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找高一到高三的搭子(有话题聊这样,最好是看的多的,我看的频率还挺高的吧,但还是会有一些跟不上的哈哈哈哈,这样知道的多,聊天也不会出现那种我在说什么你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懂的情况
地处深圳
希望尽量是同城
不是也可以不强求
希望能有共同话题
注意哈......
注意哈
我想找一个能和我一起聊天儿的
能和我互动的
如果一味我去找你聊天
那就太尴尬了
除了聊封神嗑cp其他的也可以聊
本人想深交
雷大众雷
本人性格很好(很好相处
ooc/纯属虚构请勿上升
Bgm:《飘摇》-周迅
“若不计较就一次痛快燃烧”
祝福陈牧驰于适以及每一位
在不餍人望的俗世终将偿其大愿的你我
【起稿】
2004年7月,非典结束后的第一个暑假,陈海亮奉父母之命,从新疆运送一火车棉纺织品入粤,对接工厂倾销。彼时他即将大三,在中石油学习管道运输。父母均工人出身,十年前赴边援疆,被分配进某棉纺织品生产基地工作。1994年,美国发动贸易战,大幅削减进口配额,导致上海纺织业一夕间凋敝殆尽,无数工人下岗。为降本增效,工厂全部西迁,靠近原棉产地作业。
那年陈海......
那年陈海亮11岁,跟随家人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路过蝉鸣蛙鼓的稻田,彩云映镜的湖泊,起伏连绵的群山,和荒无人烟的茫茫戈壁,终于到达嘉峪关的另一头。一家三口,来到天山脚下庇荫。
西北少年勇闯广府,听起来就艰难万分。同院系的学妹获悉这一轶事,佩服之余,又不十分放心,连忙介绍自己在广东就读的高中学长去照应他。那人也姓陈,初见时,一件白色半袖配笔挺西裤,金丝框镜遮挡了大半张脸,要多学究有多学究,不知是装的还是本身就这么精英。
“我叫陈星旭,李兰迪的朋友。”他顺手接过陈海亮的行李箱:“累不累,不累的话我先带你租房去吧,暑期不好找房,短租就更难了。”
陈海亮一米八六的大高个,在友人中向来是拎包的角色,从没被人在体力上照拂过。难得陈星旭和他差不多高,走在前面,像关爱从乡下进城的表弟。
考虑到经济能力与位置环境,陈海亮最终选在石牌村歇脚。石牌东路从前是一片菜场,新世纪伊始,城中村萎缩,盛行“斗楼”与“炒花”。菜地上迁来几座高等学府,至此不种西洋菜,改育桃李。
陈星旭似乎家境不错,对“大众消费,便宜不贵”的城乡结合部过敏,刚拐进来,就无意识地掏出手帕纸捂紧口鼻。陈海亮租的屋子40平左右,一户两家,卫生间和厨房公用,浴室在楼下。他的房间大概15平,虽然空间逼仄,但客厅窗外刚好是二楼平台,自带一处可供晾晒被褥的小花圃。角落挤着两三个落满灰的废弃瓷盆,里面种满歪七扭八的太阳花。几件男款半袖随风飘扬,看起来全是名牌货。陈海亮下意识地扭头望,隔着室友紧闭的房门,心想哪来的公子哥穿得起这么好的衣服?半秒后敲敲脑袋,环顾周围家徒四壁,感叹真的富人又怎么会住在这里。
收拾完衣橱和床上用品后,陈星旭带他去吃潮汕牛肉锅,隔着氤氲的雾气,抬手指了指东南方向,对他说:“穿过这条街,直走200米,就能看见我的大学了。我住七号宿舍楼,有事别客气,千万记得来找我。”
陈海亮点头,笑出两只酒窝,用漏勺抄起满满登登的丸子,全部倒给对方。
“诶诶诶,够了够了。”陈星旭挡住碗:“我学戏剧表演的,每天都上秤,就这还不达标呢。”
“不会吧,”陈海亮上下打量:“你还胖?你多标准啊!”
“标准不上镜,就我这样的,一打光就变猪头。”
若干年后,当陈海亮从电视上看到陈星旭的第一部戏时,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标准身材造就标准猪头。
新疆人天生多才多艺,基因中自带艺术美。陈海亮深受熏陶,从小就喜欢戏剧电影。镇上有家八一剧场,二层灰白小楼,顶棚覆着红绿相间的彩色琉璃,露台上矗立一座马克思铜像。
主旋律片居多,极偶尔也播些姜文周润发。一张票两块,周末夜场三块,陈海亮把零用钱全部贡献给影院,深夜映着铜像的影子回家,雄赳赳气昂昂,沿途大唱国际歌。
也曾幻想过从屏幕前走进屏幕中,但这种幻想就如同拿诺贝尔奖一样虚无。所以直到二十一岁那年,辗转认识陈星旭,才接触到第一个与这个圈子有些许关联的人。如果硬要找出来第二个,那可能是日夜游走在黄桂街,坚信有朝一日必被星探发掘的于植。
初见于植是在自家客厅。进门发现水泥地板一片阴湿,顺着水迹望去,只见蓝色拖鞋上踩着一双麦色小腿,再往上,一只绷紧白色四角内裤的圆润屁股——同居室友正赤裸上身,把脖子扎进搪瓷脸盆里洗头发。
“嗨,哥们儿,你租了我隔壁啊?”
于植闻声侧身,顶着泡沫和他打招呼。
“嗯对,我暑假在这暂住。”陈海亮走过去,弯腰端详对方的脸。笑起来的于植更加稚气,黑瘦黑瘦的,像个不谙世事的童工。
“你多大了,在附近上学么?”陈海亮抬手指了指远处的高校楼。
“没有,我刚毕业,东北过来找工作的,哎流了流了……”于植拢了拢头顶的泡沫:“哥们帮我冲个水……”
顺着他的目光,陈海亮看到脚边的铁壶。拎起来却发现是空的,拿起水卡飞奔去楼下浴室打水。
“用凉的就行——”于植在身后喊。
“会感冒!”门框太低,陈海亮太高,出门时忘记低头,撞出一小片红印。
等他归来,于植已经冲掉泡沫,收拾好满地狼藉,在镜子前挑衣服。
“谢谢哥们,弯腰忒累,我坚持不住,随便冲冲算了。”于植接过水壶,灌满热水瓶,把陈海亮拉进自己屋。房间比隔壁略大一些,贴满了篮球明星的海报。一排排衣物首饰整齐罗列,枕头上摊开一本卷边的旧书——《距离成功,你还差几步》。
陈海亮环顾四周,第一感觉是,房间的主人大概是位阳光健气型男。而面前长发齐肩的于植,从外形来看更像忧郁男主。他坐到床角,看于植对着镜子吹头发。盯了片刻,仰起头傻兮兮地问:“你玩摇滚的?”
于植笑笑:“没有,打算过几天去面个组,角色要求蓄发。”
“演员啊你?”
“还不算呢。”
陈海亮微微皱眉,像是在为于植抱不平:“就你这身高,这身材,这长相,早晚比他还火!”他大手一抡,随意一指,一旁的柜子里,雷达表礼品袋上印着硕大的代言人,费翔。
于植说嚯,那可借您吉言了!顺着他指的方向瞥了一眼,又转身看了看陈海亮。这是他第一次认真观察这个人,大鼻子大眼,有点像混血。
“我看你俩长得倒是挺像,都是那种洋气的帅哥。”于植束起头发,从衣架上挑衣服:“你暑期租房做什么,打工?”
“算是吧。”陈海亮起身,帮他整理被埋在衣领里的碎发,在距离极近的一瞬,他看到于植脖子上的几处烫疤,米粒大小,蜿蜿蜒蜒,零零散散,一簇簇烙在皮肤上。
起初以为是疹子,很久之后才知道,那是从前被热衷施虐的债主,滴蜡留下的烫伤。
当晚于植收拾好证件,从佛山入港。他要见的人住西九龙,有时一周召见他一次,有时一个月不闻不问。于植清楚二人之间的关系,露水情缘而已,从不以情人身份自居。反倒是陈海亮,偶尔遇到他出门,或被豪车大包小包地送回巷子,会礼貌地打趣:“你男朋友的品味真好。”
于植笑笑,对这些虚称不置可否。街坊四邻似乎颇有微词,谈起这段关系,什么风言风语都有。陈海亮不了解各中缘由,也并非超凡脱俗到不戴一丝有色眼镜,只是于植为人鲜活真实,日夜相对,他理解不同人有不同的活法,愿意尊重对生活不作伪的人。
八月的广府,闷热得令人窒息,风吹在脸上像加官贴。陈海亮不懂炒价那一套,初来乍到,老实地按原价签单,导致闻讯而来的厂子众多,堵在仓库门口挤都挤不动。几天几夜连轴转,暴瘦了六七斤,一刻也不得闲,总算出掉了一半。一个棉包有200来斤,一节车厢可装40几吨,陈海亮押了五节车皮出疆,落地后填满十个仓。
日夜颠倒近一周,出完最后一笔预定单,他累到高烧不退,筋疲力尽地瘫在棉花垛上,险些惊厥。次日清醒时已过晌午,一瞬间头脑发懵,不知身处何处。望着密不透光的库房,意识好半天才回笼。暗暗庆幸自己福大命大,没累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偏僻地界。陈海亮心有余悸,心说就算是铁人也禁不住这么受累,剩下的一半准备看看行情,慢慢比价再说。
仓库租在张槎,距离石牌村三小时大巴。陈海亮摇摇晃晃地冲进路边药店,一口气把退烧的,消炎的,防暑的,片剂、冲剂、药丸灌了满肚,歇了许久才有力气爬到车站。
在颠簸的巴士上,陈海亮昏昏欲睡。迷蒙中,依稀记起母亲曾在儿时那列一路驶出嘉峪关的火车上擦泪。她手里缝着毛衣袖子,向父亲小声哭啼,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人就像植物,离了根要怎么活呢。
犹记得当时年幼的自己并未听懂,只是看母亲在哭,也跟着落泪。上铺的一位年轻哥哥似乎被激起乡愁,共情地凝望他们一家三口。见陈海亮哭得伤心,踌躇着从钱包里抽出一枚红双喜烟标,哄他把眼泪擦干。
那是全天下的小孩都喜欢的硬通货,少年时代最看重的宝藏,至今仍被他同那些电影票一起,完好无损地收藏在铁盒子里。
十年过去,漂泊在千里之外的陈海亮,此刻总算有了些真实的感同身受。窗外极速掠过的玉宇琼楼与他无关,钟鼓馔玉不足贵,非常没出息地想,如果能马上吃到一口白馕就好了。
好不容易跋涉回村,刚进家门就吓一大跳——于植头顶一块白毛巾,倒在地板上缩成一团。脚边扣着一个空洗脸盆,四周一圈水渍。他意识全无,体温高得离谱。陈海亮一个头两个大,二人忙活各自的营生,已经近一周没联系,怎么刚见面就好死不死地赶在一起生病,真是活见鬼。
“哥们,不是吧,你醒醒——”自己这厢还泥菩萨过江,实在分不出多余的精力为于植鞍前马后,只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先将他扛回卧室。抱他上床时眼冒金星,径直栽到对方身上,于植被砸得满脸委屈,抽搐着哼唧了两声。
“抱歉……”陈海亮天旋地转,趴在于植身上恢复了好久,无奈地叹气:“我们难兄难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也别同年同日死吧……”
许久后,头顶传来一声虚弱的回应:“确实快被你压死了……”
陈海亮倏地抬头,笑出一排大白牙。强忍头痛艰难地爬起来,翻背包找吃剩下的药。于植被扶起来喂水,皱着眉,眼也不睁,听话地张嘴闭嘴吞咽。
后来于植坦白,每每回忆起这天的一切,性格坚韧的他确实柔弱得过于反常,简直令自己汗颜。之所以心安理得地扮演弱者,享受照顾,可能是觉得陈海亮踏实,莫名值得人信任,让他感到安全。
两个病号窝在一起呼呼大睡,黄昏时分才被小吃摊的叫卖声吵醒。药物总算起效,陈海亮有所恢复,凑过去伸手探了探于植的额头,感觉不出个所以然,又摸了摸自己的。两相比较,于植似乎还在发热,陈海亮只好独自出门觅食,拎回饭菜,和一瓶降温用的高度数白酒。
非典浪潮刚退,余威尤在,人心惶惶。不知于植这样病了多久,担心炎症入肺,陈海亮只好帮他物理降温。擦拭身体时,发现手腕上有几道深浅不一的红痕,膝盖处新伤叠旧伤,一片片久跪造成的青紫。陈海亮动作一顿,望着房间里各类花里胡哨的高档服饰,心想原来代价都在这里。
隔天暴雨倾盆,陈海亮拎回家的米饭都泡成了粥。好在于植争气,体温总算下了38度,顶着冰袋去厨房用电炉子给二人煮面。
“离家之前我妈说,我今年可能运势不太行,本来咱还不信……”于植嗦了一口热汤,烫得直伸舌头:“我都差不多有五六年没生过病了……”
陈海亮的头发全湿了,刘海被随意地拢在头顶,像个鸡窝。他把脸埋在碗里,有意无意地问:“怎么病这么重的,被家暴了?”
于植一愣,而后讪讪地笑:“用冷水冲头发,受凉了。”
“真的假的?”
刚问出口,陈海亮就后了悔。他没有任何立场获得于植的交代,更担心这样的诘问无异于揭人伤疤。他本想插科打诨地打发几句,可于植抢先一步,轻描淡写地答:
“你就当真的听呀。”
陈海亮记得于植当时的表情,像只被人踩了尾巴,却又丝毫不吝啬展示皮毛的狐狸。他猜测流言或许并非空穴来风,面前这人兴许真的在贩卖青春,贩卖肉体,贩卖感情。可只视作以物易物,全是生意。他浪荡到失去一切,又得到一切,倘若被人问起,坦荡又永远比放浪多一分。
诚实到无所畏惧的人真迷人,连为此而遍体鳞伤的样子都迷人。许久后,陈海亮才回过神,点点头说,那下次你再洗头,我会提前去浴室排队,让你暖瓶里不缺热水。
但电炉子容易溢锅,看完球回来,一袋奶只剩可怜的半袋。陈海亮属于行动派,联系房东接上煤气灶。文火煮奶,再没煮飞过,连奶皮子都浮得比从前厚一倍。
于植捧场地全喝光,一到自己动手就又换回电炉子。陈海亮刚进家门就跑去厨房报道,边把锅端上煤气边打趣:“你不会是不好意思用我买的罐吧?”
对方瘪瘪嘴,隔着火苗,贴在陈海亮身后:“我怕那玩意,小时候玩火尿过炕。”
陈海亮与于植四目相对,惊讶地挑眉,想不到世上还能有这人害怕的东西。“等以后做了大明星,要拍爆破戏,怎么办?”
于植眼神灵动:“到时候我的惊恐不是装的,肯定比别人演得都好!”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嘭”地一声,整座石牌村登时漆黑一片,约莫是变电器故障导致跳闸。二人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贴紧,房间只剩一点点火光,微弱地跳跃。于植拉着陈海亮跑去二楼花圃,俯看黑暗中兵荒马乱的城中村,挨山塞海,杂乱无序,人群往来,如同蝼蚁。
于植的发丝黏在脸上,陈海亮帮他一根一根拨到耳后,他握住陈海亮的手,不停回望房间里那簇仅存的光,眼神又敬又怖,火焰几乎将他的瞳孔映出泪来。
夏夜晚风中,莹白月光下,层云笼罩着他们,就像笼着每一位汲汲营营者。陈海亮踩着他们的影子,没来由地想到儿时的影院,矗立于天边的那座马克思铜像。
想要什么样的世界就去创造它。
在成功以前,学会勇敢的面对它。
陈海亮头脑一热,俯身吻掉于植眼中薄薄的泪。对方似乎早就料到,踮起脚,熟练地迎合向下游移的唇。他们像所有热恋中的青年人一样难舍难分地接吻,吻到彼此都起了反应。
陈海亮钻进于植宽大的背心,连绵的吻如同野草朝露般漫漶。于植从对方的吻技中察觉到他的青涩,对性一无所知,又热烈地跃跃欲试。
陈海亮食髓知味,想要更多,如同饿兽,扑上去撕咬他的脖子。于植被他翻来覆去啃舐,在吻即将蔓延到腿根时,轻轻捧起他的脸。
“别了,”他喘得厉害:“明天我要过港。”
陈海亮一怔,仿佛没听见,俯身继续作乱。
“锅烧干了,会着火。”于植笑他幼稚,指着厨房转移话题。
“一定要去么”,陈海亮起身,钳住对方的手腕:“他虐待你,不是吗?他对你并不好……身上那些痕迹,我都看到了。”
空气沉寂,静默得唯余窗外的喧嚣声,和蒸汽的阵阵鸣响。陈海亮放开于植,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发现对方正用一种近乎悲悯的表情凝望他。眼神溃败,唇角上扬,仿似想笑又笑不出。顷刻间,彼此的自尊都碎了满地。
在于植开口前,陈海亮抢先说:“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他悻悻地转身,匆匆冲进厨房,仿似再晚半步就会没出息地落泪。煤气灶被关掉,锅早已烧干,底部通红,带着星星点点的火花。听到于植的脚步声,陈海亮突然回头:“不用过来。”
音色过于潮湿,他只好刻意抬高音量补充:“火灭了,你别怕。”
于植停在原地,半晌后,捡起二人的衣物,丢进脏衣篓。他没再靠近,甚至没回头看一眼,不知是害怕还是单纯的不在乎。片刻后,半调笑半认真地说:
“我是怕你的眼泪不够熄灭它。”
【润色】
雅典奥运临近尾声,女排捷报频传,从八强一路挺进决赛,势如破竹。与此同时,陈海亮也顺利地将五个仓的货出得只剩最后一仓。于植喜欢看男篮,最爱斯考拉。金牌战前夕,广东全域暴雨预警,政府发放奥运雨靴和五环伞,鼓励市民居家看球,注意防汛。
香港那位先生一早知道于植是篮球迷,召唤他冠军之夜共度良宵。于植搭乘最早的一班大巴过港,出门前,买好一沓速冻饺子丢进冰箱,吃个三天不成问题。陈海亮担心仓库被淹,和保管员一起去张槎堆沙袋。他粗略算过,这一趟广府之行,赚头几乎都在最后这仓货里。十仓赚一仓,万一这厢出岔子,他会变成纯种冤大头兼运输队长,全白玩。
起初天气风平浪静,丝毫没有山雨欲来之势,风和日丽,晴空万里,还以为是电台误报。保管员蹬着三轮车。悠哉悠哉地打算回家,转身对陈海亮大喊:“莫得事,放一百个心呐你。”说完摆摆手,消失在转角。
陈海亮抬头望,东南边无风,西北边无云。他摘下遮阳的草帽,站在寂静的街区,远眺无车,近处无人,忽然悲从中来:乡壤荒僻,不知繁华的维多利亚港是什么样的风景,也如这般无波无澜吗。
运来的沙袋没垛完,闲着也是闲着,陈海亮一包一包地将它们挪进仓库。这是一处独立储地,也是所有库房中最偏远的一个,好在三面就坡,唯有后门处低洼。陈海亮将大部分沙袋堆在后侧,形成一面一米左右的防护墙。就在最后一包入库时,天边突发一道持久的雷鸣。陈海亮还没来得及把推车归位,眼见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几乎一瞬间,四野湍急,水流漫溢。陈海亮庆幸自己沙墙高筑,但按照这个雨量,恐怕大巴停运,回家成了大问题。
思及此,他又自嘲地笑了笑。于植不在,没人等着他深夜煮沸一锅奶,回不回家也没什么要紧。
陈海亮拉下一半仓门,躺在棉垛上听雨眠。室外狂风怒号,雨落在地上似惊涛拍浪。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中,依稀听到熟悉的呼喊,和一串踉跄的脚步。
没等他反应过来,铁门被“咚”地掀开。于植浑身透湿地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柄五环被吹得只剩三环的破伞。
“班车停运,我不去了。”他气喘吁吁。
“……那你怎么过来的?”陈海亮声音极轻,犹在梦里,仿似担心高声疾呼会将美梦吵醒。
“跑。”于植上前一步,脱掉滴水的衬衫和裤子。
“从佛山站?”陈海亮难以置信地走过去。
“不,张槎。”极近的距离里,他们四目相对。
“……你跑来,打算做什么?”陈海亮莫名微颤,最后一个音节吞没在喉咙。
“呆子”,于植笑得少年气十足,赤身裸体地扑到他身上,贴在耳边用气声说:“少废话。”
潮湿的胴体贴上温热的胸膛,二人在棉垛上翻滚,拥抱,抚摸。吻得痴缠忘情,昏天黑地。
此刻大洋彼岸,一场篮球金牌赛鏖战正酣;室外银河倒泻,雨水锤击地面,声如擂鼓;库房内极尽欢愉,横冲直撞。
篮球弹地跃起,暴雨如倾如注,肉体潮湿翻滚。仿似一组音画交错,时空共振的蒙太奇镜头。
雨势渐弱,于植趴在陈海亮身上放空。棉花垛的打包带横竖两条,呈“十”字。于植后背上两道垂直的紫红色血印,如果从高空俯视二人交缠的裸体,像有人用肉身做底,捧起镌刻着十字架的基督徒。
可于植生来做不成信徒,他比任何人活得都唯物。付出总比收获多,努力得像是在自虐。陈海亮摸摸他背上的沟壑,指尖在凹陷处弹琴。于植觉得痒,向上蹭蹭,捏起陈海亮的下巴吹气,故意挑逗他。
于植似乎心情不错,坦白交代说,其实除了大巴,还有一千种途径可以去香港,但临出门听到陈海亮和保管员的谈话,不知为何,不受控制地从佛山跳上最后一班通向张槎的车,稀里糊涂地就躺这儿了。
陈海亮得意地笑,语言系统比身体更蠢笨,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又统统词不达意。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如果一切停止在这一刻就好了。”
于植皱眉,似乎极不情愿,但抬头与陈海亮对视后,逐渐展颜,最后甚至忍不住笑了。他望着那双痴傻却诚挚的眼睛,忽然也想做一秒只讲真心,不论输赢的傻瓜。
那年于植十岁,正是筒子楼里拉帮结派的年纪,天降大哥的日子幸福得如梦境般不真实。哥哥随父亲姓杨,比自己会选DNA,遗传了一双深深的酒窝,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性格温良,对调皮捣蛋的弟弟百般宠溺,把天捅破仍旧春风化雨。
父亲龟缩回北京,做医生的母亲也因债主闹事被调离手术台。母子二人一夕间成了全城的罪人。十几年来,钒钛厂但有效益不佳,工人们都来堵门咒骂。在于植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当夜,以为自己终于得以生息,逃出生天。筒子楼里那些因为他哥跑路,工厂亏损缩编,失去铁饭碗的混子们听说他寻了出路,把人绑走彻夜欺凌。侮辱蹂躏,拳打脚踢,无数只打火机伸过来燎他的毛发,险些被失手烧死……数年过去,他将男孩心性磨成利刃,困苦面前百折不挠,但仍旧难以克制地怕火。
听及此,陈海亮失而复得般把于植搂紧,骨节锋利,双手无意识地攥成拳。他亲吻于植的额角,哽咽地说,我特别喜欢这样抱着你,头发细又软,飘下来挡在我面前,什么都看不见,却感觉拥有全世界。
于植笑笑,从陈海亮身上翻下来,与他头挨着头,大字型地摊开身体,安静望着棚顶的钢架。
须臾后,他仿似梦呓般,用胳膊垫起脑袋,时断时续地继续交代:大四那年赶上非典,用兼职赚的钱,给母亲的医院捐了些物资,谁知这一举动又掀起轩然大波,导致母亲被卫生局约谈。自此退居二线,几近停职。在那之后于植发誓要出人头地,越是被人轻贱,越要活得让所有人都看得起。他从东北来到广府打拼,在黄桂街游荡时,偶遇了那位香港的先生。对方大他六岁,姓侯,老家在吉林。不知中了什么邪,一个稀松平常的午后,隔着一排排香樟树,侯先生坐在车里,随意一瞥,一眼就相中了他。
他教于植马术,潜水,跳伞和高尔夫。陪他打篮球,逛艺术馆,学习红酒与品茶。吊诡的是,二人几乎不亲热,于植一度怀疑他性无能。无数个夜里,侯先生一杯一杯地喝酒,喝多了把他绑在墙上,或让他跪在地上,成宿成宿地与他讲一些不着边际的醉话。
从不成句的抱怨与倾诉中,于植将侯先生的故事拼凑出个大概:十几年前的一个冬夜,他与初恋男友从东北私奔,用对方给的第一桶金,投资了港地热钱最多的房地产。男友大他三岁,同他死生契阔,一对缘定三生的痴情璧人。可惜两年后,对方执意回乡探亲,途中不幸遭遇车祸,半副身子碾成了泥,没来得及送医便骤然离世,连遗言都没留下。猝不及防地永失所爱,从此阴阳两隔,对侯先生打击巨大。他性格大变,精神上的重大创伤导致他一度出现幻觉,把自己封闭起来,整夜酗酒,自说自话。
侯先生说,于植的眼神和身上的气味很像他初恋,一双雾里看剑,时柔时刚的眼睛,和一种东北特有的,白瓷罐雪花膏的味道。
所以先生留他在身边,借那么一点点相像,怀念早已殒身十年的白月光。
“你学坏了。”于植笑着打断他,语气却冷冰冰,甚至称得上严厉。
陈海亮不甘心,想再起身讲些什么,被于植用唇封缄。他们无休止地亲着吻着,直到日浮月落,雨声渐歇。
一周后陈海亮回到广州,到家时于植正躺在沙发上看闭幕式重播,在21寸小彩电前等“北京八分钟”。他的头发剪短了一半,鬓角齐耳,从侧面看,像港片里第一次同陈捍东春风一度的蓝宇。
剧组定了别的演员,到手的机会黄了,所以于植不必再练舞,也不必再为之蓄发。他的眼睛肿得像哭过,不管陈海亮怎么逗他,始终情绪不高。
石牌村的角落里,成片的夜来香郁郁葱葱,它们无人浇灌,生长在苍蝇馆子倾倒泔水的垃圾场。夜色轻拂,一阵阵郁馥芬芳,于植背靠窗沿,和陈海亮在晚风中拥吻。
或许由于情绪脆弱,各路感官都变得敏感,眼泪很轻易地淌了一脸。他如孩提般委屈地撅嘴,似乎搭建许久的积木塌了,再造不成通天塔。
陈海亮轻轻抹掉他的泪,猜测这些失去可能与决赛夜的失约有关。像他这样的人,倘若被剥夺出人头地的机会,与要他的命无异。而那些得偿所愿的可能,只存在于维多利亚港,不会在张槎。
“我能给你的实在太少了。”陈海亮的语气像认错。
于植一愣,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何这样说,扯出一个疲累又纵欲的笑,来回应这句没头没脑的自白。
“确实还不够。”他抚上陈海亮的腰,深深地按向自己。
即便失去演出机会,于植依旧没停止练舞。不管折腾到多晚,凌晨五点准时起床,换上一身运动服,去江边跑步。可惜多巴胺的过量分泌并没能治愈他的情绪,偶尔会坐在花圃的废旧靠椅上,呆呆望着远处的香樟,抱着小腿蜷成一团,看着看着就湿了眼圈。背影渺小而落寞,像只迷途的离群幼象。
盛夏即将过去,几场暴雨浇熄了燥热。一个初晴的傍晚,陈星旭突然来访。还以为是送水的,开门时陈海亮赤裸半身,嘴唇上一个明晃晃的新鲜齿痕。
两秒前,于植咬的。
他略尴尬地挠头,瞥了眼窝在沙发上目光迷离,双腿大张的于植,随便扯了件半袖,推陈星旭出门聊。
装修看起来蛮高级,价格也不太亲民,更重要的是,没人会选择饭点来捏脚。三层小楼安安静静,唯有迎宾人员七嘴八舌,聒噪地问先生几位。
陈星旭甩了两张灰色大票给前台,急促地说:“借用下休息室,很快就走。”
几个小姑娘看他们的眼神立刻变了,捂嘴偷乐,叽叽喳喳地重复那句“很快”。
陈海亮乖乖跟着,觉得好笑,心说什么事这么劳师动众,像特务接头。
多日阴雨,休息室内一股散不开的潮气,陈星旭一秒也不想多待,抱臂而立,开门见山地说:“我小姨是制片人,你室友的……情人?带他来试过戏。”
陈海亮一愣,原来是为了于植。
“毕竟房子是我帮你租的,室友是我选的,如果你走歪了,我没办法和兰迪交代。”陈星旭定定地望着他,不得不说,真是天生的男主。眉眼多情,语气关爱,几句话就能哄得人答应他任何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陈海亮踌躇地点头:“但其实……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
陈星旭蹙眉,好几次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如何才能把铁证如山的现实讲得不那么难堪。
他与陈海亮对视,总觉得对方在透过自己看别人。陈海亮端详着他的光鲜,心想为什么有些人能如此轻易地得到一切。脑子里乱七八糟,闪现的所有画面都关于于植。
陈星旭童星出身,有贵人相助,老天赏饭,从小到大都被铺好路,目之所及,一条浩浩汤汤的康庄大道。反观小镇青年于植,向来天生天养。苦难快马加鞭,幸福落花流水。一朝生变,留他在小城里做了十几年不配获得快乐的人质。就像一棵七扭八歪,却又奇迹般没太偏离轨迹的树,远看生机葳蕤,近看满是血痂。
陈海亮莫名大恸,拉着陈星旭走到窗边,指着外面纷繁的世界,目光沉沉地说,每天五点,于植都会在那条滨江道跑步,偶尔很笨,忘记从甩干筒里拿出衣服,穿着湿漉漉皱巴巴的短裤出门。六点半去光顾街口小吃店,吃完帮店主送女儿去隔壁街的幼儿园上学。怕孩子硌得慌,把价值不菲的外套铺二八大杠上。明明也没几件拿的出手的行头,还用来给满身油污的小孩当屁垫。七点到家,直奔二楼平台练舞,音响的电源线坏了,阵阵浓烟,跳到一半蹲下来自己接,手指被滚烫的铜丝燎了好几个泡……你或许和我一样,好奇他为什么明明不缺钱,还会住在城中村。我也是后来才了解,从前的他生活在地狱,要把多余的钱攒起来,买房子,接他母亲去沈阳。
陈星旭仍皱眉,但似乎不是为陈海亮,而是为于植。他深深叹气,而后举双手投降,“你自己掂量吧”,陈星旭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我走了,你休息一会儿,瞧你这张脸,啧啧,真是太纵欲了。”
陈海亮目送对方离开,倒在躺椅上回忆与陈星旭的初遇。那时他不谙世事,只想完成任务尽快返疆,坚信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未来的自己前途无量。而今一个月过去,脑子里被塞满各种各样的于植……难以想象有人这样满是伤痕,又奋不顾身,就像一个灰头土脸的磕长头的人,脸和手都很脏,心灵却最干净。
你知道一个人什么时候活得最笔直么?
就是他每一次弯腰都是为自己的时候。
【搁笔】
一周后,许是陈星旭觉得亏欠,对陈海亮和于植发来邀请:同校读博的学姐由于课题需要,准备自驾去潮汕,进行为期三天的田野调查。随行的朋友可以拿到科研助理的身份,不仅免费吃喝,还有补贴,全当是短途旅行。
看于植最近总闷闷不乐,陈海亮替他答应了,想着一起出门采采风,或许能让他开心些。
学姐叫何苗,本硕都在北京研究老年嫖客,调查报告刚写个开头,市政搞个了公厕改革,这他妈无异于大扫黄,直接把调查基地给改没了。博士跑来广府读,专注调查劳动力视域下的“小姐”。前前后后在下沙泡了两个多月,又把红灯区给泡拆迁了。“妈咪”们四散飘零,临别前才知道原来她不是香港人包的二奶。
无奈之下,何苗只能细化研究方向,聚焦流动人群与非正规就业。性工作者多来自东北与四川,在采访中,她遇到过四十岁外出接客的农村纺织女工,把攒下的钞票包在手绢里,留给儿子盖房。也遇见过辍学的黄发洗头小妹,赤裸着上半身挑衅:“好不好看,是不是比你们文化人丰满?”临走时却红着眼圈问:“博士都读什么书啊,有童话吗,在我小时候,阿姆只给我读过童话。”
“火烧钦差”事件后,汕头一度发展停滞,建设用地荒废,劳动力冗余导致性产业兴起。从广州过去车程大约五小时,陈星旭开车,何苗坐副驾,后座的于植偷偷捏了捏陈海亮的腰,饶有兴致地问:“学姐研究性少数么?”
“还没涉及”,何苗笑眼弯弯:“不过不介意把你俩介绍给钻营这个领域的朋友。”
“……”
不愧是搞边缘群体的,果然火眼金睛,刚一见面就看得出谁和谁发生过关系。
四人在发廊聚集的街区下榻,这里鱼龙混杂,三个男生自然而然地做起学姐的保镖。临行前,陈星旭找学院开了身份证明,负责给学姐当“饵”,陈海亮和于植在外围盯梢,防火防盗防大沿帽,警察来了及时通风报信。
街区位于市中心,附近在修路,常有前四后八的大卡车驶过,激起一阵阵尘土。百无聊赖之际,于植和陈海亮钻进临街小店拍大头贴,选了篮球的边框,陈海亮的头赶上两个于植,无法并排入画,只能前后站。于植踮脚,趴在陈海亮的肩上,像只探头探脑的小狐狸。
陈海亮和于植红着脸粗喘,心虚地对视。半晌后,陈星旭继续说:“没关系,不是冲咱们,好像是隔壁那间。哥哥来带失足的妹妹回家,被嫖客按在地上打,见了红,妹妹也顾不上自己挨不挨罚,把警察喊来了。”
街角仍在骚动,嫖客大声地咒骂,字句肮脏,不堪入耳,很快又变成了扭打。忽然一辆大车驶过,来不及减速,哥哥被推出去,拉着嫖客同归于尽,登时血流成河,遍地猩红。
远处传来尖锐的女声,哭着喊着,无措地高呼。陈海亮捂住于植的眼睛,感觉到对方在发抖。片刻后,于植挣脱出去,发疯般跑向车祸的中心。
他蹲到地上,试图将伤者背去医院,可惜一半身体成了肉糜,死状惨不忍睹。
陈海亮拉他起来,搂在怀里,再一次捂住他的眼睛,轻轻地拍他的背。于植抖得更厉害,死死抓着陈海亮的衣角。须臾后,警车和救护车将所有人带走,街区总算恢复平静。陈海亮掌心湿润,猝然接住两颗温热的眼泪。
洗过澡,处理完满是血污的衣服,二人赤身裸体,惊魂未定地靠在一起。于植无意识地捏着陈海亮的手腕,他的脉搏似乎与自己的心跳同步。许久后,他小声说:“我想我大哥了。”
陈海亮靠得更近,环住他的肩膀:“我还以为你是怪他的。”
“很久之前,确实怪过。”
于植继续捏陈海亮的手腕,指尖下滑,直到握紧他的手。他说:“我大哥在逃走前,特意和家人一起吃了顿饺子。那时候条件一般,不过年不过节,哪能天天吃好的?在一个寻常的礼拜三,我放学回家,非常诧异地看见一桌饺子。大哥站在厨房门口,满身面粉,拿着擀面杖问,给你包白菜猪肉的好不好。”
“从那之后我再没吃过白菜猪肉的饺子。”
“你知道红双喜香烟吗?这东西珍贵极了,如果不是有人结婚,根本搞不到它的烟标。我用十个塔山,五个前门从别人手里换过来。拿到后把它拆开,用不锈钢杯子装上热水熨平整,再小心地重新叠好。里面放了我百天时与大哥的合照……硬卡纸包得那样紧密,恐怕直到最后,哥哥也没发现过。”
“你想再见到他?”
“做梦都想。”
陈海亮微不可闻地叹气,揉揉他的脑袋安慰道:“只要你相信那一天存在,就不会来的太远。”
于植静默地望着头顶的灯绳,一只飞蛾在半空盘旋。星星点点的光晕中,他似乎对此万念俱灰,始终一言不发。
回到石牌村后,于植仍旧满腹心事的样子,常常对着远处的香樟发呆。陈海亮为哄他开心,挪用已结的货款,精挑细选货比三家,找惠州的乐器行订了把刻字的相思木吉他。
时维九月,临近高校开学。父母多次询问出货情况,要陈海亮不必回疆,结束这边的一切后,尽快回京返校。他本可以随时清仓,但一想到出完货就要同于植分离,只好在规定日期内一拖再拖。
于植一反常态,频繁地过港,有时走三天,有时走五天。他对陈海亮态度如旧,床上热情似火,但总表现出一种看似无可奈何,实则耳目昭彰的忽略。
这样别扭的关系总让陈海亮萌生出不顾一切的念头,想带着于植私奔,去谁也找不见他们的地方。冷静后又脱力地苦笑,深知他势单力薄,对这一切无力改变。
交货日期将近,心急的父母甚至托人为他买好回程的车票,叮嘱陈海亮提前去火车站排队,找相熟的人把票取回来。到家时看到于植站在厨房门口,正用小电炉煮饺子。他闻声回头,扑到陈海亮身上,拉着他去沙发边吃晚餐。
大概是被对方追问几人用餐,于植随口胡诌,说两口子一起,你看点几盘合适。
陈海亮都能想到于植取餐时的表情,忿忿不平长吁短叹,一只随时跳起来咬人的扁嘴大鹅。
“你不是不吃这个馅吗?”陈海亮夹起一只,放眼前端详。
“好久没吃了,咱俩试试。”于植凑过去,握着陈海亮的手腕,递进自己嘴里。
于植似乎仍不习惯这个味道带来的记忆,一口饺子一口酒,愣是喝光了冰箱里所有的珠啤。他酒量奇差,喝到第二罐已然开始胡言乱语,喝完四罐整个人骑到陈海亮身上,边亲边嘟囔,我怎么会喜欢上你的。
陈海亮听得心动又心酸,跑了三条街,飞奔去隔壁凉茶店打回一点解酒茶。到家时,于植躺在花圃的椅子上睡着了,手中抱着那本《距离成功,你还差几步》。陈海亮轻轻拿起那本书,摊开的那页,标题又鸡汤又土:“比起爱Ta,请更爱自己”。陈海亮心头一颤,“爱”字下面,端端正正地贴着二人的大头贴。
于植睡得昏天黑地,完全不知一旁陈海亮内心的曲折。他席地而坐,始终守在身边,直到外面下起细雨,才不得不把人背回室内。于植清醒了几分,狼狈地一趟趟跑厕所,解决完又靠在陈海亮身上呼呼大睡,像个襁褓中的婴孩。
后半夜电闪雷鸣,陈海亮被惊醒,身上酥酥麻麻的,被于植压得半边身子痉挛。对方哼唧了几声,迷离地睁开眼,宿醉未醒,意识模糊,仿似全靠本能,伸着脖子与陈海亮时断时续地接吻。
他将于植搂紧,紧到两个人都喘不上气,微弱地在彼此的牙关间轻喘。直到听见对方骨骼错位的摩擦声,陈海亮才稍稍恢复一丝理智,他环视四周,潮湿的城中村,潮湿的爱人,一场场雷雨,一阵阵春潮。
他绝望地想,倘若有人问及广东,他只能想到这窄小的40平米。倘若以后再爱上什么别的人,也很难比爱他更多。
下车时天已经黑透,连滚带爬地跑了一路,结果发现风平浪静。仓内,保管员正踩着梯子,叼着手电,检查报警器的连接线。
陈海亮满头大汗,扶着膝盖咳嗽粗喘,保管员连忙跳下来,举着拆掉的报警器,不好意思地讲:“虚惊一场呐,这东西坏掉了,明天我拿个质量好的来换上!”
保管员蹬车离开,陈海亮仍瘫在棉垛上顺气。今夜恐怕回不去石牌村,想到上一次在仓库留宿,还是暴雨夜,和于植一起。他念着于植的名字,累得几近脱力,昏昏欲睡。
大约凌晨时分,陈海亮被一阵骚动吵醒。库房外传来数人的脚步声,以及铁器划过石子的声音。没等他作出反应,眼前突然打下一束强光——仓门被破开,几个混混冲上前,将他套进麻袋,随后被扔在一旁的空地上,一阵狂轰乱炸般地拳打脚踢。
陈海亮痛极,以为是劫货,刚要挣扎,被一棍子重击头部,闷吭一声,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人已被放出麻袋,趴在地上,晕倒在几近干涸的,殷红的血泊中。四周炽热,火光冲天,仓库被点燃,似乎已烧了很久,棉纱全部化为乌有,空气中弥漫着散不去的灰。
以为是打家劫舍,原来是杀人放火。陈海亮用仅剩的力气摸索口袋中的手机,刚一触碰,被人重重踢脸,顿时鲜血淋漓,在石子路上翻滚。
“听说是北京来的大学生呢,竟然这么有失风雅。”
对方抓起他的头发:“哥们儿,认识于植么?”他随意指指身后:“冤有头债有主,火是于植亲手放的。”
一瞬间,陈海亮终于明白这场大祸的根源,激动地试图反击。对方西装革履,油头粉面,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皮鞋上沾了他的血。
侯先生差人将他架起来,让他亲眼看着那个人在火光中一步步走近。眼神悲悯,脚步摇晃。由于惧怕,身体明显地发抖。侯先生称兄道弟般地揽着于植的肩膀,对他说:“有什么话一次性讲清楚,过了今晚恐怕就见不到了。”
对方双眼濡湿地望着他,摇头说,没什么可讲的。
侯先生似乎不耐烦,冷冷地笑了:“不熟啊?那把他扔火堆里算了。”
于植连忙上前,对陈海亮撕心裂肺地狂吼:“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爱我?你没钱没势没未来,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他孤单单地站在风口,头发凌乱,被烟灰呛出大滴大滴的眼泪:“像你这样心软又感性的人,这辈子都别指望飞黄腾达!陈海亮,少做梦了,你一生都只配做世间的牛马!”
声音破碎难拾,像个顷刻之间一无所有的失路之人。于植脱力般的摇晃,弓着身子狂咳不止。骤然间,一声惊雷,天降瓢泼大雨。
火焰在风雨中更加飘摇,泥泞中艰难对望的二人,如同卑不足道的无根野草。
冷雨如注,火势将熄。侯先生心满意足地看完这场戏,推于植离开。最后的一瞬,他看到满脸血污的陈海亮挤出一个变形的笑,嘴角抽动,拼尽全力讲了句模糊的唇语。
于植坐进车里,始终未回头看。侯先生点燃雪茄,玩味着他佯装出的冷漠,烟圈吐在他脸上,讥讽地问:“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我?”
于植闭眼,平静地深呼吸:“你一直以杨氏鳏夫自居,相信不会让我大哥唯一的弟弟做陈家遗孀的。”
侯雯元动作一滞,把雪茄按灭在手臂上,顷刻间浮起豆大的水泡,他却似乎全然感知不到疼。他抽出两张纸巾,塞进于植紧握的拳头里:“别装了,想哭就哭吧。”
于植缓缓低头,紧闭双唇,痛不欲生地颤抖。直至最后放声大哭,泪水如潮涨般滚落。
在混沌的烟尘中,他看到陈海亮用唇语一字一顿地说:
“火灭了,你别怕。”
【尾声断代史】
何苗学姐:
2008年2月25日,我与陈牧驰重逢在青岛帆板中心,奥运宣传片的录制现场。距离上次碰面,只过去了三个月。11月中旬,剧组辗转新疆拍摄,影视基地距离他的原乡只三小时车程。我借了辆年代久远的桑塔纳,一路开一路冒烟,沿着河道向前,路过一片片苍莽的棉花地和寥阔的牧场,总算找到他曾说起的那个小镇。
在汕头目睹车祸后,我发誓一定要找到哥哥的坟冢。之后频繁穿梭港粤,总算有了些眉目。可惜被侯雯元看出破绽,以为我是查旧案的便衣,一来二去我只得亮明身份。愤恨之下,我言语偏激,把他压倒在地,大打出手。
卸尽一身力气后,我们双双沉默,鼻血溅了一身,坐在地毯上顺气。他驱车带我去一栋老房子,哥哥生前住的房间被完整保留,他生活简约,东西不多,能留给我的就更少。我抚摸哥哥的床铺,莫名闻见一阵白瓷瓶雪花膏的气息,那味道就像哥哥的怀抱,激得我倏然落泪。侯雯元不许我把眼泪滴在上面,我只得立刻擦干。几分钟后,我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毯上,撕心裂肺地号啕大哭。
——我看到成排的书籍文稿尽头,突兀地伫立着,一辆92年产的好孩子牌儿童单车。
侯雯元踢了我几脚,然后缄默地插兜,最后关门走了,懒得再多看我一眼。
大哥去世后,侯雯元从一个对着佛龛尿尿的臭流氓,变成上穷碧落下黄泉,求问何处蓬莱山的信徒。他选了黄历“宜上坟”的日子,带我去僻静的荒坡,拜祭无名无氏的墓碑。当着哥哥的面,他问我想要什么,我摇头,仿似这一刻,已获得人生大赦,之后所有的欲望都变得可耻。
侯雯元查我的经历,顺藤摸瓜查到陈牧驰。担心我会同他去北京,强势逼迫我们分手,莫名地想拴住我。此后许多年,他只当我是哥哥留下的一盆植物,精心照拂,又困于花钵。
仓库起火的当天下午,我与侯声嘶力竭地大吵。他很多年都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一时羞愤,将我按在地上,扬言要与我同归于尽。我不计后果地挥拳,痛陈这些年承受的歧视与苦难:“我如此,父母如此,哥哥如果知道,恐怕巴不得你侯雯元下去陪葬!”
他突然松手,眼神悲恸,涣散到难以聚焦。语气不再咄咄逼人,甚至有几分自怜自艾。“你为什么也要走,这里不好吗,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都会弥补……”
他掏出一枚往生符捧在掌心,红色八字叠着黑色八字,似捧着一缕精魂。“……倘若和他有关的东西,我一个也留不住,会不会对我太残忍了?!”
我愣在原地,全然不知所措。刚产生几分同情,他便发疯般一跃而起,要寻人烧了陈牧驰的货,叫他没命回京。
之后的事,你作为陈牧驰的好友,想必早已了然,在此不再赘述。
大火之后,侯雯元大病一场,徘徊在生死线的那几天,放松了对我的看管。
我曾偷偷去医院看陈牧驰,恰好在门口遇到陈星旭。他告诉我,棉纱的损失还能补救,保险报了百分之八十。但陈牧驰似乎心灰意冷,准备出院后去剃寸头,顺便改名,与前尘往事彻底切割。
我苦笑着问,要改成什么。
陈星旭的表情格外滑稽,学他的口吻,对我阴阳怪气:
“之后我就叫陈牧驰,牛字边的牧,马字旁的驰。因为有人评价我,性格心软又感性,这辈子都不会飞黄腾达,只配做世间的牛马。”
我的嘴角明显地抽动,在他的挚友面前,愧疚得找不到容身之所。
“说真的,起初会觉得抱歉,让他认识你这么个人。但后来……”陈星旭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算了,我又不是他,是劫是缘,我也没资格评价。”
我愈发无地自容,除了道歉只剩沉默。或许人和人的相遇就像气球,最好的关系是擦肩,一旦深陷,难免有挤压,有亏欠,有形变。就谁都不会圆满。
我横冲直撞的二十二岁,最无可奈何的年纪,穷得一无所有,除了这点真心。可欲济无舟楫,欲供无金龛。眼见爱情雨打风吹,彼此伤痕累累。
三个月前,在暮冬的北疆,我找到他儿时常去的那间八一剧场。二层灰白小楼,顶棚覆着红绿相间的彩色琉璃。唯一变样的是,露台年久失修,为保障安全,拆掉了那座马克思铜像,换成新的标语。
凌晨一点,夜场谢幕。我把自己裹在长款羽绒服里,站在稀稀拉拉的人流中,叼着冒热气的炒馕,仰望他原乡的月亮。
月光温柔地照拂我,就像他曾摄受我。
“陈牧驰——”
那人似乎从没想过我会出现,更诧异我竟然能叫出这个名字。彼时他已退伍半年多,头发养长了些,戴着一顶渔夫帽,先是怔愣,而后模仿身侧《不能说的秘密》的海报,大方地对我敞开双臂。
陈牧驰拦下一辆面包车,与我挤在后座,递给司机两元纸币,带我去吃夜宵。“招手停”每位一到三元不等,通过价格猜测,目的地不会太远。路灯闪烁,窗影斑驳,我望着他明明灭灭的侧脸,故意提问,牧驰是什么意思?果然还没等他编出个所以然,司机一脚急刹,扭头说,下车。
饺子馆清清冷冷,只我们一桌,被老板安排在炉子边。一盘白菜猪肉,一盘角瓜鸡蛋,面前几罐乌苏啤酒。陈牧驰为我摆好碗碟,把涮餐具的水泼在炉盖上,呲啦一声,登时热气蒸腾。
我笑了笑,明白这小子心里有结。如从前般,一口饺子一口酒,老老实实地交代完所有往日烟云。
他始终没动筷,目光如水地望着我。两年的军旅生涯令人沉稳许多,但仍改不掉心软感性的毛病,谈到分离的缘由,他忽然垂目,毫无征兆地泪流满面。我的酒量也愈发退步,只一罐乌苏就眼角泛泪。终于,就着一盘饺子,讲完了故事的全貌,白菜猪肉见了底,角瓜鸡蛋的一个没动。
我放荡无状,晃着酒杯又哭又笑。他用拇指擦干净我的脸,然后打开钱夹,翻出一枚红双喜烟标。
我呼吸一窒,刹那间,酒醒了大半。陈牧驰小心地拆开硬卡纸,颤抖着,从中取出一张黑白照。
稚气的哥哥抱着幼小的婴儿,背面一行发灰的钢笔字,“小植百天纪念。”
物极必反,人在最悲痛的时刻反而想笑。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手抖如筛糠。
陈牧驰说,1994年初秋,他与父母登上进疆的列车。上铺是位文质彬彬的青年人,夹着一只公文包,从南京到兰州,像是去谈生意。那年的中国,房改如火如荼,处处是春风,改开的号角引燃楼市,一场大潮恰逢其时。他的母亲坐在床上缝袖子,因漂泊而落泪,陈牧驰不明所以,也跟着哭。那位青年目光沉静地望着他,似乎在透过他思念别的人。犹豫片刻,递来一枚红双喜烟标,登时止住了陈牧驰的眼泪。
“我弟弟和你差不多大,生性争强好胜。从不肯服输,一心想赢……”对方说:“做哥哥的反倒希望,他不必那么辛苦,万事随心,适可而止。”
这些话究竟出自我哥之口,还是由陈牧驰后期杜撰,我已无心考证——或许侯雯元也曾听我哥这样的形容,才会在选名时钟爱一个“适”字。
炉火渐熄,老板过来添煤,过道狭窄,我与陈牧驰让到一旁。铁钩搅动,火星纷飞,陈牧驰突然冲过来,把我挡在身后。我笑了笑,挠他的掌心,说没关系,我已经不怕火了。
“什么时候变这么勇敢的?”他开玩笑地问。
“仓库失火后。”我认真地答。
他低头看我,凝望了许久,然后与我相拥,哽咽地说:“我从没后悔认识于植,也相信于植爱我。因为爱得为难,所以爱得深刻。”
窗外一阵骚动,想来是隔壁街的电影散了场。数九寒冬,玻璃上一层化不开的水汽,婆娑的灯影中,有几滴热泪淌进我的领口。
旧的铜像被拆除,我们谁都不必再顶着真理的影子走夜路。
何苗学姐,感谢你这么多年的开导,面对你的提问,我从没给过违心的回答。你从一开始就看破我,自虐般的争斗竞逐,对想要的一切野心勃勃。唯一的失算是陈牧驰,在与欲望博弈的隘口,他成为我最后的退路。
在上个月的样本调研中,你电邮过一份问卷,要我以“情感主体”和“爱情脚本”为视域做需求解读。实不相瞒,在那一瞬间,我深感世界被压缩得唯余恒河一沙,太仓一粟。我完全丧失宏大叙事的能力,只能想到石牌村的狭小厨房中,日日煮在灶台上的一锅热奶。
我喜欢的人叫陈牧驰,谦悯而自牧,爱与诚并驰。
他被我归类在经济,情感,与性需求之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是我所有欲望的基石,金字塔的底盘。
在奥运会宣传片的拍摄现场,闲暇之余,我坐在奥帆中心的沙滩上弹琴。一把从不离身的40寸相思木吉他,唯一的缺憾是琴身有处不可逆的凹陷。陈牧驰盯着我,想认又不敢认,直到看清一行小字:游戏人间,得偿所愿。
那年潮热腥臭的城中村,一心爬天梯的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真切地爱上一个人。我们无休止地交媾,无声地嘶吼,无能地沉默。身心俱裂,非爱即死。大张旗鼓却又技巧全无。就像唇髭疯长的僧众,诗兴大发的文盲。
犹记得一年前,在我初露锋芒,小有名气时,曾豪言壮语,对学姐坦言:我向来清楚,自己究竟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始终诚实地面对欲求,以做最贪婪的求索者为荣,以我骨骼铸天路,以我血肉登高楼,发誓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肝脑涂地,绝不放手。
但在梳理此篇记述时,我倏然惊觉,原来那时的陈牧驰,是我通天之路上的旁逸斜出,循规蹈矩后的最大例外。
总有这样一个人,会成为你所有选择中最前置的选择,做你所有欲望里最源头的欲望。尽管为此原则殆尽,过去岌岌可危,前路摇摇欲坠,也甘愿为一颗红豆,豪掷万万千。
所以学姐,如你所见。
凡人百年,爱是秩序外的一瞬间。
于适
写于青岛奥帆
2008年2月25日
(全文完)
题目是在自己骂自己写给朋友的仓促之作请各位见谅
下沙的描写有借鉴黄盈盈老师的演讲,磕长头的形容来自《可可西里》,文末的“旧铜像”是与“新标语”对应来说的,丝毫没有冒犯真理的意思,仅仅指代“旧事物”,没有任何政治意义,请千万不要误解TT
祝小驰小适游戏人间得偿所愿^^
喜欢封神(包括陈牧驰),我磕cp(郊通发达,牧于成舟)不磕逆位
女,暑假过完高二,想找个年龄相近(话题多)一起聊封神、磕cp,一个人发疯总是没有人懂好寂寞。
想要找一个话题多的、发生的事也知道不少的,这样聊天会比较好玩。
感谢!
女,暑假过完高二,深圳,想找个年龄相近(话题多)、同城搭子一起聊封神、磕cp,一个人发疯总是没有人懂好寂寞。
这一条可看可不看,只是一个小希望哈哈哈→(有一个不合理的希望,希望对方能话多一些,不然我害怕我会尬聊,因为本人和不是很熟的人聊天没有像熟人那样那么开放。)
请勿上升正主ooc选手
杜康酒乾元将军小赵宝珠茉莉坤泽皇帝小多
架空架空架空不欢迎指正历史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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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难得檀健次精神好了许多,信素也稳定了不少,赵泳鑫找了暖和柔软的新衣给他换上,一番动手动脚的登徒子行径后,扶着人下床走了两步。
本就腰酸腿软,一下地更是不得了,再柔软的衣料也抵不得坤泽肌肤敏感细腻,更何况是潮期被反复吞吃过的身子。檀健次只觉得胸口和后穴两处尤其磨得慌,不好意思对人说又痒又疼的感受,膝盖一软便直接跌进他怀里,拒绝了赵泳鑫把自己打横抱起的要求,被他揽着腰一点...
本就腰酸腿软,一下地更是不得了,再柔软的衣料也抵不得坤泽肌肤敏感细腻,更何况是潮期被反复吞吃过的身子。檀健次只觉得胸口和后穴两处尤其磨得慌,不好意思对人说又痒又疼的感受,膝盖一软便直接跌进他怀里,拒绝了赵泳鑫把自己打横抱起的要求,被他揽着腰一点一点挪动到门口,迈过门槛更是一项艰苦重任。
索性赵泳鑫命人布置的茶盘就在廊下,小几一侧是普通的小矮凳,另一侧就夸张得多。
一把黄花梨的躺椅,式样少见,椅面下多拖出来一段,是可伸缩回椅下的,用来放双腿,更舒适,少见的是,这躺椅除了椅背旁本身该有的两个扶手外,在椅面两侧还有两个扶手,像护栏一样,把躺椅圈了起来。
躺椅上铺了厚厚的白狐裘,檀健次坐上去时发现屁股下面还垫了两个格外柔软厚实的垫子,往椅背上靠过去时又被赵泳鑫在后腰塞了两个软枕,舒服得眯起眼,在人脸上啧啧有声地亲了两下表示满意。
“伺候得不错,可堪为本宫一用——”
“在下自认还有更不错的,殿下觉得呢?”
檀健次不说话了,红着耳朵扭过脸去。
把人安置在躺椅上,赵泳鑫回房间又抱了一床貂皮出来给檀健次盖上。
“哪儿就这么娇贵了,”檀健次一边嗔他一边很受用地抬起肩膀让他把貂皮给自己掖实了,穿了羊绒袜子的脚在他腿上踩了两下,“堂堂镇南大将军亲自服侍,还真有些担当不起呢——”
“只要殿下享受完了别忘了微臣便是——”见人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赵泳鑫失笑,揉揉他的脸,“殿下冷吗?若是冷了我们便进去。”
“都捂得这样严实了哪里还会冷,”檀健次侧头去咬他手指,在他指尖留下一小排浅浅的咬痕,“在外面反倒清醒些,屋里炭盆烧得太热,不是睡觉便是……便是……”
“便是什么?”
“……除了睡觉还是睡觉!”檀健次像只炸毛的小猫,小幅度地踢他,“快去泡茶,水都滚了!”
又下起雪来了,只是下得不大,轻轻柔柔地飘着。
檀健次的躺椅是面朝廊外放着的,侧对着正给他剥葡萄和石榴的赵泳鑫,从那貂皮被子下面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握着茶杯小口品茶。
“小鑫——”檀健次拖长调子,甜甜软软地唤了一声,“我想看你舞剑。”
“想起一出是一出,等我剥完葡萄的,”赵泳鑫伸长手臂,把装满石榴粒的琉璃碗放在檀健次盖着貂皮被子的肚子上,接过茶杯,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小勺子,“先吃石榴,这样舀着方便,那只手乖乖放在里面不准拿出来。”
檀健次喜滋滋地塞了一大口石榴粒,含糊地应了一句。
剥完那一串葡萄,赵泳鑫倒了一旁的热水净手,将堆得高高满满的琉璃碗推到小几另一侧,用戳瓜叉戳起来一个喂到檀健次嘴边。
檀健次连忙偏头吐掉石榴籽,张嘴咬住那颗圆润饱满的葡萄,粉嫩嫩的唇上沾了水果的甜汁,瞧着鲜艳欲滴,比那御赐的葡萄还要可口。
“唔——”檀健次小脸一皱,“酸的——”
“先吃一个甜的,再另吃一个甜的自然就会觉得酸,”赵泳鑫凑上去,舌尖拂过他下唇,吃到那柔软唇上的甜汁,“殿下缓缓再吃葡萄,我尝着甜得很。”
赵泳鑫进屋去拿自己的佩剑,檀健次窝在貂皮毯子里回味先前那个水到渠成的吻,格外缱绻,他只觉自己像那颗被剥好的葡萄,被细细密密地碾碎了再吞进腹中去——
檀健次只觉得被他吻得浑身绵软酥麻,不自觉地夹紧双腿,酸软地磨了磨。
赵泳鑫拿着佩剑出来,被软绵绵地瞪了一眼。
赵泳鑫的剑法学得不多,但基础打得极牢,他父亲赵大将军是真真正正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教给自己儿子的都是最实用的招数。
但奈何他想哄得心仪的小殿下高兴,预备用些花拳绣腿的招式,看着更漂亮些,只是他底子太好,连花拳绣腿也比旁人更潇洒飘逸,力道十足。
院子里种了几颗梅花树,初雪时分开得正好,开屏的孔雀公子在树下练剑,手中纷飞银光宛如匹练,斩开飘扬的细小雪花,削落几株梅花树枝。
寒光一闪,赵泳鑫手臂扬起轻轻一挥,足尖轻点,像飞一样朝檀健次扑过去,佩剑横在他膝前,堪堪接住一朵不知从何处掉下来的红梅,往前一递,献宝似的送上。
檀健次毫不掩饰满眼惊羡,一双眸子里仿佛能闪出星星来。
“真厉害!”
练完这一遭,他竟连大气也不喘,只是呼出的白气重了些,面色如常地朝廊下走来,拾起那被他削下来的梅花枝说可以插瓶用。
赵泳鑫非要挤上躺椅来。
檀健次一个人窝着倒宽敞,两个人并排躺着显然是不现实,于是赵泳鑫厚着脸皮挤进暖和的貂皮毯子时,面对面将太子殿下拥进了怀里。
外袍的衣料冰凉,檀健次只穿了中衣,在毯子里依然捂得暖热,贪凉地贴上来,像只暖炉窝进人怀里。
“殿下——”
赵泳鑫很小声地唤他,偷偷摸摸的像做贼。
檀健次抬起头去看他,猝不及防地对上他含情专注的目光。
几乎是瞬间,彼此都读懂对方目光中的含义。
赵泳鑫吻过来,檀健次微微侧头,红唇微张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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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看也不影响剧情发展哦
到底是怕人出汗了着凉,赵泳鑫顾不得穿好衣服,将人裹起来,连同褪了一半的裤子、垮在臂弯的中衣都胡乱塞在毯子里,抱回温暖的卧房——
咳,除了睡觉还是睡觉。
16
赵泳鑫在收拾衣物。
下午时分折腾了一通,把太子殿下抱回房,在床上温存了好一会儿,哄得人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已经天色擦黑。
因着是南下去支援前线的,兵部那边也不敢怠慢,各类物资火速发下,而左右各卫也一直在备战,到了真要上战场的时候动作神速,圣旨到的时候粮草都已经在装车往外运了。
今晚该把殿下送回去了。
檀健次正卷在满是乾元信素味道的被子里乖乖睡着,小脸红扑扑的,几绺汗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侧,赵泳鑫伸手为他理顺。
如吉将马车一路牵到了院门口,赵泳鑫整理好檀健次的中衣与袜子,将人用被子裹着一同抱了出去。
冷风似乎扰了梦中人,赵泳鑫将人往自己怀里靠了靠,放出一点信素来抚平他皱起的眉心。
马车里避风,也生了炉子,摇摇晃晃地慢行在街道上,连赵泳鑫也有了些倦意,贴着怀里人的额头小憩了一会儿。
早便差人到太子府知会过,元宝早早地撤了后门槛容马车进府,一直到檀健次自己的院子外面才停下。
把檀健次放回了阔别几日的自己的床榻,赵泳鑫示意候在一边的元宝再吹熄几盏灯烛,免得晃醒了太子殿下。
赵泳鑫从怀里掏出一对玉佩。
玉佩一黑一白,墨玉如漆雕龙,白璧无瑕刻凤,两块玉佩可以正正好好合在一处,圆满融通。
这一对玉佩原是上头赏赐下来的最好的和田玉料子,一块石头里开出来黑白两色,有拳头大小的白玉色如羊脂、纯白无暇、云絮均匀已是难得,那墨玉更是不世出的品质,色泽纯正,几无杂质,被当时的赵氏家主拿去打了这一对龙凤纹样的玉佩,夫妻各持一块,也有天作之合之意,代代相传。
“按照我们家的规矩,该给殿下凤佩的,”赵泳鑫指尖挂着两块玉佩的络子,轻轻撞击,清鸣悦耳,“只是殿下将来要登基,我若拿了龙佩似乎有些僭越,若让那些讨厌的御史参我这个未来皇后一本,趁机往后宫塞人可怎么好——”
赵泳鑫嘀嘀咕咕地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将白玉凤佩塞回怀里,将墨玉龙佩珍重地压在檀健次的枕头下面。
“将军,您还没当上太子妃,还是……慎言一些为好……”
元宝斟酌着小声提醒他,况且哪有武将世家的大将军乾元上赶着要进宫嫁入皇室的?
赵泳鑫给檀健次掖好被角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想法子治他。
“元宝啊,”赵泳鑫笑眯眯地微微俯下身盯着他,“你说我与殿下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不是太子妃谁是太子妃?殿下登基后我不是皇后谁是皇后?”
“殿下可是专宠我一人,我若朝他吹吹枕头风说你怠慢于我,你说殿下会不会罚你?”赵泳鑫煞有介事地吓唬他,“还不赶快说两句好听的,莫非真要我朝殿下告状不成?”
“……”元宝咬牙,忍了又忍,“请太子妃殿下安——祝太子妃殿下凯旋——恭送太子妃殿下——”
赵泳鑫很得意地拍拍他肩膀,扬长而去。
“很上道嘛——”
小情侣要分别啦
“想要梦醒却醒不过来”
赵泳鑫他说“不要怕”
还是没有画面的黑色屏幕背景音
没什么感觉玩手机也蛮累的
所以你累了吗累了的话打开视频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听一段心暖的话听一首温暖的歌放松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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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6老赵留言
“好爱你,怎么办”
不要传播不要传播!!瓦哥半年可见我们就不要再传播啦发出来大家看看就好我连tag都没带大家真的不要传播!
同性可婚设定
私设二人已经结婚两年多
这一篇是我写过最长的一篇,总共有九千多个字。
这个标题本来想叫人间烟火,后来感觉又觉得名字太俗气又不搭,换来换去才有了现在的名字。
虽然说也挺俗的哈哈哈哈
我一直想写一篇两个人从认识再到一起经历风风雨雨走到一起的过程。
我在写的过程中好几次都会鼻头一酸,两个人的不易以我的文笔真的很难具现化。
即使字数再多也写不完鑫多一起度过的所有。
但赵泳鑫说过,鑫多三生
不管过程如何,鑫多永远三生,永远是最甜的
1.
赵泳鑫在遇到檀健次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与这个平凡人世间的所有人不同。
良好的出生背景让他拥有许多人得不到的学习资源和机会,他也没有辜负自己家族的名号,从小就展露出在音乐上的天赋。
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止在艺术上的优势逐渐凸显出来,长相也成为了他另一个引以为傲的优点。
不管是在小学初中还是高中,他习惯了周围人对他的追捧。
不论是才气还是相貌,好像这天底下没有人再可以比得过他赵泳鑫。
通过家里的介绍,赵泳鑫凭借着自己出彩的容貌果不其然被选进了公司。
在训练没有开始的时候,赵泳鑫并没有对自己多年的看法有任何的改变,自己仍然会是这群人里最优秀的那个。
要说谁打脸来的最快,那一定也是赵泳鑫。
超负荷的运动还有极其简陋的住宿条件,无时无刻不再挑战着身为处女座的赵泳鑫的底线。
同时期训练的人中可以有人唱歌比他好听,长得跟他一样帅,这些赵泳鑫都能接受。
但檀健次的出现深深击垮了赵泳鑫心底对自己美好人设的最后一根防线。
小孩年龄上比赵泳鑫还小两岁却已经是第一届桃李杯的冠军了,良好的舞蹈基础让檀健次在舞蹈课上能轻易得到老师的夸奖。
虽然每次夸奖过后小孩都会挠着头说着大家都很好之类的客气话,但赵泳鑫却对此不屑一顾。
“好就是好,有什么可谦虚的,装给谁看呢”
多少年之后檀健次还会拿这件事打趣赵泳鑫,赵泳鑫只能用童言无忌来弥补当时愚蠢的自己。
训练的时候很累,烈日炎炎之下举着转头跑个几公里都变成了家常便饭,手臂酸到抬不起来,还要因为跑得慢被罚做俯卧撑。
泪水流进眼睛的酸涩感让赵泳鑫不自觉眯起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还伴随着肌肉记忆做着动作。
赵泳鑫偏过头去看跟自己一起受苦的兄弟们,无一不累的龇牙咧嘴。
当赵泳鑫的目光扫过檀健次的时候却见那小孩也只是抿着嘴默默承受着,别人累到痛呼的时候依然不叫一声疼,一声累。
“真能演,不当演员可惜了”
夜晚的肌肉酸痛撕扯着赵泳鑫的每一条神经,周围的人早已经累到睡着打起了鼾声,他还左转右转睡不着觉。
索性披上衣服来到院子里,顺着靠在墙角的矮梯子爬上房顶,谁知道这里早已经被人占据。
赵泳鑫爬上去的时候只见檀健次坐在房顶上抱着双膝在看月亮,听到声音檀健次转过头来与往上爬的赵泳鑫来了个对视。
赵泳鑫私底下没少说檀健次的坏话,此时正主就在面前还只有他们两个人,怎么看都有些尴尬。
就在赵泳鑫准备下去的时候檀健次却叫住了他
“赵泳鑫,你也来看星星吗”
一个很蹩脚的借口,但别扭的赵泳鑫却欣然接受了这个借口并坐到了檀健次身边。
“你看,这里的星星很多很亮,比我家北海那边要多”
赵泳鑫偏过头去看檀健次,此时檀健次的眼睛里才像是装满了星星的浩瀚星空,一眨一眨像是那星星在闪着光。
“想家了,想家那就回去呗,直接退出不更简单”
赵泳鑫本想安慰一下檀健次,但脱口而出的话语确是如此的尖厉。
好在心大的檀健次并没有听出赵泳鑫话里的刀子,还在因为有人陪自己说话而感到高兴。
“其实我很小就离开北海自己出来学舞了,对于北海的星星一直停留在我五岁的时候妈妈把我抱在怀里看的样子”
“一个人有时候真的很孤单,其实我很喜欢和你们在一起,哪怕是吃苦也算有人陪我了是不是”
面对檀健次对自己这么掏心掏肺的言论,赵泳鑫感觉自己以前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嗯,你的家乡应该很美吧”
檀健次笑着站起来对赵泳鑫伸出手
“如果我们能出道,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家乡好不好”
赵泳鑫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那只手,檀健次真的愿意带他去他的家乡吗?
“怎么了”
赵泳鑫回过神来握住那只手,第一次对檀健次露出微笑
“一言为定”
之后的两人的发展震惊了所有一起训练的人,那个谁都看不起的大少爷居然跟他最讨厌的檀健次好上了。
爬屋顶成了两个人每天晚上的必备项目。
有时候檀健次会用自己独特的按摩手法为赵泳鑫揉捻酸疼的手臂和腿部;赵泳鑫也会在吃饭的时候多偷几个鸡蛋藏起来,带给因为长身体动不动就饿的檀健次。
当然。
还有檀健次一个字一个字教给赵泳鑫的那首十七岁。
赵泳鑫的十七岁没有檀健次,但檀健次的十七岁里满满的都是赵泳鑫。
每一次的测试淘汰两个人都会握住对方的手听着最后的结果,在宣读淘汰名单后因为都没有对方而紧紧抱在一起庆幸自己的努力和老天爷的眷顾。
他们可以好到无时无刻不在一起,睡觉在一起,吃饭在一起,训练在一起,休息在一起,洗澡也可以在一起。
上天不会辜负每一个有心追逐梦想的孩子,通过长达四年的考验,最终定下五个孩子以MIC为组合出道。
那时候的檀健次和赵泳鑫依然还在一起。
2.
刚出道的时候cp粉这个词也刚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公司也在找五个人商议这种新型的营销策略。
五个人对于这件事并没有任何意见,左右都是让更多人了解到他们。
回去路上的保姆车里五个人还在互相打趣怎么个凑cp法,毕竟他们的人数可是单数。
赵泳鑫自然而然地搂过檀健次
“这还用说,当然是我跟健次一对儿啦
剩下三个人切了一声,约翰还嫌弃的摆摆手。
“都知道你和健次关系好,没人跟你抢”
此时被赵泳鑫搂在怀里的檀健次并没有出声,他不是不知道组cp是什么意思。
他怕以后自己同赵泳鑫的互动都变成了一种变相营业,他不想这样。
赵泳鑫注意到自己怀里的小孩一直呆呆地不说话,伸出手捏了捏檀健次的小耳朵。
“健次,在想什么”
檀健次回过神来对着赵泳鑫傻傻的笑着
“我饿了”
赵泳鑫宠溺地揉着檀健次的蘑菇头
“让浩哥回去给你做饭”
但最后结果定下来的时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赵泳鑫和肖顺尧组成尧鑫,池约翰和檀健次组成囧多。
剩下王浩在庆幸自己没有被卷入这场cp之争。
赵泳鑫想要问公司一个原因。
既然分好了cp那房间也要按照cp来分。
赵泳鑫不情愿的和肖顺尧住在一个房间,他一个洁癖严重的患者怎么能和肖顺尧这个放荡不羁的西北狼住一起。
晚上的时候赵泳鑫在窗台抱着檀健次不撒手,任檀健次怎么好说歹说都不回房间。
出来倒水的约翰刚走进客厅就看到这一幕,连水都没倒就去赵泳鑫手里抢檀健次。
“哎哎哎,别碰我的阿酸,你去找你家尧尧去”
赵泳鑫抬手在池约翰脑瓜上就是一下
“什么你的,健次这一辈子都是我的”
池约翰对着赵泳鑫做鬼脸,趁着赵泳鑫又要抬手打他的时候拽着檀健次就跑进了房间,徒留赵泳鑫在外面气的想骂人。
“池约翰,你是不是皮痒了”
既然是公司的规定,那五个人上通告的时候还是要配合着在镜头前营业。
有意无意的小动作还有说出来让人误会的话,这些赵泳鑫都手到擒来,只是主角换了一个人而已。
檀健次默默坐在沙发的边上,赵泳鑫只是跟他隔了三个人的距离,但他从来没有感觉这个距离可以这么远,他好久没有离他的小鑫这么远了。
采访结束之后檀健次没有等赵泳鑫先一步上了车,跟在后面的池约翰在赵泳鑫要杀人的目光下一屁股坐在檀健次身边位置上。
赵泳鑫狠狠地看了池约翰一眼,不情愿坐到肖顺尧身边。
回去的路上赵泳鑫一直往后去看檀健次,檀健次只是一个人带着的耳机看着窗外。
肖顺尧注意到赵泳鑫的动作,都不用回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惹健次生气了”?
“我感觉我没做什么啊,但健次就是不理我了”
肖顺尧摇摇头,双手抱胸准备补觉
“你们俩,我搞不懂”
王浩坐在副驾驶,肖顺尧这一睡赵泳鑫又不知道找谁说话了。
他头一次感觉这个车里可以这么沉闷。
好不容易挨到回家,赵泳鑫先一步下车去堵檀健次。
在檀健次下来的时候把人拉到一边
“健次,你是不开心吗”
檀健次费力地去看赵泳鑫,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头疼的要炸裂了,本以为只是昨晚没休息好,但这一路坐车回来又开着空调,现在檀健次不仅头疼还想吐。
“小鑫,我难受”
赵泳鑫搀扶住快站不稳的檀健次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热的可以煎鸡蛋了。
胳膊一伸将檀健次搂进怀里,把人带回去的时候还不忘喊王浩。
檀健次浑浑噩噩发着高烧的时候一直攥着赵泳鑫的手不放,梦里都是他与赵泳鑫这几年一起经历过的时光。
但到后面梦里的自己却被各式各样的人取代,但赵泳鑫依然是那个赵泳鑫,他对任何人都可以像对自己那么好。
檀健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已经都是眼泪,随着他眨眼的动作一点一点流下来。
一直守在檀健次床边的赵泳鑫注意到檀健次醒了,抽了一张纸巾为檀健次擦去眼泪。
“怎么了健次,是哪里不舒服吗”
赵泳鑫看向檀健次的眼神还是那样的柔和,充满关心,一如檀健次梦里他对所有人那样。
檀健次用右手盖住眼睛,好像这样就可以堵住想要流出来的眼泪。
“赵泳鑫你怎么可以对任何人都这么好,你让我怎么去分辨你的感情哪些是发自肺腑哪些是逢场作戏而已啊”
这个时候的檀健次并没有发现自己对赵泳鑫到底是一种怎样复杂的情感。
他只知道自己喜欢无时无刻不待在赵泳鑫身边,他看不得赵泳鑫身边出现别人的影子。
这算不算一种占有欲呢。
但就像那句歌词唱的那样“少年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
檀健次在少年时光里对赵泳鑫永远动心。
3.
五个人都是二十几岁血气方刚的少年,少年人的悸动总是热烈而又真挚。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没有人会不喜欢符合自己理想型的漂亮女孩。
檀健次永远记得赵泳鑫手机相册里那个女孩子的样子,气质型的美女,光看样子就知道她一定美丽大方。
当赵泳鑫偷偷跟兄弟几人说这件事的时候眼神里是檀健次没有见过的欢喜。
“他是真的很喜欢她的”
他不想听赵泳鑫谈论那个女孩子的任何事,也不想看到赵泳鑫偷偷更换的手机屏保。
王浩用筷子指了指赵泳鑫的手机
“哎,小鑫,你不感觉这个女孩子长得有点像健次”
赵泳鑫不确定的看了看手机屏幕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健次要是女孩子的话应该也这么好看吧”
池约翰连忙夹了一块肉放到檀健次碗里
“果然你还是对我家阿酸念念不忘”
赵泳鑫也不甘示弱的给檀健次盛了一碗酸菜鱼。
“都说了,健次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檀健次接过碗,用勺子喝了一口酸酸的汤汁
“嗯,真酸”
那时候是他们认识的第六年。
但后来赵泳鑫与他心仪的女生还是因为工作原因没有继续下去,彼时尧尧因拍戏的原因总无法和其他四个人参加活动。
之后赵泳鑫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去撩拨檀健次,一句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语,一次次在镜头前亲密无间的动作,就像他们还在训练的时候一样。
一切变了又好像没变。
又一次聚餐的时候檀健次少见的没有喝多,反而身边的赵泳鑫喝到开始胡言乱语。
赵泳鑫抓着檀健次的衣服跟他诉说自己曾经多爱多爱那个女孩,但是他们没办法在一起了。
檀健次转过头去看赵泳鑫,清明的眼神对上赵泳鑫浑浊的眸子
“到底是因为她像我还是我像她呢”?
但赵泳鑫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就睡了过去。
檀健次跟王浩打了一声招呼,背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赵泳鑫往家走。
睡梦中赵泳鑫侧着头枕在檀健次颈边
“是她像你”
檀健次忽然就哭了。
肖顺尧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出檀健次最依赖的人是赵泳鑫。
可他们曾经互相指对方,认为对方才是小秘密最多的人。
谁知道几年后一首闺蜜却被无数人羡慕他们是互相最了解对方的,想来也是可笑。
但有些话被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放到心底,一放就是好多年。
原来他等的只是赵泳鑫对自己的一句话。
即使后来赵泳鑫根本记不得他说过什么,檀健次也并没有去逼他直面心底的想法。
4.
可能太多人对他们觊觎了厚望,MIC出道后在各方面即是巅峰,那个被他们多次感谢的老天并没有再次眷顾这五个人。
韩流的入侵打压着中国内娱的市场,这对MIC来说也是一次不小的冲击。
越来越少的通告和工作让他们出现在大众眼前的次数逐渐变少,没有人会甘心就这么放弃这么多年的努力和情感。
那时候的心理和外界的压力压的檀健次喘不过气来,檀兮尔就是在这个时候诞生的。
檀健次也说不明白檀兮尔到底算是什么,也许只是自己一种理想的虚拟化,也可能只是自己想去逃避现实压力的一种情绪释放。
檀健次做不了的事情檀兮尔可以做到,他私心的将檀兮尔的性别设置成女的。
在他是檀兮尔的时候可以顺理成章的变成赵泳鑫的小媳妇,是Bass的小妈。
有了檀兮尔的保护,两个人可以说是越来越放肆,一切不该出现的举动和对话都可以用兮尔这一身份来解释。
他没有选檀健次也没有选肖顺尧,他选了檀兮尔。
檀健次自欺欺人的想着
“他选了檀兮尔也就算选了檀健次了吧”
可檀兮尔就是檀兮尔,檀健次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檀兮尔。
又过了一年,大环境下的兄弟五个人不得不开始规划以后。
当檀健次决定跟肖顺尧一起去拍戏的时候赵泳鑫是不同意的。
檀健次并不是科班出身,也不像肖顺尧那样有拍戏的经验,他们都知道一件事要重头再来的时候有多么艰难。
赵泳鑫问檀健次为什么不坚持舞蹈或者是音乐呢
檀健次摇摇头,他说其实他从小的梦想是当一个演员,如果有机会他会成为一个演员去演各种各样的人,体会不同的人生。
檀健次拉住赵泳鑫的手,让他继续走音乐这条路。
檀健次知道赵泳鑫的才华,他才是乐坛上天之骄子。
檀健次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是在赵泳鑫家里住的。
两个人还像往常一样,檀健次会给赵泳鑫写的歌指出意见,会给赵泳鑫煲他最爱喝的汤。
到晚上了两个人就和约翰组队打打游戏,约翰还是一如既往嫌弃赵泳鑫菜,檀健次就在一边听着他们两个人斗嘴笑的前仰后合。
到了十二点多的时候还是赵泳鑫催促着檀健次去睡觉。
熟悉的大床,熟悉的那句晚安。
只是两个房间里的人都一夜无眠。
檀健次是早上九点的飞机,赵泳鑫早早起来为檀健次准备好早餐,帮他把行李都收拾好放到门边。
这一顿早餐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相顾无言。
赵泳鑫将檀健次送到机场,檀健次下车的时候回头看向赵泳鑫
“小鑫,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说不定我就不去当演员就跟你一起做音乐了”
檀健次的话语里虽然都是玩笑,但只有咚咚的心跳声让他非常清楚他一直在等赵泳鑫挽留自己。
只要赵泳鑫说出那句话,让他留下来,他会毫不犹豫放弃自己的梦想跟他在一起。
赵泳鑫走下车揉了揉檀健次的头,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两个人感情的审判。
“你不是最想当演员了吗,去吧,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反正不管你去哪,这一辈子都是我赵泳鑫的人”
檀健次低头笑了笑
“好,保重啊,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檀健次转过身拉着行李箱走进机场,他怕慢一步都会当着赵泳鑫的面哭出来。
5.
事实证明赵泳鑫的话是对的,没有任何经验的檀健次在试戏这方面一直不顺利,每当导演质问他檀健次他是否真的适合这个角色的时候檀健次都无言以对。
这一年多里檀健次可以因为挣交房租的钱去演一些小成本甚至称得上烂剧的角色,夏天穿棉袄,冬天穿薄薄一层的时候多了去了。
赵泳鑫看过檀健次的那一段采访,因为天气太冷在避风处躲一会儿就被人说是刷大牌。
檀健次眼神里的无奈和委屈赵泳鑫都看在眼里。
那个一直被自己宠着惯着不舍得受一点伤的小孩却在外面受这样的对待。
赵泳鑫拿起手机给檀健次发消息
“最近怎么样,还顺利吗”
没过多久檀健次回了消息
“挺好的”
赵泳鑫把手机重重摔到地毯上
“又是挺好的,我看你根本就不好”
赵泳鑫坐在沙发上不停揉搓着头发,他想起檀健次临走前跟自己说的那番话。
现在他后悔了,他不该让檀健次一个人的。
檀健次离开之后两个人聚少离多,几乎没见过几次面,每一次见面檀健次都要消瘦许多。
但手机屏幕已经不好用了,任赵泳鑫怎么去点拨号,手机依然停在兮尔那个备注上。
赵泳鑫放下手机,坐在毛毯上倚着沙发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气发呆。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昏暗的天空终于落下雨水,掩盖住了雨夜里每一个哭泣的人。
赵泳鑫说自己过得最难的就是2016-2017年,各种层面上的不如意。
发出去的歌并没有大火,情感上也没有找到另一个他。
这边檀健次在演戏上有了新的起色,他与肖顺尧一起出演的军师联盟顺利杀青,在2017年底。
二人特地邀请了其他三个人来参加发布会,那时赵泳鑫距离上一次在咪咕演唱会见檀健次已经快小半年了。
难得五个人重新聚在一起,他们唱了好久没有唱过的阿卡贝拉,檀健次又再次站到了赵泳鑫的身边。
晚上五个人一起吃饭,聊着这几年各自的经历,回想着他们以前的种种美好。
王浩少见得喝到醉,酒量不好的池约翰和肖顺尧也是直接倒下,剩下两个已经迷迷糊糊但还有意识,两个人把哥三个送到酒店之后檀健次提出出来逛逛。
半夜一点多,两个人在大街上随便走着,夜晚的风把两个人身上残余的酒气吹了个七七八八。
“健次,恭喜你啊,这部剧拍的如此成功”
檀健次回过头看着走在自己后面的赵泳鑫,笑了
“你也是,专辑也买的不错”
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走到没话说的地步了吗?
檀健次在走上桥的时候转身等了等还在上楼梯的赵泳鑫
“我快休假了,你忙不忙啊”
赵泳鑫被问的一愣,站在楼梯上没有动
两个人就一上一下盯着对方,檀健次在等赵泳鑫的回答。
“专辑刚发完,不怎么忙了”
檀健次手扶桥看向远处依然灯火通明的市中心
“那我带你去北海旅游好不好”
“当时答应你要带你去我家乡看星星的”
赵泳鑫顺着楼梯走上来来到檀健次身边与他一起看那灯火
“好啊”
6.
檀健次摘掉墨镜看着赵泳鑫的三个行李箱表示疑问。
“赵大制作人,我们是去旅游不是搬家”
赵泳鑫有理有据的跟檀健次争辩这都是要带的衣服。
最后檀健次无视赵泳鑫的鬼哭狼嚎让司机把多余的两箱衣服送了回去。
机场大厅里还在播报着催促檀健次和赵泳鑫上飞机,檀健次咬咬牙拉起赵泳鑫的手就在候机厅里飞奔起来。
这一下打了赵泳鑫个措手不及,他在飞奔中去看檀健次。
没有做造型的头发本应该乖乖的趴在头上,现在却因为跑动而凌乱了起来;檀健次的眉眼长开了,下颌线因为瘦的原因变得锋利而明显,檀健次不是赵泳鑫印象里那个看起来可爱乖巧的蘑菇头多多了。
檀多多,他长大了,变成可以独当一面的檀健次了。
三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落地。
北海身处中国广西省南部,三面环海,年平均温度在22-28度。
所以即使在二月份北海也的大街上也可随处看到穿夏季服装的人们,此时裹着大棉袄的两人就如同这个地区的异类。
还好檀健次早有准备,脱下棉袄还有长裤,里面就是短袖短裤。
这让即使脱了外套还是棉衣棉裤的赵泳鑫大为震惊。
“檀健次,你真的太坏了”
檀健次回来这件事他的家里人是知道的,刚考下来车票没几个月的妹妹硬是要带着母亲来接檀健次。
这边两人刚拿了托运行李从门里拐出来,眼尖的妹妹就朝两人挥手。
“哥,哥”
檀健次眯起眼睛看不清之后,扯了扯带了眼镜的赵泳鑫。
赵泳鑫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看见了,拉起檀健次的手往妹妹那边走。
妹妹激动的抱住檀健次,对着檀健次上下打量不停地抱怨檀健次真是见一次瘦一次,再瘦人都没了。
旁边的赵泳鑫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檀母,檀母笑着收下并让二人赶紧上车回家吃饭。
妹妹这边松开檀健次对着赵泳鑫打招呼
“哥夫好啊,好久不见了”
面对这个称呼檀健次什么都没说,赵泳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没拒绝。
“都好都好,给你带了口红,回去试试”
妹妹接过礼盒对檀健次吐舌头
“还是哥夫好,我哥他都不给我买这些”
檀健次捏了捏妹妹的脸,把她赶到后排去坐着
“就你话多,后面坐着去,我来开车”
赵泳鑫挡住檀健次的路
“要不我来开吧,坐飞机挺累的”
檀健次把手搭在车门上看着赵泳鑫
“你不也是坐了一路飞机,你不累啊,再说你知道路”?
赵泳鑫忘了这是在北海,他根本不认路。
赵泳鑫乖乖坐到副驾驶上,檀健次潇洒上车关门。
妹妹在后面咦了一声
“磕到了”
到家之后檀母招待着两人坐下吃饭,檀健次吃得少就被檀母打发去帮赵泳鑫把行李送到房间。
“合着我就是做苦力的啊”
妹妹嘴里吃着鸡腿说话含糊不清的
“妈这是让你做贤妻良母”
“吃你的饭吧,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吃饱喝足两个人洗完澡字后都各自回房休息去了,没过多久妹妹来敲檀健次的房门
“哥,开开门”
檀健次开了一条小缝看着门外的妹妹
“有事”?
“你让我进去,快点的”
檀健次把门打开让妹妹进来。
“我看你们俩这个别扭样,还没把话说开”?
檀健次倒在床上
“是啊,我都要愁死了”
“哥,小鑫不说那就你上,总有一个人第一次开口啊”
“你说你们俩都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过了,还怕这一句话”?
檀健次知道妹妹说的是16年的乐范他强吻赵泳鑫那件事,其实那次檀健次已经算主动了一回,但赵泳鑫还是装聋作哑把那件事当成一个玩笑。
“我试过了,没用啊”
“那我们不用说,我们干出来”
“去去去,小姑娘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
“你又不是女人,再说了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他对你没感觉”
“行了昂,你别瞎操心我的事情了,你也不小了找个对象谈谈吧”
“谁像你,我早就有对象了,单身狗”
妹妹说着走出了檀健次的房间
“哎你这小丫头片子,太过分了”
第二天檀健次带着赵泳鑫去了涠洲岛,岛上景色极好,因为不是旅游旺季,岛上的人没有那么多。
岛上的景色和游玩项目可以游玩一整天,等两个人出岛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
檀健次帮赵泳鑫擦去额角的汗水
“我带你去丹屏看晚霞吧,那里是我小时候妈妈带我看星星的地方”
赵泳鑫点点头,檀健次开着车载着赵泳鑫来到丹屏的沙滩边。
丹屏的沙滩是白色的细沙,檀健次脱下鞋子赤脚踩在细沙上,那是他久违的感觉。
檀健次提着鞋张开双臂感受海风的吹拂,此时正值日落,白云都被染成了紫红的颜色。
紫红的云彩铺满天空倒映在海水里,整个世界都是浪漫的紫色。
赵泳鑫逆着光举起手机,手机里的檀健次变成了一个黑色的身影,看不到他原本的色彩。
“赵泳鑫,这里晚上有烟火,要陪我一起看吗”
赵泳鑫将刚才拍的照片举给檀健次看
“好看吗,请我吃烧烤发给你”
檀健次白了赵泳鑫一眼,往不远处的烧烤摊走去。
他们点了北海烤鱼,肉串还有一瓶梅子酒。
赵泳鑫举起这个只有12度的梅子酒看了一圈又一圈
“这个酒有什么特别的吗”
檀健次整个人陷进椅子里,右手举起来点着赵泳鑫手里那瓶酒
“喝起来有点酸”
“酸”?
“对的”
到整瓶酒喝完赵泳鑫也没理解檀健次话里的意思。
檀健次摇着杯里剩下的一口梅子酒看向赵泳鑫,烟花在此时升入夜空中爆炸。
檀健次的眼睛里倒映着烟花的影子,即使赵泳鑫不转过去也可以清晰看得到那烟花的样子。
“赵泳鑫,酸是你与尧尧组cp的时候,是你跟我说你喜欢那个女孩的时候,是你不记得你说她像我的时候,是你选在檀兮尔而不是檀健次的时候,是我要离开你不挽留我的时候,是我吻你你却当玩笑的时候,是你现在还不敢面对我感情的时候”
“是醋酸,是心酸”
檀健次激动地抖着身体缓缓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去看赵泳鑫是什么表情。
多年的压抑让檀健次越来越不敢,胆小。
他甚至想要不就做一辈子的兄弟吧,哪怕就一直不结婚也是好的。
赵泳鑫低下头思考了很久,他站起身来到檀健次面前抱住这个喜欢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小孩。
赵泳鑫感觉自己是真的没用,明明自己才是年长的那个,但他的思虑太多他不敢去试探去僭越这条名为兄弟的线,到最后还要檀健次来背负这段感情这么多年。
“多多,剩下的就让哥哥来好吗”
檀健次扑到赵泳鑫怀里放声大哭,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用檀健次而不是檀兮尔的身份来放肆的发泄自己所有的情绪。
“健次,你再也不用把兮尔在现实里藏起来了”
7.
两年后两人婚礼上的vcr里有这样一句话
“有时候想,这人间有一户烟火是我亲自点亮的,茶米油盐齐全,瓜果蔬菜新鲜,爱有伴侣,困有暖床,纵然简单,也心生喜欢。曾几日看那冬日的北海,烟火,梅子酒,烤鱼,紫色云朵汇成的丹屏,世界纵然复杂,不变的依然是你伴我身前。
“檀健次,你一辈子都是我赵泳鑫的人,也只能是我的人”。
感谢每一个耐心看完的你
二人已经结婚两年
结婚怎么能不体验一下带孩子的快乐呢
(其实就是花式秀恩爱而已)
赵泳鑫看着沙发上已经半个小时都在抱着手机看没有理他的檀健次内心无比的崩溃。
“我的多多已经半个小时没跟我贴贴抱抱了,以前五分钟不黏在我身上都不行,现在已经半个小时了半个小时了。你知道半个小时什么概念吗,那对我来说跟过了三十年没有区别,你懂吗,你懂吗。真的檀健次,绝了都。”
沉浸在手机里的檀健次并没有发现身边人早已经发出了黑色的怨念,他一心只有符龙飞发给自己的视频。
视频内容很简单,是符龙飞领着自己女儿小龙妹在公园玩耍的视频,这个视频还是檀健次在符龙飞那里软磨硬泡......
视频内容很简单,是符龙飞领着自己女儿小龙妹在公园玩耍的视频,这个视频还是檀健次在符龙飞那里软磨硬泡求了好久才得来的。
檀健次虽然是小龙妹的干爹,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和小龙妹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反而小龙妹的另一个干爹赵泳鑫到是没少见过。
他知道赵泳鑫也喜欢小孩子,虽然两个人云“儿女双全”,有调皮可爱亦阳还有甜甜的小龙妹。
但是到底是自己兄弟家的孩子,又不是自己的,所以没办法一直带在身边。可自己真的很想要一个软软糯糯叫自己爹爹的小天使。
有时候檀健次会想要不要跟赵泳鑫两个人领养一个可爱的女儿或者开心果般的儿子。
赵泳鑫虽不会像他一样一年到头不能在家呆几天,但是他一旦忙起来也是几个月见不到人。
每次想到这里檀健次只能放弃自己的想法,看看自己的干儿子干女儿缓解一下内心的失落感。
忽然檀健次想起来从助理那里听到最近正在筹备的新综艺,是让已婚还没有孩子的夫夫(夫妇)参加的综艺。这个综艺的主要内容就是让夫夫(夫妇)体验一下一天的带孩子生活。
想到这里,檀健次一个弹跳从沙发蹦到赵泳鑫面前,把给正在反思自己到底哪里惹到老婆的赵泳鑫吓得手机都飞了出去。
“小鑫,小鑫我们去参加综艺吧”
赵泳鑫疑惑的摸上了檀健次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
檀健次拽下赵泳鑫的手抬起头盯着赵泳鑫的眼睛,看着檀健次的大眼睛里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赵泳鑫也没再插科打诨,双手交叉认真的看向檀健次。
“多多,你说真的吗”?
檀健次用力的点点头拉过赵泳鑫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边
“我是说真的小鑫。我知道你已经很久没有通过综艺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了。
但是这不妨碍他们知道你是我檀健次的合法伴侣,我带着我自己的老公参加个综艺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赵泳鑫将檀健次抱进怀里“多多你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我....”
还没等赵泳鑫说完檀健次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嘴唇,灵巧的舌头沿着赵泳鑫的嘴唇描摹,最终在嘴角处停下来。一吻终了,檀健次倚在赵泳鑫的肩头在他的胸前画圈圈。
“小鑫,你已经让我一个人在镜头前面太久了,每次窘迫或者问道让我难以回答的问题时我都在想,如果你在我身边该多好啊。
其实我真的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强的,小鑫”。
赵泳鑫听出檀健次的哽咽,将怀里的檀健次搂的更紧了一些。感受到温暖熟悉的怀抱,檀健次仿佛漂泊的孤舟找到了避风的港湾,内心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在此刻无法继续隐藏。
他背过头去趴在赵泳鑫的肩膀上宣泄着心底最真实的情绪,把自己的所有发泄出来。
只有面对赵泳鑫他才能完完全全放下自己背上所有的标签和人设,做那个需要被照顾的小朋友。
这几天檀健次的情绪都不怎么高,也就刚才蹦过来的时候难得看到了他轻松的笑容。
他一直想找机会让檀健次放松一下,可是小孩还是像以前那样倔强,不到真的忍受不住不会去宣泄自己的情绪,将负能量带给别人。
赵泳鑫右手拍着檀健次的后背,左手轻抚上人的后脑勺,以一个给怀里人最大安全感的姿势紧紧拥着檀健次。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檀健次的哭泣声逐渐变小,檀健次慢慢的从赵泳鑫怀里坐起来。
檀健原本明亮的大眼睛变得红肿,里面还储存着没来得及流下来的眼泪。
赵泳鑫拿过一旁的纸巾擦拭着檀健次脸上没干的泪水,还特意拿了一张纸放到檀健次的鼻子上示意他将鼻子里的鼻涕都处理干净。
看着自己面前还在因为刚哭完不停抽气的檀健次,赵泳鑫有手指抹去他眼角遗留的泪水,他伸出手将两个人的头抵在一起。
“以后不开心了就跟哥哥说,不用藏着掖着,其实哥哥什么都知道。在我这里你不要有任何顾虑,只要你想,哥哥会一直在你身后等你回头”。
“多多想参加综艺是吗,哥哥陪你去。这样多多就不会是一个人面对镜头了”。
檀健次点了点头伸开双手环住了赵泳鑫的脖子,整个人如同大型挂件挂在赵泳鑫的身上,两只细细的小腿在赵泳鑫身后晃来晃去,头埋在赵泳鑫的脖颈里,连说话都听起来闷闷的
“小鑫哥哥,我好爱你啊。要一直陪着我好吗”
赵泳鑫侧过头蹭了蹭檀健次软软的头发,嘴角扬起微小的弧度。
“好”
在开拍之前檀健次也了解了一下其他的嘉宾,不过他最感兴趣的还是要和他呆上一天的是谁家的孩子。导演并没有准确答复,只是说均来自某些明星家庭和工作人员的孩子。
但不管是谁家的小孩檀健次都很期待,就连综艺开拍的前一天还在家里纠结什么样的造型能让小孩子喜欢。
看着一地的衣服和即将要把所有衣柜都翻个空的赵泳鑫选择蹲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将一件件衣服再重新挂回去。
终于在某个衣柜的角落里檀健次翻出两件情侣卫衣,一件黑色一件灰色,卫衣的右下摆都有一只可爱的小熊。
檀健次捧着这两件衣服来到赵泳鑫面前
“小鑫,我们明天就穿这个吧,是不是很可爱”。
说完还在身上比量一下转了个圈。
赵泳鑫宠溺的挂了一下檀健次的鼻子
“你穿什么都可爱”
就算这么多年,面对赵泳鑫手到擒来的情话檀健次还是容易把持不住。为了掩藏自己那易红的小耳朵,檀健次立马转身回到了试衣镜前。
“那明天我们就穿这个吧”。
第二天一早,当摄像组来敲门的时候两个人早已穿戴整齐。
檀健次灰色的小熊卫衣配上黑色的休闲牛仔裤,黑色的眼镜框加上贝雷帽,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刚入社会的大学生。
这边的赵泳鑫永远穿着他最爱的膝盖破洞裤和耍酷专用的盲人墨镜。
檀健次站在他旁边像是被黑社会骗入歧途的大学生。
摄像组看两个人都收拾好了,带着两人坐到了节目组提供的车里,前往安排好的孩子的原生家庭去接孩子。
在路上的时候工作人员给两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今天的任务。
当他们接到孩子之后会带着孩子一起去到本市最大的集购物和娱乐为一体的大街。
二人要尽量满足小孩子需求的情况下最少的进行消费,两人消费的账单将会清清楚楚记录在导演组那里。
消费的越少就会拥有最后环节的优先选择权。
规则简单易懂,工作人员讲完一遍之后两个人就开始考虑如何用最少的花费还带孩子玩的开心。
不知不觉车子停了下来,檀健次看向窗外揪了揪赵泳鑫的衣角
“小鑫,这里怎么那么像龙飞家的小区啊”。
赵泳鑫指着小区外面立着的石台上刻着小区的名字
“不是像,是就是”
檀健次顺着赵泳鑫手指的方向看,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难不成我的想法被节目组听到了”
赵泳鑫没让檀健次多想,连忙拉着他下了车等着接孩子。
没过多久符龙飞拉着小龙妹出现在檀健次的视野里。檀健次见是小龙妹立马放开拉着赵泳鑫的手小跑着来到符龙飞面前。
没等符龙飞说几句嘱咐的话抱起小龙妹就要走。
符龙飞看自己的女儿就这样被抢走,“歹徒”还极其嚣张的看都不看他一眼。
“唐健次,这是我女儿,你一句话都不跟我这个当爹的说就要抱走小龙妹过分了吧”。
檀健次这才想起来还没跟符龙飞打招呼,于是转过身牵起小龙妹的手对着符龙飞挥挥手。
“宝贝,跟爸爸说拜拜,健次叔叔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小龙妹乖巧的坐在檀健次的臂弯里软软得跟自己的爸爸说着再见
“粑粑拜拜,我和见翅叔叔出去玩,你要记得听麻麻的话”
符龙飞听见小龙妹对檀健次的称呼愣了一下后笑的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唐见翅哈哈哈”
檀健次拉过小龙妹的小手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教她“健次叔叔,jian健ci次”
小龙妹咔吧咔吧无辜的大眼睛盯着檀健次
“见翅叔叔”语气里是难得的认真。
得,檀健次选择放弃,见翅叔叔就见翅叔叔吧。总算把符龙飞女儿拐到手了,称呼啥的都是浮云。
檀健次抱着小龙妹回到赵泳鑫身边,刚准备上车就看到赵泳鑫背对着他,后背微微抖动。
檀健次疑惑的拍了拍赵泳鑫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谁知道赵泳鑫转过身捂着嘴已经笑出了眼泪。
檀健次把小龙妹先放到车上走到赵泳鑫面前眯起眼睛用左手食指戳了戳赵泳鑫的胸肌。
“再笑,一星期客房”。
听到这句话赵泳鑫立马不笑了,拉住檀健次的手讨好般摇来摇去
“多多,我错啦,我再也不笑了,千万别让我一个人睡”说着推着人往车上走
“快走吧,别让小龙妹等着急了”
赵泳鑫一上车小龙妹就自己靠过来要赵泳鑫抱,赵泳鑫一把抱起小龙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颗草莓味的糖果在小龙妹面前晃来晃去
“想吃吗,想吃就亲亲叔叔”
小龙妹自然抵不过糖果的诱惑,吧唧一口亲上了赵泳鑫的脸颊。砸吧这嘴里的糖开心的挥舞着小手。
檀健次也想让小龙妹亲自己,可是自己没带糖果也不像赵泳鑫那么有办法。
赵泳鑫看着旁边有些蔫蔫的檀健次以为他吃小龙妹的醋,连忙含了一块糖在嘴里然后去拍檀健次。
在檀健次转过来的时候一把捂住小龙妹的眼睛,顺势吻上了檀健次的唇,将嘴里的糖用舌头灵巧喂给了檀健次。
整个过程只有一瞬间,等檀健次缓过来的时候嘴里已经充满了草莓的味道。赵泳鑫舔着嘴唇把最后一丝属于檀健次的气味收进口腔,松开了捂着小龙妹眼睛的手
“我们家的小朋友也要有糖吃”
车座前面的工作人员是可以通过摄像头看到后面的情况的,不过这种画面大家都选择视而不见。
“工作还要吃狗粮,没天理啊”
在尖叫的浪潮里一句“檀健次,我爱你”清清楚楚的撞进了二人的耳膜。
赵泳鑫搂过檀健次的肩膀对着发出这句话的大致位置宣示着主权
“谢谢你喜欢我家多多,但是只有我可以说爱他”
赵泳鑫低下头对着檀健次咬耳朵
“你以前上综艺没少被表白吧,也没少被叫老公吧。今晚回家就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不守夫道的后果”。
因为节目组的要求是看小孩要玩什么吃什么,赵泳鑫便右手抱着小龙妹左手牵着檀健次在街上慢慢逛着。
说来也巧,小龙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带裙,裙子后面也背着一个可爱的小熊。三个人走在一起真的有一家三口的感觉。
整个过程小龙妹一直安安静静的喝着十分钟之前要的一杯果汁,除此之外没有像别的家庭的孩子那样看见小玩具或者是好吃的就想要。
看着这样的小龙妹二人不得不感叹符龙飞家教甚好。
忽然一直被抱在赵泳鑫怀里的小龙妹有了动静,她指着不远处的一排娃娃机,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小鑫叔叔,可以给我抓个娃娃吗,粑粑说你抓娃娃超级厉害哒”
奶声奶气的小声音传到赵泳鑫的耳朵里,赵泳鑫被萌到不行。拉紧自己左手边的檀健次小朋友往娃娃机那里走去。
“好啊,宝贝想要哪个小鑫叔叔都给你夹上来”。
赵泳鑫抱着小龙妹在娃娃机前面转了一圈,小宝贝一眼就看中了紫色的星黛露
“我想要这个可以吗”。
赵泳鑫隔着玻璃看向里面的娃娃,将小龙妹放到了檀健次怀里抱着
“当然可以,宝贝先让健次叔叔抱着,小鑫叔叔给你夹娃娃”。
檀健次抱着小龙妹站在娃娃机的旁边,赵泳鑫熟练地扫码支付,单手放在了摇杆上。
小龙妹看到赵泳鑫开始夹娃娃,在旁边挥舞着小拳头喊着加油。
檀健次也凑到赵泳鑫身边,软下语气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小鑫哥哥,加油呀”
赵泳鑫一个激灵差点按下了抓娃娃的按钮,转过身戳了一下檀健次的小脑门小小凶了一下。
檀健次立马戏精上身,抱着小龙妹假装哭唧唧
“宝贝你看你小鑫叔叔凶我,呜呜呜”
一边说还一边假装流眼泪。
年幼的小龙妹那里是檀老师的对手,看着抹眼泪的檀健次伸出自己的小手手去揉檀健次的脑门
“见翅叔叔不哭,我帮你去说小鑫叔叔”。
我们的小龙妹说道做到,叫檀健次放自己下来,气势汹汹的去找赵泳鑫算账。
这边认真抓娃娃的赵泳鑫还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赵泳鑫刚从娃娃机底部拿出星黛露准备到檀健次那里炫耀一下自己的技术,没成想就看到小龙妹叉着腰走了过来。
赵泳鑫以为小龙妹要自己抱抱,索性蹲下来展开胳膊等小龙妹来抱。
谁知可爱的小宝贝没有扑进自己怀里,反而拉着自己的手就要走。
赵泳鑫有些奇怪,但还是跟着小龙妹来到檀健次面前。檀健次看小龙妹拽着赵泳鑫来了,立马又装回惨兮兮的样子,其实心底早已经笑到不知滚了几个来回了。
小龙妹将赵泳鑫拽到檀健次面前停下,认认真真得对着赵泳鑫开始说教
“小鑫叔叔,我粑粑说欺负自己老婆的都是坏男人,见翅叔叔就是你的老婆,所以你不能欺负见翅叔叔”。
赵泳鑫没想到自己三十多岁还能被几岁的小孩子教育到了,小娃娃说的句句在理,自己也只能点头保证一定不再“欺负”檀健次。
看着小龙妹一本正经的训着赵泳鑫,赵泳鑫也只能点头听着,檀健次没有忍住录了视频发给符龙飞。
这才叫真正的名场面。
小龙妹见赵泳鑫“虚心受教”上前将赵泳鑫怀里的星黛露拿过来递到檀健次面前“见翅叔叔,这个给你,不要生气了哦”
檀健次接过星黛露蹲下来对着小龙妹嘟起嘴吧
“可是健次叔叔还是痛痛怎么办呢”
小龙妹想了想亲了一口檀健次的额头
“亲一亲痛痛就飞飞啦”
檀健次终于得偿所愿,抱起小龙妹走向抓娃娃机
“走,让你小鑫叔叔再给你抓一个”。
赵泳鑫无奈的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小朋友,认命的跟上去继续抓娃娃。
最后小龙妹和檀多多小朋友一人手里抱一个星黛露,两个人满意的离开了娃娃机区。
不知不觉到了饭点,三个人刚吸溜上第一口面就接到了工作人员递来的卡片。赵泳鑫拆开卡片,将里面的内容念给檀健次听。
“请各位嘉宾带着自己的小孩前往超市,在超市内逛最少四十分钟”。
“节目组这是考我们如何拒绝孩子想要东西的情况啊”。
檀健次忙着投喂小龙妹,并没有注意到这边赵泳鑫说了什么。
事实证明赵泳鑫的担心是多余的。
三个人来到超市之后小龙妹就紧紧拉着檀健次的手,檀健次带她去哪就去哪。
两个人好像忘了节目组是来考他们如何拒绝孩子,自己倒是想着家里缺了什么开始采购了起来。
等购物车已经装了小一半的时候檀健次才想起来小龙妹好像什么都没要。
“宝贝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叔叔给你买”。
小龙妹摇了摇头“麻麻说不能见什么都要,我已经有星黛露了”。
果然女孩子都是娃娃杀手,檀健次眼看着小龙妹盯着琳琅满目的娃娃看直了眼睛。
“宝贝喜欢哪一个,不用跟叔叔客气,要是麻麻说你还有叔叔呢”。
“嗯嗯嗯...”
小龙妹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抵住娃娃的吸引力。
“那我只要一个”
檀健次表示自己血条已空
“那宝贝想要哪个”
小龙妹看了一圈最终锁定货架顶部的一个娃娃礼盒。
“我想要那个,见翅叔叔可以抱我起来拿吗,我想自己拿”
檀健次比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和货架的高度,刚刚好可以。
“好啊,叔叔抱你拿”
檀健次将小龙妹举高让小龙妹去拿那个娃娃礼盒。
礼盒对于小龙妹来说还是有些大,小手扒拉了好久将礼盒拿了出来抱在怀里。
谁知道礼盒旁边别的玩具盒放的太靠边了,小龙妹拿娃娃礼盒下来的时候碰到了边缘的礼盒。
檀健次还没来得及夸小龙妹,就看到一排的玩具礼盒朝着二人砸了下来。
檀健次第一反应是保护怀里的小龙妹,用手死死护住小龙妹的头。
这边买完菜的赵泳鑫刚转到玩具区就看到这个场面。赵泳鑫一把推开购物车冲到檀健次身前
“多多!”
在东西砸过来的一瞬间他听到赵泳鑫在叫自己,然后自己就被护在了熟悉的怀抱里。
玩具礼盒噼里啪啦的散落一地,节目组立刻围过来询问三人是否有事情。
赵泳鑫站起身来上上下下的检查着檀健次。
“多多,怎么样,有没有被砸到,有没有事,小龙妹怎么样”。
檀健次还处于半懵状态,回过神来,连忙让看看小龙妹有没有事。
小龙妹在檀健次怀里不停的掉眼泪,手里还攥着拿下来的娃娃礼盒。
赵泳鑫示意工作人员将小龙妹带到一边安抚一下,自己紧紧抱住檀健次。
“多多你知道刚才有多吓人吗,那么多东西砸下来你怎么也不知道躲啊,本来就傻,再磕傻了怎么办”。
檀健次支支吾吾解释着自己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就想着一定要保护好小龙妹。
“倒是你,有没有被砸到啊,受伤了吗,快让我看看”
赵泳鑫拉住在自己身上作乱掀衣服的小手
“我是谁,这点小玩意还伤不了我”
臭屁的语气逗得檀健次在他怀里笑出声来。
“多多,你不能受伤知道吗。有什么事找我,哥哥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小朋友”
没过多久小龙妹没有再继续哭,檀健次走过去拉着小龙妹的小手
“小龙妹还想继续跟叔叔玩吗”
小龙妹点点头,抱住了檀健次的小腿。得到回应檀健次一把将小龙妹捞起来
“走,我们去结账”。
三人结完账节目组便接三人去往下一个场地进行最后的环节
因为节目组规定是对孩子的花费,所以两个人买了一堆东西也不会影响。
最后的环节是让宝贝在节目组准备的东西里选一样送给陪自己一天的“爸爸和妈妈”
檀健次和赵泳鑫这一组没有意外对孩子的花费是最少的,所以第一个就是小龙妹去挑。
节目组准备了小朋友爱吃的零食,玩具甚至锅碗瓢盆,但在众多礼物的中间有一个相机,可以说是礼物区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二人以为小龙妹会选自己喜欢得娃娃给两个人,谁知道小龙妹没有犹豫,径直走向相机。
看着小龙妹拿着相机放到自己手里的时候檀健次没来由的有些感动。
“为什么选这个给叔叔啊”
“因为照片可以留很久,我和小鑫叔叔还有你一起拍一张照片,就相当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分开”。
檀健次伸出手抱住小龙妹,抬起头望向天,试图让眼眶里的泪水回去,但终究是徒劳。
“只要宝贝需要叔叔,叔叔就一直陪着宝贝好吗”
赵泳鑫举起相机环抱住檀健次,檀健次怀里抱着小龙妹。
节目结束后二人单独开车送小龙妹回家,在门口盼女心切的符龙飞一看到檀健次的车立马迎上来。
檀健次带着小龙妹下车,送到符龙飞身边
“我来交付任务了”
符龙飞接过小龙妹的手“怎么样,当一天爹挺累吧”
檀健次挑眉一笑“你要是哪天不想带孩子了请立马联系我”
“好了,小龙妹给你送回来了,我先走了”
符龙飞叫住要走的檀健次
“哎,健次。你知道为什么是小龙妹吗”
檀健次回过头看向符龙“难道不是节目组看出我爱女心切”?
符龙飞对着赵泳鑫的方向使着眼色
“人家虽然对参见综艺不上心,但到底有人让他上心”
再符龙飞领着女儿回家之前小龙妹特意叮嘱赵泳鑫
“小鑫叔叔记得要好好对见翅叔叔哦,要做个好男人”
赵泳鑫哭笑不得,但看着小龙妹的背影还是有些舍不得。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区的拐角处,赵泳鑫拍了拍还沉浸在“失去女儿”痛苦中的檀健次示意该回家了。
檀健次回过身看着西天的晚霞余晖,他叫住正要上车的赵泳鑫
“我们拍张照吧,用小龙妹给的那个相机。今天夕阳很美”
赵泳鑫点点头从车里拿出相机,两个人坐在街边的椅子上背对着身后的夕阳按下了相机的快门。
“这张照片里有我的全世界啊,得好好珍藏”
檀健次轻笑一声用手肘怼了赵泳鑫一下
“照你这么说,你要珍藏的照片太多了吧”
赵泳鑫讲手搭在檀健次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享受着轻轻的微风。
“所以,跟你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有珍惜
“那么可否让我一直住在你的心里,房租按三辈子算”
檀健次抬头吻上赵泳鑫
“荣幸至极”
*幼稚园文笔,注意避雷
*人物属于两位老师,ooc属于我
*本篇伏笔成分略重,请耐心看完
这一晚闹到最后,警车拉走了肖顺尧,救护车带走了赵泳鑫。
王一浩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王一浩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轻环住了檀健次的肩,这才发现那个从小就爱吃的弟弟不知不觉间清减了不少,手底下几乎摸得到硌人的骨头,单薄到好像一阵风来就要散了。他知道檀健次一定不好过,可尽管体贴细心如王一浩,此刻却也语言匮乏到挑不出来一句能安慰的话来。
揽在人身上的手发了发力,轻而易举地就把瘦弱的小孩带进了怀里。王一浩闭了闭眼,尽量用自己最柔和的声线贴在人耳边温声道:“多多,没事,不怕了……浩哥来了。有浩哥在呢。”
他感受得到怀里的人借势把头埋进了自己的怀里。起初是带了一点颤抖的啜泣,渐渐演变成了几乎算得上是哀嚎的崩溃大哭,声音闷在了衣服里,泪水濡湿了他整个前襟。王一浩素来泪窝子浅,乍一见如此情状,百般强忍下才没跟着一块落下泪来,却也难以自抑地悄悄红了眼眶。
可是城市那么冰冷,偌大的街道仿佛连一个在子夜神伤的人都容不下。
不知道哭了多久,檀健次的嗓子已经嘶哑地不成样子,终于渐渐止住了泪水,顶着红得骇人的双目从队长的身上缓缓把头挪开,一开口声音就劈了叉:“浩……咳,浩哥,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王一浩又嗔怪又心疼地看着狼狈不已的弟弟,语气里不免带上了些温和的责备:“健次,你跟我不用在意这些……你这嗓子先别说话了,我去给你买瓶水,你就在这里等我,好吗?”
谁知他刚要站起来,檀健次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用力之大竟将毫无防备的王一浩拽了个踉跄,逼得MIC的好队长手舞足蹈着才堪堪稳住了身形,狼狈又好笑。他低下头不明所以地望着檀健次,后者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哀求:“浩哥……你别走,我不要水。哥,我不要紧的,可是尧尧他被警察带走了,你快想想办法……求你了哥。”
他一个没忍住沉下了脸,重新蹲下了身与檀健次对视着,语气是说不出的严肃:“健次,别着急,你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檀健次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颤抖着将不久前那场残忍的闹剧和盘托出。
王一浩全程保持着诡异的沉默。直到听闻赵泳鑫被打进了医院时,那个素来沉稳可靠的好大哥蓦地瞪大了双眼,颇有些急切地站起了身,声音里染上了些许隐晦的担忧:“小鑫……赵泳鑫现在在医院?他怎么样?尧尧下手是不是很重?”
檀健次有些愣怔地注视着他,却还是下意识的乖乖应答道:“我……不太清楚,但尧尧确实有点下了狠手……”
听到这话,王一浩终于再难淡定了。肖顺尧平日里打闹时下手便没轻没重,虽然大家聚在一起时常没个正形侃他是美羊羊,但对其真动起手来的骇人程度却也并不是一无所知。偏生赵泳鑫还是个娇气的,如今的身体状况还……此番既然已经到了被肖顺尧放开了打进医院的地步,那必然不可能是没事的样子。
思及此,王一浩下意识地把檀健次从地上拉起来,走到路边就要拦车:“健次,小鑫在哪家医院?我们先去看看他。”
谁知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戳中了檀健次,小孩的身体肉眼可见的紧绷了起来。他第一次甩开了王一浩的手,情绪不稳下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气,脸色也愈加苍白了几分。他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压抑着声音嘶哑道:“浩哥……我现在不想去见他。”
王一浩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了什么东西,在心底暗自抽了自己几个耳光,面上强行绷住才没显出异常来,用尽自己毕生最快的反应速度迅速揣摩好了解释的说辞:“健次,你听我说,我知道赵泳鑫他对你……可是被打的是他,从法律上来讲他和尧尧之间他才是受害者……我们要是想把尧尧带出来的话,就必须要去找赵泳鑫,让他签一份民事谅解书……你懂了吗。”
虽然只是情急之下想出来的说辞,可这话却也不假。檀健次又是个极信任哥哥的,一来二去自己心里对王一浩的那点小疙瘩也就消逝的无影无踪。念及此刻为了他还拘在警局铁窗里的肖顺尧,早已学会了懂事的小孩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妥协的垂下了头,听从了王一浩的安排。
坐在计程车的后座上飞奔向赵泳鑫所在的医院时,檀健次摇下车窗吹着并不温柔的夜风,疲惫地阖了眼。
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了他和赵泳鑫从前的点点滴滴。
从前的赵泳鑫,就连骨子里都透露着温柔。
至少对檀健次来说是这样的。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赵泳鑫是在太合麦田的面试现场。面对着满屋子的陌生人,当时并不算成熟的檀健次不可避免地紧张到无以复加,就像个无助的小朋友一样,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塞在了最角落的地方。
彼时的赵泳鑫同样不爱说话,却和檀健次的窘迫不同,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与同龄人不符的贵气,活脱脱一幅少爷模样。尽管他好像生来就是为了吸引他人视线一般、仅仅安静的坐在那便赢得了不少人的注目,却仍旧教人不敢轻易跟他搭话。其中也包括懵懵懂懂的檀健次。
所以当少爷不知不觉间把座位挪他身边时,檀健次几乎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出。他甚至不敢偏过头去看身边的人,不着边际的想着,他不会是想收我做跑腿小弟吧。
而一旁的赵泳鑫只是在随身带着的包里翻找了一番,随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猝然撞进了还在发呆的檀健次眼中,掌心还放着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面巾纸。
檀健次茫然地看向这只手的主人。
他听见赵泳鑫放缓了声音,轻笑着发出些气音来,对着自己絮语道:“你很紧张吗?脸上都是汗了。擦擦吧,弄到眼睛里会不舒服的。”
檀健次颤颤巍巍的接过那张面巾纸,覆到脸上时还能嗅到清香好闻的气味,不知道是不是从它的主人身上沾来的。小孩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声“谢谢”,涨红了脸的反应显然极大的取悦了面前的小少爷。只见他拽了拽脖子上挂着的吊绳扯出胸前的手机,冲着檀健次轻轻晃了一下,眼神里透露出些许狡黠:“你好你好,我姓赵,赵泳鑫,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其他的细节檀健次已经记不住了。
唯独让他始终记忆犹新的是,那一刻的小鑫好看的不像人间能有的人儿,只那么一颦一笑,就无法控制地撞进了少年人的心里。风一吹,荒草连天。
这一心动,就是整个青春。
熟络了以后的赵泳鑫的确像檀健次第一眼感觉的那样,家世和才华让他养成了不折不扣的少爷性子。挑剔,洁癖,还有完美主义。哪怕等到五个灵魂契合的人一同组成了一个叫MIC的家、他们互为彼此最亲近的家人后,剩下的三个还是会偶尔受不了赵大少爷的霸道做派,常常背着他拉着老幺围在一块倒苦水吐槽着团霸的恶劣行径——其中以池约翰小同志最甚,能说上三天三夜都不重样。
每到这时,檀健次总能听的津津有味,见缝插针地在旁边加上一句:“我没觉得啊,小鑫挺温柔的啊。”
池约翰听了咬牙切齿:“健次你疯了吧健次,温柔这两个字它就跟老赵犯冲好吧……”
还有一句话他没能说的出口。或许只有檀健次是赵泳鑫例外中的例外。
终于有一次,池约翰说的过分义愤填膺,连赵泳鑫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都没意识到,任凭哥三个给他使眼色到快要闪到眼皮。
池约翰毫不意外的又挨打了。而他们这个吐槽团霸的保留节目自然也不了了之。
可是檀健次是真的觉得,赵泳鑫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会在自己因为买吃的走丢被队长骂的时候边打圆场边安抚自己的情绪,轻轻贴在自己耳边温柔地说“没事,有我呢”。
他会在自己吃坏了肚子胃痛到窝在床上打滚的时候不厌其烦地给自己频繁的更换着热水袋,折腾了大半夜顶着大雨跑出去给自己买胃药,淋得发了烧窝在沙发上还在温柔地笑着安抚自己说“别怕啊,不怪你”。
他会在自己被人恶意调侃的时候当着镜头毫不留情地替自己怼回去,任凭事后媒体抓着他不放恶意报导他脾气不好耍大牌,顶着毫无道理的谩骂却依旧摸着自己的头温柔地说“我没事,别担心”。
他会在自己无数个失眠想家的晚上抱着被子偷偷窜上自己的床,把自己圈在怀里哼着彝语小调安抚人入眠,哪怕第二天的他会顶着一双熊猫眼、甚至哑了那幅好嗓子,依旧能温柔地捏着自己的耳垂说“别多想,快睡吧”。
他会温柔地留在原地陪着自己春秋冬夏。他会为了自己所有的成就骄傲,会对每个夸赞自己的人笑脸相迎,哪怕那些实在微不足道。这一路走来,就是整整十年。
他会说,起飞吧兮尔。
从天黑,到天亮。
所以檀健次爱上赵泳鑫是理所应当。
所以檀健次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如今这样对他的人,会是当初那个温柔到骨子里的赵泳鑫。
不该是。也不能是。
汽车急刹的声音把檀健次从纷乱的回忆里拉回现实,他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达了医院大门口。王一浩先一步下了车,正靠在车门边等着他。不远处救护车的灯光投映在了队长棱角分明的脸上,某一个瞬间,他的神情居然是悲伤的。
檀健次觉得自己一定是看花了眼。
等到终于找到赵泳鑫的病房时,天色已经快要大亮了。檀健次恍恍惚惚靠在医院的走廊上不肯进去,王一浩最终还是不忍逼得太紧,只叹了口气嘱咐他找个地方等着,这才伸手推了门。借着门缝透出来的光亮,檀健次看清了病床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下意识地摩挲起了手上的铂金素圈,却失了手没掌握好力度、教内圈凹凸不平的字母把自己硌得抽痛了一下。
戒指是凉的。有些旧了。
人心也凉了。修不好了。
而病房里,王一浩和赵泳鑫对视着,空气沉闷得有些可怕。半晌,听到门口踌躇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王一浩才出声打破了几乎要凝固的气氛,声音莫名有些悲凉:“他走了。你可以说话了。”
躺在床上的赵泳鑫肉眼可见地松了劲,似乎想撑着坐起身来,却没掌握好姿势碰到了伤口,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王一浩赶忙按住他,眉目间掩饰不住地担忧,嘴上却不饶人地数落着:“你别动了,自己作成什么样了不知道吗……赵泳鑫,你能不能有点数。”
此刻的病号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有数的人。
由于他的刻意挑衅,肖顺尧确实没怎么留情,身上大片的青青紫紫已经算是轻的,四肢几乎都裹上了绷带,右腿甚至吊起了石膏。最惨烈的还要数那张原本精致的脸,此刻右脸颊肿起了老高,还贴了一张厚重的纱布挡住长长的血痕,想必是厮打间划到了什么地方,瞧上去可怜又惨烈。
可当事人自己偏偏还不以为意,甚至还能笑着唤人一声“浩哥”,结果又牵动了伤口发出了“嘶”的一声。王一浩被这少爷磨的彻底没脾气,随手拽了个折叠椅坐在他面前,垂着眸低声问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赵泳鑫的笑意淡了一点,眼神略有躲闪:“嗯……肖顺尧还算有点良心没下死手,这伤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没那么严重……”
“赵泳鑫。”
王一浩难得有些动了怒,几乎是压抑着从嗓子里挤出话来:“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被叫到大名的少爷彻底敛了笑意,半晌没再开口。就在王一浩以为他要选择缄口不言时,却听见那人没头没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轻飘飘的、几乎要被风吹散:“……三个月。”
王一浩喉头一梗。
其中意味只有他们二人心知肚明。
又是半晌僵硬的沉默,压抑下来的气氛就连可靠稳重如王一浩都控制不住的想要逃离。就在他坐立难安到真的想起身离开时,床上的大少爷再一次开了口,目光却落在了空荡荡的窗外,眼神温柔到仿佛在看一个远处的情人。
王一浩听见他说:“哥,这场戏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王一浩没有答话。
赵泳鑫似乎并不在意他是否说些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讲了下去,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兮尔一定很难过吧……这小孩认死理,我怕他钻牛角尖,所以还要麻烦浩哥多盯着点他了……千万不要相信他说自己没事啊我跟你说,他演技可好了,骗起人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哥要不你搬过去陪他一起住吧?或者找个人盯着他也行,我看肖顺尧就挺合适,他们不是最近在一块拍戏吗……我看肖顺尧也挺能打的,没准还能帮我们兮尔揍跑不怀好意的小流氓……哈哈哈绝了都……”
王一浩就静静地听着他的絮絮叨叨,眼眶不知不觉的又红了起来。他心说谁还能有你大少爷演技好啊就连我也差点被骗,面上却不动声色,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强迫自己轻松起来与他调笑道:“行了你,檀健次也是我们的弟弟,别跟离了你就不行一样……”
赵泳鑫也笑,笑着笑着也泛起了泪花。
他喃喃道,是啊。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
所以浩哥,没有我的日子里,你们也一定要过得开心啊。
大少爷还是大发慈悲地给肖顺尧签了谅解书。
同时签下的,还有和太合麦田解约的合同。
赵泳鑫此刻虽然窝在病床上,气势上却丝毫不减,能唱海豚音的嗓子嚷得比王一浩还要响亮,说出来的句子却是分外凉薄,刺得人在三伏天都能平白泛起冷意:“我说,我受够你们了,我要退出MIC——怎么,你听不懂?”
里面又传来了一声巨响,听声音貌似是王一浩踹翻了折叠椅。池约翰也在里面,此时正疯狂的打着圆场,不断能听得见他重复着“好了行了都消消气”的声音,虽然夹杂在在正副队的斗争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王一浩轻轻挥开了池约翰阻拦的手,压抑下的声音听来有些无端的嘶哑,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你告诉我为什么。”
赵泳鑫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露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紧接着越来越放肆,几乎要把自己笑的背过气去,挑了眉讥讽道:“你问我为什么?王一浩,你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
他抬起裹着绷带的手随意地朝着两人的方向点了点,神情里满是轻蔑:“你们俩一个烂好人,一个傻白甜,还有肖顺尧那个一根筋的,就你们也配?我早就受够你们了。”
池约翰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整个人茫然地僵在了原地。王一浩的脸色也不好看,似乎忍了又忍才没对着病号大打出手,眼神里迸发的怒火最终还是悉数转化为了心痛,浓重得几乎要把人淹没。
而赵大少爷似乎还没说完,像又想起什么似的,勾起了更加玩味的笑容来:“哦,对,还有檀健次——我跟他早就玩腻了,也就他还看不出来,傻乎乎的一直围着别人转……你说是不是很可笑啊,啊?”
门外的肖顺尧终于听不下去,正要抬脚踹开门,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叫住了他,搅得他踉跄了一下堪堪收住力险些摔倒。待他站稳后一回头,檀健次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了门口,一字不差的把赵泳鑫的话悉数听进了耳朵里。
肖顺尧看着老幺空洞麻木的神情,竟无端生出些忧心和无措来,试探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健次?你还好吗?你别听赵泳鑫胡说八道,他可能是被我打坏了脑子,我……”
檀健次却温和而不容置喙地制止了他的话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我没事的,哥。你别冲动。”
肖顺尧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顺从地退到了一边。病房里的喧闹还在继续,檀健次垂了垂眸,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病房的门。
赵泳鑫的冷嘲热讽戛然而止。
檀健次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落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他说:“赵泳鑫,我只要你一句话。”
赵泳鑫难得愣了一下神,下意识地回道:“什么?”
那一瞬间的神情,让檀健次仿佛看到了从前那个属于自己的小鑫哥哥。干净温柔的,一尘不染。
他闭了闭眼,过往十年的温情历历在目,不断地冲刷着自己的大脑,又将心脏侵袭的隐隐作痛。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用尽了最大的勇气颤抖着对着昔日的爱人说出了那句话。
“赵泳鑫,你有本事就说不爱我。”
“只要你说了,我现在就走。我保证再也不缠着你。”
可是赵泳鑫,你真的说的出口吗。
赵泳鑫罕见地沉默了。檀健次就那么静静等待着,虔诚的像是静候审判的囚徒,心甘情愿的束缚在名为赵泳鑫的十字架上。烈火灼心,甘之如饴。
赵泳鑫原是朱砂痣。原是命中劫。
良久的寂静让檀健次无端生出些卑微的希望来。他在心底默默地对自己说,你看,小鑫是说不出口的。他还没有不要兮尔……
可他还没有完成自我麻痹,那边赵泳鑫轻佻随意的回应还是虽迟但到,隐隐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声音莫名有些走调,逐字逐句的凌迟着檀健次掏出来的一颗血淋淋的真心。
他说:“对,我就是不爱你了,我腻了,我不想要你了……檀健次,你想听那个?”
檀健次不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走出门的了。
他只记得那天的雨好大,池约翰担心地追着他一同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任凭呼啸的狂风把自己单薄的身躯整个吞下。
他只记得,好痛啊。
怎么会这么痛。
怎么会这么难过。
或许直到那时他才意识到,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已经彻底失去了那个会爱他的小鑫哥哥。
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啊,才把他弄丢了。
他的世界……没有我了。
而另一边,站在病房门口目睹了全程的肖顺尧拳头抬起又落下。王一浩怕他又要动手,厉声的呵止着拦在赵泳鑫的病床前。肖顺尧却没有过多的动作,最终只是颓唐地垂下了头,颇为自嘲的笑出了声,留下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赵泳鑫……你真让我失望。”
可赵泳鑫的大脑已经没法转动了,连肖顺尧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了他和浩哥两个人。他仓皇的摸了一把脸,这才注意到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早就泪流满面。
他终于按耐不住情绪,埋在了医院雪白的被单里,哭的不能自已。
两个月后,赵泳鑫高调官宣了退出MIC男团,然后拉上了自己的行李箱,从此销声匿迹。
再无音信。
他几乎成了MIC剩下几个人之间不能提的禁忌,哪怕这个人曾经在他们的生命里留下过多么浓墨重彩的痕迹,哪怕看到熟悉的场景脑海里都会再浮现起他的脸,最后反馈到他们嘴边的,也只剩下了缄默不言。
转眼就过去了三个多月。
离池约翰的婚礼还有两周的时候,哥几个难得聚在一起出来喝了顿酒。席间池约翰再次毫不意外的喝醉了,跌跌撞撞地就往坐在他身边的王一浩怀里拱,把正在愣神的王一浩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好悬没把他一巴掌糊到地上去。
王一浩最近的状态很奇怪。且不说时不时的走神和发呆,如今就连出来聚餐都一副心事重重提不起劲的样子……一旁偷偷观察的檀健次难得细心入微了起来,断定王一浩一定有心事瞒着他们。
池约翰还在那里大着舌头撒酒疯,什么有的没的都往外说,烦的一旁的肖顺尧几乎忍不住要把他的嘴捂起来。不知怎的,话题绕到了池大新郎官结婚这件事上来,被酒精麻痹了脑子的池约翰胡乱扯了几句,突然吐出一句极突兀的话来,让饭桌上剩下几个人蓦地变了脸色,就连酒也醒了不少:“老……老赵,赵泳鑫,他还答应过来做我的伴郎呢……”
席间的气氛因为一个禁忌的名字陡然紧张起来。池姓醉鬼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哼哼唧唧倒在一旁不再说些有的没的了。肖顺尧下意识地看向了檀健次,果不其然弟弟的眼圈又有了隐隐变红的迹象。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人,却是他们的好队长王一浩。
只见王一浩的呼吸似乎隐隐有些颤抖,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压低了声音轻声做着苍白无力的解释:“我……去个洗手间。”
望着王一浩逃也似的背影,许是酒精作祟,肖顺尧竟愣怔了半晌。还是檀健次最先反应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同样来了句“我也去”,便紧赶慢赶地出门去追王一浩的脚步,只留两个迟钝的醉鬼留在桌旁面面相觑。
等到檀健次终于赶上王一浩的时候,正看见他的好大哥弯腰在洗手池旁洗着脸,似乎在掩饰着自己滚落下来的泪珠。抬眼从镜子的反射里看到檀健次的身影时,有那么一瞬间,向来处变不惊的王一浩甚至是慌张的。
好在檀健次并没有看得出来。他只是关切地拍了拍王一浩的背,轻声问道:“浩哥……你怎么了?”
王一浩扯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转过头去望向镜子里红着眼眶一脸颓唐的自己,喃喃道:“我没事。我只是……想到他了。”
檀健次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可是酒精的作用到底让他迟钝了不少,彼时的他甚至并没有觉得队长的反应有什么不对,反而有些贴心地环抱上去试图安抚自己的好哥哥,连自己眼睫也挂着泪珠都没顾。
王一浩闭了闭眼,轻轻地回抱了他们的老幺。
他听见檀健次说,没关系的,浩哥,都会过去的……我们都会走出来的。
他还说,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了的,哥,我们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王一浩最后也没能多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赵泳鑫,你成功了。他想,大家都在努力放下你了。
所以……你满意了吗。
你一定会偷偷躲在哪个角落里得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指着我们的鼻子说,看吧,薰薰厉不厉害啊,什么都能做到。
如果……你还能看到的话。
赵泳鑫的心太软了。软到他不着痕迹地推开了所有人。
赵泳鑫的心太狠了。狠到他不着痕迹地把自己从所有人身边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