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心理准备，等到巴士完全停下，车厢内早已人仰马翻。
“唉吆喂，怎么回事，疼死我了。”
“吓死我了，差点以为撞车了呢。”
车厢内多数乘客跟陈凡一样，是从县城回家的初、高中学生。
不过陈凡同时发现，最后一排有一对老年夫妇，中间过道里坐了一个中年妇女。
她正一脸关切地望着身边座位上的一个穿着二中校服的男生，想来有可能是接孩子的家长。
遇到这种急刹，所有人本能地有些后怕。
好在车子停了，所有人除了有些惊慌之外，身体并没有地方受到伤害。
“都安静点，瞎嚷嚷什么。”年轻司机有些不耐烦地吼着。
随即打开驾驶室的门，准备下车查看情况。
陈凡回过神，看了看窗外，瞬间就明白了司机紧急制动的原因。
城乡小道，道路狭窄，偏偏这时一辆运货卡车和他们所乘坐的巴士会车。
会车的地点又恰巧是塘山镇有名的“事故拐角”。
这是一个圆弧形的拐弯，车道狭窄且路其中一侧没有护栏，勉强可以让两辆小型轿车同时擦肩通过。
在2002年道路修建还没有完善的的情况下，这里每年发生的事故多达几十起，平均每几天就会有一起。
陈凡记得直到2010年，在这个位置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多人死亡交通事故后，这个“事故拐角”才真正的告别历史。
年轻的司机在车下左看看右看看，又上车扭动了一下方向，想要尝试前进一点位置，最后都无功而返。
对面会车的卡车司机明显对这种卡在中间动弹不得的情形更有经验，也不急也不恼，拿起手刹边的水壶喝了一口，还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年轻司机的操作。
其实这种情况在这个转角经常发生。
最理想的解决方案是会车中的其中一辆车在离拐角处10米左右的位置停下，等待另外一辆安全通过后再进入拐角。
虽然那时对面后续还跟着不少车辆，但是只要体型没有卡车庞大，大多可以勉强会车通过。
陈凡认为年轻司机可能是因为临时招募的缘故，对路况并不熟悉。
出发前，公交公司和其他该路线的司机也没有提醒，导致他在见到对面来车时自大地以为可以顺利通过。
却没有料想直到两车交汇那个瞬间，才发现根本开不过去。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卡车还是巴士，身后都跟着一条长长的车队，就是想退也退不了了。
说着，他挥了挥手里的小灵通，示意年轻司机消停点。
这是个正确的办法，因为只有交警到来，指挥其中一边的所有车辆缓缓后退到安全距离，难题迎刃而解。
相反，如果不是交警指挥，在这个乡下地方，他玛没人会鸟你。
你让我退，我就退啊，老子面子往哪放？
再说了，为什么不是对面的你往后退呢？
这应该就是被堵在路上，所有司机的实际想法吧。
所以，等吧。
只是年轻司机刚坐回驾驶室，车厢内就有人开始抱怨，年轻司机此时已经摘掉墨镜，瞪了一眼车内的乘客，索性熄火，开始闭目养神。
这不熄火还好，一熄火更加重了车内的紧张气氛，众人纷纷从抱怨升级成辱骂。
“方言”骂声响彻整个车厢，年轻司机却充耳不闻，完全不予理睬。
这种心性放在他这个年纪，还是极少见的。
在陈凡看来，在现在这种进退不得的情况下，在这里等待交警指挥才是明智的做法。
冒险尝试通过狭窄的拐角才是真正的对乘客的不负责任。
毕竟这种大中型车的会车，基本上算是卡死在拐角了。
如果强行通过，右边的车辆极有可能冲出拐角，跌下离路面几米深的海水当中。
不过陈凡能想通，不见得所有人都能预见危险，眼见车内埋怨、辱骂声此起彼伏，后车不断地摁着喇叭，陈凡感觉耳廓都快要爆炸了。
他无奈起身靠近司机，指着身后的乘客，小声劝道：“师傅，要不你安抚安抚他们，不然这些人是不会理解你的苦心的。”
年轻司机看上去比陈凡大不了几岁，见他还算客气，无奈地回道：“我怕待会我一说话，他们的情绪更激动，还是等着吧，都堵成这样了，相信交警来得也不会慢。”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从所里刚开了没多少公里路，他们的车也被堵在路上，从车内往外看去，长长的队伍，一眼根本望不到头。
于是交警只能放弃车辆选择步行。
只是这时，巴士车内又有了突如其来的变故。
中年女人焦急地拍打着旁边的学生，然后看到这个叫“小风”学生开始无意识地抽搐。
她手忙脚乱地翻着自己的女士包，找到了一个类似呼吸器的东西塞进了对方的嘴巴里。
“小风”因为呼吸器的缘故，症状开始渐渐转为平缓。
下一秒，女人惊恐地发现，呼吸器里的药水正在一点点地滴漏，好像是刚才刹车时掉落地上导致了破损。
年轻司机也意识到了情况似乎有些糟糕，如果拖下去，这个学生兴许会因为哮喘发作导致更坏的结果。
年轻司机这时不能再装聋作哑，只是这种情况他可能也是第一次碰到，加上年纪尚轻，经验不足，可以明显看到他说话的时候带着颤音。
手足无措的样子，怎么这么令人不安呢。
一个苍老的声音催促着，随即她又安慰道：
“药瓶刚才在刹车的时候摔破了，我就捡回来这么一颗，其他药都被踩坏了，不过没事，司机说再等一会儿，就能回家了。”
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全车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中年妇女和司机的对话上时，最后一排的那对老夫妇也出了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