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网上被一则婚讯,搅起了轩然大波。
一个是知名的纪录片导演,出手便是豆瓣9.2分的王炸作品。
一个是17岁被强暴,被杀人犯逼上床,开过按摩店的老鸨。
如此天差地别的婚姻下,女人还高调官宣:
对,我就是攀上高枝了。
越往后看越发现,这位名叫唐小雁的女人,就是如此直接,在一些人眼中,甚至是嚣张粗鄙。
2009年,唐小雁意外闯进纪录片《算命》的拍摄镜头,没想到一夜成名,拿下中国独立影像年度展“最佳真实人物奖”。
一般人起码会说些感谢的话,她却一副理所当然:
我觉得这奖就该我拿!
因为如果没有我们这帮人,你们这些导演就喝西北风去吧!
遇到惹自己的人,唐小雁一言不合就飙脏话,隔着屏幕都让人发怵:
我他妈的不惧你,十个你都没用!
有人赖账,她扯着嗓门叫嚣:
你今天不弄死我,给我留半口气,我缓过来你就死定了!
有人撒泼,她抄起棒头就抡人。
最后以男人头上缝了五针告终。
她几乎生猛不忌。
自曝交往过三十个男人。
说起被强暴的经历,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可转眼又咬牙切齿地诅咒对方:
一枪毙了都便宜了他们,就得拿小刀一刀一刀地慢慢地割。
割一下抹点辣椒,割一下抹点咸盐。
而是纷纷送上祝福。
甚至连采访过无数嘉宾,见惯了世间冷暖的窦文涛。
都对她多了几分悲悯:“要是我有女儿,我念佛祈祷她绝不要进入你那个世界。”
这样一个彪悍不堪的女人,为何能被人接纳、欣赏?
这一切还要从四十多年前说起。
2
1975年的东北农村,产婆对着一个屁股先出来的女婴,皱起了眉头。
这个女婴便是主人公唐小雁,起初她还叫唐彩凤。
虽是家中老幺,但她却最不受待见。
不是被父亲用鞭子打,就是用板凳砸。
有次父亲往她肚子踹,差点没把她打死。
她初中便因没钱辍学,逃出家不知道怎么活。
只能在东北天寒地冻的严冬,靠着进山做苦力挣钱。
却没想,在讨工钱的路上,被地头蛇拖进了树林。
那一年,她才17岁,却遭遇了命运的当头棒喝。
她害怕地激烈反抗,却并没能挣脱,她事后回忆说:
如果我手里有把枪,真想崩了他。
受了这种委屈,她不敢告诉家人,要是让家人知道自己被糟蹋了,一定会嫌她丢人。
于是,她只能和朋友逃到北京打工。
一开始是做饭店服务员。
奈何她长着一副好看的皮囊,又不幸被店老板惦记上。
有一次,店老板趁夜色要潜进她的宿舍,被她机警察觉,赶紧将门反锁。
老板一计不成,又要用钱砸,唐彩凤直接拒绝了。
17岁被拖进树林,是逼不得已,但凡能选,她绝不会用身体换钱。
于是,她偷出了压在老板那里的身份证,又一次出逃。
后来,她又辗转做过很多份杂工。
还交往过一个北京本地的男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男人家却看不上她的身份。
有一次在迪厅遇到一个感觉不错的男人,跟他出去续杯。
对方却拿出刀威胁她:
我是被通缉的杀人犯,手下已经死了三个女孩,你老实点!脱衣服!
最后连唐彩凤自己都折腾累了。
她只想出力换些活命钱,却总遇上图谋不轨的人;
她对别人付真心,别人却只是贪慕她的身体。
罢了,既然男人都只想着这档子事,既然命运非得将她往绝路上逼。
那她又何必继续挣扎。
带着赌气的成分,她开了间按摩店,专挣男人的钱。
3
可与一帮牛鬼蛇神打交道,哪有那么容易。
时常有无赖和流氓来找她。
一晚,一个无赖上门,口口声声喊着“我爱你”,撒泼不肯走。
唐彩凤将她一把推出去,用棒子将对方打到缝了五针。
“你不虎根本就不行,打黄了都不能让人给熊(欺负)黄了。
我第二天不干了,我都得弄死你。你说对吧?”
为了谋生立足,她时刻都在自己身上套着一副“爷们儿”的盔甲。
却始终成不了真男人,她时常唏嘘:
同样是做生意,男人跟女人遭受的根本不同。
对女的来说,除非特别丑,否则人家帮你忙,都想让你用身体去搭。
这社会对女人太不公平了。
在她彪悍的外表下,还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她向来流血不流泪,却在一次喝醉后,拉着她收养的干女儿说:
哪怕一个月只挣六百块钱,有一个很好的老公,穷也好富也好,他关心你,疼你,就是女人最大的幸福,而我没有。
想到这些年遇到的男人,她甚至一度以为要孤独终老。
内心藏了太多的苦,她将算命当成了慰藉。
算命师直言,她是孤单命,要改名。
唐彩凤太想改变了。
于是,她把原名唐彩凤改名成了唐小雁。
还不打麻药,在肚脐上穿了根红线打上结,企盼新年能走好运。
也是这次误打误撞,唐小雁结识了纪录片导演徐童。
她爱聊,知道得也多,徐童乐得听她讲天南海北的故事。
不久。
唐小雁的按摩房被同行排挤,被干女儿举报,自己被关进了局子。
她是最后才想到徐童,但她心里没底,两人毕竟才相识两个月。
可徐童竟将自己代步车抵给朋友凑了7万块,将小雁保释了出来。
唐小雁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徐童要报恩:
以后就是豁出命,我也要帮他。
4
唐小雁说到做到。
徐童想把她不打马赛克地剪进自己的纪录片作品《算命》里,她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我高兴的是,徐导拍了我的故事放到台面上,能帮助别人。
徐童想拍更多底层人生,她就陪着他走南闯北。
唐小雁知道,徐童想拍一拍她们这些底层人物,而她的老家就有很多这种人。
于是唐小雁邀请徐童去老家东北玩,在那里徐童施展拳脚,拍下了《老唐头》、《四哥》等作品。
徐童是个好导演,却很难融入社会边缘人的世界,很多人都不答应拍摄。
还是擅长交际,又在底层摸爬滚打过的唐小雁,找人唠嗑,给人送礼物,和他们拉进关系,才促成了拍摄。
唐小雁还自学了摄影,成了徐童纪录片的制片人。
为了跟上徐童的步伐,她三年看1800部电影,家里摞了一沓厚厚的观后感笔记。
在做《挖眼睛》制片人时,内蒙古零下十几度,好几个人挤大炕睡,枕头又黑又臭,男人都熬不下去。
唐小雁不仅熬下去,还无比珍惜这次拍摄机会,只要是徐童想做的事,她就一定挺到底。
唐小雁婚讯一出,很多人都说她命好。
若不是遇到徐童,她还是陷在泥潭的风尘女。
但这却并不是一段“救风尘”的扶贫式爱情。
唐小雁的出现,同样是对徐童的成全。
拍摄《两把铁锹》时,徐童说创造的过程,都是以她为主,是她在带动节奏。
徐童还说自己就像她的麻将机,只是给她洗好牌,但胡牌的人,是她自己。
的确,一个人若没有改变人生的勇气和决心,是断然接不住生命里机遇的。
所谓好运,不过是在努力生活人里,挑中了一个幸运的人。
唐小雁过去遇歹人,陷风尘,是命运的碾压,是逼不得已。
如果非得说她做错过什么,就是开了那间按摩店吧,所以她也在自我救赎:
有人想要入行,请她帮忙,她直接把人劝走了;
店里好不容易积攒了些纸箱要卖,但看到拾荒老人,全给了人家;
她收养店里一个女孩作“干女儿”,守着她,干女儿出卖她,让她进了局子,她还设法把对方捞出来;
她自己都饥一顿饱一顿,但看到路边乞丐还是会给钱;
有顺风顺水长大的大学生羡慕她的生活,她劝人家看看就好,人得学会知足、珍惜现有的生活。
她扒开自己的满目疮痍给别人看,却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共鸣,还反过来鼓励别人要更好地活。
今天聊唐小雁的经历,并不是要宣导这种人生,只是真实地向大家呈现一种活法。
我们所嫌弃的平淡生活,可能是很多人向往的光明。
也想告诉那些,正在苦苦挣扎的失意人:
即便深陷泥潭,被迫与魔鬼打交道,也要守住底线,不放任自己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