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国人工繁殖技术的成熟，人工养殖娃娃鱼开始进入市场。因价格高昂利润可观，大量资本涌入养殖娃娃鱼市场。“10年前，养殖娃娃鱼轻轻松松年入百万，很多人像炒兰草一样炒作娃娃鱼。”近日，说起当年的火爆场面，曾经的娃娃鱼养殖大户谢次勇记忆犹新。
然而，大约从2013年开始，养殖娃娃鱼价格一路下跌，曾经每斤卖到1000多元，如今批发价跌到25元一斤。在全国最大人工养殖娃娃鱼产区陕西汉中，批发价甚至降到20元左右一斤。随着人工养殖娃娃鱼“身价”下跌，养殖户们也陆续减产、退出或者转型，谢次勇如今已转型养牛蛙5年。
曾经的“天价”养殖娃娃鱼，为何价格一路下滑跌下神坛？
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此，记者连日来展开了深入的调查……
养殖大户
曾养娃娃鱼年入百万
现跌至每斤几十元
“市场最好的时候，养殖娃娃鱼卖到1000多元一斤，甚至达到2000元一斤，养殖娃娃鱼鱼苗1080元一条。”谢次勇向记者介绍。
谢次勇，是四川广汉养殖娃娃鱼的第一人。在他带动下，当地成立了娃娃鱼养殖合作社，带动100多家农户饲养娃娃鱼增收致富，其事迹曾被央视报道。
“市场最好的时候，养殖娃娃鱼卖到1000多元一斤，甚至达到2000元一斤，养殖娃娃鱼鱼苗1080元一条。”谢次勇向记者介绍，因为市场好、价格高，很多人带着资金进入娃娃鱼养殖市场。当时，养殖娃娃鱼属于“硬通货”，有鱼在手不愁市场。
然而，“红火”之后，人工养殖娃娃鱼开始走下坡路。谢次勇介绍，从2013年起，养殖娃娃鱼的价格就走低了，但还有利润空间。2014年，他又在广汉市高坪镇投资600余万元建设娃娃鱼驯养繁殖基地，进行规模化养殖。他养殖的娃娃鱼，不光在自己经营的农家乐和基地销售，主要还在成都双流批发门市销售。直到2016年，每斤养殖娃娃鱼还能卖到120元到150元，但2017年跌到每斤100元以内，如今零售价一路跌至30多元一斤。
伴随着价格的下跌，养殖户的产量也一步步萎缩。“原来，最多一年可以出娃娃鱼成鱼10来万条，后来市场慢慢萎缩，现在养殖场每年只养3万条左右，减少了7成。”如今，谢次勇更在乎的是眼前这57亩蛙田，每年可以产出七八十万斤牛蛙，可以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
在德阳什邡市洛水镇，四川新溪源生物科技公司(以下简称新溪源公司)老板高安友正在养殖场查看娃娃鱼长势。该公司是一家以大鲵全鱼萃取为主的企业，高安友既是法定代表人，又是技术权威。
60岁的高安友，从1984年开始从事水产养殖。早在2008年，他们公司就试养了两条娃娃鱼。养殖成功后，2009年公司拿到娃娃鱼驯养繁殖许可证和经营利用许可证，开始正式投身娃娃鱼人工养殖。高安友在什邡蓥华镇深山建立了娃娃鱼繁育中心，不仅自养，还通过“公司+农户”方式，带动周边村民致富。他介绍，规模最大时，每年要出成品娃娃鱼10多万条，“有200多户农户跟着养，我以每斤600元的价格回收，每年可为农户提供四五百万元的收益。”
那时，市场也不错，他们公司养殖的娃娃鱼卖到了北京、成都、广州等地。公司还开餐馆将娃娃鱼做成菜品。“价格好的时候，养殖娃娃鱼1000多元一斤，我们餐馆做出来1680元一斤。”他说，当时吃娃娃鱼算是“奢侈品”，养殖和销售利润相当可观。
拐点出现在2013年。“当时，公司打算在四川开4家连锁店，娃娃鱼的价格突然开始下跌，内江一家店合同都签了，还是果断放弃了。”2017年左右，养殖娃娃鱼价格降到一斤百元。因养殖成本偏高，没太多收益，周边农户不再养殖，高安友的公司也缩小了养殖规模。
高安友坦言，在养殖娃娃鱼市场火爆的时候，他就在思考转型。通过与国内科研院所合作，希望能对娃娃鱼进行“药物化”提取。娃娃鱼市场遇冷后，更坚定了他转型的信心。
10年研究，在经过反复提取、试制后，娃娃鱼全鱼萃取的关键技术终于被攻破。2019年，一套以娃娃鱼繁殖、养殖、精加工为主要环节的全产业链逐步形成。“目前我们公司养的娃娃鱼都没有出售，全部深加工成产品。推出了4款产品，包括两款口服液、一款蛋白粉、一款早晨食品，年产值800万元，正在逐步增长。”高安友介绍，目前公司已获得7项专利。
高安友认为，娃娃鱼含有多种天然活性物质，具有极高的营养价值和重要的药用价值，有提高人体免疫功能、增强人体抗病能力等功效，“专家团队也在研究，我认为这是很大的一个市场。”连日来，记者在四川、陕西多地走访了解到，目前散户基本已退出娃娃鱼养殖，一些规模养殖户还在坚持，但要么减产，要么转型做深加工。
市场行情
曾是昂贵爆款如今批发价最低20元一斤
在陕西汉中这个全国人工养殖娃娃鱼的最大产区，娃娃鱼批发价格甚至已降到20元一斤。
记者采访中了解到，广东、四川、重庆等南方城市一直是人工养殖娃娃鱼消费的主流市场。
李远方在广州市和佛山市水产交易市场经营着两家批发门市，10年来专注于餐饮高端食材配送，批发几十种水产、海产，为全国超500家餐饮企业供货。10年来，他也见证了养殖娃娃鱼跌下神坛的全过程，曾经上千元一斤的养殖娃娃鱼是他批发的爆款之一，最多时一年批发60万斤左右，他还建了两个娃娃鱼养殖场。“现在我们供货到店批发价30元一斤，一年批发3万斤左右，养殖场都没养娃娃鱼了。”李远方向记者介绍，在广东农村很多红白喜事都会安排一份娃娃鱼，已是司空见惯的普通菜了。
据他介绍，因娃娃鱼宰杀麻烦，陕西一些养殖户把它做成鱼片等半成品，主要供应给成都、重庆一些火锅店，“这样比较好，既保证了品质，又能让消费者方便地烹饪食用。但让养殖户头疼的是，库存娃娃鱼的鱼头、骨头等卖不动。”
在德阳玉泉批发市场，鱼贩毛大爷每天都要批发鱼，偶尔也会帮客人买一些养殖娃娃鱼，5斤左右的批发价为28元一斤。9月13日，在成都青石桥海鲜批发市场，记者随机走访了一些商家，只有一个商户在批发养殖娃娃鱼。
“批发25元一斤，量大成都市区可以送，价格已经是最低了。不过，最近价格开始上涨了。”该批发市场商户汪女士介绍，她批发的娃娃鱼来自陕西汉中深山人工养殖，平时买的人少，逢年过节要多一点。“一个月少的时候卖两三千斤，多的时候卖四五千斤。”她告诉记者，来这里批发娃娃鱼的主要是做乡厨坝坝宴的厨师，“办坝坝宴，来份娃娃鱼还是很有面子的。”
记者采访了解到，在陕西汉中这个全国人工养殖娃娃鱼的最大产区，娃娃鱼批发价格甚至已降到20元一斤。量特别大还可以适当优惠，甚至可以降到一斤20元以下。
在四川成都周边餐饮市场，记者走访了解到，养殖娃娃鱼主要以煲汤、红烧、烫火锅等为主。在一些普通餐馆，养殖娃娃鱼菜品价格甚至低于常见的鳝鱼、鳜鱼。在线上，记者看到，京东、淘宝等平台的人工养殖娃娃鱼，每斤价格在28-40元不等，单尾重量从1斤到20斤以上不等。原产地有陕西、广东、江苏、四川、湖北、广西等。都是从原产地发货，一些商家还配上了特制菜谱。
专家分析
养殖技术成熟
产量增大供过于求
随着养殖技术日益精进提升，水产品的本地化养殖种类越来越丰富，产量也越来越可观，某一种水产品的较高价位很难长期维持。
究竟是哪些因素导致养殖娃娃鱼跌下神坛？“娃娃鱼不是鱼，而是一种两栖动物。它的养殖技术一旦突破，养殖并不难。”四川省水产学校副校长、中国水产学会会员王强介绍，随着养殖技术的突破，特种鱼类养殖实现了常态化。娃娃鱼这样的“稀罕物”变得不那么吸引人了。
曾经，养殖娃娃鱼最大的难度就是苗种繁育，这个技术突破之后就比较简单了。现在陕西、四川等全国多地都在养殖娃娃鱼，市场已饱和，甚至有些供大于求。“娃娃鱼抗病能力很强。只要水质清新，温度、环境适宜，还是比较好养的。”王强说，养殖的食物也比较方便，小鱼、泥鳅等都可作为食物，规模养殖甚至用冻鱼作为食物。养殖技术突破后，养殖门槛低了，大量养殖户养殖娃娃鱼，供过于求，加上销售比较滞后，娃娃鱼越养越大，亲本越来越多，鱼苗价格越来越便宜，娃娃鱼价格也就更低了。
如今，普通家庭对娃娃鱼接受度也不高，消费意愿也较低。王强分析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娃娃鱼身上有黏液，宰杀麻烦，“很多人觉得宰杀它很残忍。”第二，娃娃鱼腥味重，烹饪较为困难。一般家庭烹饪出来口感不好，只有少数餐馆掌握了宰杀、烹饪技术。娃娃鱼皮下脂肪很厚，多吃会腻味，只适合偶尔消费。
最后，王强向记者表示，随着养殖技术日益精进提升，水产品的本地化养殖种类越来越丰富，产量也越来越可观，某一种水产品的较高价位很难长期维持。王强也建议，要让娃娃鱼产业可持续健康发展，就要遵循市场规律，在降低饲养成本、挖掘潜在价值、创新开发新产品、开拓市场等方面下功夫，让娃娃鱼产业回归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