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女车主坐奔驰引擎盖哭诉维权之后，汽车销售行业黑幕曝光不断，近年来兴起的二手车电商平台，也未能幸免，事故车、水泡车投诉频现，说好的“放心车源”“优质车源”变成了消费者的“扎心车”。有消费者反映，在人人车、优信二手车平台买到水泡车、事故车。
同时，新京报记者调查了解到，二手车评估师认证多证混杂无统一规范，二手车评估技能考试也十分混乱，有多家不同性质的机构颁发此类资格证，有些培训单位甚至宣称“免学免考”，数百元就能直接领证。
▲5月8日，人人车的线下评估师在对车辆进行检测。新京报记者刘经宇摄
人人车卖水泡车调查：249项检测10分钟完成
段先生就是众多“不幸”车主中的一员，其在人人车购买的一款轿车行驶中突发异响，送修4S店后查出为水泡车，新车指导价为28.9万元的这款车，保险公司曾因此赔付过25万元。庄先生买到的水泡车则是在优信二手车平台上，另一位消费者购买的宝马越野车，更在事后被查出不仅调过里程数，还曾发生过严重事故，更换过的零部件数量达60项。
二手车平台买到水泡奔驰轿车
段先生的泡水奔驰轿车，是通过人人车买到的。
2018年8月30日，段先生和女友一起，从杭州专程赶到石家庄，查看那辆在人人车平台上挂售的二手奔驰CLA轿车。
在人人车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段先生见到了车主，随后进行验车，“当时人人车的人说车辆油底壳、发动机部分螺丝存在拆卸痕迹，其余并无问题。”段先生回忆，当时出于周全考虑，他还要求人人车工作人员查询车辆4S店维修记录及保险记录，随后被告知4S店仅一次厂家召回及A保（俗称小保养）外，无其他维修记录，而保险出险3次，但无大事故。
按人人车的宣传，都是“放心车源”，但今年4月行驶中的一次车辆发动机异响，让这辆车变成了段先生的“扎心车”。
车辆在高速路上出现异响后，段先生立即联系奔驰客服，并遵照建议拖车到4S店检查，发现机油机滤存在大量铁屑，发动机中缸缸体上还有一个成人手掌大小的电焊修补痕迹，发动机曲轴严重磨损，变速箱飞轮上也存在大片锈迹。
段先生称，4S店当时出具的结论是车辆涉水，发动机进水导致拉缸，活塞杆打在了发动机缸体上，因此会有电焊修补痕迹，车辆存在重大安全隐患。在段先生提供的照片中可看到，车辆乘员舱的地毯下面，地胶有重新打胶的痕迹，滑轨存在锈迹，部分线束只是简单地用防水胶布进行粘贴整理。
从4S店出来，段先生立马联系了人人车平台，几经沟通后，人人车平台派出一名服务顾问到4S店对车况信息进行了了解拍照。段先生事后被人人车告知，经技术部门确定，车辆不属于水泡车，至于发动机中缸修补以及曲轴磨损的问题，由于段先生在买车时签署过免责条款，所以人人车一方并不需要承担责任。
▲段先生车辆变速箱齿轮存在大片锈迹。受访者供图
车辆曾因涉水获25万元保险理赔
为了弄清楚这辆车是否真的曾涉水，段先生向原车主的投保保险公司进行了查询，发现该车自2017年投保至2018年期间的出险记录为6次，并非验车时所说的三次，其中最后的出险记录是2018年6月，原车主报保险称车辆涉水行驶，该起事故中，保险公司赔付了25万元。
交涉又是一场拉锯。
段先生再次找到人人车平台进行交涉，平台客服称平台一方并未查到这笔出险记录，直到段先生向其提供了自己的通话录音，客服才表示确实查到这次记录，但仍然不肯承认车辆为水泡车，并且拒绝段先生的赔偿诉求。
无奈之下，段先生向北京消费者协会进行了投诉，直到今年4月23日，人人车平台工作人员带领其线下复检合作方对车辆进行了检测，结果称确定车辆乘员舱有重新打胶痕迹，线束存在整理痕迹，不排除是水泡车的可能。
记者注意到，在人人车于2018年8月31日为段先生出具的检测报告中，复检点评一栏显示车辆存在发动机、棘爪、气门室盖等处拆卸痕迹；发动机情况客户再次经过4S店确认认可，三方免责，出现问题客户自行承担，与人人车无关；维保记录已查询，车主口述出险3次。而在重大事故、火烧车、水泡车这三项重大事故排查中，全部显示正常。检测报告中，对发动机舱的25项检测中，也仅有气门室盖存在拆卸痕迹。
5月10日，记者陪同段先生再次来到北京人人车总部进行协商，该司一名客服部经理表示，可以为段先生原款退车，但是需要段先生自己承担发动机的维修费用，理由是“这个车在出售时发动机是好的，发动机是在段先生使用过程中出现问题的，因此段先生需要先将发动机维修好，才可原款退车。”
对于这一说法，段先生并不肯接受，该款车型新车的市场指导价为28.9万元，目前该车发动机已经无法进行修理，只能全部换掉，4S店给出的维修价格是12万，即使是次级修理厂也要8万元以上。“我当时出于信任才在他们平台买车，买了水泡车不说，我还差点出了事故，为这件事也牵扯了很多精力，还专门跑到北京来，如果他们只能给出这样一个赔付结果，只能选择起诉。”
问题车频现检测不全面应担责
段先生的遭遇并非孤例，人人车平台也并非唯一售卖问题的二手车电商平台。庄先生在优信二手车平台上购买的一辆凯美瑞轿车，也曾被水泡过。
2018年10月，庄先生以20.35万元的总价在优信二手车购买了一辆丰田凯美瑞2016款2.0自动G十周年纪念领先版。然而提车的喜悦不到3天就化为苦恼，庄先生无意间发现车内有异响，经过一番检查后，他发现这车似乎并不“对劲”。
“当时在太平洋保险官网查询到该车曾在2018年6月被水淹过。定为全损并赔偿原车主15万元。”让庄先生难以接受的是，对方在签约时并没有向自己提及过这些情况。甚至在优信二手车APP上查到的该车检测信息显示是：2018年10月17日，优信车辆检测员张庆曾对车辆进行过检测，并给出“本车经检测排除重大事故、水淹火烧情况，中控区域被改装过，车身骨架件完好，车体外观瑕疵较少，大多数漆面无异常情况，内饰干净整洁无磨损，发动机变速箱无明显渗漏，随车工具不全，其他常用功能配置均无异常”的结果。
愤怒的庄先生联系上优信销售人员，要求给出解决方案，但对方坚称车没有被水泡过，反复要求他再去复检。“对方说有问题可以按正常程序走退车流程，但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庄先生随后对优信二手车提起诉讼。
优信二手车还涉及另一起问题车买卖，该平台一辆宝马越野车检测仅更换过挡风玻璃，但消费者查询4S店维修记录，此车不仅调过里程数，还曾发生过严重事故，更换过的零部件数量达60项。
对于二手车平台频现问题车情况，北京市中高盛律师事务所（保险专业律师）李滨认为，在交易中，二手车平台出具的检测报告的行为事实上是起到质量担保作用的，“消费者本身没有车辆及车辆交易这方面的专业知识，是有理由相信二手车平台的。”而二手车平台在检测报告中没有将全部问题检测出，无论是发现或是没有发现交易车辆是水淹车，其肯定存在故意或者重大过失，因此即使签署了免责协议，也只是对协议中的真实情况有免责意义，没有被检测出的问题则仍旧需要承担责任。
李滨表示，在段先生此次事件中，交易主体是段先生与卖家双方，按照《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段先生可以起诉卖方，认定其欺诈消费，要求退费并进行三倍赔偿，可以要求人人车也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段先生的车辆检测报告，显示该车为非水泡车。受访者供图
人人车检测员10分钟检完249项？
段先生和庄先生购车遭遇的共同点之一，是二手车平台所提供的检测结果不符合实际情况。
一个号称金牌认证经315项检测，一个号称249项专业检测，那段先生和庄先生所购车辆的问题，是没检测出来，还是故意隐瞒了检测情况？
当天下午，两名人人车平台派出的检测员，在潘家园地铁站附近停车场，了解完车辆基本登记信息后，开始对记者所提供的车辆进行检测。
他们对车身外观、底盘进行观察、拍照之后，打开了发动机舱进行检查，10分钟后，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左前轮处发生过碰撞事故，车身多处车漆有损伤，并称已经将车辆信息上传到平台，有意买车的顾客已经可以看到了。
随后该工作人员向记者询问心理售价，“你这车，标两万能有人买就不错了，实在太老了。要不你三万给我们收了吧，我现在就可以转账。”见记者认为这个价格过低，对方随即收拾东西离开。
“师傅，你们不是说有两百多项检测吗，十分钟就看完了？怎么连车漆厚度都没测，而且这么快就有人看到要买了吗？”当听到记者的疑问后，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我们这是初检，交易的时候还会有复检的。”随后从包内拿出仪器检测了一下车漆厚度。
▲人人车线下评估师将车辆信息上传到平台。新京报记者刘经宇摄
第三方检测确定为重大事故车
人人车10分钟检完的结果是否真实？
为了对比检测结果，新京报记者于5月16日，联系了一家第三方专业检测机构，对奔驰样车进行了检测。
第三方机构检测人员到场后，先后检查了车辆外观、内饰、引擎盖内部、后备厢等部位，并使用膜厚测试仪测试了全车车漆厚度。之后，对方将车辆行驶证上标注的车架号输入手机内一个软件，软件明确显示该车里程数异常。
事实上，这辆用于检测的奔驰车确实为“调表车”——经查询该车的4S店维修记录，2012年1月19日时，该车的里程数就达到185633公里，但2013年9月18日的维修记录显示，此车里程表上显示的里程数仅为128750公里，前后相差60000公里左右。
此外，经过一个半小时的检测后，检测员陈师傅告诉记者，这辆车存在全车钣金喷漆、左侧B柱切割修复、变速箱拆卸更换、仪表显示灯故障等多个重大问题。
“属于重大事故车辆，换句话说，这车还能开已经很不错了。”陈师傅说。
记者注意到，在检测过程中，陈师傅等人共使用了包括膜厚测试仪、制动液检测仪、电瓶检测仪在内的十几种工具。“有些二手车平台的那种检测就是膜厚仪加个手电筒，外观走一圈，基本做不到上百种项目的检测，”陈师傅说，十几分钟有些必检项目根本做不完。
业内人士告诉记者，在二手车的交易模式中，平台在一定程度上承担了评估师的角色，但实际上，为了尽快撮合交易，平台更倾向于隐瞒车辆实际存在的问题，虚构车辆车况信息。
对于人人车平台的评估师在验车过程中没有真正发现车辆问题这一状况，北京市中高盛律师事务所李滨律师认为，人人车一方面向市场表示自身具有检验车辆的资质，但实际中又没有将这些资质能力落实到位，由此引发的购车纠纷，就应该通过其承担赔偿或惩罚性赔偿来迫使其真正负起责任来。
李滨表示，如果该平台评估师在明知车辆存在问题的情况下，隐瞒问题将车辆对外出售，则涉嫌与卖家共同构成消费欺诈，需要承担民事上的连带责任，消费者也可通过市场监管部门追究其行政责任，对其进行罚款等行政处罚。
二手车评估师资质调查：有机构可“免学免考拿证”
二手车市场交易纠纷多因车辆质量引发，而售前的检测评估报告是否真实客观，显得尤其重要，但新京报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很多二手车平台在实际检测中并没有做到其宣传的详实可靠。
一名业内人士指出，自2017年有关部门取消了二手车评估的职业资格认证后，二手车评估市场缺少从业限制，鱼龙混杂。记者调查了解到，各个二手车交易平台对评估师要求不一，有的要求从业者考取资格证书，有的则“看重经验”。此外，二手车评估技能考试也十分混乱，有多家不同性质的机构颁发此类资格证，有些培训单位甚至宣称“免学免考”，数百元就能直接领证。
对此，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秘书长罗磊表示，二手车评估技能需要严格的理论和实操训练，随着二手车评估需求的增加，资格证市场也变得火热。政府部门放开职业资格限制后，目前只能靠市场净化。
平台对从业资质要求不一
日前，新京报记者联系了一家二手车交易平台进行汽车评估，该平台宣称有249项检测，但评估师到场后，短短10分钟就完成检测，很多重要问题未检出。另一家第三方检测机构的评估师，则花费了一个多小时才完成检测，提供的详尽检测报告，基本得到车主认可。
在二手车评估行业做了6年的王佳（化名）对此并不奇怪，他告诉记者，眼下各个二手车平台对评估师的要求不一，市场上也没有统一标准。“2017年以前，我们入行都得先去考职业资格证，对技能要求很高。后来这个官方认可的资格证取消了，市场上就出现了很多类似的证书，能考能买，有些平台干脆也不要求证书了。”
记者查询发现，2016年底，国务院发文，决定取消114项职业资格许可和认定事项，其中就包括车辆“鉴定评估师”，之后，二手车评估师职业资格证书不再由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颁发。
对此，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秘书长罗磊表示，二手车评估从业的市场准入放开，意味着没有证书也可以干活，而一些大公司在用人选择时还是会要求资格证书，“以前叫职业资格证，现在只能算是岗位技能证明了。”
针对评估师岗位技能的要求，新京报记者咨询多家二手车交易平台后发现，证书、经验各有所好，有些甚至不作审核。
一名专业检车公司员工称，资格证书是入职必备。据他透露，公司在新人培训后，会统一安排大家考取二手车评估师资格证，也有很多人不考，在市面上花钱买。
瓜子二手车一名评估师则表示，几年前，公司也要求持证上岗，但是对发证机构没有具体要求，现在，公司选择自行培训，要求员工有汽车维修经验。人人车于今年开始实施合伙人制度，评估工作由合伙人完成。平台招商人员介绍，平台招纳一些有汽车从业经验的人，缴纳会费后平台会给他提供一定数量的客单，由合伙人检车评估后上线，至于评估资质，平台不会提供专业技术培训，也不要求考取资格证，“最好是有汽车行业经验的，能验车就行。”
▲人人车官网上关于车辆检测的宣传视频截图。
培训机构“免学免考千元拿证”
王佳印象里，市场准入政策放开后不久，就有同行拿到了不同版本的资格证，“协会的、商会的，都有机构证明，很难区别。”他称，即使如此，行业里还是有默认的证书，中国汽车流通协会的认证，就较受认可。
上述协会副秘书长罗磊告诉记者，协会是在民政部注册登记的汽车流通行业国家级组织，针对二手车评估鉴定有一套严格的规范，要想考取协会的评估师证，需要在指定机构报名学习，并同意考试发证。“我们要求学员至少要有8天的培训，理论和实操都要，有能力上手干活的才有本事考到资格证。”
罗磊称，随着二手车市场的火热，二手车评估师资格证也越来越受欢迎，仅该协会去年就发放了5000张证书。他也提醒到，目前市场上的二手车评估师证书保有量不少于5万张，就是说，市场上出现了各式各样的证书，甚至买卖证书的情况。
5月21日，新京报记者联系了广州一家教育培训机构，工作人员称公司可为外地学员办评估师证。当记者询问考证流程时，对方直言，“资料发来，全权处理。”其介绍，只需要把身份证照片和本人证件照发过去，公司就能办证，并不需要培训考试等其他流程。按证书级别收费从650元到2500元不等，半个月就能出证。
针对记者的质疑，对方表示，自家公司有正规营业执照，办下来的证件也是真证，可以在官网查询。据其提供的一份模板显示，证书名为“二手车评估师专业能力考试合格证书”，颁发单位为某商业联合会。
事实上，这种情况并非孤例。记者调查发现，多家培训机构都打出办理二手车评估师资格证的招牌，办理难度也各不相同，不少都存在“包过”、“免学免考”的潜规则。
▲培训机构宣称二手车评估师资格证可免学免考拿证。
多证混杂无统一规范
记者联系的6家机构提供了4种不同版本的证书模板，其中有协会、商会，甚至某省价格协会，都加盖公章，注明“经培训理论和实操水平合格”。除了发证单位不同，获取证件的难易程度也大不一样。
一家汽车培训学校工作人员称，学校针对外地学员推出网络课程，学员可以不用实地培训，也不需实操。甚至考试时本人都不需到场，“我来安排包过。”她介绍，他们的证书在行业内较为权威，学员也多，收费高达几千元。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面对询问，办证机构都宣称自家证件“真实可靠”且受市场认可，非从业人员很难辨别。对此，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秘书长罗磊坦言，没有官方认证的现状下，目前市场上的资格证书无法统一标准。一些发证单位做得严格职业，证件就会相对权威，也会受到企业和从业人员的欢迎。“说到底，要靠市场抉择，现在还处在市场净化期。若要让消费者放心，从业者和平台就得遵循技术规范，担起责任。”
贷款购车“猫腻”：买车变租车？多出维修美容贷
新京报记者发现，多位消费者称买车贷款遭“套路”，有的“贷款买车”变成“融资租赁”，有的莫名多了不知从何而来的贷款。
而除了金融服务费外，汽车电商平台在销售中还“捆绑”多个费用。
金额不符，贷款买车被“套路”？
老徐认为贷款时被坑了。
今年2月份，老徐在一家汽车电商平台上买了一辆2012年的二手福克斯，金额为32500元。老徐告诉记者，按照合同，他需要支付包括GPS费和贷款服务费在内的首付7500元。但付首付的时候，业务员却突然要求他支付13000元。
“当时，业务员就说多收的钱只是过个账。”老徐回忆，事后没多久，也如约退了。但后来还款时，老徐意外发现自己每个月除了按揭还款684元外，还需还一个301元的贷款。
“当时他就说这是一个程序，会把钱退回来，但谁知道变成贷款了。”老徐说。
4月份，林芳（化名）看中一辆2014款现代瑞纳。在优信销售人员的介绍下，双方谈好车辆价格为45500元，并给出首付15870元，月供1429.56元，36期供完的草拟方案。
林芳告诉记者，自己实际首付只给了15000元。对方向她发来一份罗列着多款附加费用的清单：车价45500元，首付15000元，GPS1800元，评估抵押1600元，服务费1500元，过户保证金1500元（过户后退），同时3年保险费用为2073+600元。并告诉林芳，这些附加费都包含在了首付中。
林芳告诉记者，“后来发现这笔钱里面，车辆的贷款额为32250元，另外还有笔超融贷款额为13370元。”而当她咨询何为超融贷款时，对方只是回复称，“这是公司机密”。
林芳表示，按照合同缴纳完所有分期，这车总价在6.6万多元，高出车价2万元。
和林芳一样认为自己被“套路”的还有广东的陈昊（化名）。
2018年1月，陈昊在优信二手车平台上看中一款吉利帝豪GS，决定以贷款形式购买下这辆全价为10.3万元的车。陈昊要求出示贷款合同，但优信二手车方面表示，只有余款结清才可提供，只能提供融资租赁合同、融资租赁支付明细。
5月9日，记者从陈昊提供的《融资租赁合同费用明细及租金支付表》中看到，双方约定合同总额为127548元，其中首付款为23100元。剩余104448元为融资总额，分期48期。
陈昊称，自己随后查询征信记录时发现，他在四川新网银行贷款了104448元，合同签订地并非自己的所在地，甚至连字迹也并非他本人所签署。
“按揭分期数都不同！”陈昊表示，“征信上显示的分期数为44期，而融资租赁合同上却是48期。”
优信二手车此前在接受采访时曾表示：“我们自身并不直接提供任何金融服务，不过，为了满足消费者在购车过程中的金融需求，会与新网银行、微众银行等合作，对客户提供融资租赁服务。”
陈昊表示，“多次向优信二手平台方投诉，要求要么解除合同，要么把多贷的钱退还。但优信工作人员回复我称，不想把事情闹大，可以赔偿3千到4千元。”
买车还是租车？贷款购车变“融资租赁”
新京报记者在采访中发现，除了“莫名”多出的贷款金额外，消费者更多的投诉集中在所签订的一系列“融资租赁”协议上。
“买车莫名其妙成了租车！”张超（化名）表示，原以为签订的是银行贷款购车协议，结果发现是融资租赁合同。
张超称，在签订合同时，优信工作人员并没有提及“融资租赁”的信息，只是拿着厚厚一叠资料让其签字。“结果签了《融资租赁销售合同》、《融资租赁套系合同》、《车辆抵押合同》等多份合同。”张超说，“我就是贷款买辆二手车而已，为何会夹杂这么多我根本不清楚的合同？”
“以我的名义去向银行贷了款，车辆所有权却不是我的。”5月20日，维权群一位网友胡丹（化名）向记者表示，“那我每个月缴的到底是购车按揭钱，还是租车费？”
多位消费者向记者表示，等车辆行驶证到手后发现，上面填写的是一家根本没听说过的公司名字，而保险受益人也变成了另一家融资租赁公司的名字。
有媒体报道称，这些繁多的合同不仅让消费者大呼“看不懂”，甚至北京罗杰（广州）律师事务所专职律师余庆浪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花了2个小时才大概了解了合同的内容，“专业人士也不一定看得懂，条款太多，太绕了。”
一位二手车行业从业者解释称，融资租赁合同让消费者从原来的购车者变成租车人，车的所有权也不归消费者所有，只有在租满一定期限后才可以获得。而如果在这期间有违约行为的话，优信有权对车辆进行处置。
“类似先租后买的模式越来越常态化，但第一年的租车实际只是购车辆所有权的生效条件。只有在一年后继续购车，所有权将会从平台转移给客户。”河南豫龙律师事务所律师付建解释，“这种方式存在极大风险。由于所有权归属平台，如果购车者没有按照约定付款，可能就会产生一系列的违约问题，车辆也会被回收或者抵押，甚至还会背上银行贷款，甚至被诉至法院。”
服务费外，还捆绑多个费用
据小王发送给记者的在优信·智慧交易终端的支付明细显示，该车应付款项包含首付、GPS费、车辆安全保险服务费、抵押服务费，均为购车必交费用。
其中，车辆安全保险服务费与GPS费分别为2439元和1800元。“实话实说，我估计基本上比你从外面上多个千八百的。”小王说，“如果你想在优信走贷款的话，第一年必须从公司（优信）交保险。”一位从事车商的业内人士向新京报记者透露，“安装一个车辆GPS只需要几十元，最多一般不会超过五百元。”
至于抵押服务费是什么？小王的言辞颇为含糊，“就是抵押费，车管所办抵押的时候的抵押费。”当记者追问“抵押服务费”最终去处时，小王表示，“公司就是这么要求的，您从哪儿买车贷款都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