做。”
“我吃过了,您不用管我。”顾一燃熟练地根据点菜单算账,时不时在本子上记录一下。
郑母摁着他坐下:“哪有一回来就干活的,你坐下歇会儿。”
出完任务,抬表一看,回去还能赶上晚饭。刚进门郑北就傻眼了,还是赵晓光一巴掌把他拍醒:“咋了,不认识我燃哥了?”
郑北回过神来瞪赵晓光:“跟谁俩比比划划的。”
顾一燃把筷子一双双摆好,看着郑北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好笑。
“咋不知道干活呢,取筷子去,”郑母捅咕自家儿子,又把顾一燃拉着坐下来,“坐那么久飞机累不累挺?”
“不累,”顾一燃乖巧地摇摇头,“睡一觉就到了。”
“尝尝这大鹅炖得咋样,是不是以前那味儿。”
顾一燃立马往嘴里塞了块肉,在郑母期待的眼神中连连点头:“香!就是这味儿!”
郑母对这一声夸赞心满意足,又止不住地给顾一燃夹菜。
“诶哟,差不多了,”郑北给顾一燃倒了一杯汽水,“这都堆成山了。”
“你知道啥,”郑母挺不乐意地白了儿子一眼,“小顾瘦不少,得好好吃,都补回来。”
顾一燃向来顺着长辈:“诶,好。”
郑父习惯在吃饭的时候喝两口,今天顾一燃回来,郑南也给赵晓光开了一回后门。
“我提一杯,这小顾回来,我们一家总算是又团圆了。”郑父脸上堆满笑容。他是很传统的父亲,家里大小事都恨不得往肩上扛,郑北都三十好几了,每次出任务联系不上人,他都跟着七上八下。他也有过望子成龙的愿望,现在郑北真的成了全市最年轻的刑警队长,他又盼望着,儿子能过点踏实的日子。
聊到兴头上,顾一燃又把自己的酒杯斟满,端着酒杯站起来:“那个,我也提一杯,谢谢叔叔阿姨做这一桌子好菜。”
“干啥,”郑北往他腰上落下一巴掌,用眼神警告他,“咋的,能喝啊?”顾一燃喝酒上脸,喝一杯就能从脸红到肚脐眼,这其实是对酒精敏感的表现。
郑父也跟着劝:“不说这见外的话,这是叔叔阿姨应该做的。”
对面的郑南和赵晓光因为周末去哪玩在争嘴,郑北看热闹不嫌事大:“又吵吵,哪儿也别去了,晓光明天带小何走访被害人家属去。”
顾一燃给他一个肘击,郑北的坏笑这才收敛一些。
“哥!晓光上个周末就没休!”郑南不满的嘟囔,水汪汪的大眼睛都是对哥哥的不满。
郑北拿筷子戳戳妹妹的额头:“那我不也没休,你咋不心疼心疼你哥。”
郑南恶狠狠把筷子拍开。
顾一燃皱眉瞪了郑北一眼,轻轻“啧”了一声。“有没有点哥样?”
被瞪的人满眼笑意地转过头,喜滋滋地舔了舔虎牙。“那你跟我去走访?”
郑母愠怒道:“人家刚回来!”
顾一燃笑眯眯安抚郑母:“没事阿姨,我反正闲着。”
吃完饭郑北要带顾一燃去新房看看,顾一燃看看众人失了笑意的脸。“先在这儿住吧,改天去。”
他面色如常地和郑北走着,遇到邻居还热情地跟人家打招呼。
除郑北之外的四人多少都有点意外,毕竟邻里邻居讲话难听到那个份上,他们都难免有隔阂。
只有郑北,在顾一燃身后半步的位置停下来,看着这人薄了一层的脊背,眼神里难掩骄傲。
顾一燃从来都是这样,待人以自己的标准为标准,而不是以别人的看法为标准。就像刚加入专案组时,其他人再怎么排外,他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他永远以自己为准则。
回到房间,顾一燃先去看窗台上的一品红,很鲜活。他靠在沙发上,舟车劳顿的疲惫席卷而来。
郑北提起热水壶晃了晃,里边水还够。“先别睡,泡泡脚。”
顾一燃吸吸鼻子,感觉有点不对劲,他凑近沙发抱枕,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得出结论:“郑北,你抽烟了。”
哗啦啦的水声停顿了一下。这人是可以凭嗅觉判断毒品种类的,郑北知道瞒不住。“燃哥这鼻子是好使呢。”
顾一燃推推眼镜,抬眼瞅他:“人民警察,说话不算话。”
“欸欸欸,咋又到这高度了。”郑北一边说一边把揉洗好的热毛巾递出去。“明天休息,我把这沙发套子都洗洗。”
“不跑外勤了?”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顾一燃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跑啥啊,顾老师这回来一趟下了血本了,我去跑外勤,那像话吗?”郑北将顾一燃用过的毛巾从脸擦到脖子。“跑也行,一起?”
顾一燃轻笑,这人分明就是急着去搜集线索。“行啊,郑队把机票报一下。”
郑北一脚踢他小腿上:“找高局报去。”
两人上一次一起出任务已经一年多以前,坐在老旧的面包车上,顾一燃望着窗外倒退的树木。“我记得那个路口是一家煎饼店啊,没开了?”
郑北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人老两口退休了,上南方旅游去了。”他看着前面路况不忘打量顾一燃脸色,“咋了,想吃啊?”
“啥就想吃,早上吃的还没消化呢。”
“也是,我妈弄那一大盘子花卷儿,”郑北想起来就觉得好笑,“你也是实诚,吃不下就不吃了呗。”
“那阿姨辛辛苦苦起一大早,我不吃完她该不高兴了。”
郑北无奈感叹到:“你啊。”
上周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大学生死在自家巷子口,法医鉴定为毒品吸食过量导致的意外死亡,案件就转移到了缉毒大队。受害人家里只剩下一对年迈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谁看了都不忍心。
郑北询问受害人的生活习惯时,顾一燃就在他房间里转悠,在家属同意后,将日记本带回局里调查。
结束后,顾一燃问:“要不要去他学校看看?”
“这心让你操的,早去过了,”郑北一肩膀撞开车门,“带你买煎饼去。”
虽然学校放假了,但研究所的工作停不了,顾一燃这回来只能呆一周,他想吃啥,郑北得尽量满足。
等煎饼的时候,两人站在树荫下发呆。顾一燃认真听郑北说起整个案子的进展,时不时点头,或者给出自己的推测。最终两人得出一致的看法,毒贩子的链条已经深入大学生群体。
突然,顾一燃的拇指覆上郑北拧成八字的眉头,并将其抚平。“别愁了。”
“我不愁这事儿,再难抓的人也抓到了。”郑北拉开皮包,抽出一张纸币给做饼的大姨。
昨晚刚看到顾一燃的时候,郑北确实是喜悦到了极点。但随后这种喜悦就始终伴随着难以名状的失落。他们短暂的相聚,终究是指向离别的。
“别的事情也不用愁,小北啊,”顾一燃接过饼,“踏踏实实的。”
郑北听着这花州人的哈岚口音,被逗笑了。“怎么事儿,燃哥能给解决啊?”
顾一燃憋着笑点头:“嗯呢。”埋头啃饼的时候,还不忘抬眼看郑北。
郑北门牙龇出去二里地,心说顾老师这小模样怪有意思的。
两个人沿街走着,路过冰糕摊儿,顾一燃只是瞟了一眼,郑北就开始掏钱了。“哥,给我拿俩冰糕。”
顾一燃把吃了一半的煎饼递给郑北,转而吃冰糕,以往在哈岚他就爱这口冰糕,冰冰凉凉奶味特别足。
郑北把顾一燃吃剩的煎饼吃完,包装袋揉吧揉吧扔进垃圾桶。
两人有车不开,绕着街走了一大圈,想吃的吃上了,才心满意足上车。
关上车门,郑北没有点燃发动机,顾一燃也没有开口催他。
沉默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动,车窗让外面的声音变得很远。郑北终于抬手去拧钥匙,连衣料摩擦的声音都显得突兀。
顾一燃猛地转过头,按住郑北的手,直勾勾地看着郑北,眼里盛满千丝万缕的情绪。
郑北太阳穴突突跳,被顾一燃的眼神定住了,他嘴巴一张一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顾一燃凑过来,郑北轻轻闭上眼睛,好像在期待什么。然而那双温热湿润的嘴唇只是短暂停留了一下,顾一燃的鼻息逼近又离开,郑北听见他小声说:“走吧。”
转过头,顾一燃已经整理好衣服,坐得端正。
顾一燃常说“我扛揍”、“我命硬”,好像在他这里没有过不去的事情。坏人是能抓完的,再大的案子也是能破获的,只要他愿意,总归是有办法的,这是顾一燃一以贯之的信念。这让郑北心安。
开过了一个路口,郑北回味过来,继而低下头笑。花州人这方面就是放得开。
“别笑了你,”顾一燃嗔怪道,“绿灯了。”
郑北踩下油门,笑得更放肆了。他已经太久没感受到,顾一燃不带悲情的亲吻。
这次到机场,郑北和郑父郑母都来送顾一燃了,给他装了一箱特产,让他拿回去跟同事分分。郑母看着顾一燃孤零零拉着两个箱子就觉得心疼:“回去想着好好吃饭昂。”
“阿姨您放心吧。”顾一燃安抚完长辈,缓缓抬起眼睛,眼神轻轻地落在郑北身上。“走了啊。”
郑北朝他挥挥手。
顾一燃和郑北又经历了几次这样的飞行,直到隔年开春,顾一燃才又带着一家三口的全家福踏上了哈岚这片土地。
出国交流前,他与父亲吃了最后一餐晚饭。父亲做了一桌子菜,语重心长说,阿燃,你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家,爸爸还真有点不放心。于是他在此后的三年里不愿意再出远门,好像出去一趟,有些东西就会在他不经意间流逝,尽管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这几次回哈岚,他都会给父母上三柱香,告诉他们虽然他要去千里之外的北方,但他们大可以放心,那里有人长久地挂念着他。
顾一燃这次依然没有提前告知,直接去了新家。把外套一一挂好,他裹上围巾散步去市局。门卫室里换了人,他不认识顾一燃,没给他开门。顾一燃只好去对门的面馆取暖,他要了一碗疙瘩汤,一口下去胃里暖和许多。
下了班一行人约着去吃铁锅炖,郑北跟他们作别:“我不凑这热闹,我家就是干这个的。”
其他人打趣,说不然去队长家蹭一顿。郑北说:“行啊,收别人二十,收你们二十五。”
赵晓光还在阻拦其他人要去老郑头大鸡架蹭饭的提议,张雪瑶突然一阵尖叫。
郑北嫌弃地捂耳朵:“咋的了,年都过完了还搁这儿放炮呢。”
“燃哥——”张雪瑶冲下楼梯。
“你回来啦!”张雪瑶扒着顾一燃的肩膀。
顾一燃莞尔一笑:“回来了。”
郑北大步向前,把激动的大呲花拉开。“干啥,干啥,人吴警官还在这呢。”
吴刚一脸状况外地指指自己。
丁国柱盛情邀请:“燃哥跟我们一块儿吃饭吧。”
“改天吧,”顾一燃抽出手拍拍丁国柱的肩膀,“改天我请大家。”
“哎呀燃哥挺大方,”郑北刚刚拒绝完大家,这对比也太及时了,“衬得我这队长挺抠呗。”
丁国柱催他俩:“齁老冷的,你俩赶紧回去吧。”
两人坐定,郑北的食指无节奏地敲打方向盘。“回哪儿啊,领导?”
顾一燃上一次回来,被郑母催着住进了新房,不然那钱白花了。但顾一燃多数时候还是睡旧楼。
“回新家,”顾一燃扣上安全带,“这么晚就别回去打扰叔叔阿姨了。”
“挺懂事啊老弟。”郑北发动汽车,开往两人的新家。
到家看到桌上放着水果和蔬菜,郑北问:“你下午就到了啊?”
“嗯。”顾一燃换好拖鞋往里走。
“又不让我接你,这打车得多少钱,存几次打车钱够我买一张机票去花州见你了。”大手大脚的郑警官也有精打细算的一天。
顾一燃用平常的口气回复:“不用了。”
“啊?”郑北这才注意到那张顾一燃随身携带的全家福,“调令下来了?”
“下周一报道,”顾一燃朝郑北伸出手,“又要一起共事了,郑队。”
郑北包裹住这只肉手,顺带着把人往前带了一步。他环住这人的腰:“荣幸至极啊,顾教授。”
顾一燃把人推开:“煮面去。”
郑北烧水的时候,顾一燃就在一旁洗菜。厨房本来就小,两个一米八几的人站在里面都转不开。第三次撞在一起的时候,郑北没忍住赶人:“搁这儿净耽误事儿,出去等着吃吧。”
“嘁。”顾一燃去客厅里削苹果。
郑队一通操作,很快端着一锅面条出来。他先夹了一碗给顾一燃,看人大口吸溜,郑北终于能理解母亲所谓做饭的满足感。
“咋样啊?”郑北问。
顾一燃一张嘴就哈出热气:“不咋样。”
餐桌下,郑北脱掉拖鞋踢了顾一燃一脚:“下次你煮!”
“老黄,跟那公司的人谈过了,说不放人,说如果咱们如果太坚持,会放料。”
一听这话,黄景瑜本来还微笑的嘴角,都撂了下去,捂着手机,跟王子奇交代要上趟厕所,便出去了。王子奇吃得正开心,再加上知道黄景瑜公司的事儿一大堆,便也没多想。
“之前不是已经谈好给五倍违约金吗,怎么他们突然反悔?”一出屋,黄景瑜褪去了所有在王子奇面前的傻气,这些年名利场锻炼出的冷酷嘴脸一览无遗。此时的他不是演员,不是王子奇对象,而是个手握资源的正宗资本。
“他们那边评...
“他们那边评估了王子奇的新剧,上S甚至S+可能性都很高,会爆,舍不得放手了呗。”
子奇那公司老板原本就不是专业的,玩票性质签了王子奇,结果这两年居然让他们压对宝,王子奇虽然不算大爆,但所演的电视剧居然都还能上桌,颇得一些圈内人赏识。自打上次王子奇被媒体“围殴”,而他们那个小作坊一点动作没有,黄景瑜就动了把人挖自己身边的心思。
黄景瑜自己也旁敲侧击问过对象的想法,王子奇太佛系了,说毕竟公司老板有挖掘自己的恩情,这两年他在公司也还算自由,虽然资源和宣传都指望不上,但忍忍也就过去了,等他过两年合同到期再说吧。
虽然黄景瑜嘴上说着好好好,但其他的动作却一点都没落下。除了私底下找中间人说和,撬开他们公司的嘴,平时也会跟自己有投资关联的公司交流,内推一下,让他少走一些弯路。
关于那公司所说的料,黄景瑜可太熟悉,但凡一起工作多年,艺人私事那就不仅仅是私事那么简单。虽然在感情这方面,王子奇一直坦荡,即便爆出来也不算什么,但其他的却不好说了。
黄景瑜相信王子奇的人品,小孩儿本意上绝对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但公司想下套太容易了,他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对方激怒,结果来个鱼死网破。
本来想让对象多赚点,结果这居然还成了对方不愿意放手的原因,黄景瑜甚是苦恼。
“帮我再弄个新房车。”
“给他?”
“不是,给我,把我现在这个收拾收拾给他用,估计这两年都不能消停,他身边的这些东西你都帮着过一遍,我怕有人给他使套。”打上他的烙印,即便下绊子,也可以换种方式营销解读。
什么房车探班,什么夜读剧本,什么开车送回家……改个修辞便会模糊冲突点。
“行。”现如今那人也已然纳入黄景瑜的领地,老黄如此尽心,也是陷进去了,他们这些身边人能多照看就多照看点吧。
“接着跟他们谈,看他们评估后的报价多少。”黄景瑜抓了抓头发,低声交代道,“你跟万岁鸟谈一下,他们不是在谈品牌挚友吗?”
黄景瑜话没说完,合伙人自然心领神会,对方早年是自己的经纪人,合作这么多年,默契自然是有的,“这样那破公司估计更难撒嘴了。”
“那怎么办?多少让我对象赚点,凭什么演那么烂的一天208,我对象演得那么好,还跟个高级打工人一样。”黄景瑜无奈地叹口气,他不是大棋党,做不出为了一个好几年的布局,让对象委屈过日子。直接给钱给东西,又实在太磕碜人了,黄景瑜能想到的就是在自己有余力的时候,至少让王子奇少受点委屈。
“你也收敛点,我知道你现在不在意这些,他可不行,他才起步,剧也都不算大爆,还总被演戏搭档拉出来垫刀吸血,这两年没退圈也是他自身血厚,还有性格和演技得了一些年轻导演和编剧的喜欢。若真出同性绯闻,你是虱子多了不痒,他可是毁天灭地的,只能回家让你养了。”说完最后这句,合伙人自觉好像结尾这句话估计起不到什么震慑,反而会让某个不要脸的爽到,赶紧改口道:“你乐意,人家能乐意吗?”
果真,如合伙人想的,爽得找不到北的黄景瑜突然就冷静了,他是乐得把人栓裤腰带上,时时在一起,可王子奇有自己的理想与坚持,也有着对事业的执着,一旦成为某个人附庸,估计会枯萎的。
吾之蜜糖,彼之砒霜。
进屋时,王子奇已然停了嘴,正坐在那一边刷手机,一边喝着百香果茶。
“吃饱了吗?”黄景瑜坐到他身边,将手搭在他的椅子背上。
“好饱。”王子奇吃得很开心,微笑得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估计得长胖个三四斤,咱们别开车,走回去吧,反正也没多远。”
“行,咱们沿着江边走,还能吹吹风。”
黄景瑜刚刚进来前就把单买好了,帮对象带好口罩,就把人往外领。
笑话,他和对象二人世界,带他来吃顿饭算仁至义尽了,还让他跟,怎么想的?
今天天气挺好,晚上的江风,吹得人微醺。这本就不是座追星的城市,他俩后面把口罩都摘了,也没谁认出来,越往前走,人越少,俩人便越发大胆一些。
先是亲吻,而后一个人手爬上另一个人的衣服里,顺着肌肉的肌理,摩挲出点暧昧的火花,双腿也在不自觉间缠绕在一起。
热切在唇间炸裂,一些情感顺着舌尖,到舌根,再在彼此的齿间。激烈处,某些流露出的,蜿蜒出嘴角。
一个太急切,逼出了另一个人的闷哼声。
小树林的白桦树有股子特殊的清香,王子奇靠在那,和这人啃了一会。黄景瑜想要解开对方的腰带,王子奇用残存的理智,伸出亲软的手赶紧阻挡住那人的强势,明明没什么力气,还是强撑出点气势道:“你疯了。”
本就是公众人物,还是俩男人,关键这还是在外面,集齐了所有震惊人眼球的要素。
“给我一次。”黄景瑜急切道。
“回去再说……如果一会来人,咱们明天得上本地治安版头条。”王子奇躲开了对方的索吻,有些腿软的靠在那人多怀里,低声道。
“好,我们回去说,不过你让我抱一下,我缓缓。”黄景瑜把人紧紧搂在怀里,脑袋贴着对方的脖颈,嘴唇贴着锁骨那颗痣,跟着了魔一样。
“你就这么喜欢我?到底喜欢我什么啊?”王子奇笑着拍了拍黄景瑜脑袋,找回了点力气。
“恩,喜欢,眼睛喜欢,鼻子喜欢,嘴喜欢,腰喜欢,腿喜欢,脚也喜欢,还有这颗痣也喜欢。”说完还轻啄了一下那颗痣。
“这张嘴骗了多少人?”王子奇把对方的嘴捏扁,哼了医生。
“要不你摸摸我的心,看我骗没骗你?”说完黄景瑜就把王子奇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贴上胸肌。
别的不说,这身肌肉太让人羡慕了,王子奇一下子忘记了“心”的问题,上手揉了揉那连成块的胸肌,“怎么练的?我也想要。”
“不已经是你的了吗?”黄景瑜故意混淆议题,扯开对象的衣服,也借着由头吃了点对象的豆腐。
“别打岔,这几个月带着我练,我要八块腹肌。”
黄景瑜摸着对象一身软肉,心想现在这样不挺好的,来组里这么多天,黄景瑜在健身房风雨无阻,子奇睡得热火朝天,有时候早饭都是黄景瑜带上去的,想要练起来谈何容易。
可看到王子奇升上来的斗志,又没法打击对方的积极性,只得很没骨气地附和道:“行行行。”看王子奇一脸期待,黄景瑜赶紧转换话题,“明天中午咱们不吃剧组的盒饭,我给你排骨炖豆角。”
“好!”虽然肚子很撑,但是一想到老黄做东北菜,王子奇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黄景瑜已经打定主意,平时让他在自己身上练练得了,他真怕这小子对肌肉太执着,练不出来,最后埋怨自己的没教好……还是排骨炖豆角容易一些……
北燃小甜饼,当顾老师扶着腰起床打开衣橱全是郑北买的丑衣服
入秋了,前两天下了两场雨,使得哈岚的十一月刺骨的冷,郑北寻思着就顾儿那几件薄的跟纸片一样风衣,怕媳妇儿冻感冒又得欻欻淌鼻涕,这天出外勤回去的路上,正好看见一个批发市场,郑北夹着他那破包就去了
以郑北的眼光挑选衣服,简直是一场灾难,
“这衬衫好看,买!”
...
“这小夹克,我家顾儿穿上指定不赖,买!”
“这羊毛衫不错哎,买俩,顾儿一件儿我一件儿”
“条纹儿的得有一件儿,正好儿跟我那件差不多,当个情侣装”
收获满满啊,郑北拎着俩沉甸甸的袋子,心里想着顾儿看见了肯定高兴,说不定还能奖励我点儿什么,想着这出儿,郑北就乐,呲着他那俩虎牙,屁颠屁颠的回家了。
自从顾一燃答应跟他在一起后,郑北就把他那个小床搬到了里屋,两张床拼到了一起,美名其曰怕顾老师冷,俩人睡一起暖和,顾一燃也懒得拆穿他,随他去了。
晚上,今夜的郑北格外上头,吱呀吱呀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顾一燃意乱情迷中抽出手拍了拍郑北断断续续的说道
“郑队,郑北,哥,声音太大了”
“好,好”郑北模糊的回应着
虽然嘴上答应,可郑北的动作却越来越过分,床头架撞在墙上,声音越来越响,可顾一燃已经无心去管,只能任由着郑北的放肆,他的皮肤细腻白嫩,被郑北养的极好,小小的脸,细细的脖子,嘴巴的跟花朵一样,俩人亲吻时便取下了眼镜,动情时,红红眼睛里噙住了泪水,像是裹上了一层水雾,他拧着眉望着郑北,脸上的泪珠被郑北一一吻去,
“顾儿,我爱你”郑北低声的哄着
过了很久,两人的灵魂终于共鸣,郑北抱着顾一燃,轻轻的把玩着他的头发,昏暗的房间里,仅余那一盏昏黄的小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他将怀中的人又往身上带了带,
两人刚刚经历了一番亲昵,此刻正慵懒地依偎在一起。顾一燃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双眸半眯着,透着一丝迷离与满足,细密的汗珠还挂在额间,几缕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却更添了几分潋滟
“顾儿,我给你准备了惊喜,你看见了明天指定高兴”
“什么呀”顾一燃闭着眼睛已经累的快说不出话了
“明天你就知道了,快睡吧”
“嗯~”顾一燃模糊的应了一句便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顾一燃扶着腰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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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瑜被努尔哈赤送回郡王府后,并不知道府上客房留了一位外邦客,他被老管家和吴江合力劝着哄着让喝下药之后,早就撑不住那药效发作而带来的困意,昏昏沉沉睡下了。
次日醒来时就看到吴江和那靺鞨少主四目相对,互不相让,这般僵持情形也不知道是在他这门口呆了多久,暂且按下疑惑不表,把吴江喊了回来,那好歹是个靺鞨少主,发生些什么不好向圣上交代。
努尔哈赤一看萧瑾瑜醒了,也不和这个侍卫表演大眼瞪小眼了,走过去就想揽上萧瑾瑜肩膀,被吴江一抬手打了回去,两人也是稍稍交手几招,努尔哈赤在这门口站了一阵,也知道这个侍卫不是什么坏人,不然不能被萧瑾瑜一句话就给使唤了回去,没过八九招就推开那侍卫打来的掌风...
努尔哈赤一看萧瑾瑜醒了,也不和这个侍卫表演大眼瞪小眼了,走过去就想揽上萧瑾瑜肩膀,被吴江一抬手打了回去,两人也是稍稍交手几招,努尔哈赤在这门口站了一阵,也知道这个侍卫不是什么坏人,不然不能被萧瑾瑜一句话就给使唤了回去,没过八九招就推开那侍卫打来的掌风,成功揽上萧瑾瑜的肩,一派哥俩好的模样,引得萧瑾瑜好一阵头疼,靺鞨习气如何他多少了解一些,但也没想到是这般自来熟,这几日还真是难为鸿胪寺少卿和景翊两人带着那么一大帮子的靺鞨人四处转悠了。
“安郡王你的侍卫厉害,能和我打上几个招不落下风的人,在我们那儿很少。”
努尔哈赤能混到如今,自然也是知道大唐这边打狗也要看主人这些大致的俗语,自然而然地画上等式,夸这个侍卫也是在夸安郡王,是夸他能够收服这种实力的人,哪怕他自己知道也是给这个侍卫放了点水的结果。
巴图鲁的意思,萧瑾瑜知道,是勇士,也是英雄。靺鞨的凶悍善战在中原是数一数二的,他也是着实没有料到,努尔哈赤在这般年纪就已经是靺鞨的巴图鲁了,看他适才和吴江的交手,萧瑾瑜自然不会觉得他这称呼是在自夸,吴江被他打退后的表情明显懊恼,几分技不如人的恼,努尔哈赤又是靺鞨一族即将封少主的人物,怎么可能就这么应下来看轻他,萧瑾瑜开口拒绝了,官腔他是打得少,可不代表不会打,一通带着几分拗口的推拒从萧瑾瑜口中说出,听得努尔哈赤是似懂非懂,但中心思想他理解了,不就是看自己身份高不能什么看低这种狗屁话嘛,努尔哈赤也不失落,笑着拉过来吴江,硬要和人比着身高。
“你看,我这么高,谁会看低我,没有谁能看低的,除非他比我高。”
四两拨千斤的,努尔哈赤用萧瑾瑜那段话里的字面意思去拆解,不去深思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官腔,毕竟他阿玛说了,大唐为天朝,天朝人见多识广,有些似懂非懂的东西可以直接装不懂,这样子天朝人说不准还会原谅你一点,鉴于昨天晚上他自己带了那些凉菜给这个胃不好的安郡王吃了让人家生病更严重这点,努尔哈赤决定贯彻他阿玛的教导,在面对萧瑾瑜的拒绝上选择了懂装不懂,这样子才能够更容易和他想亲近的安郡王做朋友嘛。
算了,还是带这人去吃早食吧。
早食用过之后景翊才姗姗来迟,身后还带着几个靺鞨人,想把自家少主给带回去。一群靺鞨人站到一边用着靺鞨语嘀嘀咕咕的,听得景翊这个听不懂的人直皱眉头,悔恨自己没带多几个通事官出来,悄悄挪到自家老大身边吐槽。
这群靺鞨人是真能喝啊,为首的努尔哈赤昨天喝了几盏之后就说他酒量不行,让他那几个同样会官话的靺鞨下属陪他们喝,自己在旁边不知道想什么,喝酒喝酒不爱,唱曲唱曲不听,酒过三巡,这个靺鞨少主还完全没有自己是主角的意识,提出找安郡王之后就打包餐食溜了,留下景翊和鸿胪寺少卿对着一地的酒鬼头疼,后面赶到鸿胪寺的时候两人早就不见了,还是今天早上去靺鞨下榻的驿馆才知道,这个靺鞨少主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刚想着这么大的洛阳城,这人能丢哪儿去了,安郡王府的下人就来报靺鞨少主昨天晚上因宵禁之故,暂歇在郡王府了,这不就带着那几个会官话的靺鞨人来找他们少主了。
萧瑾瑜面不改色喝完吴江端过来的药,看完西平公主一早递过来的信,征询在一边和下属吵完架就支着下巴看自己的努尔哈赤是要和他的下属继续游洛阳,还是要在安郡王府。他算是知道这个靺鞨少主的做派了,既然想做朋友,就按照他的方式来了,该完成的东西继续完成,只不过是把努尔哈赤放在眼皮子底下而已,其他还是照旧,不给秦栾落个轻视靺鞨少主的名头,这有何难。
努尔哈赤不出意外选择了在安郡王府,洛阳虽然很好玩,但是结交安郡王这个朋友比在洛阳游玩的价值性更高,好不容易人家松口了,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好,吴江,去把我前些日子绘的那套图拿出来,我和靺鞨少主一起做。”
吴江知道自家王爷成天忙的都是那些刑狱事,所绘物品无一是用在大唐刑狱之事里的,若是拿出来让努尔哈赤这个外邦人看见的话,不知会有什么影响,应答时带了几分犹豫。
“是……王爷。”
图画和工具都摊开放在了特意摆出来的桌案上,努尔哈赤看着这些砂纸小刻的,好奇不已,图纸他是看不懂的,只看着那画上的线条一笔一划皆是笔直的,细节处更有漂亮的小字作以标注,一丝不苟地像极了安郡王这个人,因此对他这个工具的制作更是期待了。好奇归好奇,但也学着萧瑾瑜的模样坐得端正,看着他的动作,眼中写尽了期盼。萧瑾瑜微勾唇角,推过去一台碾子和一盒茶饼。
“既然靺鞨少主要与本王交朋友,那本王平日里就喜欢钻研茶上丹青,也辛苦少主在这里陪本王了。”
努尔哈赤看着那木头制的碾子,轻巧地好似草原上奶娃娃玩过家家的器具,能和茶叶怎么弄?
萧瑾瑜点了点茶饼,又点了点碾子中间的凹槽,这两个动作点通了努尔哈赤,拿起茶饼就往碾子里放,茶饼碎太大了掰小往中间按,举起捻子就往上压,暴谴天物的行为看的在一边安静做守卫的吴江直皱眉,但由于自家王爷没说什么,他也是默默移开了视线看向自家王爷去。
萧瑾瑜敢让努尔哈赤接触这个物品的制作,自然是想好了一套说辞的,秦栾盯着安郡王府和鸿胪寺盯得太烦人,就连西平公主也略知一二,特意让连翘姑姑送信来提醒,为的就是不让这个阉贼抓到一点关于自家儿子的把柄,她是知道自家皇兄的脾性,爱才惜才但无奈有奸臣裹挟,难免有护不住萧瑾瑜的时候。
“安郡王,这个茶要磨得多细碎啊。”
努尔哈赤觉得今天这个郡王府他是真呆对了,还真给他看到和外面不一样的东西,而这东西还是自己喜欢并且要结交的安郡王制作出来的,是世间绝无仅有的。
萧瑾瑜抬头看了眼他碾子里的茶叶,已经被压的差不多了,开口:“再细上一些,似粉状。”手上拼接零件的动作不停,一块又一块零件被拼起来,直到成型,像一个盒子。
努尔哈赤如是点评,他从刚才问完萧瑾瑜就一直磨茶粉,把茶盒里的茶饼都磨完大半,萧瑾瑜还没拼好,他又不好打扰这么专心的安郡王,只好避开桌案上的物品,支着下巴直勾勾盯着人,想这个茶粉和萧瑾瑜做的东西有什么关联;想萧瑾瑜那个图纸上的小字写得真好看啊,不像靺鞨,是没有自己的文字的,只有语言;想萧瑾瑜这个人,比他的字还要好看,用大唐的话来说,秀色可餐。看着这个人的时候他连饥饿的欲望都减轻了不少,但萧瑾瑜不舒服的时候心里饥饿的感觉比平时还要强烈,像草原里的鬣狗看见了食物一样的渴望,不过努尔哈赤把这个感受归咎为舍不得这么一个大唐朋友,加倍表达着对萧瑾瑜的好。
萧瑾瑜拼完零件一抬头就是努尔哈赤撑在桌案上放空的神情,还以为他是经不住这么枯燥的等待,已经无聊到发呆了。便自己伸手要去拿那茶粉,被反应过来的努尔哈赤手忙脚乱地递了过去,还撒了些许出来。
吴江真的越来越看不顺眼这个靺鞨少主,碍于王爷的颜面不好发泄,默默递了帕子给萧瑾瑜。萧瑾瑜接过来扫了扫手上沾到的茶粉,递给了一脸歉疚的努尔哈赤后,又摆弄着他刚拼完的器具,边弄边给人解释着。
“大唐善茶道,好以茶粉打沫作画,想来少主这几日随景翊他们出去,在茶楼听书那边也见过一些面前摆着茶具,用茶筅搅拌茶盏的。我设计此物,是有助于茶粉与水接触,更容易搅拌生沫,而这茶沫,就是茶上丹青最需要的。”
有一下人进来,对着吴江一阵耳语,吴江听完也是走近萧瑾瑜,说出了从宫里传过来的消息,萧瑾瑜抬手用品茶的动作掩盖微勾的唇角,秦栾监视郡王府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知道靺鞨少主在安郡王府呆了一夜更是大为光火,在陛下面前想来是废了一番心思撺掇的,这封赐世子的事情能这么快也要感谢秦栾了。
“少主明日可要好好准备面圣了,陛下明日请你我入宫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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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您看,蓝手摩多摩多
这章其实没很多要补的设定了,因为是一个小小的日常~
这篇不是日更,会看状态更新
去年写的,没写完,翻出来发了也许能让我写完。
预警:有原创人物,我磕楼暗恋林,磕BE,磕新理念取代旧理念,磕楼终将失去林。目前还没有写到BE。
1、
楼站的报告被批准,他被支队从和平路站调走。
“不相信客观事实,一切从主观经验出发,是会陷入狭隘的经验主义。
不服从调配,等同于不服从组织安排。
楼站你大胆去改革去试验,不要有任何的顾虑,我会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他伸出手:
“你好,我是赵帅,你的指导员。”
他们是一对很好的搭档。
楼站负责业务,赵指负责除了业务...
楼站负责业务,赵指负责除了业务以外的其他所有事。
2、
赵指很忙,站里各种零碎的事都离不开他。
白日他们是两条平行线。
赵指喜欢找个无人的角落和楼站聊天。
每次的开场白都大差不差。
“今天不知道是哪个班打扫的卫生,桌子上的油都没有擦干净。”
或者“今天战备检查的时候,我发现有人章没有贴好,地上的裤子竟然也有没叠好的。”
赵指絮叨着一些零碎琐屑的日常。
楼站有时候会听,有时候他会透过玻璃窗看向某个方向放空自己。
每次结束前的问题也一样。
“楼站,你的理想是什么?支撑你的信念又是什么?”
赵指是国考上岸的,他身上带着一点和楼站不同的文气。
楼站有时候会回答,有时候不会。
他有时候会说:
“我已经实现了我的理想,我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消防员。”
“我的信念吗?救人算不算?竭尽全力的救下所有能救下的人。”
赵指不会反驳,他会抬手,把自己的手掌放在楼站的肩膀上:
“你带他们出去,又把他们带回来,你是一个优秀的消防员战士。”
“楼站,自你来后你救下了所有你能救下的人。”
3、
赵指头一次见到楼站的时候就被他身上的悲伤吓到了。
4、
有人被困住了。
5、
地震、洪水或者大火。
随便什么东西。
把楼站牢牢的困住。
他像是一只被蜘蛛网困住的濒死蝴蝶,绝望无助的挣扎。
6、
赵指喜欢楼站。
他喜欢他身上的坚决无畏和悲伤。
他觉得楼站是个殉道者。
他会为了他的理想去死。
有的人通过努力实现理想,有的人以死成就自己的理想。
楼站是后一种人。
他看上去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7、
火警。
8、
“工号3987为您服务。”
甜美的机械音之后,接线员开口:
“您好,请讲。”
“着火了,XX路106号XX小区,3栋顶楼着火了,烟好大,你们快点来。”
9、
典型的老式居民楼建筑。
砖木结构。
空间狭小,易燃物多,火灾载荷量大。
烟雾非常大。
无人机航拍下的烟雾呈白色。
楼站带人支援。
到达现场后发现烟雾是白夹杂灰色的,地上已经铺了水带,也有其他站的消防员在出枪救火。
未经处理过的烟雾是黑色。
白烟是消防员出水后,控制现场热量蒸发水分后呈现的雾气。
楼站仔细观察后,下达命令。
10、
现场有灰烟。
按照规定必须严格重视。
楼站三令五申过,车上几人并不紧张,他们熟知正确的处理方式,也充分演练过。
最要紧的是,带队的是楼站。
楼站带他们出去,也带他们回去。
每一次。
从无例外。
11、
燃烧不充分,越接近现场,越能看到滚滚灰烟。
“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碳,大家注意安全,做好战斗准备。”
楼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回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是。
无人质疑。
12、
灰烟代表可燃物在闷烧,随时都可能复燃或者转入猛烈燃烧的阶段,必须持续不断出水降温。
13、
“是电线老化短路引发的火灾。”
“里面有油毛毡……还有……”
楼站一边接受信息,一边下令。
“通知电力部门,这片必须断电。”
“打水。”
“继续打水。”
“等一下打水。”
14、
最优的选择。
最佳的结果。
15、
楼站带他们出去,带他们回来。
又一次。
16、
他赶到医院,茫然的看向众人:
“怎么回事?”
17、
赵指开座谈会:
“发生这种事情大家的心情我都能理解。”
“都是兄弟,大家感同身受……”
18、
“和平路站的人是不是有病?”
年轻的消防员战士忍不住开口。
“要不是他们我们楼站怎么会触电?让他们断电,他们……”
砰——
赵指发了大火:
“李胜达你给我闭嘴!楼站是我们的兄弟,和平路站的人也是我们的兄弟,全国的消防员都是我们的兄弟!这样埋怨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一句!”
19、
楼站住院,赵指两头跑,三天瘦了五斤,愁的。
20、
“李胜达你到底想干什么?休假是这么休的吗!你去和平路站干什么?你当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吗!今天要不是有人报告,你是不是要造反!”
“我们是纪律部队!你要是想不明白,你就给我滚!”
赵指很少发这样大的火。
21、
李胜达梗着脖子不肯认错。
“我没错!”
赵指头一次动手。
李胜达被打翻在地。
他捂着脸,傻了。
22、
“李胜达造反了?”楼站被严禁下床,他刚从昏迷中醒来,电击的后遗症让他非常的虚弱,说话间都带着气声。
赵指一边帮他揉胸口,一边摁着他不让他动:“别急,你别急,有我看着呢,他反不了。”
23、
过分激动的楼站再一次戴上了氧气罩。
他皱眉闭着眼睛试图控制自己失序的心跳。
赵指坐在旁边,心惊胆战的看着仪器上波动极大的心率,手已经放在了铃上。
楼站摁住了他的手。
“没事。”
他缓了过来。
他总是这样无坚不摧。
24、
赵指从食堂带了米汤过来。
“喝点?”
楼站点头。
25、
熟悉的开场白。
赵指絮絮叨叨说着站里的事。
五分钟后,画风就会转。
26、
楼站吃不下,他不动声色的将涌到喉咙口的米汤再次咽下。
赵指发现了,不动声色放下手里的勺子。
“李胜达为你打抱不平。”
“这小东西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你之前的事,和和平路站一个新战士吵了起来。”
“真没想到咱们楼站以前做过白乌龟。”
27、
楼站嗯了一声:
“出国回来后被支队安排在督察……”
“看你喘的,快别说了,歇着吧。”赵指打断他。
28、
“督察不好做吧?”
赵指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淡淡意味来。
楼站很平静:
督察怎么会不好做呢?
督察可比站长好做多了。
29、
纪律部队遵守纪律。
督察检查纪律。
30、
不好做的是站长。
林陆骁是个好站长。
31、
楼站有些出神。
身体上的虚弱影响到了他的精神。
他有些恍惚,眼前的赵指看上去像一个故人。
一个他避而不见差不多三年的故人。
32、
赵指从医院回来,完成例行检查后说了楼站的情况。
“都看着点李胜达。”
33、
还是出事了。
李胜达这个脾气。
赵指刚出火警回来,衣服都来不及换就直奔和平路站。
滨江不大,赵指花了一个小时就到了和平路站。
34、
“你好,我是林陆骁。”
“你好,我是赵帅。”
35、
“我们楼站……”
“你们楼站……”
36、
气氛很尴尬。
37、
赵指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他和林陆骁不算熟悉,却早知他的大名。
38、
深受爱戴的林站。
个人能力出众的林站。
以及,楼站最最在意的林站。
39、
“实在抱歉,李胜达这小子太内疚了,他扭了一下脚楼站才替他……”
赵指莫名一阵尴尬。
40、
气氛太过古怪。
41、
赵指准备告辞。
“他……”
林站突然开口。
赵指转头看他,林站露出了一个五味杂陈的表情:
“楼明冶他没事吧?”
42、
“问题不大。”赵指没有透露楼站的病情。
林站的眉头没有松开:
“心脏骤停几次也叫问题不大?”
赵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是的,我们楼站无坚不摧。”
43、
也算不欢而散吧。
赵指回去的路上一边骂梗着脖子的李胜达,一边回忆着他听到的那些关于楼站和林站的过去。
“我们楼站到底做错了什么?”李胜达一路嚷嚷,“他真正做到了能者上庸者下,他对我们所有人的生命安全负责,为什么那些人要说他没有人情味……”
44、
赵指头痛欲裂。
赵指把李胜达安排去医院陪床。
他只能指望楼站能把人看住。
45、
楼站果然把人看住了。
李胜达在医院里陪护了两天,回来后就再不提和平路站的事。
46、
“你和那小子说什么了?”赵指又去送饭,给楼站改善伙食。
刚做完检查,半躺在床上的楼站满脸遮不住的倦怠。
他还是喘的厉害:
“没什么。”
他皱着眉,看上去对自己现在说话还喘很不满意。
47、
“楼站和你说什么了?”赵指去找李胜达。
李胜达挠了挠自己的头:
“楼站说他不在乎别人的议论,别人的议论不会改变他,也不会影响他。他让我回来写五千字检查,他出院后要检查。”
“指导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楼站一说出院,我的心就定了。真的指导员,在楼站身边冲锋陷阵我特安心。”
48、
赵指有些睡不着。
和平站的刘班长曾经对楼站说过截然不同的话。
他说:
“要我们跟在你这样的人后面冲锋陷阵,对不起,我们做不到。”
他知不知道楼站说过这样的话:“如果装备能够保证消防员的命,让我付出多少我都愿意。”
怎么会有人不想跟在他身后冲锋陷阵呢?
他把人带出去,也把人带回来。
49、
“和平路站那边的林站说要过来一趟看看你。”
赵指一边指挥李胜达帮楼站收拾东西,一边和楼站说话。
楼站皱眉:
“没必要。”
李胜达耳朵竖的老高:
“怎么没必要?楼站,他们本来就该来道歉。这都两周了……”
“你闭嘴!”赵指把人赶出去,“你去缴费拿出院小结,别忘了把楼站的药拿了,快滚。”
50、
“人家要来,你就让人家来。你们也是老战友了……”赵指代替李胜达,帮楼站收拾东西。
东西不多,就一些楼下超市买的日用品,一个小包就能放下。
楼站这个人在这方面不讲究。
赵指看到自己给买的草莓味牙膏,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楼站没看见,他刚换下病服的时候出了一身虚汗,心率飙升,正坐着平复:
“都挺忙的,没必要。”
51、
林陆骁还是来了。
楼站正在开会。
赵指去接的人。
52、
隔着玻璃窗,赵指说:
“我们都信任爱戴楼站。”
林陆骁看了很久,说:
“他不是没感情,只是羞于表达。”
赵指愣了一下,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羞于表达?”
53、
赵指眼中的楼站和林站眼中的楼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很奇妙。
赵指突然有些嫉妒林站。
前排高亮:是孕期番外!!!!受不了别点!!!!
楼明冶久违的梦见了五年前的事情,那是在队里的最后一晚。行李早就打包整齐,就等第二天一早跟他一起飞去大洋彼岸。那个时候楼明冶和林陆骁刚刚闹翻,队里很多人也在刘如意的带领下孤立他。
说不清那种感觉,兴奋、委屈还有一点点不舍。宿舍早早熄灯,楼明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他和林陆骁挨得很近,头对着头,能清楚地听到林陆骁平稳的呼吸声。过去是...
说不清那种感觉,兴奋、委屈还有一点点不舍。宿舍早早熄灯,楼明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他和林陆骁挨得很近,头对着头,能清楚地听到林陆骁平稳的呼吸声。过去是亲密无间的兄弟,只是兄弟。很偶尔的时候,楼明冶会数着林陆骁的呼吸入眠。
消防员不是神,人力有尽时。楼明冶心里清楚和平路站的队员们不喜欢他,他不在乎,只要能够打造一个足够优秀的、适应现代化科技装备的尖端消防队伍,向林陆骁证明他的理念才是正确的未来,他不介意做个坏人,更不介意林陆骁讨厌他。和林陆骁两看相厌,好过形同陌路。
林陆骁回来做指导员,他们时隔五年以后又做了舍友。但是林陆骁不愿意再和他针锋相对,甚至帮他讲话,他又开始手足无措。如果不是对手,还能是什么呢,普通同事吗?
五年过去林陆骁还是那个一意孤行的傻子,无视纪律和规定,永远把自己的命当儿戏。楼明冶再见到林陆骁的第一面,就知道自己必须把最新的理念带回国内,坚定不移地推行下去,必须把像林陆骁这样散漫的、任性的英雄主义情结打碎。
可楼明冶没办法移开目光,他反对林陆骁的英雄主义,却无法停止着迷。他如何恨林陆骁奋不顾身、恨林陆骁随心所欲,就是如何爱林陆骁舍生忘我、爱林陆骁义无反顾。
楼明冶之前从来没有贪心,只要知道两个人还走在同一条路上,他就能满足。那天晚上是错误,他本期望林陆骁纠正自己,但是林陆骁又一次跳出标准答案,他的世界再次卷起风暴,一切精心堆砌的真理和规则都被毁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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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明冶熟练地拆掉一根计生用品,这已经成为他这一个月来的一个固定习惯。
三分钟的手机倒计时结束,他也洗漱完毕擦干净手走回来查看结果,顿了两秒钟,他把这根计生用品包好扔进垃圾桶,又洗了一次手走出卫生间。
早饭的时候他端着餐盘坐到林陆骁对面,林陆骁正在喝粥。他直奔主题:“还是没怀上。”
林陆骁差点被粥呛死,他一边咳嗽一边示意楼明冶小点声,“在食堂说这个干什么。”
楼明冶明显有点不开心,皱着眉露出一个略带指责的眼神:“如果你努力,我就不用在这和你废话了。”
林陆骁舔着虎牙气得想笑,“楼站,你这会嫌我不努力了?我昨晚上想努力的时候你给我机会吗?”
楼明冶慢条斯理地给鸡蛋剥壳,“我给你拿的书你没看吧,科学的做法是每隔几个晚上进行,这样概率更大。”这话信息量有点大,旁边的队员有好几个眼睛忍不住往他俩身上瞟。
林陆骁简直不知道是该先把楼明冶的嘴堵上,还是先把旁边人的耳朵堵上。“行,你说得都对,都赖我。”林陆骁干脆捂住自己的眼睛,“求求你,咱俩在食堂聊点别的。”
“好啊,那咱们聊聊新的训练方案吧。”楼明冶把吃了一口的鸡蛋放下,准备发表演讲。
林陆骁立刻打断,“什么也不聊了,先吃饭。”他指着楼明冶餐盘里的鸡蛋,“都吃完,不吃完不许说话。你忘了医生怎么说的了,蛋白质。”
楼明冶瞪了一眼林陆骁,然后乖乖开始吃早饭。他和林陆骁正式开始备孕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们两个都没什么不良嗜好、平常队里的训练强度挺大,林陆骁壮得像头牛,他身体也不错,就是之前去看医生,医生说他稍微有些偏瘦,要注意补充营养。按理来说,他应该很容易怀上,更何况之前他们只一晚上都差点折腾出来个孩子。
但是一个月过去了,除了一抽屉计生用品,他和林陆骁什么也没收获。
晚训结束后他们回到宿舍休息,楼明冶边洗澡边回想昨天晚上的梦,他自从流产以后就再也没有梦见过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心情和那时已经截然不同,短短半年,他和林陆骁的关系变得如此复杂。他们既是工作上的搭档、生活上的爱人,还是一对渴望孩子回来的父母。
想到这里楼明冶忍不住摸了摸耻骨旁边那道浅褐色的疤痕,他的孩子就是从这里离开了他们,而他甚至没有见过宝宝的样子。刚刚流产的时候楼明冶频繁做噩梦,梦见宝宝的心跳声。后来林陆骁知道了,他抱着楼明冶,他们没有谈这个没来得及降生的孩子。
林陆骁抱着楼明冶在黑暗的房间里流泪,两个大男人蜷在一起像两只互相舔舐伤口的野兽。林陆骁低声对楼明冶说:“你知道吗,我给你签字的时候,我想到那个时候你把我拉出来。我才知道,原来就算做绝对正确的事,也需要勇气。”
“明冶,我欠你一句谢谢。”林陆骁轻轻抚摸着楼明冶的肩膀,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又咸又苦的吻。
他洗完澡热乎乎地从浴室出来,林陆骁坐在沙发上看他早上说的那本《怀孕圣经》,见他出来还特意把书举高了点。
楼明冶边擦头发边翻白眼,“看不进去就别看了。”
林陆骁干脆把书放下,走过来帮楼明冶擦头发,“有备无患嘛,说不定宝宝已经回来了,就是想和我们玩捉迷藏。”
楼明冶低头摸了摸小腹,其实他和林陆骁都很清楚,即使再怀孕,他们第一个宝宝也不可能回来。但是他们情愿这么说,希望这样能让对方舒服点。他犹豫着搂住林陆骁的腰,把脸贴在林陆骁的腰侧,闷闷出声:“林陆骁,要不我们再等等吧。现在站里的训练和装备更新刚走上正轨,辛旗之前还联系我说想通过社会渠道捐赠一批最新的救援设备。还有——”
林陆骁停下了给楼明冶擦头发的动作,他叹了口气,“还有你害怕了。”
楼明冶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恹恹的,没说话。
“你那几本书我大概翻翻,全是你做的标记。有两个月胚胎彩超的那一页,你看了几遍?”林陆骁接着给楼明冶擦头发,“我们工作很忙,孩子出生了可能会像余奇磊家的女儿那样,长期见不到爸爸;或者更糟糕,因为他两个爸爸都是消防员。”
然后林陆骁放下毛巾贴着楼明冶坐下,“还有你关于更新装备、改革训练模式的理念,如果你真查出来怀孕了,支队一定会把你调离一线。”
楼明冶出来之前想过如果林陆骁生气了他该怎么办,但是他没想过林陆骁会说这些。他只能机械地点点头,语气带着一点茫然,“对不起,我很自私吧。”
林陆骁摇摇头,“如果我是这么想的,你应该立刻给我一拳。”他握住楼明冶的手,这双手被浴室的水汽蒸过,不像平常那么骨节分明那么硬。“你不愿意,我们就不生了。”
楼明冶突然扭过头认真地看向林陆骁,“如果我愿意,那你愿意退出一线吗?就当为了孩子?”
林陆骁显得很惊讶,他舔了舔嘴唇,试图说点什么,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楼明冶眼眶压着泪,嘴唇有点颤抖,他说:“我今天早上测到两条杠,宝宝回来了。”
“那你怎么想的。”林陆骁攥紧了握着楼明冶的手,他第一次猜不到楼明冶的答案。
“明天请假吧,陪我去医院建档。支队那边我下周就写申请暂时调离一线。”楼明冶微微一笑,“林指,后面站里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林陆骁有点糊涂了,他搞不懂楼明冶想说什么。楼明冶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昨天晚上我梦见五年前的事情,走之前我悄悄亲了你。那时候我真的希望从此断绝对你的感情,因为你一天不改变你不要命的态度,我就一天都不能停止盯着你。”
“但是今天早上看到结果我想通了,比起害怕失去你,我更害怕我们失去对生命的敬畏。”楼明冶走过去拿起那本书,一下翻到了胚胎彩超的那一页,“这是生命,火场里、地震里、各种各样的事故现场里的,也都是生命。不管我们的技术装备如何,不管我们使用怎样的训练方法,最终都是为了尽最大可能去拯救。”
“所以林陆骁,我不会要求你调离一线;同样的,将来等我生完孩子,你也不要要求我。”楼明冶目光坚定地直视着林陆骁的眼睛,他们在彼此的眼睛中看到的是同一个理想。
林陆骁站起来把楼明冶紧紧抱住,“明冶,我向你承诺,我一定尽可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们。”
楼明冶在林陆骁颈窝里蹭了蹭,嘟囔道:“我相信我们可以做好爸爸,陪伴很重要,但是陪伴也有很多形式。”
楼明冶还有点湿气的短发贴在林陆骁的皮肤上,清爽的洗发水香味让林陆骁立刻有了反应,他抬起头有点无语地瞪着林陆骁,眼里写满谴责。
林陆骁咧着两颗虎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楼明冶也没忍住跟着笑了,他指着卫生间的门一本正经地对林陆骁说:“好爸爸第一步。”
林陆骁看着楼明冶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稀罕得牙根都痒痒,干脆一把把楼明冶从地上抄起来就往卫生间走,楼明冶吓得赶紧搂住他的脖子。而林陆骁甚至还有余力捏楼明冶,他说:“不能光我当好爸爸啊,好妈妈也要好好配合才行。”
结果等到好爸爸和好妈妈第二天去医院建档,一起被主治医生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嘞个郑北英雄救美,顾一燃眼睛都看直了
黄景瑜你一定要狠狠地查王子奇的学历啊!!!
“什么意思呀?”王子奇嘴里嚼着不知道从谁手上顺来的小当家干脆面,一双澄澈的眸子疑惑地望着黄景瑜,“我的学历有什么问题吗?”
又没造假又没高报,为什么要他去查?还狠狠地查??
“你没看懂?”黄景瑜其实是猜到他会看不懂,才故意拿给他看的。
王子奇摇摇头,理了理干脆面袋子,仰头把剩下的一点残渣倒进嘴里,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嘴唇,还是不可避免的把口红舔进了嘴里。
黄景瑜盯着人的嘴唇,情不自禁地伸手蹭了蹭他的......
黄景瑜盯着人的嘴唇,情不自禁地伸手蹭了蹭他的嘴角,把嘴角沾着的干脆面碎屑抹掉,面对这么亲昵的动作,王子奇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又抬手在他摸过的地方用指尖扫了两下,“干净了吗?”
黄景瑜有点无奈,这小子直得像根钢筋,这么暧昧的动作,他是一点儿没感觉啊!
最开始,黄景瑜其实是想潜他的。
那是《火光》选角的时候,王子奇不是一下就被选上的,当时他那个角色的竞争还挺激烈,黄景瑜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看到了他眼里放出的光,就知道他肯定喜欢自己,正好,他也长在他的审美点上,黄景瑜决定帮帮他,就让助理约了他在酒店见面。
那天晚上,黄景瑜准备的可齐全了,一些基本用品自不必说,看小孩儿这么年轻,想着他多半没经历过,连Pjur都准备了两瓶。
人来了之后,黄景瑜先是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表达了对他欣赏之意,然后摆出现实难题,告诉他这个角色的竞争很激烈,最后伸出上帝之手,表示可以托举他向上。
正常来说,这时候王子奇就该懂了,要么同意黄景瑜潜他换角色,要么不同意,不怕得罪人就骂他一顿走人,怕得罪人就委婉拒绝。
但王子奇都没有,他两眼放光的盯着黄景瑜,一脸害羞地笑,说:“哥,谢谢你特意跟我说这么多,角色的事我会好好努力的,我其实也特别想跟你合作一次!”
黄景瑜心说这小子是没听懂啊!
如是想了想,更加直白地询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约你到这里见面吗?”
王子奇立马站起来,“不用不用,哥你休息吧,我回去就行,也不算太晚!”
黄景瑜:“……你现在开车回去要三个小时。”
王子奇:“啊……是有点远,那我……我自己去开一间房!你休息吧!哥,今天真的特别谢谢你!”
于是,黄景瑜的第一次潜人计划就这么泡汤了。
但黄景瑜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他还是要潜王子奇的!
于是就有了二搭。
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黄景瑜不光没潜成人,还要磨破嘴皮子来求他参演!
好歹最后是把人给哄来了,可到了,这位直男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给!”黄景瑜走个神的功夫,王子奇又不知道从谁手里弄了两袋饼干,还分给他一袋。
黄景瑜恨直不成弯,一把把他手里拆开的那袋也夺走了,气哼哼地道:“还吃呢!还吃呢!马上上场了,一会儿肚子给你吃圆了!”
说着还顺手摸了一把他早就瘦回来的细腰,王子奇哼唧了一声,夺回那袋饼干,“饿死啦~我今天就吃了一顿饭!再不吃一会儿饿晕了!”
怕他抢似的,三下五除二把饼干塞进嘴里,还不忘含糊不清地问:“哎?你还没跟我说呢,他们为什么让你查我的学历呀?”
问那么大声,生怕人家听不见!
黄景瑜目光一扫,果然有两个听见了的女工作人员在捂着嘴偷笑。
王子奇见他不回答,眼神还到处乱瞟,着急了,“看什么呢?你说呀!”
黄景瑜突然有点后悔大庭广众之下跟他说这个了,赶紧说:“你不需要知道,别问!”
王子奇立马拔高了嗓门:“为什么??!”
别的事儿也就算了,学历这事儿他必须搞清楚,论文好不容易过了查重,他的学历货真价实!不容置疑!
黄景瑜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工作人员来提醒他们可以准备上场了,黄景瑜赶紧借机想跳过这个话题,王子奇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追着他刨根问底,“你不跟我说,那等会儿我上去问观众啦!”
黄景瑜:
“别!一会儿结束我跟你说,你别在台上瞎问!”
“后续”王子奇一身反骨,非要在台上问……
黄景瑜X王子奇
接上篇的视角
一不小心写长了,后续随缘
论真香定律是如何审判一个人的
全文免费共7k5(球球了过个审,也没写到什么其实)无彩蛋
1
黄景瑜觉得,他这辈子不可能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永远也不可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甚至于嗤之以鼻。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那玩意谁信呢。
反正他不信。
直到他遇见了王子奇。
总说什么因果报应,就像是一个渣男遇到了他爱的死心塌地的女孩,这辈子非她不可的那种,这就是他的报应。哦,不对,首先王子奇不是女的,其次他也不是渣男。
当初他接到《火光》剧本的时候,顺眼把原著看了看,他发现里面并没有『楼明冶』这个角色。
“嗯,是这样的,楼明冶...
原创角色吗,黄景瑜摸了摸下巴,他又端详了剧本,特别是『楼明冶』的戏份。
而后,黄景瑜发现,这个角色好像是为自己而生的,准确来说,是为『林陆骁』而生的。
他开始有点期待『楼明冶』的扮演者了。
事实告诉他,他的期待没有错。
《火光》开机那天,黄景瑜很早就到剧组了。他数着一个一个人进宿舍,但唯独没有『楼明冶』。
精彩总在后头,不是吗。
随着人数的增长,宿舍里的气氛也逐渐高涨。黄景瑜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可他是男一号,总得和每个人培养培养感情。他斜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放在桌上,时不时用手指轻扣着桌面,一只手放在大腿上,这样歪着身子,确保他在和其他人唠两句的时候,也能观察到门口的动静。
“咔哒。”门开了。
黄景瑜挑了挑眉。
进来的人个很高,甚至得和他一样,低着头过门板。可是,黄景瑜将目光上移,看着他的脸,五官却精致的...可以说是,很漂亮——非常漂亮。
极少的情况下,会用『漂亮』形容一个男人。
他黄景瑜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男男女女没见过,而且他身边就有过很多,不重样的,有的成了恋人,有的,或许只是擦肩而过。
但是这次的,不一样。
黄景瑜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黄景瑜也不觉得害臊,他不知道自己都快把王子奇盯穿了,哦,他是无意识的,毕竟他在这方面的天赋,总是超出常人。
他看着王子奇慢慢朝自己这里走过来,最终停在了距离自己一米远的地方。
黄景瑜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很大,不寻常的,虽然他自己不想承认。
对方并没有再上前一步的打算了,黄景瑜抬了抬眼,没关系,他可以主动。
当两手触碰的那一刻,黄景瑜可以感觉到王子奇瑟缩了一下,幅度很小。
怎么了,他又不会吃了他。
只是短暂性的接触,王子奇立马把手抽了回去,留下黄景瑜一个人在回味。
嗯,他的手,很软,而且,比自己小一号,可以整个包住。
他的人也一样。
黄景瑜看着王子奇,明明是和他差不多高的个子,但是,他咽了咽口水,他好像可以把王子奇整个人圈住,不,是肯定。
有时候黄景瑜真想把自己的脑子撬开来,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我好像一见钟情了。]片场结束后,黄景瑜掏出手机,在发小的聊天框里扣了这一行字。
[?]几乎是秒回。
他,黄景瑜,一见钟情?这搁谁身上都好使,偏偏是他从小玩到大,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黄景瑜。那对方得是多天仙,才能让这个久经情场的男人『一见钟情』。
可对方确实是个天仙,至少在黄景瑜的眼里。
“诶,楼明冶还没来吗。”导演环顾了一圈,没见着人。
“他好像还在宿舍呢,估计看剧本呢。”
还在看剧本呢,这么废寝忘食,晚饭也不吃了?黄景瑜朝宿舍楼看了看。
“那我去喊他吧。”黄景瑜起身,“正好我去和子奇熟悉熟悉。”他没有夹带私货,但估计只有黄景瑜自己是这么想的。
连黄景瑜自己都没想到,第二次『亲密接触』会来的那么快。
他一手搂着王子奇的腰,一手扶着门板,好能稳住他们两。
该说是默契还是什么呢,开个门都能同步。
王子奇像是愣住了,没动。他的头发划过黄景瑜的脖颈,头顶在黄景瑜的肩膀上,就这样一整个人被黄景瑜圈在怀里。
很香,黄景瑜嗅了嗅,是那种淡淡的清香,不刺鼻,很舒服。
不过也是王子奇率先反应过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黄景瑜装作不好意思,战术性挠了挠头,指了指外面告诉他,自己是来喊他吃饭的。
看着王子奇的背影,黄景瑜第一次陷入了循环没法出来,他觉得王子奇整个人糯糯的,很,可爱。说话也很黏糊,就像刚刚的“嗯,好。”
“整得和撒娇似的。”黄景瑜笑了笑,跟了上去。
2
黄景瑜觉得,编剧真是个天才。
『楼明冶』的世界是围着『林陆骁』转的,这就说明,他和王子奇会有很多对手戏,这也就说明,他可以有很多理由,和王子奇接触,毕竟,这都工作需要嘛。
不过他也发现了,王子奇这个人跟小猫似的,生人勿近。
好几次,明明他都装作很不经意,给自己找了十分正当的理由靠近,结果最后都被王子奇躲了过去。
就比如那天,王子奇在和一条黑白色的小狗玩,大老远就被黄景瑜看见了。于是黄景瑜借着狗狗的名义绕了一大圈,最终蹲在了王子奇旁边。
“昨天我怎么喊他都不来,今儿怎么你一叫他就来了?”黄景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那条小狗。
说是去摸狗,实际上他是朝着王子奇的手去靠的。
可是啊,王子奇的警惕性超出了黄景瑜的想象。
就在要碰到的那一瞬间,王子奇的手指突然撇开了,成功躲了过去。
没事,也不亏,毕竟昨天没摸到,今天摸到狗了,黄景瑜安慰自己。
就这样,黄景瑜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话,王子奇也是句句有回应,但是,句句都很敷衍。
行啊,小老弟。这倒是激起黄景瑜的胜负欲了。
于是,在片场,你可以看到一个大高个,整天屁颠屁颠跟在另外一个大高个后面。
“诶,王子奇,一起吃饭呗。”
“诶,王子奇,这玩意不是那样搞的,我来教你。”
“诶,王子奇,去溜一圈呗,一起啊。”
就算是块石头,这么下来也得捂热了吧,黄景瑜寻思着。
正如他想的,王子奇就是一只小猫,纯的。
在你和他不熟的时候,他不会搭理你,甚至会炸毛,可一旦心里的防线被攻破时,他的戒备心就会放下来,甚至会主动靠近。
过程就是这样循序渐进。
王子奇从一开始的“嗯,哦。”转变成了一口一个老黄老黄的叫。
而黄景瑜呢,也顺理成章的隐去了王子奇的姓,改口『子奇啊』。
他从来没意识到,自己在喊『子奇啊』的时候,那声音有多夹。
和调情似的。
黄景瑜突然发现自己的『一见钟情』,是有理由的。
他的情史,平铺开来,可以说是第二幅清明上河图。
以至于每段恋情都不尽相同,却又,大相径庭。
可能,在这个圈子里,所谓『爱』就是如此吧,谁认真了,谁才是那个败者。
所以他每次都断的很干净。
当然,也不乏纠缠不清的一类。
王子奇不一样,即使他们现在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王子奇就是这样,很容易满足,他满足的表现也很简单,就是会对着黄景瑜笑,傻傻的笑。
每当这个时候,黄景瑜都移不开眼。王子奇的到来就像是,他迈进了一座蔷薇园,娇艳的外表下,无处不荆棘丛生,你可以伸手,但是就必须承受流血的后果。当你漫无目的的在院子走,看那些艳丽的,相似的花朵。你开始困乏,不再去瞧它们,可这时,眼前出现了一朵百合。一抹白色,穿插在红色的丛里,是那么纯洁而纯粹。王子奇就是那朵百合,没有荆棘的保护,就那样暴露在空气中,随着风,轻轻的摇。
他太纯粹了,以至于黄景瑜没有摘下他的忍心。他太纯粹了,以至于激起了黄景瑜内心深处,早已被消磨殆尽的真情。第一次,他想真心对一个人好,没有目的的,就想把他捧在手心里。
[你认真的,一见钟情?]那天,发小问他。
[嗯。]
[得了吧。]
[这次我是认真的,我想,认真谈一次。]
对面久久没有再发出消息,怎么了,他黄景瑜就不能真心喜欢一个人吗,虽然先前的,好像确实没有。
[什么样的女孩啊,给你迷成这样。]
[男的。]打出这句话的时候,黄景瑜很平静。按网上的话来说,他是『上古耽王』,但是实际上,他没有喜欢过男的,也没有和男的谈过恋爱,也没有...追过男的。
按照生理性的本能,他本应该喜欢上一个女孩,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是王子奇。
所以这种『爱』是克服本能的。
世界上从来没有规定,他不可以喜欢上男人。何况,他喜欢的是王子奇这个人,不是他的性别。
连黄景瑜都没想到,他这辈子会栽在一个男人身上。
“小王老师啊,他人好啊,能相处。”黄景瑜的助理瞥了瞥自己的老板,这么评价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老板最近哪根筋搭错了,下班回来就开始翻王子奇的资料,来来回回已经念叨好几天了。
反正,他觉得十分不对劲。
“哟,他霸总出道啊。”助理听到自己老板突然提高的声调,一惊。
人小王老师演霸总,他激动个什么劲。
“是啊,他不挺符合的嘛,可惜了,这么好一个人,被甩咯。”助理一边说着,一边叹着气,感叹人生苦楚,世道沧桑,这么优秀的人,情感道路都这么曲折。
黄景瑜滑动屏幕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来盯着助理,却是半下子没蹦出一个字。
咋了,他说错什么话了吗,助理感觉背后发凉。
“怎么个事。”黄景瑜皱了皱眉头,咬着字问道。
“就是,唉,说不清楚,网上估计现在还有呢。”助理撅了噘嘴,自家老板对小王老师这么上心,怎么到这方面就知识空缺了呢。他看着老板的眉头越拧越皱,都快成麻花了,屏幕上的手越划越快,最后直接熄屏。
黄景瑜看着窗外。
王子奇出道这么久,没有商务,没有合作,到现在连个工作室都没有,孤立无援,就像是当年的...自己。
而且,最近他刚被甩,网上无数的谩骂,无数的矛头都指向王子奇。
他好像捡了一只可怜的小猫,黄景瑜想。
他好像,也捡了一个便宜。
“把那个商务拿过来,看看能不能和子奇谈谈,给他送过去。”
“嗯,哦,啊?”助理瞪大了眼睛,不敢想象刚刚的那些文字可以连成一句话。
“啊啥啊,”黄景瑜用本子拍了一下助理的背,“你准备准备,但是也不急。”
他好像,不,他们好像要有老板娘了,助理肯定。
3
黄景瑜一直在忍,他觉得这件事不应该这么急。因为王子奇和他一样,都是大直男,如果贸然出手的话,他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
可是,王子奇总是会让自己,心中的那团火一直烧着。即使扑灭了,还是能把它燃起来。
自打他们熟悉了之后,王子奇也不躲黄景瑜了。黄景瑜的身材,那是有目共睹的好,不乏人围在他身边,向他讨教健身的技巧。
王子奇也不例外。
他捧着黄景瑜的胳膊,从上摸到下,又摸回去。眨巴眨巴眼睛望着黄景瑜。
“我也想练成这样,老黄,你教教我呗。”
黄景瑜其实是想拒绝的,但看着王子奇的星星眼,他拒绝的话咽到了嘴里,扯出一个微笑,“好啊。”
别再招我了,王子奇,我怕我忍不住。
可是王子奇好像变本加厉了。
这么多健身的方法,他偏偏好巧不巧的选了『巴西柔术』。要知道,『巴西柔术』,实际上就是享受那种『肉搏』的过程。
行啊,王子奇,黄景瑜舔了舔他的虎牙,我就教你这个。
片场每次结束的都很晚,健身房是去不成了,所以,他们把健身的阵地转移到了黄景瑜的『猛禽皮卡』上。
后排车座很宽敞,可是要容纳两个185+的男人同时躺下,还是有点为难。
黄景瑜按着王子奇,没过一会,身下的人就开始喘息。
“名不虚传啊,老黄。”王子奇用手锤了锤黄景瑜的胸口,感叹着。
黄景瑜其实收着了,收着很多,他怕把王子奇弄疼了,或者,把他给弄晕了,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的。
狭小的地带,往往会氤氲出暧昧的气氛,何况身下人因为力竭而无意识的喘息,更是催情剂。
黄景瑜咽了咽口水,那件T恤穿在王子奇身上,还是显大了。领口因为刚刚的动作向下滑到了胸口,露出锁骨和白皙的肌肤,他能感觉到王子奇胸口有频率的起伏。
好想咬一口。
“老黄,咱回去吧。”黄景瑜回过神来,开始咒骂自己刚刚的想法。
你太心急了,黄景瑜。
他先从车里退了出来,随后一只手把王子奇拉了出来,那人还是乐呵呵的傻笑。
“下次再练吧,今天有点累了。”
还有下次啊,王子奇。黄景瑜盯着他的领口,随后在对方察觉前移开了视线。
黄景瑜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王子奇的提议。
我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4
黄景瑜承认,他是夹带私货了的。
按理来说,他在这部剧里,应当和女主角最亲近,可是那个人却是王子奇。
导演也不是一次两次叫他温柔一点,靠近一点,可他就是膈应。
毕竟他心尖上的人,在旁边。
“诶,老板,你要我搞的商务已经可以了。”助理把文件递给了黄景瑜。
黄景瑜浏览了一遍,点了点头。
那就今天这场戏拍完了和他聊聊吧,黄景瑜起身,把文件又递回到助理的手里。
“今晚给你加鸡腿。”
这次的戏,是男女主的亲密戏,当然,也是黄景瑜最头疼的地方。
老是被说和女主是兄弟,关键是他今晚还有要事在身。
“那你就深情点啊!”导演恨铁不成钢。
深情,我够深情了啊。黄景瑜欲哭无泪。
“你看看人楼站在那呢,估计马上要笑话你了。”
王子奇在那?黄景瑜回头,确实,王子奇站在那,站在阴影里,但是黄景瑜看的很清楚,很清晰。
他轻轻笑了。
“导演,再来一遍。”他已经找到感觉了,黄景瑜低下头,理了理情绪。
果不其然,这一次是一遍过。
还没等导演夸完他,黄景瑜就摆手叫停,朝王子奇那边跑了。
“子奇啊!”黄景瑜向他招了招手。
可当他靠近的时候,却顿住了。
王子奇哭了。
但看情况,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哭了,还傻傻的愣在原地,直到黄景瑜把衣服披在了他头上,把他带离了现场。
不可能是因为看到我和南初那什么哭了吧,不至于,他们两现在还啥都不是呢。
黄景瑜就听着怀中人由啜泣变为了抽泣。
这倒是给黄景瑜整不会了。
如果说是女朋友,那黄景瑜这时候还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一顿下来就给哄好了,可这是王子奇,是他现在处成了弟弟的王子奇。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黄景瑜也不知道。他第一次喊王子奇弟弟,还是那天,带他去按摩店的时候。
“这是我弟弟。”黄景瑜立马打断了前台小姐姐危险的想法,解释道。
确实是弟弟啊,黄景瑜掰掰手指算了算,他和王子奇差四岁。
王子奇低着头没说话,黄景瑜看着他用手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合着搁那憋笑呢。
好啊你,给你打掩护你还笑话人是吧。
包厢里,黄景瑜开口问他笑什么,王子奇没有回答他,只是耸耸肩。
“你说我是你弟弟。”
这会换黄景瑜无语了,不是弟弟是什么。
虽然我不止是想当你哥哥。
“怎么的,不想当我弟弟啊。”黄景瑜哑声说道,他抬眼,看着瘫在椅子上的王子奇,我对你还不好吗。
没有很想,也没有不想。王子奇回答道。
这个话题没有下文了,因为王子奇黏黏糊糊的说自己困了,想回去。
现在这样式的王子奇,黄景瑜是第一次见。
眼泪跟不值钱似的一直往下掉,止都止不住。黄景瑜反思了一下,也没有做什么委屈他的事啊。
直到王子奇开口,很小声的说着,很小声的问着,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他。
黄景瑜这才反应过来,他是看到自己和南初牵手,想到了自己的前女友。
该说他是傻还是什么呢,过了这么久了,一个前女友都放不下。
黄景瑜叹了一口气,他连滚带爬这么多年,早就摸透了这个圈子里面,所谓『长情』都是狗屁,不过图一时的欢愉,不过于『利益』之间的拉扯。
可是他看着眼前人,他心软了。
这是种什么感觉,是黄景瑜第一次想对一个人『长情』,第一次想对一个人认真,第一次想感受一个人的真心。
我可以吗,王子奇。
怀中人忽然停止了哭泣。
他站起来,对着黄景瑜笑了笑,眼睛上还沾着泪珠。
你知不知道这样笑的一点都不好看,王子奇。
黄景瑜想看他发自内心的笑,不是现在这种牵强,这种生硬,这种装出来的假笑。
对不起啊王子奇,我可能要乘人之危了。
“子奇啊,我有个商务合作,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本来就是今晚准备和你说的。
王子奇肉眼可见的停顿了一下,他眨眨眼看着黄景瑜,问他为什么要给这个。
“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你的弟弟们。”王子奇在说“们”时,特地加了重音。
这倒把黄景瑜逗笑了。这小子是不是偷偷看了什么,不然怎么这么会挑逗自己。
当然不是,我又不喜欢男人,和他们无非是剧本需要,对你,是真情实感。
但黄景瑜没有这么说。
他反问王子奇,问他真是这么想的?
王子奇歪了歪头,“如果说是朋友,那么我们老早就是了,你做这么多,足够了。”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王子奇,你知道的。
“为什么不是想追你呢。”黄景瑜站起身来,一步步向王子奇逼近。
事实上,黄景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害怕了。他装作很从容,但实际上不是。
他第一次在对别人表达爱意的时候有了退缩的打算,他不敢触碰眼前的人,即使他近在咫尺,他怕触碰的那一刻,王子奇会消失。
各种意义上的。
“我爱你。”黄景瑜把脑袋埋进了王子奇的颈窝,蹭了蹭。
我爱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过去,你的未来。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所以,能给我一个机会吗,王子奇。
至少让我追追你。
怀里的人没有给出回复。
或许这场爱恋注定就是失败的呢,黄景瑜已经准备好空手而归了。
但是,王子奇可没有让他空手而归的打算。
他蓦的在黄景瑜的嘴唇上亲亲啄了一下。
“答应你了,哥哥。”王子奇环住黄景瑜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声回答道。
好啊,这回他是真陷进去了,黄景瑜想。
但是他乐意。
5
刚在一起那会,两个人都很拘谨。
即使像黄景瑜这样的情场老手,现在也纯的拉个手都得脸红。
毕竟和男人谈恋爱,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
事情的转机,得归功于另外一场男女主的亲密戏。
在大伙的起哄与欢呼声中,男女主就这么亲上了,而王子奇就在旁边。
黄景瑜偷偷瞄了王子奇一眼,他发现,王子奇挂脸了。
这是拍戏呢,咋这么不注意表情管理啊,子奇。
但其实黄景瑜心里偷着乐呢。
小男友这么爱吃醋,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哦。
“子奇啊。”下了戏后,黄景瑜招呼他,但是王子奇没搭理。
这会是真生气了,黄景瑜挠了挠头。
“那我能咋办,这不剧情需要嘛。”黄景瑜拽住王子奇的手,硬生生把他拉到自己跟前。
“生气啦。”黄景瑜看着自己的小男友,笑出了声。
怎么这么可爱呢。
“没。有。”王子奇一字一顿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吃醋了。
“那怎么办,亲回来?”
黄景瑜没有给对方回应的机会,朝着王子奇的嘴就贴过去。
他一只手扶着王子奇的腰,一手托着王子奇的下巴,迫使王子奇抬起头。
“唔。”王子奇的手环住黄景瑜,唇瓣被黄景瑜粗暴的撬开,接受着他杂乱无章的入侵。
要缺氧了,王子奇想。
不知何时,黄景瑜的手探进了王子奇的衣服里,顺着腰际向上游走。
王子奇和触电一样,推开黄景瑜,想把他那只罪恶的手从自己的衣服里抽出来。
但迎来的却是,他被黄景瑜摁到了墙上。
“别动,子奇。”黄景瑜凑到他耳边,咬了他一口。黄景瑜一只手钳住王子奇的两只手腕,膝盖顶到他的两条大腿之间,把王子奇整个人往下压。另外一只手拖住王子奇的腰,确保王子奇不会瘫在地上。
王子奇被迫接受着黄景瑜来势汹汹的吻,以及那只,在自己身体上到处乱摸的手。
哼,就你会找事是吧。
黄景瑜能感觉到,王子奇的大腿开始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他挑了挑眉,再这么下去,真要被撩起火来了。
小崽子挺会勾人啊。
黄景瑜把手从王子奇衣服里抽出来,捏着他的下巴,在他们的唇间拉出一道银丝。
“小崽子,”黄景瑜亲了亲王子奇的脸颊。“叫声哥,今天放过你。”
“到底是谁放过谁。”即使被按在墙上,王子奇也不甘示弱。
也不看看是谁起反应了。
太犯规了,子奇啊。
黄景瑜又在他脸上嘬了一口,“今天就到这,不然过了啊。”
王子奇轻哼一声。
不过确实,挺过瘾的。
原谅我,其实真的没写完,但是真写多了,后续看叭,一切随缘。
感谢阅读~
啊啊啊!!真的超有感觉!影帝看向小明星娇妻
“也就是说,我就算是现在开始积极治疗,也最多……不过三个月了?”
顾一燃那张清俊白皙的脸显得过分消瘦,看向主治医师的时候,就连说话也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颤意
“如果能够提早半年来,情况或许会不一样。可是癌细胞扩散的很快,再加上发现的太晚,你前段期间又受了严重的伤,导致病情恶化的比较厉害……”
顾一燃闭上眼睛,捂着唇剧烈咳嗽起来。
因为咳的太过,就连消瘦的肩头都在不停颤抖着。
胸膛处的刀伤,因为伤的太深,到现在也隐隐作痛。
这道刀伤,是在一次缉毒小队的行动之中...
这道刀伤,是在一次缉毒小队的行动之中而受的。
可他,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等到醒过来的时候,身处一处荒郊野外之中,和缉毒小队失去了联系。
而这份救人的功劳,却被楚楚可怜的姜小海给冒领了,命悬一线的他,反倒是背上了见死不救的骂名。
那时候,他气于郑北不肯信他,并不曾过多解释。
只是想着日子还长,这份真心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却没想到,等到刀伤之后,就一直病的起不了身,说是奄奄一息也不为过。等来医院检查,找到哈岚最权威的主治医师,给出的,却是他已经身患绝症,时日无多的消息。
“最长三个月,最短……”主治医生看着他,欲言又止,目光之中带着某种怜悯,“你还是尽快和你的家人说一下,做好心理准备吧。”
也就是说。
他最多,也不过几个月的生命了。
告诉家人?
顾一燃剧烈的咳嗽起来,本就瘦弱的身体越发显得摇摇欲坠。
可他现在,已经没有家人了。
他的家人早就不在了,从花州来到哈岚,和他最亲密的人,就是郑北了。
可是他的北哥,如今眼里心里,都只有当初那个“不顾生命救他”的姜小海,舍身保护缉毒小队的“勇士”,失而复得的“乐乐”,又怎么会在乎他?
可是人到了最脆弱的时候,本能的,想要寻找几分安慰,几分庇护。
生死大事。
顾一燃怅然抬头。
他唯一想要依靠的人,也不过……只有他罢了。
——
“你来的正好,我恰巧有事,想要和你说。”
郑北看着面前的顾一燃,揉揉自己的额角,声音冷漠。
“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顾一燃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阵风就能够将他给吹倒似的。
这段日子,他病的实在是太重,都已经许久不曾见过郑北了。
可是郑北一开口,就是顾一燃没有预想到的的话语。
“我打算和姜小海结婚,下个月就准备办了。”
“什么?”顾一燃愕然。
他愣在原地,几乎不可置信的看向郑北,心跳声大的几乎要穿破胸膛。
“我说,我要和姜小海结婚了,你听不懂吗?”
郑北的话语之间,已经带了几分不耐烦。
“他为了救我,身上受了伤,无依无靠的,我不能让他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过。”
顾一燃惊诧的睁大双眼。
“不,我不同意!至少……至少现在不行……你不能和他结婚!”
顾一燃双目赤红,在最脆弱的时候,听到的却是自己最喜欢的人要和别人结婚的消息!
而且那个人,还是冒领功劳,让他成为众矢之的的人!
这叫人如何接受?
郑北同他纠葛许久,已极为不耐。先前知道他在行动中见死不救,本就不满,看到现在他这样反对的态度,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哐当一声,手边的笔筒就这样直直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郑北声音冷硬。
“一个叛徒,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摆脸?”
顾一燃抬头,鲜血从额角落下。
他的视线之中,一片鲜红,触目惊心。
后续:
得知顾一燃得了绝症,郑北痛彻心扉后悔不已
查清真相,原来一切都是姜小海做的局
为时已晚,顾一燃死在他怀里,郑北这一生都不能原谅自己
最近黑白密码tag里又有动静了,想推两篇之前的热度没那么高但是我很爱的文。
这两篇的文笔、文风都很有特色,不是千篇一律的战损,没有特别大起大落的情节,但是很打动人。
很有诗意的一篇文。
我心目中写楚一寒和余大洛的感情写得最好的一篇文。语言特别生活化,很生动、有画面感,后劲儿很足。
ooc致歉,一些个建设,大概也会是系列。
刚刚认识的时候大家在剧组里制服穿得多,那一身消防员的衣服套在身上,总会透出一种肃穆感,但大多时候黄景瑜还是会觉着那身略显繁重的衣裳被王子奇穿的很利落。
讲实话,制服滤镜太多,实际上穿着并不会觉得多好看,可王子奇穿着就很有味道,仿佛不是演的,就是实实在在做这份工作的。
王子奇的常服很平淡,偶尔换换颜色也不会觉得亮眼,可就是那一身身清新的装扮才显出这个身条修长的男人独属于自己的那份甜。
是的,黄景瑜想用甜来形容,或者说可爱。他对于这种词用在男人女人身上并不太约束,可爱就是可爱。两人长得差不多高,可王子奇体格要比他自己小一大圈,同样都是健身,王子奇似乎练不出太过壮硕的肌肉,除了更加结实精致之外,健身似乎对人家只是一种保持身材的手段。
黄景瑜发觉自己那些奇思妙想的心思后,立刻实践,争取到了二搭的机会。介于剧本的背景,大家都穿的很朴素,尤其是王子奇吃的愈发圆润后,配上那一身几乎是专属为他打造的顾一燃的衣服,又温柔又有书香气,似乎更加有魅力。剧播出后,黄景瑜看着互联网上大家聊起的蓝色“正宫”战袍,黄景瑜暗暗表示他也喜欢那件。
10月份的某一天,黄景瑜在异地刷到了王子奇穿着一身正装坐在会场,露出额头的那张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冲着镜头打招呼,他觉得心跳漏了一秒。可惜视频太短,他只能反复的拉着进度条。在看了多次依旧无法平复后,当机立断开车直奔某人的住处。
从白天开到黑夜,心底那一阵阵躁动从未停止。索性,上天眷顾有情人,黄景瑜按了指纹开门而入时,王子奇似乎也刚到家不久,正背对着他换衣服。脱了一半的西装外套挂在肩上,王子奇扭头看向门口,一脸不可思议。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某人关门,脱鞋,手里袋子往地上一扔,两步迈过去,刚转过身来的王子奇无意识的后撤半步,然后立刻被人一把搂过去。
双唇相触,带有侵略性的舌不由分说地闯入另一方领地,这一吻太过深情,分开时两人都止不住地颤抖。
王子奇的西装外套还半挂在身上,白衬衫开到第二颗扣子,刚刚那一吻惹得他有些发懵,喘着轻气问黄景瑜要干什么。
“想你了。”
王子奇更想不通了。
直到两个人滚到床上,那句想他才咂摸出味来。
一个小时后,两人洗漱好坐在餐桌上吃着黄景瑜刚热好的火锅,王子奇忍不住声讨。
“也不知道你一天天的想什么,就为了..为了那什么你能开车跑这么远。”
黄景瑜噙着笑往他碗里夹肉。
“也不是,就是想你了,那都是赶巧,反正你在换衣服。”
王子奇暗道一声流氓,黄景瑜叫他多吃,吃完饭后又催促着让穿上那身西装。
“是好看。”
“那是当然,我可是好好挑的。”
王子奇扬了扬下巴,看起来十分愉悦,于是又转了两圈摆了展示自己这套心仪的衣裳。
他低头捋平衣摆,然后突然腾空而起,王子奇急忙搂人脖子,他看着某人一脸坏笑,顿时警铃大作,反抗无效的他又被放到了床上。
这一回百般请求那身西装最后只保了外面的西服西裤,白衬衫黄景瑜是怎么也不让脱,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他睁开眼就被黄景瑜忙碌的身影晃得发笑。
“都说了脱掉脱掉,你偏不,这下倒好弄不平了吧。”
黄景瑜扭过头呲着虎牙嘿嘿一笑,说搞定了。
之后的某天聊起,黄景瑜搓着那颗刺毛般的头,还会不好意思。
至于为什么,其实黄景瑜自己也讲不清楚,就是那天视频里的王子奇格外吸引人,他突然很想见见,但见到面后那种吸引就像鱼钩,钓得他逃不得,又像磁铁,引得他主动靠近。后来发生什么,也全不由自己做主了。
作者说:因为考试临近,接下来一个半月不会更新啦,这是今晚激情速写,此后闭关,考完再写新东西
1.
结婚一周年前三天,郑北突然说要出差,顾一燃给他准备好行李,不舍得将人送走。
顾一燃响起上周他们为结婚做的婚前检查。
“您好,是顾先生吗,您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情况复杂,需要您过来具体看一下。”
顾一燃心里咯噔一声,嘴角的笑彻底僵住,去医院的路上手抖个不停。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顾一燃,你相信自己,你还没有和郑北结婚呢,顾一燃深呼吸口气。
打开医生办公室的门。
医生听见响声微笑看向门外:“顾先生吗?”
顾一燃点点头坐在凳子上。
直到太阳彻...
他只剩下郑北了,医生告诉他,他或许只剩下半年了。
“滴”的一声接通。
顾一燃伤心的神色稍稍散去还没来得及开口。
姜小海独有的低沉嗓音传来带着些许炫耀:“喂,是顾一燃吗?郑北现在在洗澡。”
顾一燃下意识捏紧手机,指尖泛白,整个人彻底被阴霾笼罩。
淡淡说道:“我有事找他。”
“行,等会儿我告诉他。”姜小海说完,那边传来带着疑惑的声音,莫名得有些温柔。
“小海是谁啊?”
“顾一燃。”
姜小海说完,就听见穿拖鞋接过手机的声音,顾一燃收敛起刚才的情绪,刚想问怎么回事。
对方就劈头盖脸的职责:“你能不能别闹了,我说了我在出差很忙!你不要多想好不好!”
顾一燃低着眸子,听着他的指责,呼吸微微一窒,心口传来阵阵钝痛。
忍不住苦笑一声,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顾一燃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啊,都不问你怎么了,直接就是指责。
良久,对方也许没听到他的回话,语气软下来解释:“姜小海也只是在这边办事,正好遇到了。”
顾一燃抬脚走到医院阳台,撑在栏杆的手微微发抖,他抬头闭上眼,扯了扯嘴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孤男寡男在一起能做什么呢。
又不是纯正的性取向,太容易让人怀疑了。
更何况姜小海还是他的白月光。
顾一燃心头一团乱麻,按耐下心里不适。
“砰——砰——”
黑暗天空中突然炸起几朵烟花,五颜六色的美丽至极。
还有新婚快乐四个字。
顾一燃目光被吸引,想起来今天还是他和郑北在一起的一周年纪念日。
或许郑北只是心烦气躁吧,而他只剩下六个月了,应该好好告个别,顾一燃安慰自己。
不再犹豫,起身回到家收拾行李,拿着准备好的礼物去郑北出差的地方。
3.
一路顺利,回到南方的顾一燃莫名有些近乡情怯。
顾一燃的脸色越发苍白,眼底满是疲惫,他坐了一天的火车,本就不好的身体越发虚弱。
谁知郑北突然生气大喊:“你来做什么!不知道我很忙吗?”
顾一燃连忙解释:“我知道,可是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也是见最后一面的。
他愣在原地提着行李不知所措,就连手上的玫瑰落在地上都没反应过来。
他早就打听清楚了,这次任务根本没什么危险。
到底是真忙还是假忙。
旁边的路人不明所以,见他愣着只好提醒:“先生,你的花掉了。”
顾一燃下意识道谢:“谢谢提醒。”他扯了扯嘴角,拿起那束精心挑选的玫瑰,浑身血液仿佛在逆流,让他喘不上气。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
4.
直到一家商场,他走了上去,里面的温馨热闹让他缓和了好多,走到窗户旁看着外面。
对面房子里突然走出熟悉的人影。
顾一燃皱皱眉,好像郑北。
他不确定,没一会儿男人转过头。
顾一燃瞳孔骤缩,下一秒眼里蓄满眼泪。
郑北居然骗他。
对面楼里郑北搂着姜小海在他耳边低声诉说着什么,在他们对面还有一个胖胖的男人,谄媚看着他们像是在恭喜。
顾一燃直勾勾盯着他们一路十指相扣的手,渐渐呼吸不上来。
直到郑北亲吻姜小海的手,表情是那么虔诚那么认真时。
身体开始打晃。
呵呵,结婚一周年他什么都没有,甚至送礼物被拒之门外。
顾一燃自嘲地笑了笑,心里满是苦涩,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在脖颈,烫的疼。
窒息感一阵一阵袭来,他控制不住猛咳两声干呕:“呕——”
好难受啊。
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了红色,就连带着脖子都泛着红,顾一燃缓缓蹲下身子,手死死抓着栏杆。
窒息顿时缓解不少,他眨了眨持续酸涩的眼眶,一眨不眨看着对面,直到郑北搂着姜小海下楼再也看不见时候。
他彻底失去力气倒在了地上,发出巨大动静。
5.
周围的人顿时“轰”的一声变得嘈杂。
顾一燃想要起身却动不了,泪水如决堤般洪水奔涌而出落在地上。
郑北,不是你先招惹他的吗,为什么背叛了不能说一声,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骗他。
顾一燃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本来这几天赶路就没怎么休息,加上受刺激,一下子到了身体极点,再也撑不住。
闭眼前一秒,顾一燃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一路奔跑过来,眼眶通红。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和姜小海才下去不可能这么快到这里。
而且郑北越来越厉害,根本不会这么失态。
顾一燃扯了扯嘴角最终闭上了眼。
全文4700+
王子奇收工已经快凌晨一点,他收拾好东西,到了车库扫了一眼。
“别看了,没来。”
助理知道他在看啥,看他有些怔愣,接着说:“黄老师今天录了一天综艺,估计是累了吧。”
“嗯。”
王子奇启动车子,朝他俩的小家驶去。
他觉得有些奇怪,以前没这么消停啊?
黄景瑜就安静不下来,在网上看个笑话看个搞笑视频或者小黄图也会发给他。
之前觉得烦,看到是他的消息还得背着人打开,现在却感觉不舒服。
他俩的消息停在早上...
他俩的消息停在早上。
黄某人:“早点记得吃。”
小猪佩奇:“知道了,啰嗦。”
他今天起得早,黄景瑜提前给他准备了早餐,嘱咐他再困也要先吃饭,等一下车就开始忙,顾不上吃饭了。
王子奇迷迷糊糊地答应了,凌晨四点,天还黑着。
到了车上就睡觉,被助理叫醒:“子奇吃早餐。”
王子奇想睡觉,助理给他看手机,黄景瑜给他发了消息。
真烦人啊!王子奇吃完赶紧补觉。
一天了,这么消停?
不是他的风格啊!
带着疑惑回家,输入指纹,门一打开就是某人黢黑的脸。
“你还没睡呢?”
王子奇放下包,弯腰换鞋。
黄景瑜冷着脸,等他换完鞋拍了拍沙发,“坐这儿,吃完东西我们聊聊。”
茶几上放着一盆玉米排骨汤,还冒着热气。黄景瑜厨艺很好,王子奇总是吃很多。
他慢吞吞走过去,坐他旁边。
“聊啥啊,你脸真黑,谁气你了。”
“还有谁能气我?除了小王八蛋还能有谁?”
“骂谁啊?那你是啥,大王八?”王子奇端起汤喝了一口,身子瞬间暖和起来,舒坦。
“你先吃饭。”黄景瑜生气归生气,不想饿着他,快要被气死了还想着把夜宵给他做好。
“你这样我咋吃,容易消化不良。”
王子奇用湿巾擦了擦手,拿起一块骨头递给他,“老黄,第一口你先吃。”
黄景瑜啧了一声,脸色稍缓,张口吃了。
“你看我对你多好。”王子奇笑嘻嘻的,自顾自地说,“全天下还有比我更体贴的对象吗?没有!”
黄景瑜:“那吃完你把碗洗了。”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王子奇不太喜欢洗碗,黄景瑜惯着他,不喜欢就不喜欢呗。
自己揽过活儿,每次吃完王子奇把碗放水池子里,他洗完顺带把地也擦了,干活特别利索。
看着他慢吞吞地啃,时不时喂他一块,黄景瑜脸没那么臭了。
王子奇吃完饭就想睡觉,靠着黄景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老黄啊,啥事儿不能明天说?”
黄景瑜把他揽入怀中,扯了一张纸给他擦嘴巴和手,又揉了揉肚子,开门见山问:“你找朋友借钱买房?”
王子奇懒懒地回他:“是啊,新开的楼盘,位置好,就想买套做投资。”
黄景瑜捏他的脸,“还差多少?”
“八十多万,不过没事儿,朋友说转给我。”
黄景瑜瞪他,“你缺钱给我说啊,找朋友算什么事儿啊?”
“为什么不找我,分那么清楚?”
王子奇叹了口气,“也没多少,我上部戏的尾款还没给我,就周转半个月,钱一到账就还给他。”
“我黄景瑜的对象找别人借钱,你让我的面子往哪搁?”
“哎呀,就是周转半个月,我又不是没钱,这不尾款没结。”王子奇看他脸色不对,抓着他胸前的衣服说,“老黄啊,不至于气成这样,下次我缺钱了一定给你说,行吗?”
黄景瑜咬牙:“下次下次,这次你还没说清楚,还有下次?”
他打开手机,给他看。
“亲密付刚在的时候就开了,一百万的额度,你用过没有?”
他越说越生气,自己之前没发现,今天要不是借钱这事儿,他可能一直蒙在鼓里。
“王子奇我告诉你,哪有这样过日子的?给你卡你不要,亲密付你不用,送个贵点儿的礼物你纠结,现在缺钱不找我找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