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极其具有英国特色的东西。现在把它加倍。您有没有想到披头士乐队大步走过艾比路——特别之处在于他们经典的专辑封面是用一顿丰盛的英式早餐的食材呈现出来的?
2012年,食品艺术家保罗·贝克精心打造了这一确切场景。约翰是(炒)鸡蛋人,而素食主义者保罗则巧妙地用蘑菇制成。艾比路用烤豆重新铺设,一辆配有培根的大众甲壳虫停在路边。一片片白色和棕色的吐司构成了有标记的人行横道。
它和披头士乐队一样重要,甚至更重要。就像《艾比路》这张专辑本身一样,丰盛的英式早餐——或者叫“油煎早餐”,或者“全套早餐”,或者“熟食早餐”——既被尊崇为神一般的杰作,也有那些面露不快的批评者;那些声称它过于混乱、过于自我放纵而对自身不利的人。
那么丰盛的英式早餐起源于何处?它是如何定义一个国家的?仔细想想,它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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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历史上看,英式早餐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对于英国的罗马入侵者来说,这是一天中最不重要的一餐。其中世纪的诺曼征服者们乐于以一大块面包和一口淡啤酒开始新的一天。
确实,有时早餐会首先吃肉(1662年,日记作家塞缪尔·佩皮斯记录“一顿冷烤牛肉的早餐”),但直到维多利亚时代,油煎早餐的起源才真正被激发。正如KaoriO’Connor在“英式早餐”中所写,“丰盛的早餐在19世纪之前并未出现在英国人的生活或食谱中,那时它们突然戏剧性地出现了。”
正是在乡村庄园的宏伟宅邸中,这些悠闲的、自助式的早餐首次登场——就像爱德华时代的《唐顿庄园》中所描绘的那样,食客们从高高堆放在银色保温盘里的热菜中自取所需。
在名人厨师兼家庭女神伊莎贝拉·比顿的鼓励下,中产阶级很快就接受了这种早餐。1861年,比顿出版了她的《家庭管理手册》,其中包括早餐菜肴的食谱,如“煎火腿和鸡蛋”和“烤培根片”。
要确切说明全套英式早餐到底是什么,并非易事。
虽然各种成分(鱼、果酱、腰子)逐渐被淘汰,不过又添加了其他成分。亨氏豆子——许多人现在认为的番茄酱罐装白芸豆,是煎餐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于1886年出现,当时年轻的企业家亨利·亨氏卖出了五箱给伦敦的福南梅森百货商店:“亨氏先生,我想我们全要了!”
HP酱——一种辛辣的棕色酱汁,其瓶子上印有英国议会大厦——于1895年注册了名字,从那以后一直在全国各地的香肠上大量涂抹。要充分领略全套英式早餐的诸多细微差别,最好的方法是凝视任何一家油腻小餐馆的橱窗,在那里你会看到类似这样的变化:
“套餐1:鸡蛋、培根、豆子、香肠、2片吐司、茶或咖啡
“套餐2:鸡蛋、西红柿、香肠、蘑菇、2片吐司、茶或咖啡
“套餐3:鸡蛋、培根、西红柿、香肠、蘑菇、吐司、薯条、茶或咖啡……”
它就这样不停地持续着,仿佛某个极其聪明的人在努力破解一道高热量的神秘密码。当您考虑到它的凯尔特“亲戚”时,一份全套英式早餐的构成就变得愈发复杂了。全套苏格兰早餐(加上羊杂碎,传统香肠换成方形的洛恩香肠);全套爱尔兰或阿尔斯特早餐(通常有苏打面包和白布丁,而不是黑布丁);还有全套威尔士早餐(其中独特的紫菜面包和新鲜的蛤蜊在餐桌上占有一席之地)。
更令人困惑的是,尽管被称为油炸早餐,但如今这些食材不一定是油炸的。
每个英国人都有属于自己理想的食材搭配,对于每种食材怎样发挥出最大潜力也都有着自己的想法。鸡蛋可能是煎的、水煮的或炒的。培根可能是熏制的或未熏制的。面包可能是油炸的、烤制的,或者保持原样。盘子边上可能有或没有一勺番茄酱或棕色酱汁。
在情景喜剧《我是艾伦·帕特里奇》里,与剧名同名的当地电台主持人对他乌克兰女友做的一顿早餐展开了自负的事后剖析:
“培根,满分10分能给10分。纽扣蘑菇,很棒。黑布丁,不错。小批评——鸡蛋和豆子之间的距离再大一点。我可能想把它们混在一起,但那应该由我决定。用香肠当防波堤。但我这是吹毛求疵。总体来说,非常好的努力。10分能给7分。咱们开吃吧。”
来自英式早餐协会的GuiseBule认为,有些食材应该完全被取消资格,该协会是一群庆祝英式早餐历史和传统的志愿者组织。“重组土豆薯饼是对‘土豆卷心菜煎饼’的一种偷懒式替代,”他以科学事实的口吻宣称。洋葱圈是近年来挤进英国早餐盘子的另一种食材,许多传统主义者认为这是亵渎。
大多数喜欢油煎早餐的人都能达成一致的一点是,这种早餐应该让胃有饱腹感,价格又实惠;“厨房噩梦”的厨师GordonRamsay现在痛苦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食客指责他收取19英镑(约合25美元)的费用,而他们认为这是一份特别吝啬的餐食。
这样的指责不能指向肯特郡马盖特的达尔比咖啡馆,这家咖啡馆在当地摇滚明星PeteDoherty吃光了其著名的“超级早餐”后走红,为自己在令人垂涎的名人墙上赢得了一席之地。你以为咬掉蝙蝠的头才是摇滚呢。
像大多数英国的发明——抽水马桶、铁桥、气垫船——油煎早餐并非一直一帆风顺。第二次世界大战带来了严重的食品配给,这一打击让油煎早餐花了好几年才恢复过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英国社会在隐藏这一点上做得很好。电视不停地重播《四张床》,这是一档成本较低的真人秀节目,在节目中,提供住宿和早餐的店主会依据彼此羽绒被的新鲜度和英式早餐的标准来相互评价。海滨度假胜地以硬糖形式兜售微型英式早餐。在这个国家的大多数商业街上,你都会发现一家低成本酒吧连锁店Wetherspoon,一份培根、香肠和鸡蛋的售价低至2.99英镑。
在餐厅领域的另一端,当戈登·拉姆齐(GordonRamsay)出现失误时,其他人却知晓了此事。霍克斯穆尔(Hawksmoor)连锁餐厅最近恢复了其令人敬畏的英式早餐,此前因短暂暂停而引发公众抗议。“我们从未收到过如此多要求恢复某样东西的请求,”霍克斯穆尔的联合创始人之一休·戈特(HuwGott)解释说。
霍克斯穆尔的早餐绝非只是对达尔比咖啡馆那会诱发心绞痛的食物挑战的奢华版。“我们使用维多利亚时代的食谱来制作我们的香肠,用猪肉、牛肉和羊肉,加上大量的香草和香料,”戈特说。
在其他地方,英式早餐一直在演变,就像它一直以来那样。2024年4月,家电制造商Breville开设了一个“少油勺”快闪店,展示如何在空气炸锅中更健康地烹饪食材。现在许多早餐菜单上都有素食和纯素选项。保罗·麦卡特尼(PaulMcCartney)已故妻子琳达(Linda)创立的一个品牌在无肉香肠方面生意兴隆,其中许多最终出现在早餐桌上。
还有其他因素暗示了这种油煎食品的经久不衰;究竟是谁在点它。
“我们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来寻找一份完美的英式早餐,”霍克斯穆尔的休·戈特说。社交媒体将这种欣赏提升了一两个档次。
只要英国有旅游业,你就可以肯定英式早餐会随之而来。就像只要有英国人在贝尼多姆度假时,煎培根的香味就会持续在滨海大道上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