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而行，气氛略微有些凝滞。谢斯年有心打破沉闷的气氛，笑道：“不要那么愁眉苦脸啦，我们高级执行官也不是吃素的，他来一次，我们便打一次，他来两次，我们便打他两次……打到他不敢来为止！”
“……”楚潇脑子迟钝地处理了谢斯年的话，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前辈口中的打邪灵就和打宝宝一样……不过，前辈你之后又有的忙了吧？”
高级执行官统共就那么六位，谢斯年作为其中之一，镇守的区域又没有邪灵灵魂碎片的威胁，自然就化身为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应该不会太忙。”
两人走到车边，谢斯年体贴地将后座车门拉开：“严昭其实是提前通知，让大家做好准备，邪灵复苏刚开始不久，造成的破坏力还是有限的。”
楚潇报了平安杂货店的地址，谢斯年愣了一下，眼底竟浮现出一丝惆怅。
“差点忘了你是楚奶奶的孙女。楚奶奶一身绝学，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楚潇顿了顿：“前辈，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夸我？”
“嗯。”谢斯年把脑袋靠在座椅上，只听得后面传来楚潇的声音，“前辈和我外婆认识吗？前辈觉得我外婆是怎么样的人？……前辈，我外婆是寿终正寝吗？”
楚潇紧紧地盯着前方谢斯年的背影。
一次性问这么多问题，似乎确实有些失礼，再说，谢斯年也只和她相处了没几个小时而已。
但是话题谈到外婆身上，楚潇就忍不住想多问几句。
哪怕，谢斯年只是表现出了一些和外婆认识的迹象。
谢斯年说：“我和楚奶奶倒也不是很熟。楚奶奶年纪大了，不适合管理这么大一个城市，就卸任交给了我，我也是这样才认识了楚奶奶。”
果然。楚潇垂下眼帘。
外婆是很神秘的，虽然认识的人多，但是均无深交。唯一和外婆最为亲密的估计也就是楚潇了。
连楚潇都不清楚的事情，其他人又能多了解多少呢？
“但是，我印象里的楚奶奶，是个很靠谱的前辈。”谢斯年半阖上眼睛，回忆道，“她懂得很多，也教了我很多东西。那时候我刚通过执行官考核没多久，算是个经验全无的小白，某种意义上说，楚奶奶也是我的师傅了。”
谢斯年声音一顿，忽然转换了话锋道：“楚奶奶功德圆满，必然是寿终正寝的。既然她嘱咐你不要召她的魂，那必然有她的考量。”
轻飘飘的一句话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状似无意地回答了楚潇的最后一个问题。
楚潇缓缓松了口气：“这样就好……谢谢你，前辈。”
外婆是否是寿终正寝，一直是楚潇心中不断纠结的问题。
执行官若是殉职，轻则身死，重则连魂魄都被撕碎，无法再有投胎的机会。若是自然死亡，那必然是要在地府排着队等投胎的。
楚潇在地府找不到外婆的魂魄，问了许多人，也不知道外婆的下落，因此疑心外婆并不是自然逝去。
然而外婆是在睡梦中安详地离世的，除了找不到魂魄以外，与任何一位寿终正寝的老人一样，平静、恬淡，甚至留下了遗书，为楚潇的日后做好打算。
在遗书中外婆叮嘱她，不要试图招魂。虽然不知为何，但是，外婆一定有她的道理。
谢斯年的一番话，虽然听起来只是安慰，却似筹码一般加在了心中天秤的一边，楚潇莫名安心了几分。
外婆一定是走完了光荣且有意义的一生，安静地离开，现在正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迎来新生。
……
谢斯年先把楚潇送到平安杂货铺，此时天色已经微亮。
楚潇一宿没睡，还是有些熬不住，在确认完店里没什么异常之后就回房间补觉去了。
一觉睡到自然醒，楚潇一睁开眼，首先闻到的就是饭菜的香味。
推开门出去，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阳竹正拿着筷子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她，兴高采烈地招呼道：“大佬你醒了？快来吃饭！”
楚潇坐到桌边，朝厨房随意地瞥了一眼，看见微波炉还亮着，正在加热一道菜。锅勺和灶台已经被收拾干净，看上去不像刚做完饭的样子。
楚潇心里一暖，问道：“下次不用等我，你自己先吃……昨晚过得怎么样？”
一说起这个，阳竹突然兴奋了起来：“楚大佬你不知道，昨晚我睡得可好了！”
楚潇剥开一只虾，别有深意地看了阳竹一眼。
阳竹毫无所觉，还在絮絮叨叨：“昨天晚上我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很快就睡着了。之前一直和你说的，总感觉有东西在阴暗地盯着我……昨天我也完全没有感觉到！嘿嘿，楚大佬，你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事？我就知道你还是很关心我的……”
楚潇咽下嘴里的虾，忽然古怪地笑了一下。
她说：“睡得好就行。”
阳竹实在是太熟悉楚潇这个笑容了，有些痞坏又有些意味深长，看得阳竹瞬间后背一凉。
心绪百转千回，阳竹的思维立刻发散了开去，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忽然一僵：“楚大佬……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楚潇看着他，忽然开口：“阁下跟在我朋友身边许久了吧，究竟意欲何为呢？”
“啊？”
阳竹愣了一下，再看楚潇的神情，终于发现……楚潇的视线，分明落在了自己身后。
阳竹的脖子僵住了。
他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将头扭到身后。
还没扭到九十度，只听得一个温润的自身后响起，阴冷的气流掠过颈部的皮肤，带起一阵鸡皮疙瘩。
“没想到，碰见了懂行的通灵人。”
楚潇的指尖轻叩桌面：“是阴阳执行官。”
到了现在，阳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楚潇之前说“阁下跟在我朋友身边许久”，也就是说——
昨晚，自己，是不是，和一只鬼，待在，一起，过了一夜？
哇哦，实在是太**了，简直是想起来都觉得下一秒要晕过去的程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