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想杀我。
我一个弱女子能干什么?
就是让奸夫杀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不过,老公之后却陷入了疯狂,拿出了带血的刀。
1,
好痛!
我捂着腰站了起来。
失明的人真没用,只是想喝杯水,还能够摔倒。
可是一阵刺眼的光芒传了过来,随后我竟然能够看到东西了。
我完全傻眼了。
上次车祸的时候,我失明了,医生说可能要好几年才能恢复,可现在竟然能够看到东西了,虽然还有点模糊,但是我确定,马上就能复明。
可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我完全震惊到了。
因为,我...
因为,我的老公和我的妹妹一边亲吻,一边进了屋子。
怎么可能?
这可是我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她们竟然这么对我,他们也对的起我?
也许是看到我在屋子,老公推开了追吻的妹妹。
看着我的眼神满脸厌恶,可是声音却依然温柔:“你怎么起来了,不多休息休息。”
我用力的握紧拳头,只是平静的说道:“我躺累了,想喝点水。”
老公立即给我倒了一杯水,可是还没喝呢!
我妹妹就往里面吐了一口吐沫。
我完全呆住了。
她是我爸后娶老婆带来的孩子,虽然与我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真的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
现在她竟然这么对我。
我接过杯子,皱了皱眉头道:“老公,我想喝热水,这个有点凉了。”
老公的脸上出现了不耐烦的表情。
不过再次给我接了一杯热水。
妹妹也回复了起来。
我故意装作不知道的坐在老公的身边,他根本没有想到我已经恢复过来了。
我索性坐在了老公身边,看看两个人都说些什么。
结果。
我愣住了,因为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从他们的对话之中。
我才知道,原来我上次车祸,并不是偶然,而是老公找人想要撞死我,难怪肇事司机一直没找到。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不用说,就是侵吞我父亲留给我的亿万家产。
我的拳头用力握紧。
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我要让这个男人净身出户。
然而。
更让我吃惊的是,他们在手机里商量,什么时候带我去山上,然后将我从山上推下来,这就一了百了了。
没错,他们还要第二次杀我。
我脸色变的有些难看。
正在这个时候,两个人竟然放下了手机,就在我面前,他们明晃晃的啃在了一起,甚至我那亲爱的妹妹解开了我老公的腰带。
2,
我的指甲简直已经陷入了肉里,钻心的疼痛比起眼前的东西,算不得什么。
一种恨意从心头升起。
老公你如果不喜欢我,我可以不缠着你,你为什么要针对我,还要这么侮辱我。
我要报仇。
看着两个人渐入佳境,我咳嗽了一声,缓缓说道:“老公,我去洗澡,你和小妹聊聊吧!”
老公脸上出现了兴奋的表情,连连点头。
声音沙哑。
而我那小妹,则满脸兴奋,并故意说道:“姐姐,用不用我陪你去。”
我故意笑了笑:“没必要,洗澡我自己就行,毕竟是在我自己家。”
随后,我走进了浴室。
而两个人则继续开始干那个不要脸的事情。
我沉默了片刻,便准备报警。
可很快却摇了摇头,现在报警根本没有证据,而且离婚之后,他也会分走我的一半家产,不能那么做。
我不能那么做,我要这两个人罪有应得。
客厅之中,妹妹如同一只狗般的趴在那里,老公似乎也很兴奋。
我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就在两个人即将到了顶点的时候,我突然冲了出来,尖叫道:“老公,老公,我能看到了。”
两个人本来激动着呢!
可听到我这话。
两个人的脸上瞬间出现了惊慌失措的表情,老公则用力的推了下妹妹,直接将妹妹推了个狗啃式。
妹妹也满脸的惊慌,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看着老公,老公的整个人都麻木了,脸色惨白的看着我。
这次惊吓不小。
老公完全没有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以后。
不过这与我没有关系,我看这里老公,故意激动的说道:“老公,你知道吗?我眼睛里竟然有白色的东西!”
啊!
老公看我的表情,似乎只有惊喜,小心翼翼的说道:“你只是看到白色。”
我兴奋的说道:“没错,我看到了白色。”
两个人的脸上露出了恼怒的神色。
不过老公却依然温柔的说道:“行,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我的脸上则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摸摸索索的抓住了老公的手,低声说道:“老公你真好,你说了这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人的誓言是真的!我真幸福!”
我能够看到妹妹的脸都紫了。
3,
我们很快来到了医院,并且找了眼科专家赵大夫。
我并没有想到,赵大夫竟然这么年轻。
因为在我看来,所谓专家至少有五六十岁,慈眉善目,可是赵大夫竟然只有二十多岁。
他给我检查了检查,然后用仪器再次检查。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发现这个赵医生很帅,哪怕是皱着眉的样子,也很迷人,难怪有不少护士对赵医生暗送秋波。
赵医生犹豫了一下,对着老公说道:“安然,你先出去买点药吧!”
妹妹立即说道:“我对医院熟,和姐夫一起去。”
我微微点了点头。
当两个人走了之后。
赵医生关上了门,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林女士,你最近是不是磕到头了。”
我不由点了点头。
赵医生笑了,缓缓说道:“林女士,恭喜你,你马上就恢复。”
随后。
他看了看我,缓缓说道:“我觉得林女士,似乎不太想让你老公知道你复原,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帮助你的!”
我犹豫了一下,现在他们看着我,我根本没有机会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而眼前的赵医生,似乎很可信的样子,尤其医者父母心,我应该相信他的。
想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赵医生,其实……”
我话音未落,老公已经从外面快速的走了进来。
我皱了皱有眉。
准备有机会,告诉赵医生。
我老公却笑着说道:“赵博,你好好给我老婆看看,晚上我请你喝酒。”
我愣住了。
低声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何止认识。
老公哈哈大笑了起来,指了指赵医生说道:“这个家伙就是我常和你说的赵胖子。”
我有些莫名其妙,这个赵医生哪里胖了。
明明是一个拥有八块腹肌的帅小伙。
不过背后却吓出了一声冷汗。
赵胖子这个名字我可听老公说过,只是之前一直出国,没想到来这里当了眼科专家。
两个人根本就是从小长大的,最好的朋友。
我暗自庆幸,幸亏没将这件事告诉这位赵医生,否则我不是羊入虎口了吗?
不过,我却感觉到赵医生在看我。
眼神清澈。
为营造健康安全干净的网络环境,进一步落实关于“清朗·网络戾气整治”专项行动的通知要求,自11月17日起,LOFTER将开展集中整治工作。平台将清理恶意攻击谩骂、挑起群体对立、宣泄极端情绪等突出问题,保障用户合法权益,维护良好网络生态。
此次专项行动坚决打击以下7方面问题:
1.“网络厕所”“开盒挂人”行为。创建专门的BOT账号、贴吧、话题、群组等,通过匿名投稿、隔空喊话等方式,接收并发布针对特定群体或个人的嘲讽讥笑、恶意评价、诅咒谩骂信息。以揭露、批评等名义恶意“开盒”“挂人”,公开他人姓名、身份证号、手机号码、家庭住址、工作单位、个人照片、社交账号等个人隐私信息,煽动网民攻...
1.“网络厕所”“开盒挂人”行为。创建专门的BOT账号、贴吧、话题、群组等,通过匿名投稿、隔空喊话等方式,接收并发布针对特定群体或个人的嘲讽讥笑、恶意评价、诅咒谩骂信息。以揭露、批评等名义恶意“开盒”“挂人”,公开他人姓名、身份证号、手机号码、家庭住址、工作单位、个人照片、社交账号等个人隐私信息,煽动网民攻击谩骂。
4.斗狠PK等低俗不良直播行为。网络主播利用逞勇斗狠、PK饮酒、谩骂吐脏等行为,涨粉引流。在他人直播过程中,利用弹幕、连麦等功能进行人身攻击,甚至怂恿鼓动自杀自残等极端行为。编造打架约架等暴力冲突剧本,吸引网民围观,扰乱公共秩序。
6.编造网络黑话、恶意造梗。通过拼音、谐音、指代词等方式,恶意编造低俗烂梗、不良流行语,污染网络风气。使用污言秽语、粗口脏话,故意挑起矛盾、制造对立冲突。
7.煽动网上极端情绪。编造耸人听闻的帖文标题,发布无中生有、毫无底线的“泄愤帖”。恶意夸大师生矛盾,渲染家长“压迫”“压榨”孩子,挑起关系对立,对未成年人形成不良导向。刻意渲染消极负面、焦虑怨愤情绪,散布仇视对立言论。
共建清朗网络家园,离不开你的支持。让我们一起努力,遏制网络戾气传播扩散,让网络环境变得更美好。
2023年11月17日
你轻轻的拽了拽达达利亚的衣领,他顺从的低下了头,他想知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吻上达达利亚的薄唇的时候,你明显感觉到他有一丝的不敢相信,但是很快他反客为主把自己手里的衣服在你身边围了一圈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
一
「你怎么在这里站着啊。」
达达利亚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的头发满头翘,一看就知道是刚刚睡醒。
你点了点头,看向达达利亚的眼神亮晶晶的,你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雪了,这次能去雪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好事。
达达利亚走到你...
达达利亚走到你的身后伸出手把你圈在他还有围栏中间,帮你挡住了大多数的风,你看着他的动作感觉心里暖洋洋的。
伸出手你摸了摸达达利亚的手,秀气的眉头皱成一团。
「你穿这么少,走吧,我们回去坐着吧。」
达达利亚知道你其实是喜欢看海的,因为你曾经给他说过,当初你第一次坐船的时候就喜欢躲在甲板的小角落看着平静的大海,这样你的心也会跟着平静下来。
他摇了摇头,并没有同意你的话,但是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别乱跑啊,小心摔了你。」
你听到达达利亚跟交代小孩子一样交代你有点想笑,但是想到这艘船是愚人众的,为了避免给达达利亚添麻烦你点了点头。
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就算你不主动找麻烦,有的麻烦也会找上门来,旁边那个蠢蠢欲动的藏镜仕女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她看到达达利亚不知道跟你说了什么然后就一个人回了船舱,还以为你们两个吵架了,所以从刚进入愚人众就喜欢达达利亚的她忍不住立刻来找你的麻烦。
你当然看出来了藏镜仕女不断向你靠近的意图,但是你并不害怕,说实话就以你的战斗力这艘船上的人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
「哟,这不是公子的小情人吗?怎么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啊。」
藏镜仕女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听,你皱了皱眉,想要换个地方待着,跟这种傻子待在一起保不齐会被传染。
但是藏镜仕女怎么会让你就这么离开,她伸出手抓住了你的手。
讲真的你其实挺讨厌除了达达利亚之外的人跟你有任何身体接触的,更不用说像藏镜仕女这样的人了。
「放手。」
你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寒冰一般,这时候了解你的人都知道你是真的生气了,但是藏镜仕女并没有把你的话放在心上,还在继续挑衅你的威严。
看着脚下波涛汹涌的海水,你不止一次想要把面前的这个人给扔下去,这时候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他们都在等着你看你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你很讨厌被当成猴子一样观看……
*前期卑微舔狗后期黑化你x把你当棋子的狗男主
我等了九年,等来他和我姐姐衣衫不整躺在一起。我冷笑着向得逞的姐姐行了一个礼,句句恶毒:“愿太子妃早日薨逝,我愿如姐姐一般,算计亲姐妹的夫君,做太子殿下继室。”
“今太子体乾降灵,袭圣生德,教深蕴瑟,气叶吹铜。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姜家扶政有功,匡国有义,实乃真臣也。又姜家女贤淑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其与皇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女许配太子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太监宣读这道圣旨的时候,我刚刚九岁,正跪在地上偷偷捻着袖子里的暗扣玩儿,并不清楚大人们的心思。
母...
母亲将我抱到太监脚下,跪承旨意。我懵懂接过沉甸甸的圣旨,按父亲一早教过的意思道了句:“谢主隆恩,臣女必不辜负陛下好意。”
然后便是众人的欢笑声、赞叹声、祝贺声,声声清亮的女声里突然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声:“泽儿你看,这便是父王为你寻的太子妃。”
“皇上万安,太子吉祥。”我跟着众人一同参拜金灿灿的那一对儿父子,站起身来时藏在了母亲身后,不敢逾越半分。
太子妃人选落定大概是一件十分值得庆祝的事情,皇上带着一干妃嫔和我的母亲去紫宸殿商量宴会,留了我与太子在凤栖宫独处。
“等你长大了,孤就娶你。”这是宋睿泽与我说的第一句话,带了些清寒的冷意,不庄重,不温柔。
“娶我?就是生辰礼吗?生辰礼为什么不是今日送?我长大?是我十五岁时的生辰礼么?”我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怯生生盯着他佩戴的貔貅玉玦瞧,那玉玦上的金线璎珞可真是好看。
“是啊。”半晌后,他让宫女将我抱到椅子上才轻轻回答。
“没有大人在,你怎的还坐得这般端正?给你,吃吧。我不会告诉大人的。”我用力挽起袖口确保不会沾到新衣服时才放心地拿了一块桂花糕给他。
“孤也是大人,你不怕孤么?”他想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却突然笑了,拈起我手里的桂花糕放在嘴里。
“你不像其他大人一般老,而且初识就送我生辰礼,虽然……虽然有些晚。”我也急忙往嘴里送了一块桂花糕,绵软甜香,唇齿馥郁。
“扑哧……难不成你嫁给孤时就也老了么?”他又笑了,然后挥手让宫女下去给我拿蜜糖。
听见嫁、蜜糖三字,我心里咯噔一下,掏出手绢擦了擦手,瞟着眼问他:“你是傻子吗?”
“何出此言?你不知孤是谁么?”他有些不悦,狐疑地看着我。
“你是太子啊,可我姐姐要嫁的小侯爷还是傻子呢,他还爱吃蜜糖……”我小声念叨着,想起了姐姐时常皱起的眉眼。
“怎么,孤竟比不得小侯爷了?你看看这诏书上,写着孤的名号。”他摊开皇上赐我的圣旨,指着上面的一行字要我念。
“姜家有规,女子九岁开蒙,我今日刚九岁,还不识字呢。略略略……你不过长我几岁而已,都没有我大哥高!还要笑话我。”我跳下椅子朝他做鬼脸,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桂花糕。
“孤教你识字。”他扶了一下没站稳的我,明黄袖子上蹭了糕点屑,牢牢捉住我的肩。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有点发白的脸庞,问:“你真的不是傻子啊?”
大约是他不愿再和一个小孩子玩,便寻了由头回东宫,让宫女带我去御花园走走。
甫一入园,母亲就带了焦急的神色将我拽在怀里问我有没有行僭越之事。
“母亲不是说,只是不能跟皇上皇后过分嘛……又没有说太子……”我噘着嘴低下头,搓着手不敢看母亲。
“母亲也没料到皇上会带太子过来啊,我们快点出去吧,你父亲在永定门外等我们呢。有什么事,回家再说。”母亲贴着我的耳朵说了这番话,让乳母抱了我跟着太监往出走。
回家后,父亲让我连夜进了祠堂上香,然后将我提前勾画的课业——武艺、画技、道法、筝艺一一勾掉,重重写下“权谋”二字。
我噘着嘴不敢跟父亲耍脾气,回到母亲的院子忍不住哭出来:“母亲,你看父亲,连画画都不让我学了……呜……”
“婉蓉,不是不叫你学,只是你更该学些别的。你是未来的太子妃,更是未来的皇后。咱们家的孩子开蒙迟,不要紧,母亲会教你,请最好的先生教你。”母亲轻轻擦拭着我的眼泪,半哄半安慰。
“太子说了,他要教我写字。”我突然想起宫里的事,认真地对着母亲说。
“母亲要教你的第一桩事,便是有关于男子的许诺。男人的许诺万不可当真,他们只是随口一说,你若是当了真,便也赔了许多真心和时日。”母亲拉着我进内室,边走边说。
“为什么呀?”我听不懂母亲在说什么,只好跟着她进内室。
也许,母亲是有先见之明的,男女之道第一件便这样教我。
不过母亲的“先见之明”不是在我九岁时应验,因为定亲宴后,太子便与皇上说了,每逢休沐便来姜府教我识字。
皇上为掩天下人口舌,便下令择朝中适龄小儿与我共听太子授课,每逢休沐,午时一过即去姜家听课。
我很是欢喜,因为太子悄悄与我说过,他可以带我们一起玩乐。
我的姐姐却并不欢喜,因为她与她要嫁的小侯爷,也要来园子里听课。
“妹妹,你命可真好,太子肯为你这般,唉……我……呜呜……”姐姐总是很爱哭,从小侯爷傻了的那一天开始。
“姐姐,没事,回头我去问太子。有没有办法治好小侯爷。”我拉着姐姐的手为她擦眼泪。
后来的很多个日子里,很多事都实现了,唯独治好小侯爷这件事,怎么也办不成。
我们也都习惯了这样,大家不再追着小侯爷和我姐姐玩笑,因为太子皱起眉头的样子很可怕。
他第一次皱起眉头是因为我没有生气,没有为他纳侧妃的事生气。
“一个女的而已嘛,又不是傻子,长得也挺好看的,她来姜府的时候我都看到了。你有什么不愿意的?”我见他总不笑,提起他要纳的女子。
“你不气孤纳旁人?”他搁下笔问我,轻轻皱起眉头。
“皇后娘娘说,太子妃理应贤德大度,理应治家有方,理应和睦恭顺,理应……哎呀,理应……”我仔细搜罗皇后娘娘以前教过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后半句。
“莫要背了。你这样时刻谨记母后的话,孤应该给你起个小字。嗯……良谨,对,就是良谨。”他又拿起笔,端端正正写下两个字。
“我不背我说什么啊我……哼……婉蓉谢太子殿下赐名。”我小声嘀咕了几句,瞅了瞅字又想起娘教的礼仪。
“扑哧……孤都说过多少回了,只有咱们二人的时候不必拘着礼。况且,你这礼也拘得不对啊,哪有自己夫君给起小字行奴婢礼的……”他说着说着声音便越来越小,咳嗽了两声去拿笔筒。
“不拘礼就不拘礼,你给我乱起名字,我也要给你取个名字!咦,你的耳朵怎么那么红?”我顾不得他前一句说了什么,只顾瞅他红得发亮的耳朵。
“咳咳……良谨,你要给我起什么名字?说来听听。”他转过身去拿高架子上放的纸。
“小花,我要叫你小花。”我从凳子上跳下来去拽他的衣角,想起他衣襟上有我最喜欢的梅花。
“这……可以换个名字吗?”他继续翻找架子上的纸张。
“你都说了要我取名字给你了,小花小花,我就喊你小花。”我使劲拽他的衣角,大声喊着小花。
“听我说,良谨与小花,不能让别人知道哦,这是我们的秘密。只有在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能喊。要么……要么我就告诉你父亲你今日不守礼数。”他蹲下身来将我的胳膊拿开,得意地看着我。
“你……哼,你耍赖……小花小花臭小花!”我气冲冲地推他的金冠,要他给我带合蜜坊的桂花糕。
“良谨良谨香良谨。下次来就给带,带一百块好不好?”他站起身来正了正金冠,掏出一块桂花糖。
甜丝丝的味道萦绕在唇齿之间,那时我虽然看不懂他的忽怒忽喜,却也觉得甜蜜而温暖。
也许定了亲的小儿女,都是这般,温暖无邪,熏人欲醉。
他似乎也是如此,总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姜府,甚至一句天气寒冷也能成为他送姜家奴婢良马的理由。
父亲常抚着我的发说:“你福气好,有这样的好亲事。将来出嫁了,要多多扶持你姐姐。唉,你姐姐命苦……”
“父亲教诲,婉蓉记下了。”我恭恭敬敬地行礼,面上不显露任何神色,生怕父亲下一刻便斥责我的礼数城府不好。
十三岁那年,我有了葵水,急急奔去东宫告诉他我长大了,他可以娶我了。
“良谨,你这样过来也不怕让人笑话了去。”他好像很爱脸红,听完我的话便不停地喝水。
“你的弟弟们都唤我小嫂子呢。小花,你什么时候娶我啊?”我夺过他手里的杯盏,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头一次见你,我便说过。”他扶我坐下,面上更红了。
“你前些日子还说我有了葵水便是长大呢。”我一着急又拽了他的衣角,死死拧在手里。
“良谨,别闹了。你又不是没有学过我们成亲的礼数。”他看穿了我的小把戏,递给我一块桂花糖哄我松手。
“你过来,我告诉你我都学过什么……”我拿了糖向他勾勾手,等他俯下身来时迅速亲了亲他胭脂色的耳畔,然后跳下凳子便跑。
我前日,刚刚学了,这便叫闺房之乐。
回家的马车里,丫头君梅不住地说我胆子太大了,我捂了她嘴不叫她说出去。
回家之后我便腹痛不止,母亲命人把了我的脉然后斥我行为无状,我皱着眉头跪地听训。
这太子妃可真是不好当!好在……好在太子是他。
夏日里没有冬日寒气,月事一过我便又可以在皇家的宫宴走动。
皇后娘娘生辰宴,我与太子皆去陪侍。三巡过后我与他便悄悄退了出去,这是我们的秘密,每一次宴会都有我们独处的时光。
“小花,你还想不想听我都学过什么?”太液池里的假山堆里,我笑着看他微红的脸庞。
“良谨。我教你些新玩意儿。”他俯身轻轻含住我的唇,仔细描绘。
我如遭雷击,在他细嫩软滑的唇舌里紧紧抓住他的衣角,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我……我闷死了……呼……”很久很久以后,他才肯放开我。
“我放开你,你也放开我。”他轻笑,指了指他的衣角。
“你……你……”我依旧用力拽他的衣角,想着刚才的一切不知所措。
“原来,良谨也会脸红啊。”他又俯下身,我急忙松开他的衣角向后退,脸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那一晚,我几乎没有睡觉。一会儿想他胭脂色的耳畔一会儿想他温暖的唇舌,想着想着,我便想起了他的两位侧妃,是不是也曾与他唇齿纠缠。
第二日我便顶着乌青眼又去了东宫,这次我没去找他,而是让管家带我去了后院。
“贱妾拜见姜二小姐。”两位侧妃知礼地问安,挑不出一丝错。
我淡然高坐,与管家探讨那壶碧螺春,既不叫她们起来也不与她们搭话。
“姜二小姐好兴致,贱妾去年冬天收了些松针雪水,拿来配这碧螺春是再好不过了。”娇媚些的那个侧妃到底受不住,脆生生开了口。
“管家,你管着前院,可知贱婢无故回话,是什么罪名?”我并未理睬先开口的侧妃,将茶碗一推发难于管家。
管家乖觉,让另一个安静的侧妃伴着她去后院嬷嬷那里领罚。
我轻抿一口茶,等他回宫。
“良谨,你也不怕让人拿了笑柄去,这般任性。我总是护着你也叫姜大人见怪。”他还未换下朝服,提了两盒桂花糕给我。
“小花,你是不是亲过她们?”我推开合蜜坊的袋子与他赌气,不争气地流下眼泪。
“我知道,你是太子殿下,国之储君,理应为国分忧,理应为君佐政,理应建功立业,理应早纳妾室……理应……”我闭着眼默念皇后娘娘教过的一切。
“良谨,不要背了,不要背了。你知道,那一套是太子与太子妃要守的规矩,我们不要,不要……”他突然抱住我,轻轻拍我的背。
“我们不就是太子与太子妃吗?”我拽住了他的衣角轻轻摇晃,不大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们是良谨和小花,小花和良谨。”他紧紧拥住我,默默良久。
从此,我明白了太子妃与良谨,可以不是一个人。
太子妃须得恭顺和善,贤良淑德,而良谨却不用。
斗转星移,花开花落,很快我便十四岁,只差一年之数,我便可以嫁给他。
母亲收拾了宫里的赏赐,寻了最好看的正红要我绣嫁衣。
母亲说,嫁衣上的凤凰与喜帕上的鸳鸯须得我亲手绣好。
在宽大的裙摆之下,我偷偷以与料子同色的丝线,绣了上百朵“小花”。
我想,大婚那日,要亲口告诉他,从此以后我每件衣裳上都有他。
姐姐也在绣她的嫁衣,我们常在一处做针线。她却不像我这般欢喜,绣着绣着便用银针搔搔头,深深叹一口气。
直到嫂嫂从南疆回来,说哥哥带了口信,姜府万不可与恭肃侯府结亲,姐姐脸上才稍带欢喜。
恭肃侯与哥哥同在南疆,为国之战事操劳。如此一来,怕是他们之间有所不合。
父亲总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轻易退了姐姐的娃娃亲。姐姐将原本的嫁衣绞了个破破烂烂,脸上再无悲戚的神色。
我无心管顾姜府琐事,只一心绣我繁复美丽的嫁衣。
冬日天短,我总爱让君梅早早燃上灯,照着明黄与大红交错时的熠熠生辉。
那晚灯火正盛时,他突然破窗而入,立在绣屏前。
“你疯了!让别人看到了可怎么好!”我霍地站起身来也不敢喊门外的侍女,自己走到窗边关好窗户。
“良谨,我很想你。”刚刚走至绣屏前,他便拥住我,轻轻抚我的发。
“你、你、你……让别人瞧见了,可要被笑话死了!这里可是我的闺房!”我推开他,心跳个不停,他从未这样来过我的闺房,今日是要……我看了一眼嫁衣脸上发烫。
“不会的,我让人引开了你家守卫,给你院子里的丫头闻了迷香。我想你了。”他再次拥住我,比上一次还要紧。
“你真是不知羞,明日宫宴还怕见不着吗?堂堂太子半夜里来人家闺房里做这些下三滥的事儿。”我靠在他的胸膛戳他的腰,嘴上不饶他心里却是软成了一摊水。
“良谨。你穿上这嫁衣,给我瞧瞧。”他放开我,轻轻摩挲还未绣好的嫁衣。
“你……你……嫁衣还没有绣好呢,就算我绣好了还要交呈礼部那边再行完善,现下穿上是什么道理。”不肖想,此刻我的脸肯定红透了,连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他没再说话,将衣裳取下来递给我,又将我推进内室放下帐子。
我踌躇了一阵,又放下床帐换上了嫁衣。换好后我往唇上点了一层朱红的胭脂,将散着的头发用发簪全部簪起,拉开帐子走向他。
“良谨,真美。”他牵着我的手,从头发看到绣花鞋,看着看着,他竟流下泪来。
“你怎么了?”我松开他拽住了他的衣角轻轻摇晃,又用手绢给他拭泪。
“因为良谨太美。”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抓住了我为他拭泪的手。
“哼……太子妃嫁衣向来有礼部的规制,所以我便偷偷在裙摆处绣了小花,届时你寻人偷偷地在你的喜袍里子上绣上良谨。如此便不是简单的太子与太子妃成婚了,而是小花与良谨成婚!我原本准备明日对你说的,谁知你……”我不再管他的泪水,兴冲冲说着大婚时的情景。
他低头吻住我,泪水滴在我滚烫的脸颊上,愈显冰凉。
吻着吻着他打横抱起我踏入帐子里,头一次来葵水时有嬷嬷教过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贴着他的胸膛不敢睁眼,任由他将我放在床上,为我脱下鞋子。
很久以后,他依然只是躺在我身边抱着我,冰凉的泪水濡湿了粟玉枕,我递给他手绢,趁机开口:“小花,你看过春宫么?”
“良谨,不要说话。”他将我紧紧箍在怀里,声音越发嘶哑。
在他温暖的胸膛里,我很快便沉沉睡去。第二日醒来时他已经走了,濡湿的枕头还未干,我偷偷笑他是爱哭鬼。
冬日宴,百官可携亲眷,分前席与后席。前席男宾在皇帝居所紫宸殿,后席女宾在皇后居所凤栖宫。
天子亲赐宴,冬日里的清冷被宴会的热闹驱散,整个皇宫都是热络的喜气。
酒过三巡后,我在结冰的太液池旁来回踱步,疑惑他今日为何还不派人来与我传信。
正思量间,府里的丫头跑来慌张地说寻不见姐姐了。我让君梅跟着她一同去寻,自己走回凤栖宫禀告母亲。
我出去前还熙熙攘攘的凤栖宫,现下只剩了些零零散散的宫人守候,大太监告诉我皇后带命妇们去看冰花了。
我一路寻过去,却瞧见命妇更衣的地方围着一堆人。我走过去之后那些人都噤了声,自动让开了一条路给我。
我看到了他,和姐姐……
满室慌乱,姐姐在哭泣,他苦着脸。他们衣裳不整,跪在皇后面前听训。
“白日宣淫。”
“被人下药所害……”
“太过荒唐,请示皇上赐婚。”
所有人都在怜悯地看着我,我心中混混沌沌,只听见了零星的几句话便心口一痛晕了过去。
高热七日后我方醒来,醒来后君梅告诉我,皇上给太子和姜婉莹定了婚期,腊月初六。
我犹不信,欲起来去拿我的嫁衣,却又重重倒下,只能哑着嗓子叨念:“嫁衣,嫁衣,我的嫁衣……”
“大小姐命人取走了小姐的嫁衣,说婚期紧张把小姐的改改她穿。”君梅紧紧握着我的手,哀哀流泪。
“叫大夫,给我开最好的药,去,快去。”我怎么使力也起不来,甩开君梅的手让她去找大夫。
姜婉莹与太子酒后睡在一起被人撞见,引宴会众人去瞧,惊动皇后申斥,最终皇上出面,以赐婚保全皇家与姜家的颜面。
那……我呢?
我蜷起身子颤抖着思虑冬日宴上的事,事情越捋越顺,我越想越害怕。
他……不会娶我了。
“妹妹醒了,快把药趁热喝了。”姜婉莹端起药来递到我手边,我从未见过她笑得这般舒展。
“姜婉莹,我的圣旨呢?”我打翻药碗,愤恨地瞪着她。
“妹妹记差了吧,那哪里是你的圣旨,分明是姜家的圣旨。皇上亲笔写下太子妃为姜家女,姜家一门二女,何时只剩你一人了?如今皇上已给我与太子哥哥定下婚期。”她低眉浅笑,那一句太子哥哥唤得甜如蜜,软如棉。
我扑起来扇了她两个耳光,奈何手上没力气,差点身子一软栽了下去。
“妹妹何苦这样啊,姐姐和太子哥哥也是被奸人所害。吃下了脏药才……呜呜……”她提着绢子拭泪,楚楚可怜。
“婉蓉,这不关你姐姐的事,是宫里的瑞嫔犯错……总之,你父亲会再给你寻好亲事的,你好好将养身子。”母亲将姜婉莹拉开,为我拢了拢头发。
她们走时,姜婉莹趴在我耳边说:“药是我从瑞嫔那里偷的,当真管用。”然后她又笑着站起身来对我行了一个礼,高声道,“谢妹妹成全。”
“姜婉莹,你不配做太子妃,你不配!”我抄起枕头砸在地上,又急又怒。
“婉蓉。”母亲转头嗔怪了一声,拉着姜婉莹出了门。
往日时光一一浮上心来,他教我识字,姜婉莹与傻小侯爷陪伴我们的时日最多。
那时候,我在笑,他在笑,小侯爷在笑,唯她一人苦戚戚练字。她单独对着我们时,便是唤一声妹妹,再唤一声太子哥哥。
原来,她在那时就已存了这样的心思么!
此刻,他会想我么?会顾及我么?
小花会,太子殿下不会。
太子殿下只是需要姜家女做太子妃而已,小花却需要良谨,只要良谨。
我紧紧抓了锦被咬唇思虑,思虑我该如何揭穿姜婉莹,又该如何见到他。
腊月初六很快,姜府上上下下都笼了一层红,太子殿下需亲往姜府迎太子妃入主东宫。
我强颜欢笑,着浅紫披风跟在送嫁看新娘子的宗亲后面。
“二小姐,得罪了。夫人吩咐你今日不便在这里。”我正欲上前,便被母亲身边的两位嬷嬷拦住。
“急什么,我只是与我姐姐添妆说吉祥话儿,起来。”我拿起架子扒开众人,往姜婉莹的嫁妆盒子上搁了一把剪刀。
“愿太子妃早日薨逝,我愿如姐姐一般,算计亲姐妹的夫君,做太子殿下继室。”我冷笑着行了一个礼,句句恶毒。
人群中有轻蔑的嘲讽响起,那两个嬷嬷托病搀我回了房。
姜婉莹,我不会让你好过!
她再不好过,也已成为太子妃。
没有人会知道,那一夜的我流了多少眼泪。
这本该是我与他的良辰吉日啊,为什么?!为什么?!姜婉莹,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夫君?!
我不听任何人的劝说,亦不让任何人靠近,我只想听听,他怎么说。
我以为他会来,可自从出事那天我远远看过他一眼,便再没见过他。
阴森森的寒风在深冬的夜里越发讥诮,今年的腊月,可真是冷啊。
大年宴,皇后亲传我入宫拜见,母亲特来我房里交代,最终点点头将姜家传世玉环系在我脖子上。
我若稍有差池,父兄便无法再护着传家宝了,姜家也便没人再接这传家宝了。
我入凤栖宫时,姜婉莹在,他也在,得脸些的妃嫔命妇,都在。
所有试探我都一一小心应对,不出半点儿差错,不露半分脸色。
“到底是本宫亲自调教出来的孩子,不娇气,去见过你姐姐、姐夫吧。”皇后娘娘揽我入怀又将我推往他们桌前。
姐夫?我从未想过会用这般称谓唤他。
“妹妹陪姐姐、姐夫坐坐吧,这果子酒不醉人,里头还添了桂花蜜,妹妹喝一点。”姜婉莹忙碌而热络,又是让人给我搬椅子,又是让人给我倒酒。
我狠狠掐着手心不说话,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他目光躲闪,始终不敢正眼瞧我,片刻后便去了皇后跟前儿侍酒。
伴君如伴虎,这是皇后娘娘教我的第一个道理,姜家侍奉皇家多年,自是不能毁于我手。
皇后娘娘很满意我的反应,赏赐了好大一堆东西,又派了宫里的马车送我回姜府。
“良谨,你瘦了。”他像从前许多次一样,藏在马车里,压着声音拍我的肩。
“小花……”我立刻伏在了他膝上,呜呜咽咽,边哭边捶打他。
“等我回来,三年后我要娶你,娶你做我的太子妃,做我的皇后。”良久之后,我不再捶打,他才紧紧抱着我,一字一顿开口。
“那……姜婉莹怎么办?”我抬头刚好撞上他阴沉的眼眸,在夜明珠的光泽里越发可怖。
“她既算计我,不管结局如何,都是她应得的。”
我紧紧攥住他的衣角,用力摇了摇。
“良谨,你记着,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爱你。小花与良谨,永远都是相爱的。”他又滴下一颗泪,眸子里的雾气挡住了阴沉。
大御有不成文的规定,历届太子,需监军三年,辅政三年,方算圆满。
他刚刚大婚,是时候去监军了,三年之数,便是他回来的日子。
他让我等他,我便等他。
因为他说,小花与良谨,永远都是相爱的。
我接着看以前我学的那些太子妃之道、皇后之道。父亲的书房里,有好几书架的权谋册论,我总是拿了那些史书权谋一一翻看。
父亲自太子去南疆监军后,便事事顺着我,只求我能喜乐顺遂,自是随我看书。同处书房,偶尔也会提起一些朝堂故事。
我与父亲这般,很像小时候的大哥与父亲。
乱翻史书,闲谈谋论,很快我便十七岁,身量变得很高,头发变得很长。
他回来了,将大哥也从南疆带了回来,他们再也不会走了。
只是,姜婉莹病了,病得很厉害,面容蜡黄,身体消瘦。
我想起小花提起她时的眼神恍惚有些心悸,不会是小花把她变成这样的吧?
“愿太子妃早日薨逝,我愿如姐姐一般,算计亲姐妹的夫君,做太子殿下继室。”
他们大婚时,我曾那样诅咒过,如今好似要应验了,我却高兴不起来。
“良谨,你怎么了?”他抚了抚我的长发,别上一朵红色的腊梅。
“小花,是你么?她那样,是你做的么?”我拽住他的衣角,向他靠近。
“她自己的身子不争气罢了,我堂堂太子,何苦用那下三滥的法子。”他拥我入怀,轻轻喟叹。
“我大哥的性子好像有些变了,也不在家里住。你们同在南疆共事,你劝他多回家……唔……”他的手轻轻插进我发间细细摩挲,温柔地吻着我的唇,堵住了我还要说下去的话头。
“良谨你看,我的衣裳上有你。”他帮我整好头发之后,掀起一片衣角,上面用与衣同色的丝线绣着良谨二字,丑而大。
“这莫不是你自己绣的吧?”我想着他拿针线的样子,忍不住笑将出来。
“莫要笑了,我练了许久呢!你的衣裳上都没有我。”他红了脸颊,戳我的脑门。
“我的衣裳上也有你呢。小花。”我翻起裙角给他看梅花,细细碎碎。
我又开始绣鸳鸯,想做一个荷包给我们,挂在大婚后的床头。
可鸳鸯还未绣成,家里便又出了事。我大哥回来了,是真的大哥。
原来,他从南疆带回来的大哥,是假的。
大哥断了一条腿,容貌尽毁。大哥说他差点回不来,大哥说他用了三年之数改头换面才得以回家。大哥说宋睿泽剥了他的脸皮,将他丢在南疆石山谷底。
大哥说嫂子是宋睿泽的人,早已不能再信。大哥说宋睿泽丧尽天良,亲手将妻子送于闽南苗人玩弄。大哥说姜婉莹中了南疆的不治之毒。
大哥说宋睿泽要谋死姜家。大哥说宋睿泽对皇上有不臣之心,急于取而代之。
“宋睿泽与我姜家,不共戴天。”大哥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只是恨意深切。
那……我与他呢?也得不共戴天?
宋睿泽,你既要谋死姜家,又何必,又何必对我百般挑逗!
“婉蓉,我不管你与竖子孽情多深,你要记得你是姜家人,他能谋死姜家,早晚也会谋死你!”父亲扫过我暗沉的脸色,直白地提点我,讥诮阴鸷。
我松开紧扣桌角的手,看了大哥一眼,竭尽全力忍着泪道:“女儿九岁承教,若像寻常小女儿一般只知儿女情长不辨是非黑白,也当真是白读了那些书。”
父亲将大哥藏在密室,交代我与母亲万不可露了马脚。
隐忍不发,暗中摸索,韬光养晦,一击必杀。
我知道父亲定是忍不下子女受的这般屈辱,他不会让东宫好过。
母亲让我带着碧娘入东宫,用催死药解姜婉莹的不治之毒。
催死药,会让人回光返照,也会让人提前……
终究,我没有心软,备好一切去东宫找宋睿泽。
“良谨,你很久没有过来了。”他站在朱红门下向我伸出手。
那双手,剥下过大哥的脸皮;那双手,碰过嫂子的身体;那双手,搅弄风云要置姜家于死地;那双手,翻雨覆雨要取皇上而代之。
“良谨。”他见我怔怔盯着那双手不出声,便提高声音再次唤我。
“我想去看看姜婉莹。”最终我也没有走过去,只是同他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姜婉莹的双眼深深凹陷了下去,双手如同嶙峋的枯木,被褥下有一股一股的恶臭。
她很糊涂了,只是双目无神地说着“别过来”,并不认得我是谁。
我支走了本就懒散侍候的丫鬟,让碧娘给她吃药,又将脖子里的传世玉环解下放在她手里。几乎是瞬间,她便双目清明。
“快,快,快让父亲防备,大哥是假的……”
姜婉莹告诉了我很多事,与大哥所说一般无二,桩桩件件都是他在削减姜家与皇上的实力。
末了,她用力将我拥进怀里说:“妹妹,当年,瑞嫔是他的人。”
瑞嫔?
就是我十四岁那年有脏药的那个妃嫔,姜婉莹偷的就是她的药。
瑞嫔是他的人。那么,无论她偷与不偷,他们都会吃下那药,他们都会睡在一起被发现,他们都会……大婚。
这是一早就布下的局,无论如何都会天衣无缝。
呵,事发的前一晚,他冒险来我房里陪我,竟是这般缘由么?
他与姜婉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
“姐姐,你受委屈了。”沉吟片刻,我还是唤了她一声姐姐,无关乎原谅,只是可怜她而已。
只有短短一盏茶的工夫,却像过去了一辈子那样长。酸甜苦辣,人世百味,我们姐妹一一尝过,到最后一刻便是所有苦味都弥漫在唇齿间久久不散。
待她又恢复那般行尸走肉的样子时,我抹干眼泪冲院门外跪着的两个婢女大发脾气,发泄够了才又回到他的书房。
“良谨,我命人择了好些桃花树,等开春时移到东宫来。我们大婚的时候就能开,取‘桃之夭夭,宜室宜家’之意,如何?嗯,我们一定要在春日里大婚。”他提笔画了满纸桃花,春意盎然却灼伤我的眼。
“良谨,你怎么哭了?”他搁下笔又一次向我伸出手。
“为何我不能早早嫁于你?明明你第一次见我就说要娶我的啊。”我伏在他的肩头放声哭泣,话里三分真七分假。
“良谨放心,我会给你全天下最好的大婚,我们不按礼部的规制办,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的大婚礼上放很多很多桂花糖……唔……”我踮脚吻上他的唇,第一次主动攻掠他的唇舌,肆意狠厉。
老天爷可真是爱玩笑,将所有事情都变成了轮回。
此刻的我们多么像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一个絮絮叨叨说着大婚,一个忧心忡忡想着分离。
可我是真的没想到,他处理姜家是如此干净利落。
我才把姜婉莹说的话都转述给大哥,爹便一脸愁容到了密室。
“东宫的人给皇上呈了密折。奏我居政有功,事事躬亲。怕是明日皇上便要架空我了,若是放在从前,我或许会赞他体谅我年老帮我分担政事,可如今……”父亲捋着胡须沉吟。
“他哪里是要什么分担,他恨不得大权独揽,天下人只听他一人才好。”大哥打断父亲,怒气冲天。
“年后东宫才开始监国辅政,这才刚刚开始,算不了什么,沉住气。”父亲再次开口,挑眼看我。
“女儿愿以情爱之名拖住东宫,为姜家打探消息。”我低下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怕也拖不住。父亲知道你不是寻常女儿家,可东宫,也绝非儿女情长的善类。”父亲又捋了捋胡须,道出真言。
是啊,他若儿女情长,会有今日的姜家么?
姜家一子二女,只剩了我一人还算康健。
宋睿泽,不管你是太子还是小花,终究是太过凉薄无情。
“二妹,是大哥没用。护不住大妹还要你去以身试险。”大哥摸了摸脸颊,连连叹气。
“小妹必不敢忘东宫对姜家做了什么,必不敢忘大哥与姐姐遭遇了什么。”我再一次起誓,泪盈于眶。
我频频来往于东宫与姜府,求他好好照顾姜婉莹。我对他说我顾念昔日姐妹之情,原谅了当年姜婉莹的做法,在她西去后想顾及她的颜面晚些成婚。
“良谨,你,近来,很不像你。”他将手指按在我唇上,一双阴沉的眸子似要将我看穿。
“你可记得你为何给我起小字良谨?”我趴在他怀里,心里阴阴想。
当年你谋姜家时面对我,也是这般吧。目光躲闪爱流泪,总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宋睿泽,我们可真像,一样的能隐忍,一样的能欺骗。
年后刚刚开朝,“大哥”就被升了禁军统领的职,东宫翰林院学士分权中书舍人,父亲成了名存实亡的宰执。
看起来,东宫与姜家密不可分相互扶持,可内里,早已你死我活不共戴天。
夏赋刚刚收上来的时候,更是有人奏请抄没姜家,理由是东宫辅政后户部便多了几乎一倍的税收,可各项业绩均与往年相同,那一倍税收竟像凭空出来的。由此可见,姜丞相多年来竟敢这般侵吞赋税。
据说“大哥”当场便解刀戴罪,痛哭流涕,太子更是一再求情在养心殿外足足跪了两日。
他们这般“情深义重,知错就改”,父亲不得不输,被革了官,散尽家财,只余了一座萧条的姜宅。
“良谨,你不要太过伤心,岳父只是……只是一时糊涂。我会好好供养姜家,断不会让你吃亏的。”他假惺惺地劝我,好似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说,人心之毒究竟可以隐藏得多深。我侍奉在侧很久了,为什么看不清他在想什么?看不清人心的狠毒?”我闭着眼问他,真心实意地问他。
“或许岳父有自己的苦衷吧,一时行差踏错便回不了头。”他帮我按摩脑仁,不知我话中深意只当我为父亲伤心。
“良谨,你就要十八岁了。我何时才能将你接过东宫啊?”他再一次发问,竟带上了悲凉无奈的语气。
我猛然睁开眼,正瞧见他落寞的神色。
我不是十四岁的姜婉蓉,自然能够明白他再次有这般神色意味着什么。
虽然早已知道我不能嫁于他,但此刻察觉到他竟要再负我一次时,心内还是一怔,苦涩凄楚。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再一次娶了别人。
深秋萧条,皇上赐婚太子与新任中书令之女,为卧床的皇后冲喜。
他大婚那日我一个人坐在后院小池塘边对着满堂残荷哀哀流泪,回忆起从前。
“等你长大了,孤就娶你。”
“良谨你看,我的衣裳上有你。”
“我要娶你,娶你做我的太子妃,做我的皇后。”
……
“地上凉。”他来了,大红色的喜服与枯败的池塘格格不入,扶我起身给我拭泪,然后抱我回了房。
如今姜家失势,奴仆四散,他竟如入无人之境,轻车熟路。
“今日,不是你我大婚,去陪你的太子妃吧。”他为我倒了一杯热茶暖手,我不再流泪,只是很平静。
“过些日子,我会接你入东宫。”他又找出一件衣裳给我披上,也是格外平静。
“你若硬逼我随你入东宫,我会一头撞死的。”我最后一次拽紧他的衣角,摇了摇。
“良谨你……我会让你做皇后的。”他急于说话却又停顿,不敢看我的眼睛。
“小花。”我轻轻唤了唤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小花,我们走吧,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那里没有人知道你是东宫太子,也没有人知道我是姜家嫡女,我们只做良谨与小花。小花与良谨会忘掉从前的一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好不好?”
我再一次摇晃他的衣角,泣泪泫然。
“我们,逃不掉的。”他叹气,似是怨天尤人又似志在必得。
“小花,你只要美人,不要江山,可以么?”我依旧在摇他的衣角,只是更加急促。
作者/眸弋
*前途光明我看不见,道路曲折我走不完
*虐与暖心共存的超现实故事
知道自己得了脏病后,她开始疯狂地接客。
最多的时候,她一天能应对二十多个客人。
最后3个月,她每隔几天就能去银行给女儿存一次钱。
到她死之前,存折上的数字有十万多。
1
陈嘉囡是15岁的时候遇上了张天磊。
那时候,陈嘉囡已经辍学一年了,唯一的亲人奶奶也因病去世。
为了讨生活,陈嘉囡在一家小饭馆当服务员,负责刷盘子和上菜。
张天磊比陈嘉囡大两岁。他的父亲犯事入狱,母亲沉迷于麻将。他无心学习,初中没毕业就跟着社会上的混子到处收保护费。
那天,张天磊跟着兄弟们去帮人打架充场面。完事之后,他们十几个人统共领到了几百...
那天,张天磊跟着兄弟们去帮人打架充场面。完事之后,他们十几个人统共领到了几百块钱的辛苦费。
为了犒劳弟兄们,大哥请他们下馆子。下馆子的这家饭店刚好就是陈嘉囡讨生活的这家店。
店里的桌子是那种很矮的木头方桌,座位就是马札子。十几个人一张桌子坐不下,得把两张桌子拼起来才行。
陈嘉囡就跟前跟后地帮他们抬桌子,递马札子。
他们要了一捆啤酒,一盆麻辣炒鸡,两个凉菜和几张热饼。
很快,菜上来了。拼起来的桌子很长,宽长的桌面上就稀零零地摆了那几道菜。炒鸡放在中间,坐在两头的人都够不着。
场面看起来有点寒碜。
大哥手里握着筷子,表情踌躇。他有心再点菜,可手里没钱。倒是可以跟老板要几个碗,给大伙儿分着吃。可那样看起来似乎更寒酸。
这时候,陈嘉囡端着几个碗,走过来怯怯地说:“我给你们分一下吧,这桌子太长了。”
大哥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
兄弟们也都放松了。
陈嘉囡用大汤勺把大盆鸡均匀地舀到了两个汤盆里,又把小菜也各均分到几只小碟子里。
上大饼的时候,她贴心地把饼也分到两个盘子里,再端上来。
15岁的陈嘉囡因为营养不良,身材很消瘦,头发也是一把细软的黄发。眼睛是细长的单眼皮,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怯意。
张天磊的眼神不自觉地跟着陈嘉囡转。他觉得瘦弱清秀的陈嘉囡很有几分电视剧里林黛玉的气质,有些招人怜惜。
从此,他便记住了这家店。
过了两天他又来吃饭,临走时,他把写了自己传呼号的小纸条塞到了陈嘉囡手里:“这是我的传呼号。你记好了,有事呼我。我叫张天磊。”
陈嘉囡握着那张纸条,有点不知所措。
过了两天,张天磊又来了。
这次他没点菜,而是直接跑进店里找陈嘉囡,他问:“你怎么没呼我?我给你的传呼号呢?”
陈嘉囡用一只胳膊把油腻腻的碗揽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来摸口袋,把那张纸条掏出来给张天磊看。
张天磊咧嘴笑了:“没丢就好。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陈嘉囡小声说:“得10点以后。”
10点的时候,张天磊果然在饭店门口等着了。他穿着牛仔夹克跨坐在一辆大红色的摩托车上,看起来很帅气。
陈嘉囡小步跑出来:“你快走吧,被老板看到就不好了。”
张天磊满不在乎:“他管你工作,还管你找对象?放心,以后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陈嘉囡涨红了脸,嗫喏着不说话。
张天磊从摩托车上撤下来,把摩托车支住。转身一把抓住了陈嘉囡的胳膊。他学着港台剧里古惑仔的样子说:“做我女人吧,我会对你好的。”
又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铮亮纤细的银镯子,不由分说地套在了陈嘉囡的胳膊上:“这是给你的!”
陈嘉囡的脸涨得更红了。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嘉囡一脸羞怯:“我叫陈嘉囡。”
就这样,陈嘉囡成了张天磊的“女人”。
2
陈嘉囡原来住在饭店的仓库里。认识张天磊不久,她就搬到了张天磊的出租屋。
张天磊租的房子在一家废旧国营工厂的老宿舍区。那屋子不足30平米,一间卧室外带一个小间,厕所小得只能蹲下一个人。
因为在阴面,窗户又小,屋里永远都阴暗着。就连白天也得开着灯。
即便这样,陈嘉囡依然觉得很满足。
她用打工赚的钱,给家里添了锅碗瓢盆、窗帘拖把。她还买来了粉色的彩带和铃铛,做成了漂亮的旋转风铃。
做风铃的手艺是奶奶教给她的:先把光亮的彩带又剪又,折结成拉花,再用胶带将拉花一条条固定在托盘上。每条拉花下面都用绳子缀上一个小铜铃铛。
风铃做好后,陈嘉囡把她挂在了卧室正中的房顶上。长长的拉花垂下来,看起来飘逸又华丽。那鲜亮的颜色好像把出租屋里的昏暗点亮了。
白天陈嘉囡去饭店打工,张天磊跟着兄弟们游街串巷。
到了晚上,张天磊就骑着那辆大红色的二手摩托来店门口接陈嘉囡。
这也让陈嘉囡觉得特别幸福。
她觉得自己又是一个有家的人了。
回家的路上,她坐在摩托车后车座上,双手抱住张天磊的腰。她觉得既温暖又有安全感。
张天磊的脾气不太好,有时候他游街串巷好几天也赚不到几个钱。陈嘉囡看他阴沉着脸在屋里摔摔打打的样子,吓得什么也不敢说。那样子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可就是这样,张天磊也不轻易放过她。
他用两只铁钳一样的大手,一把掐住她的腰,把她拖到自己面前,喷着酒气的嘴贴近她的脸恶狠狠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老子这辈子就这样了?”
眼泪在她眼里打转:“磊子,你要是心里憋屈,就别跟着他们干了……”
他瞪大了眼睛,两只鼓鼓的眼球好像要爆出来:“贱货,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我告诉你,老子早晚要干大事!”
他摇晃着把陈嘉囡撂倒在地上。
这样的情节,每个月都会上演几次。
人的适应能力其实是很强的,尤其是像陈嘉囡这样的女孩儿。虽然仍然会觉得恐惧,但她竟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3
饭店的厨房和大厅在一楼,包厢在二楼。客人一来得多了,她就得跑上跑下地传菜,腿沉得都抬不起来。
蹲厕所的时候,做面点的马姨,盯住她圆滚滚的肚子和蜡黄的小脸看了好一会儿,诧异地问:“小陈,你是不是有了哇?”
“有什么啊?”
“有孩子啊?你和你男人在一起住了大半年了,没情况?你月事多久没来了?”
陈嘉囡这才心里炸了个惊雷。
店里工作忙,晚上回去她又要洗衣服、打扫卫生、备第二天的早饭。一天靠下来人累得像软面条,沾着床就一睡不起。哪顾得上去留意月事来没来?
经马姨这一提醒,她才想起来自己至少有五六个月没来月事了。
她魂不守舍地撤桌、刷碗、上菜,只盼晚上快点来,好跟张天磊商量该怎么办。
晚上,一见了张天磊,她像见着了救星:“磊子,我好像怀孕了,咋办?”
张天磊顿了一下,强作镇定地说:“那还能咋办?做了。”
陈嘉囡喃喃了一句:“做了?”
张天磊不耐烦了:“不做了咋办?生下来养得起吗?”他扭头对陈嘉囡烦躁地吼道,“上车!”
陈嘉囡乖乖上车,再不敢多说一句。心里却像打翻了蚂蚱笼子,急跳跳、乱糟糟地慌。
两天后,张天磊领着陈嘉囡去了一家躲在胡同里的小诊所。诊所坐诊的是一个50多岁的女人。
她问陈嘉囡:“最后一次月经什么时候?”
陈嘉囡大概报了个日子。老女人露出诧异的表情,又用手按了按陈嘉囡的肚皮。
“孩子至少有6个月了。这么大月份就不是流产了,是引产,风险很大。原来的价做不了,得加钱,我从医院里找专业的大夫来做。”女人一气说完,用审视的眼光望着两人。
陈嘉囡把眼神投向张天磊。
“多少钱?”张天磊问。
“2000!”老女人伸出两个指头比划了一下。
“再说吧。”张天磊扯了一下陈嘉囡,两人走出了诊所。
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快到家的时候,张天磊突然说:“要不咱把孩子生下来吧?”
陈嘉囡立住脚盯着张天磊。
张天磊咽了口唾沫:“孩子嘛,怎么养不是养?买不起奶粉,喂口馒头也能活!”
陈嘉囡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她其实早就想留下这个孩子。
4
即便决定要留下孩子,经济的困窘也不容许陈嘉囡有丝毫喘息休养的机会,她依然在饭店干着刷盘子传菜的工作。
临生的那天,她端着盘子从一楼往二楼包间小跑着送菜。突然觉得下身一热,一股水顺着大腿根流了下来。
她强忍住心里的慌张,把菜送进包间的桌子上,就收紧小腹,扶着楼梯下了楼。
她问包包子的马姨:“马姨,我下面里流了好多水……”
半个小时后,张天磊骑着摩托车来了。
马姨着急地摆手:“她羊水破了,不能走路,更不能坐摩托!你抱着她,我叫出租车!”
马姨挥手在店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张天磊拦腰横抱起陈嘉囡,冒冒失失地上了车。
看出租车一溜烟地拉着两人走了,马姨这才忍不住摇头叹息:“真是作孽吆!自己还没长大,就要生娃娃……”
她有心想陪陈嘉囡去诊所,可店里只有一个面点工。她走了,老板是要发脾气的。
诊所里,医生给陈嘉囡打了一针,她就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陈嘉囡躺在出租屋的床上,小腹像裂开一般疼。
“孩子呢?”这是她醒来的第一句话。
张天磊涨红了脸说:“孩子在你肚子里憋了太久,生下来就死了。”
“死了?”陈嘉囡张大了眼睛,泪水霎时聚满了眼眶。
因为,她终于不再觉得孤独,这世上与她最亲的人就藏在她的身体里,每时每刻与她同呼吸共命运。
她心里无数次想象过孩子长什么样子,男孩还是女孩。甚至连名字她都给取好了。
如果是男孩就叫张浩然,要是女孩就叫张欣怡。
可她万万没想到,孩子竟然一生下来就死了!
她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撑着床就要下地。
张天磊伸出一只手掐住她的胳膊:“你干什么?”
“我要看我的孩子,死了的也要看……”她说着已泣不成声。
张天磊将她揽进怀里,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别折腾了。孩子大夫已经处理了。看不到了……”
这段生育经历,除了给陈嘉囡年轻的躯体上刻下一道丑陋的疤痕,再无其他。
事后,每当她望着自己空荡荡松垮垮的肚皮,就觉得老天跟她开的这个玩笑真残忍。
5
陈嘉囡剖腹产在家休养了一个多星期后,失业了。
很快,张天磊领着她找了一份新工作——在一家KTV做陪酒小妹。
张天磊搂着她的肩膀说:“这工作来钱快,又不用受累,我兄弟们的女人都做这个。”
所谓陪酒小妹,就是在KTV包厢里,陪客人喝酒玩闹。客人消费得多,小妹的提成也就多。
陈嘉囡不喜欢KTV的工作环境,她害怕那些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但是不做这个,又能做什么呢?她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旁的选择。
在KTV里,即便她的业务并不出色,也比在饭店端盘子挣得多。
每个月领的钱,大部分都交到了张天磊手里。她只留下小部分零花。张天磊办了一张存折,每个月都把钱存到存折上。
他说:“把钱攒起来,买房子!”
看着存折上节节攀升的数字,陈嘉囡觉得日子有了奔头,于是工作得更卖力了。
有了钱,张天磊对她的态度也比从前也好了很多。
他不再那么频繁地对她发脾气。有时候在深夜的晚上,他把她从KTV接回来,看她酒后干呕得厉害,还会给她煮一碗热面,或者领她去夜场路边摊吃一碗热汤馄饨。
她竟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幸福。
她心里筹划着,先努力多挣些钱,等买上房子,再攒钱开个小店。然后就可以和张天磊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了。
两年后的一个深夜,她从KTV出来。等了很久,也不见张天磊来接她。
她执拗地站在KTV门口,看寒风把落地的秋叶卷起来又落下……
从那天起,张天磊就消失了。
她找遍了他常去的每一条街巷。
没有他的踪迹。
张天磊的那些朋友,她接触得不多,她不知道他们隐藏在这个城市的哪一个角落,也从未保留过他们的联系方式。
他们好像一起消失了。
出租屋里,张天磊的衣物还在。除了那张存折,他什么都没有拿走。这给她一种错觉,她总觉得张天磊还会回来……
几个月后,她发现自己又怀孕了。
这个发现让她又惊又喜。她想把孩子生下来。
残酷的生活让她觉得寂寞寒凉,她想要个亲人。
怀孕到6个多月的时候,她的肚子大了,再肥大的衣衫也遮不住隆起的肚皮。她再不能在KTV里工作了。
离开KTV后,她去批发市场批了好多小孩子穿的衣服袜子。每天晚上,她就在路边摆摊,卖衣物和小孩玩具。
生意好的时候,一晚上能赚个两三百块钱。碰上特别好看的衣服,她就不舍得卖了,总想把钱给女儿留着。
她从未去看过男女,但她总感觉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孩儿。
摸着那些粉嫩的小衣服、小袜子,她的心也一天天跟着柔软起来。
她又开始做梦,梦想着女儿生下来,她把她一点点带大。晚上可以和她一起来摆摊:她卖东西,女儿收钱,两个人有说有笑。
等散了场,她们娘俩再一起去夜市,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她打算以后不再去KTV了,要带着女儿摆摊赚干净钱。等攒够钱,就开一家童装店,再靠着这个童装店把女儿养大……
她这样想的时候,手总是不自觉地要去抚摸隆起的肚子。眉眼间都溢满了甜蜜又温柔的笑意。
有了上次的教训,临生之际,她提前联系好了医院。再不去小诊所了。她害怕孩子再出什么意外。
她的生日是5月21日,可巧她住院那天是5月19日,她就选了两天后生日的那天做手术。
手术很顺利,她真生了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儿。孩子生下来有6斤多,很健康,小巧的鼻子,细长的眼睛……跟她就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她18岁生日的那天,她成了母亲。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护士把女儿放在她身边。小家伙闭着眼睛凭本能就找到了她的乳头,肉乎乎的小嘴用力地咂摸吮吸着……
她伸出一只手臂揽着女儿柔软的身体,眼里流出了幸福的泪水。
她想,这是老天赐给她的最珍贵的礼物。
6
陈嘉囡从网上买了一只背带,干活做饭的时候就把女儿挂在胸前。等孩子大点了,她就用小推车推着女儿出摊。
一个人带孩子的苦累,自不必多说。好在,孩子一天天长大。烦累时,女儿无邪的笑脸总能给她很多宽慰。
陈嘉囡把孩子养到三岁多的时候,张天磊回来了。
那是一个冬日的晚上,陈嘉囡收了摊,背着卖剩的货,用小推车推着熟睡的女儿,在寒风里往家赶。
到了家门口,却见家里的灯亮着。她战战兢兢地推开门,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斜躺在床上。
听到“吱呀”的门响声,男人坐了起来。四目相对,陈嘉囡才认出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张天磊。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消瘦得厉害。颧骨尖利地凸出来,两只眼球看起来更鼓了。
他告诉陈嘉囡,当年不辞而别是因为参与了一起斗殴事件,有个兄弟不慎捅死了对方一个人。因为害怕警察通缉,涉案的几人都躲了起来。
直到觉得风头过去了,他才敢回来。
望着小推车里熟睡的娃娃,张天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是?”
陈嘉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回答:“你的女儿。”
陈嘉囡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早就不再期待张天磊会回来。熬过了那段最难的日子,现在她觉得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挺好。
可张天磊回来了,她能怎么办?
骗他说,这孩子不是他的?
就算能骗得过他,以他的脾气,要是认为自己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她不敢冒这个险。
几年不见,现在的张天磊,让她觉得陌生又害怕。
张天磊蹲在地上,把脸凑近推车,直勾勾地盯着女儿的小脸。
女儿睡得正香。两个圆脸蛋冻得红扑扑,粉色的小嘴微张着。那副可爱的模样像极了油画里的安琪儿。
他笑了,眼里闪闪发光:“呵,真可爱!”
陈嘉囡轻舒一口气。
她走过去把孩子从推车里小心地抱出来,放到床上:“让孩子在床上睡吧。你……”
“哦,你们睡吧,我去洗把脸。”张天磊转身去了厕所。
他说话的那种熟稔劲儿仿佛是自己从未离开过。
7
张天磊出逃时带走的那张存折上,具体有多少钱,陈嘉囡不知道。张天磊一开始还给她看存款数,后来就收起来不给她看了。
但她自己算着,少说也有七八万,足够盘下一家店铺了。
她问张天磊:“钱还剩多少?”
张天磊说:“早没了!在外面这三年东躲西藏,不得吃啊喝啊?”
她轻轻叹一口气,倒也没有太多的失落。对那份钱,她早就没了指望。现在问问,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
她劝张天磊出去找份正经工作。
她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也许看在孩子的份上,张天磊会有所改变。“
他嘴上答应着,却依然每天过着早出晚归的浪荡日子。
被陈嘉囡问得急了,他就说:“工作哪有那么容易找!”
她不再对他抱希望。
每天收工赚的钱,她悄悄分成了两份。只留下一小份做家用,剩下的都藏在了马桶后的墙洞里。
她打算等攒够一定的数目,就去银行存起来。
她有了女儿,得为女儿做打算。
作者/奇奇漫
原标题:《我的妈妈是妓女》
简介:“不要告诉他们,你能看得见。”
看着纸条上的内容,我浑身冷汗直冒。
半年前我意外失明,今天早上醒来却发现自己的视力恢复了。
我刚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母以及妹妹,却在床底下发现了这样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他们”指的是谁?又为何不要告诉“他们”我能看得见?
1....
1.
“不要告诉他们,你能看得见。”
盯着这句话看了许久,我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由于失明导致的自卑,这半年来我几乎没有出过家门,接触过的人也就只有父母和妹妹。
也就是说,纸条上的“他们”指的就是父母和妹妹了。
但是为何不要告诉他们我能看得见?
正当我疑惑之间,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阿诚,该吃药了。”是母亲的声音。
在我失明之后,母亲辞去了工作,一直在家里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回想起这半年来母亲不辞辛劳的照顾,我失笑出声,为自己竟然怀疑自己最亲近的人而感到愧疚,将纸条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我带着笑容走到门边给母亲开门,刚想告诉她我能看得见了这个好消息,却在房门打开的刹那愣住了。
门外的人,不是我的母亲!
高鼻梁,小眼睛,薄嘴唇,整个人看起来尖酸刻薄,与我温婉大方的母亲简直是天差地别。
然而,她的声音却跟我的母亲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诚,你竟然笑了,是有什么喜事发生吗?”母亲的声音很温柔,却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是想确认我是不是能够看得见了。
这半年来,由于眼睛失明,我一直郁郁寡欢,几乎没怎么笑过。
现在突然展现笑容,也难怪她心生怀疑了。
我忽地想起那张纸条上的话:“不要告诉他们,你能看得见。”
心脏开始砰砰乱跳,如果被发现能够看得见了,会怎么样?
但我不敢赌,于是找了个借口敷衍:“笑着过也是一天,哭着过也是一天,都半年了,我也看开了一些了。”
听到这话,母亲脸上的笑容褪去,似乎有些失望。
我刚在心里松了口气,但是下一刻,就见母亲突然并起两根手指,狠狠地朝着我的眼睛插来!
我心中骇然的同时,将指甲狠狠地刺进自己手掌的肉里,用疼痛来对抗躲避的本能,一直盯着前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赌的就是她不会杀我,在确定我眼睛复明之前。
果然,母亲的手指最终停在了距离我眼睛只有几厘米的地方。
放下手指,母亲恢复了温柔的笑容,端着盘子朝床头柜走去
:“能看开点好事,来,先把药吃了吧,医生说你的眼睛还是有希望恢复的。”
她嘴上说着安慰我的话语,但是我分明看到,母亲走动的同时,脑袋一直在转动,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我。
她仍然没有放下对我的怀疑!
我装出眼神呆滞的模样,带着些许摸索动作走到床边。
“妈,你先放那儿吧,我睡个回笼觉起来再吃。
这个女人分明不是我的母亲,却装做我的母亲,我对她提供给我的药到底是好是坏表示怀疑。
从她之前的举动来看,一旦我复明了,她就要对我动手,那么她提供的药恐怕非但不能治疗失明,甚至有可能有致盲的效果。
看她的架势,如果我不吃,她就不会离开。
无奈,我只能摸索着抓起那几片药,丢进自己的嘴里,还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好,真是个乖孩子,快睡吧。”母亲满意地端起盘子往门口走去。
她是倒退着走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我,直到退到门口才关上了房门。
随着房门被关上,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系列的疑惑在心中翻滚。
那个伪装成母亲的女人到底是谁?她在我家做什么?我真正的母亲呢?
我起身走到门边,正准备开门出去看看,忽地想起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刚才只是门被关上了,并没有远离的脚步声!
我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副画面:
“母亲”端着托盘站在门外,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房门!
2.
一股凉意从脊椎骨升起,我重新走回床边,嘴里念叨着:
“咦,我的手机呢?”
“哦,原来在这里啊。”
坐回床上,我等了许久,才听到逐渐远离的脚步声。
我这才轻手轻脚地下床,小心翼翼推开房门,左右打量一眼确定没人,我走下楼梯来到客厅。
妹妹正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手里抱着一只熊娃娃。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妹妹回过头来,对我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
“哥哥,你怎么下来了?”
声音甜美稚嫩,是妹妹的声音无疑,然而那张脸却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
而且我看清了妹妹怀里的熊娃娃,它浑身上下充满了裂痕,像是被生生撕开的。
妹妹对我笑的同时,手里撕碎熊娃娃的动作也未停止,一只熊腿被撕断了一半。
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满足了。
我忍着皱眉的冲动,目光呆滞地笑了笑:
“下来拿魔方,准备睡醒了起来玩。”
对于盲人来说,娱乐方式比较少,盲人魔方是其中一种。
为了不引起怀疑,我摸索着走向茶几,拿起上面的盲人魔方就准备返回楼上。
这时,父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阿诚,我刚刚去菜市场买了一根上好的猪大腿,今天中午给你加餐。”
我扭头看去,父亲擦拭着刚洗过的手从厨房中走出,那张脸也不是我父亲的脸!
从他的胳膊间隙看去,砧板上的分明不是猪腿,而是一条人腿!
我用尽毅力才控制住自己呕吐的冲动,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谢谢父亲,我今天不是很想吃猪肉。”
说完,我转身上了楼梯,步伐缓慢。
在上楼梯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两道如同实质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我,一直到我关上房门。
坐回床上,我捂住嘴哭了起来。
家里的那三个人都不是我的父母,妹妹,那我真正的亲人呢?
我想到了砧板上的那条人腿,以及以往吃过的红烧肉,糖醋排骨,骨头汤,我不由得泛起一股呕吐的冲动。
将刚吃进肚子的桂圆莲子粥全都吐进垃圾桶之后,我许久才缓过来。
既然他们杀了我的父母,妹妹,为什么会独独留下我一个人?
这半年来,除了我,父母以及妹妹没有任何外人进入过我的房间,那床底那张纸条到底是谁放的?
疑惑之间,门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哥哥,你睡醒了吗?”是妹妹的声音。
“睡醒了,小颖你进来吧。”此时距离我上楼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要是回笼觉还没睡够反倒有问题。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妹妹抱着她那遍布裂痕的布娃娃走了进来。
我看着她轻盈地蹦到我床上,小脸上满是认真的打量着我。
我装作没有看见,笑道:
“小颖,你是要我陪你玩捉迷藏吗?”
因为之前我一直看不见,所以能够陪妹妹玩的游戏只有捉迷藏。
但是一想到自己无数次玩捉迷藏的对象竟然是个陌生人,我的心里就忍不住升起一阵寒意。
小颖咧开嘴,缓缓凑到我的脸上,吐出了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字眼:
“其实,哥哥看地见了吧。”
3.
疑问的句式,却是陈述的语气,再加上这话从一个小女孩的口中说出,我的额头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
“是我不够有魅力吗?”我捧着奶狗弟弟的脸,不依不饶的问他。
“不是的,姐姐。”沐晨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姐姐,别这样。我已经成年了…很危险……”
喝的烂醉的我一时冲动,低头就吻了上去,不就是顶头上司的儿子吗?有啥不敢吃的!
然而第二天醒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打脸……真是造孽啊!
“难道我不够有魅力吗?”
由于醉酒而发热的依琳双手捞起脑后的长发,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随即偏过头,直勾勾地盯着身边的男孩。
男孩一下子愣住,被她突如其来的提问的正经提问给问傻了。
他知道她一直都有一个暗恋多年的男神。平时清醒克制的她喝的不省人事多半是和感情有关。
依琳的问题让他明白,她又在...
依琳的问题让他明白,她又在男神那边吃瘪了。
依琳见他不说话,有点气恼,直接翻身,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男孩一下子僵直了身体,任由她火热的皮肤贴着自己。
本就是炎热的三亚,这下更燥热地说不出话。
看着眼前脸颊发红,眼神迷离的她,白色衬衣敞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里面一点点诱惑的蕾丝花边。
他舔了舔嘴唇,咽了一口唾沫,别开了视线。
她勾起他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
“是我不够有魅力吗?”她又不依不饶地问他。
“不是的,姐姐。”他闭上眼睛,努力克制自己的欲望,继续说:“姐姐,别这样。我已经成年了……我很……”
谁曾想酒壮怂人胆!她竟然大胆地吻上他的嘴唇!
他那句“我很有危险”直接就被打断了。
她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撩的他心里痒痒的。
他凭借最后的理智,按住她的肩膀,隔出一点距离,确认道:“姐姐,我是谁?”
她浅笑,勾住他的脖子,波光粼粼的眸子凝视着他。
她痴痴地回答:“我没醉。你是沐晨。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他的表情放松下来,一只手托着她的腰,一只手护住她的脑袋,深入地回应的她刚刚的那意味不明的吻。
夜风勾起野火,情欲的火焰燃烧了整个夜晚。
第二天大清早,依琳揉了揉惺忪睡眼,打了个呵欠,睁开眼睛,突然发现房间不对。
扭过头,看到光着身子的沐晨,更是如同晴天霹雳。
这下糟了,不仅房间不对,连人都不对了!
怎么就和老板的儿子搞在一起了?
哦豁,现在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老天爷不仅让她情场失意,还要让她事业遭受打击……
累了,毁灭吧!
她咬着嘴唇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
依琳原本开开心心享受着三亚团建度假。
忽然翻到于凯成晒朋友圈:大哥勇敢飞,小弟永相随。配图是一个女孩子捧着蛋糕对着镜头颔首微笑的照片。
真是他妈的见了鬼了!依琳翻了个白眼,熄掉了手机屏幕。
她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于凯成,送早餐,写情书,无微不至的关心,做他最好的朋友。
他倒好,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一拖就是八年,没有正面回应过依琳的爱意。
真的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一整个无语!
晚上部门聚餐的时候,依琳才慢吞吞从房间里出来,一到桌上就开始不管不顾地开始灌酒。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其他同事都没有去打扰她。
都是成年人,谁又愿意自找没趣呢。
“姐姐,你怎么不回我消息?”突然有人扼住她的手腕。
捏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依琳抬眉看了看来人,端起和蔼的笑容,说:“原来是沐晨啊。什么时候来的,蒋总也来三亚了?”
“嗯。”沐晨点了点头,夺下她手中的酒杯,没好气地放回桌上。
他气呼呼地坐在依琳的身旁的位置上,一句话没说。
姐姐,我来三亚,和你一起玩好不好?
姐姐,你在哪儿?
姐姐,你怎么不回消息?
依琳乖乖的扫码,加好友,备注:蒋沐晨
“高考结束了?现在手机自由了?”依琳还是维持着一只手托脸的状态,偏着头浅笑着打趣他。
“我都大一了!一点儿都不关心我!”沐晨撇嘴,一脸不悦。
依琳无奈地笑了笑,抬手又揉了揉沐晨的头发:现在的小孩子,还真的不好哄啊!
沐晨头发很多很茂密,手感跟撸狗狗一样,特别爽,特别让人上瘾。
突然胃里一股子翻江倒海,依琳吃痛地捂住肚子,五官难受地皱成一团。
“姐姐,难受吗?”沐晨关切地问,随即扶起依琳,说:“我送你回房间。”
走到电梯才想起来他压根不知道她住几号房,沐晨摸了摸裤兜有一张房卡,是刚刚入住的时候,母亲递给他的。
他没多想,就送到自己的房间去了。想着到时候再开一间就是了。
他扶着她回到房间躺下,她又自顾自起身要去倒水。
沐晨只好先把她安顿到沙发上,转身去倒水。
端着水回来,竟看到依琳红了眼圈,默默在流泪。
他一个正经理科小男生只会做数学大题,哪见过这种场面。
沐晨只好坐到她身边一边递纸巾一边柔声安慰,不敢走。
怎么就能因为于凯成的渣男行径,而在沐晨身上寻找安慰呢!不要命了!?
蒋总要是知道我把她儿子给睡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再说了,沐晨那么小,人家才高考完,才成年啊。
结论:我真是个禽兽。哦,不,我禽兽不如!
本来就头痛欲裂的依琳,痛心疾首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自己扇自己也不是不行,只怪声音太响亮,直接把沐晨给弄醒了。
他睁开眼睛,疑惑的问:“姐姐,怎么了,什么声音?”
“……”打脸的声音,行了吧。
“还早,再睡会儿吧。”他的手环抱住她的腰,闭上眼睛,往她怀里蹭了蹭。
别啊,别搞我啊!我还想工作,我还想活着!
依琳一动不动,试探性的问道:“呃……我还有点事儿,我能不能先走?”
沐晨张开眼睛,瞪着她,没有说话。
这破孩子,又生气了!
依琳看着他,赔着笑脸,咽了咽口水,郑重地说:“我会负责的,你放心。”
“好。”沐晨回答得干脆,便缩回了手。
依琳从被窝里出来,赶快把衬衣和半裙穿好,对着镜子,整理一下仪容仪表。
透过镜子,她看见沐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侧卧在床上,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自动屏蔽了那道炙热的目光,假装没事人一样拉开房门。
“姐姐。”突然被沐晨叫住。
依琳一下子捏紧了拳头,生怕沐晨要作妖。
她转过身,面带微笑,等待审判。
“记得回我的消息。”沐晨半坐起来,抱着枕头,委屈巴巴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依琳松了一口气,直接保证道:“以后绝对秒回。”
沐晨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那你再睡会儿,您辛苦了,我先走了哈。”
依琳轻手轻脚拉开门,闪了出去,又小心翼翼地关上,生怕扰乱周围的静谧。
只听见屋内沐晨噗嗤一笑。
依琳歪头,疑惑:这家伙笑什么?我刚刚的话有问题?
她准备先去二楼的自助餐厅炫一波早餐再说。
毕竟昨晚都没怎么吃饭,光喝酒了。现在有点饿了。
刚走出几步路,她就反应过来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依琳害羞地捂住脸,加紧步伐,快速逃离“案发现场”。
晚上是公司年会,直接包下了5楼的整个宴会厅。
看到同事私聊群,看她们都拿出了压箱底的贵重货了,从下午就开始精心准备了。
锦衣华服,隆重至极。
依琳也不甘落后。
因为要拍照,依琳穿一条经典的露背小黑裙,将她窈窕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
本来买这条裙子想的是以后和于凯成约会的时候穿。
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觉得真是可笑: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个什么?
打开手机,她又翻到于凯成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她果然还是在耿耿于怀。
她真的很讨厌自己的舔狗行为,但是就是不受控制。
“真没意思!算了!”说完,她把于凯成的联系方式统统删除,一个没留。
不犯贱了!再也不犯贱了!
简单的走了个过场,和同事合影留念。她就款款落座,不再走动,只盼着早点上菜。
突然感叹声四起,周围人的人都窸窸窣窣讲起话来。
朝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原来是蒋总优雅地挽着沐晨正在走进宴会厅。
白色西装搭配斑马纹衬衣,身姿挺拔,笑容腼腆,周身散发着富家贵公子的矜贵与帅气。
昨天喝醉了没看清,沐晨这小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帅了,比之前见他的时候瘦了,轮廓更成熟更凌厉了……突然感觉自己赚了
看得出来他并不从容,但是更可爱更帅啊!
当年那个穿着校服站在病房门口默默擦眼泪的小男孩都长大成人了。
第一次见沐晨,是在四年前。
那时候依琳还只是个实习生,只配做一些打印复印,整理文档,端茶送水的简单工作。
蒋总不像其他老板,从来都是轻声细语的,待人温柔又客气,能自己做的事从来不麻烦其他人。
那次蒋总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又疲劳过度,身体撑不住了,必须进医院做手术。
所以就拜托依琳,帮忙周五下午去接一下她的儿子。
而且别告诉她儿子,她生病了。
本来就没啥要紧事儿的依琳满口答应。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同事突然交给一个很紧急的任务。
等她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只剩沐晨一个人双手拎着书包,可怜巴巴的站在那儿,不停的东张西望。穿着校服,个头不高,瘦瘦的。
“蒋沐晨。”依琳喊了一声,见他有反应,便走过去解释道:“我是你妈妈的下属,我来接你。”
“我妈呢?”沐晨满脸不爽,看来是等得都有情绪了。
“我妈呢?”沐晨甩开她的手,像根铁柱子立在原地,开始发脾气。
“你妈妈现在在医院做手术,不是故意不来接你。所以你乖乖听话,赶快回家,行不行?”依琳没有耐心,见他也是十几岁了,应该懂事了吧。
“带我去医院,现在,立刻,马上!”沐晨大惊失色,他的声音分贝突然高了起来,急切又带着一丝颤抖。
依琳被吓住,立刻打车,前往医院。
怪说不得,蒋总叮嘱她不要告诉他:妈妈生病这件事。
在车上,看得出来沐晨乱掉了阵脚
他脸色沉着,咬着嘴唇,腿不安地一直在抖,不停催促着司机开快一点。
进了医院,碰上蒋总正在手术中。
他笔直的站在手术室门口,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红了眼眶。
依琳拿出纸巾递给他,他没接。
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没事的。医生说是小手术。”
他抬起眼睛,看着依琳一脸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沐晨不走,人微言轻的依琳也不敢走,毕竟她还没有完成任务。
她买了水和炒饭,沐晨一口都没吃。
这母子还真是一模一样,都不爱吃饭。
手术一直到做到半夜才结束,见妈妈被推了出来,沐晨一路跟随。
等到送到病房,他就抬了小板凳,牵着妈妈的手,一直坐着。
依琳特意找到医生,询问了注意事项和恢复周期,一笔一划写在笔记本上。
刚毕业的人总是一丝不苟地做些没有意义的事儿。
估摸着早晨起来,蒋总会饿。
她又去买了热气腾腾的白粥,给沐晨和自己买的是皮蛋瘦肉粥和肉包子。
回到病房的时候,蒋总已经醒了,精气神还不错。
依琳端起白粥,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蒋总嘴边。
喂了一会儿,沐晨也没动桌上的早饭,一直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一样。
“你来喂,行了吧。”她把碗递给他。
她自己趁热先把早饭吃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反正周末没啥事,依琳就呆在医院,和沐晨一起照顾蒋总。
依琳成就感满满:他个半大孩子,哪儿会照顾人呐!还得是我!
还得是我这个善解人意的大姐姐会照顾人呐!
天天在办公室伏小做低的,现在有个弟弟可以使唤,这体验感不就来了!
“蒋总儿子这么大了?”
“好高,好帅!”
“天哪,真的是绝了。儿子帅气,妈妈漂亮……”
“哎,不知道又要便宜哪个姑娘了。”身边的实习生妹妹小吴昂着头感叹。
依琳收回目光,心想:占便宜的姑娘就在你身边。
她不仅占了便宜,她甚至不想负责……
她低头玩手机,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努力降低存在感。
依琳一抬头就看见沐晨拉着蒋总径直往依琳这桌来了。
她抱住脑袋,心想:这小伙子怎么一点分寸没有。发生昨晚那么尴尬的事儿还不知道避嫌……
想着应该就寒暄一下,她笑着站起来迎接蒋总。
谁知沐晨直接来到她身边,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蒋总伏在依琳耳畔,小声说:“帮我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好的。”即使心里波涛汹涌,面儿上依琳依旧不动声色。
看来,蒋总还不知道……值得庆幸。
蒋总说完,款款返回主桌,和股东和合伙人坐到一起,谈笑风声。
留下依琳对着沐晨,大眼瞪小眼。
“兄弟,你脖子上有个草莓印诶!”小吴打破了寂静,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依琳瞪小吴:现在小朋友说话都不看场合的吗?!
她这才注意到他衬衣领口的脖子上一块很红很大的暧昧印记。
不会是昨晚我弄上的吧……我这么猛吗?
“额,应该是昨天蚊子叮的吧。”依琳见沐晨红了耳根也没憋出一句话,只好帮忙打哈哈。
沐晨挠了挠脖子,盯着依琳的嘴唇接茬道:“对,是蚊子。”
他的目光从嘴唇扫视到她的胸部,说:“是一只,很——大——的蚊子”
大?哪里大……注意场合啊弟弟……
“……”依琳羞红了脸,无话可说,不想接话了。
其他人也开始在沐晨这位小帅哥身上找话题,在座的各位女同事显得尤为兴奋。
问东问西,简直比相亲还要热闹。
“小帅哥,有女朋友了吗?”有人问到。
沐晨在餐桌下偷偷牵着了依琳的手,很坚定地回答:“有了!”
依琳感觉到了触感,直接僵住了,偏头瞪着他。
她的脑子里还在想:有女朋友还牵我的手,渣男!
后来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女朋友可能是自己……
他还在和别人谈笑风生,压根不看她一眼。
这……这倒显得我格局小了?
依琳将手抽了回来,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沐晨居然越发过分,直接将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别搞我啊!别搞我啊,大哥!这……这……要是被人发现还得了!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借口要去上厕所便逃出了宴会厅。
依琳在酒店后花园找了个小秋千坐着。
感觉自己真的罪不可赦,带坏了沐晨
以前的沐晨是个多好的孩子啊……
沐晨就是长得乖巧帅气那种惹人喜欢的类型,稚嫩中带着一丝拽。无论去哪儿都能受到青睐。
听蒋总说,沐晨从幼儿园就被女孩子追求,小学时候还被要求定娃娃亲,初中就是校草,什么大型活动需要人气就会把他搬出来用。
从小到大收到的情书就没停过。
不过他很懂事,从来都界限分明,也没有和女生举止亲密过。
只是保持着同学朋友该有的礼貌和疏离。属于那种很有情商的帅气学霸。
用现在的话说:恪守男德。
他们班的女生对他评价:既温柔又无情。
无论是学习,还是人际交往,从来没有让蒋总操一丁点儿的心。
怪说不得,蒋总每次提起她儿子总是眼底带笑。
劝人生孩子系列又增加了。
沐晨整夜牵着妈妈的手的模样,成为依琳对儿子的终极幻想。
沐晨和妈妈的关系特别好
依琳真的特别羡慕,也特别喜欢这个内心细腻又很柔软的小朋友。
(绝对不是看他长得帅,才特别喜欢的)
那天,依琳为了写毕业论文,所以跑到市图书馆查资料,遇上了刚下公交车的沐晨。
“沐晨。”依琳叫住他,跑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来看书啊。”
“没,来躲清静。我们班女生太吵了。”
“……”依琳赶紧闭嘴,避免成为他口中“很吵的女生”
他们一起找了个角落坐下。依琳放下电脑包就去找文献去了。
回来的时候看见沐晨认真得在写物理试卷。
她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打开文档开始码字。
看一会儿文献,翻一会儿知网,双手撑着脑袋想措辞。
【是谁发明查重率这个东西,我今晚就要去暗杀他!】她掏出手机,给于凯成发去自认为有趣的消息。
她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又打了几个字,又患得患失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回复。
每次都是这样。
依琳回他的消息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秒回,于凯成对她永远是轮回。
她叹了一口气,又放了回去。又过了两分钟,她又拿起手机看。
“在等男朋友消息?”沐晨突然开口,问道。
“哪有!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依琳压低声音,小声回答。
“那手机我暂存。”沐晨把桌面的手机收到他的书包里。
他解释到:“你动来动去,吵到我眼睛了。”
“……”这个理由是依琳没有想到的。学霸的脑回路。
“我作业做完,我再给你。”沐晨拉上拉链,拿起笔自顾自做起来。
依琳耸了耸肩膀,表示无所谓。
不知道是图书馆太安静,还是手机被收了静心了,那天,她的状态特别好,洋洋洒洒写了10000字,完全进入忘我的心流状态。
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她还反应过来。
旁边的沐晨早就写完了所有作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着的沐晨没有平时那么清冷的感觉,而是软萌软萌的可爱模样,完全就是个惹人爱的丸子。
她想要拍一张,发给蒋总看看。
沐晨把书包放在靠墙的最里面,依琳只要绕过沐晨去够拉链。
动作一大,身子失衡,眼看整个人压在了沐晨身上之时,依琳直接抵住了墙,勉强支撑住了。
还好有墙,不然两个人都倒了。
沐晨听动静本能想要抬头,结果对上的是依琳的近在咫尺的胸部。
“快出来,我快不行了。”依琳咬着牙,喘着气说出这句话。
说完,依琳刷的一下就红了:这话听着这么不对劲儿啊……
沐晨眼疾手快,不仅站起了身子,而且还托住了她的腰。
“你倒吧,没事。”
然后依琳就挂在了沐晨身上。
经历尴尬社死,她和他一路上都没说话。
依琳看到沐晨从脖子到脸,到耳朵都红透了。“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啊。”
“那好吧。”
沐晨从书包里掏出手机还给她,挥挥手准备说再见。
“我请你吃饭吧。”依琳突然想起来蒋总最近去北京出差了。他回家没饭吃。“就当我谢谢你扶我一把。”
沐晨乖巧的点了点头。
虽说沐晨家里有钱,但依琳也不是小气的人。
“我只是想当一个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罢了”她笑着说。
没想到一语成谶。
他们真的成为了经常出来吃饭的关系。
为了早日完成毕业论文,依琳常常约着沐晨到图书馆写作业。
一见他的人,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让他保管。
沐晨的学习习惯很好,不说话,没有小动作,在他身边分分钟进入沉浸式学习状态。
作为长辈,依琳自然更加要管束自己的行为举止,保持安静和专注。
托了他的福,依琳的毕业论文是全班最早顺利提交的。
毕竟高中生的作业时长还是很可怕的。
这小家伙生怕依琳看不到,生怕她又有借口不回消息。
依琳刚准备回复。
那头又发过来一条【姐姐,我来找你,好不好?】
真的受不了帅气弟弟喊姐姐,还这么温柔的语气询问。顶不住啊,顶不住!
【后花园,你过来吧】
发完这条消息的依琳,苦恼地拍了拍脑袋,准备和沐晨好好解释一下那件事。
说是酒后失德,是说一场失误,还是说只是简单一夜情……
她抬头看着暗色的天空,陷入沉思。
不一会儿,沐晨就捧着一盘天鹅酥和一些水果站在依琳的面前。
“喏,给你。你最喜欢的天鹅酥。”沐晨语气有些讨好。
依琳接过来,捏起一个天鹅酥送进嘴巴里咀嚼。
沐晨很自然地坐在秋千的另一边,沉默半晌,犹豫的问道:“姐姐,生气了?”
依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做错事的是她,反倒是弟弟先来哄她了。
“网上说姐姐们都喜欢野一点的男孩子,所以……对不起,吓到你了。”
“……”依琳苦笑。孩子啊……网上的话不能全信呐……
“明明是姐姐说了要负责的。”沐晨嘴巴一撇,作势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呜呜呜。”
*最强人间清醒大女主X分手七年后爱上她的迟钝男主
*be预警,男主追妻火葬场骨灰扬
我是宋锦城身边待的最久的一个女人,他是我的金主,我是他的金丝雀,是他真爱的替身。
《金丝雀的女二剧本》
我在宋锦城眼里,大概就是毛遂自荐的情人。
那时我已经拍过几部小火的剧,在里面饰演或恶毒、或刁蛮任性的女二、女三、女四,年底公司的对赌协议没过,被他以低价收购,
年末的尾牙上,他大发慈悲地过来露了露脸,那是我的机会。
我的经纪人一定想不到我这样大的胆子,其实她给我物色了其他的金主。没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他权势极盛,传闻中不好招惹,并不是个仁慈且脾气好的人。
可我实在不想余生辗转在一个...
可我实在不想余生辗转在一个又一个肥头大耳的金主间糟蹋自己,那是我第一次鼓足勇气为自己谋划。
在他一个人去花园露台醒神的时候,我跟了过去,当我鼓足勇气红着脸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目光沉沉地一言不发望着我,我在这目光下浑身发抖,可我还是强忍着羞耻介绍自己,我说:「宋先生您好,我叫秦时。」
他很高,眼神睥睨下来,不动声色地将我从头扫视到脚,最后捏着我的下颚将我脸抬起来,我颤抖着眼睫回视他,我知道自己很美,眼波流转楚楚动人时最美,果然他眯了眯眼,然后朝围拢过来的保镖挥了挥手。
后来在他身边久了,才发现他并不是个会沉溺女色的人,自荐的人那样多,这些年下来,也只我一个以这种方式来到他身边,我在他身边第三年的时候,他身边口风一向很紧的助理感慨地说了一句:「秦小姐,您很幸运。」
按照偶像剧剧情发展,我应当就是他的天命之选,即使不是女主,应该也是和女主有几分相似到让他愿意心软的戏份重的女配。
可我真的只是个炮灰。
后来很久很久之后,我大着胆子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他当时心情不错,所以眯着眼睛望着我,最后回:「你该庆幸自己运气好。」
我的运气是挺好的,那时候年轻,所以无知者无畏,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在现在这个年龄问我还敢不敢这样搭讪宋锦城,那我的回答应该是不敢。
我和宋锦城第一次「约会」,他带我去了斗兽场。
除了电视上,那是我第一次涉足那样的地方,宋锦城带我站在最高层的包房,向下俯瞰过去,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在激烈地喧嚣张扬吼叫,角斗场中央是一个人和一头老虎,几乎是单方面的虐杀,我忍不住几欲作呕,可是我不敢。
我偏头去看宋锦城的表情,他凝目注视着斗兽场,表情几乎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但眉心微跳,后来当我对他的每一个微表情熟稔之后我才知道,这代表他在兴奋。
杀戮总是能让人兴奋起来,那天很不凑巧,当然也并不知道这是不是角斗场故意的,兽场中的那只老虎跳出来扑向前一秒还在旁边嘶吼兴奋的人群,所有人惊慌失措地四下逃窜,最后那只老虎是在我们两米前的位置被击晕的。
温热的血溅在宋锦城的手背上,他微微眯了眯眼。
角斗场的老板亲自过来赔罪的时候他正蹙眉望着手上的那滴血,我想我一生的智慧都体现在那一刻了,我乖巧地俯身过去,温顺地替他舔净了手上的血。
他抬手顺着我的头发摸到后颈,摸着那块软肉捏了捏,像是在撸一只猫。
所以后来宋锦城说我运气好,我不由暗暗揣测当时如果没有这一遭的话,我大概会被他丢到斗兽场中央去和老虎狮子搏斗也不一定。
他是个有点琢磨不透的人。
有时候他歇在我这里,早上迷糊中醒过来时,经常能看见他在露台上抽烟。
天色将明,浓墨幽蓝的天空在亮与暗的界限混沌,他穿着丝质的银灰睡衣,侧身坐在阳台上抽烟,指尖一抹淡红闪烁,明明灭灭。
他抽的不多,更多的时候是放在指尖垂眼看着,漆黑的头发凌乱地搭在额角,俊挺的侧脸英俊无比,眼睫低垂,仿佛是忧伤。
他是天之骄子,商业帝国大得不可想象,有钱有权,万物只要他想就唾手可得。
我不知道是谁能让他露出这副表情,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能让他烦心忧伤。
当时他的家人在医院看护,我装作路人路过一次他的病房,他躺在病床上,床边围着一对年轻的男女,正拿着手机给他看什么东西,他手里拿着一个削好的苹果,目光温和,一边侧身看着手机,脸上突然就绽放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他平时很少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见到过的笑容寥寥无几。
事实上他就是很严肃,他的目光沉沉地望过来的时候,你就是会心惊胆战,不敢与之对视。
所以那一刻,我真的特别特别好奇,他看到的是什么?可以让他笑起来。
我是在宋锦城身边待的最久的一个女人,我想这应当源于两点。
第一点是我确实很漂亮,在美人横出的娱乐圈,我也在“娱乐圈的颜值天花板”提名中长期占得一位。
第二点是我确实很听话乖巧,要知道,但凡女人,尤其是宋锦城身边的女人,因为受到的巴结太多,所以总是会忍不住恃宠而骄,宋锦城宠你时愿意敷衍两分,不耐烦了那你这辈子应当都不会再见到他一面了。
我从来不跟他的下属有过多的接触,偶尔有人想拜托他什么事求到我这里,我亦是微笑颔首不语拒绝。
最夸张的一次,是有人拿着半臂高的整块翡翠过来,通体通透,成色极好,往大厅的中央一放,几乎温润盈盈有光,为首的人笑得很客气,说:“秦小姐,不必麻烦你什么,只求你帮我和宋先生见上一面。”
说不心动是假的,内心仿佛天人交战,可我面上依旧笑得淡定,毕竟擅长演戏,我连余光都没往那尊翡翠上瞧,端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后来那人临走时还赞叹地夸了我两句,说:“不愧是宋先生身边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竟然拿这些小东西来求你办事,真是唐突了。”
苍天可见,若这块玉生而有灵,听见自己被称呼为“小东西”可能会呕血不止,其实他不知道我的心也在滴血。
后来这人找了其他途径见到了宋锦城,他知道了这件事,当天晚上那尊翡翠就被送到了他送我的沿江的那套高层公寓中,他笑着看我:“这样一块翡翠,真是难为你不心动。”说完就又是笑,“就这胆子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敢到我面前毛遂自荐的。”
有时陪他出去应酬,他看着下面的人巴结我的样子,也会似笑非笑地调侃我:“你们可别吓着她,我的这个小女朋友胆子比老鼠还要小……”
哦,对,他称呼我为他的“小女朋友”,在他这些年的女伴中,我大概是唯一一个有此殊荣的人,我在他身边的第五年,据说地下赌场还专门立了个赌局,赌我会不会飞上枝头变凤凰,最后转正。
赌局的赔率高达1:350,这赌局一直持续了两年,在我在宋锦城身边第七年的时候,我去押了注——赌不会,想想分手后还能额外赚一笔零用钱我就很开心。
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能留在宋锦城身边这么久的原因,是因为我不爱他。
当然,是他以为我不爱他。
不爱宋锦城比爱上他要难上千百倍,如果你是我,就知道以他的人格魅力,很难有人会对他不动心。
在宋锦城身边久了,我当然也曾异想天开幻想过,我跟在他身边的第二年,那年我有个真人冒险综艺,有一期是沙漠探险,傻逼剧组将四个人放在茫茫戈壁中,给了一点生存物资,然后让我们生存两天一夜。
可是剧组防护措施没做好,夜里一场沙尘暴席卷而来,我们和剧组失联了,我硬生生地熬了一天一夜,当我以为我要死在荒无人烟的沙漠的时候,宋锦城遣人开着直升机在荒漠中找到了我。
当然他本人没有来,但那并不耽误他在我眼中的形象变成天神下凡,你看动心多简单,只要一个点,在一瞬间,就能将你日日夜夜建立的心理防线击溃。
当人人都在说“宋先生对你好像是认真的”“宋先生从来没有对其他人像你这样”“宋先生大概是迷上你了,不过也难怪,你长得这样美,我要是男人,也会忍不住动心的”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时,你也会在心底产生奢望:他对我,到底是不是有几分真心?
可能是宋锦城实在是拥有花心的资本,导致大家可能以为他身边有很多女人,但其实他在女色上并不怎么热衷,大概是嫌麻烦,同时固定的女伴不会超过两个,而且能入他眼的又乖巧摸透他心思的又不恃宠而骄的又不对他起歪心思设计他的,这些年下来也只有我一个。
那个女人是和我同期的一个小花,出道即巅峰,拍了一部校园剧,清纯单纯的形象深入人心,火遍全国,当然她也是真的很单纯。
宋锦城对身边的人一向大方,大方到或许是让这位小花产生了某种错觉,所以和宋锦城在一起的头一个月她就来找我,以正房女朋友的姿态警告我:“我告诉你,锦城现在和我在一起,你最好识相点。”
我当时真的懵了,以为宋锦城也被这位清纯小花征服收心了,当时刚萌芽的一点心动瞬间枯萎。
直到三天后,宋锦城召唤我陪他去某个宴会,出门的时候站在我面前盛气凌人的小花被保镖拦在外面,一点形象皆无的歇斯底里地问:“为什么,宋锦城,你怎么突然说不要就不要我了,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而宋锦城垂眸望过来的眼神冷淡漠然,说:“拉下去。”
我每次都在这种眼神中被惊醒,然后在内心反复告诫我自己,千万不能成为第二个小花,因为哭得实在是太丑了,有损形象。
再渐渐地,固定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也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人人都说秦时真是好手段,宋锦城也被我收了心,只有我听了一笑置之,那是因为他身边的女人总是太不安分,他嫌麻烦。
如果我真的当真了跑去和他说:“宋先生,我喜欢你。”我相信这将是我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之所以能在他的身边待的这样久,只是因为我本分。
从22岁到29岁,一个女人最美的一段年华,也就在这里了。
在董芸出现之前,人人都以为我拿的是女主剧本,等她出现后,他们才恍然大悟,因为每一个炮灰,在女主出现的那一刻,都是要回归原位的,就像十二点之后灰姑娘的水晶鞋,无所遁形。
起初的端倪是在商业财经报纸的头条,封面是他和一个女人并肩撑着伞,下面详细地扒出了这个女人的背景身家,认为宋锦城这是要商业联姻了。这不是他第一次被传要商业联姻,但是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我不止一次地幻想过他未来的正房太太趾高气扬地站在我面前,甩给我一张无限额的银行卡打发我的样子,只不过没有一次实现,我也就没当一回事了。
他们第二次上的是娱乐新闻,他牵着她的手,偏头专注地望着她,因为是偷拍,所以离得很远,画质很糊,看不清表情,但我心中一凉,放下报纸的那一刻只觉得脑子空白,身体可能还在微微发着颤,这次不一样了,我听见脑海中的另外一个声音和我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一件不相干的事,那时我在娱乐圈刚冒尖,圈内都对我背后的金主感到好奇,狗仔成天成宿地蹲我,不过我也不怕,没有人敢爆宋锦城的料,但也有例外,有个狗仔拍到一张照片,照片中宋锦城并没有露脸,只是从车中伸出一只手,我将手搭在上面,另一只手拎着裙摆正欲弯腰进车。
而这件事上热搜后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宋锦城,站在他门外的时候我想我一定非常仓皇,脸色苍白,我说:“不是我。”曾经有明星买通狗仔故意拍宋锦城的照片要挟,只是后来下场都不太好,所以我努力地解释,“不是我。”
他看着我,漫不经心地唔了声,然后说:“我知道。”
我一颗心才慢慢放下来。
如今宋锦城和一个女人的照片这样明目张胆的被放在娱乐新闻的正中央,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就是这是经过他允许的。
他允许这个女人被明目张胆的放在他身边。
我上网去搜董芸的百度百科,她是A市大企的独生女,从小就很优秀,会六国语言,毕业美国某佛金融专业,喜欢极限运动。
其实她长得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但热烈自信,挂在岩石上回头的粉黛未施的一张脸上笑容灿烂,让人莫名想到夏日阳光下开得正盛的向日葵,同样的灿烂富有生命力。
我从来没有在宋锦城面前素过颜,这大概是一位被包养的情妇的自我修养,可我真的很羡慕董芸的这种坦然,当然她有在宋锦城面前坦然的资本。
见到董芸,完全是在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那是在一个圈内的聚会上,我是宋锦城的女伴,盛装全妆,夸张地说几乎每一根头发丝都打理得在它该在的位置上,我站在宋锦城的身边,不需要说话,只要微笑就好。
董芸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她穿得简单但落落大方,路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接过一边的服务生递过来的酒杯,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后俏皮地和宋锦城眨了眨眼,嘴角带着他们那个阶级心照不宣的笑容,她说:“这个还不错,有眼光。”
我极力控制自己在那一刻想要蹙起的眉心,忍了又忍,我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宋锦城的脸,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董芸的脸上,带着深不可测的探究。
探究什么?
我问你,偶像片看过吗?偶像片中一般总裁带着女配参加宴会被女主撞见,当女主强颜欢笑说你们看起来很般配,总裁一脸阴沉地望着女主的脸时他在探究什么?当然是探究女主有没有吃醋啊!
可惜董芸是真的洒脱,而宋锦城?他是真的在探究董芸看见他和别的女人一起出现时的反应。
不久后偶尔忍不住旁敲侧击他和董芸的关系,开玩笑似真似假地问我是不是该功成身退了,宋锦城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弹弹手中的烟灰,和我不咸不淡地说:“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这真是一个暧昧又正经的词,它可以笼统地概括你目前无法定义的一切关系,我当时轻轻哦了一声,然后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剥手中的柳橙。
宋锦城喜欢吃柳橙,但他有个毛病,就是不吃刀切的柳橙,一定要人用手剥,一开始的时候我还很惆怅,因为女孩子嘛,喜欢做美美的指甲,剥橙子就不能留太长的指甲了,因为一用力指甲会崩掉,还会染得黄黄的。
和宋锦城在一起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留过长指甲了,当初年轻气盛时还为自己的指甲哀悼过。只是现在有时候会模模糊糊地想,以后他若是和董芸在一起了,大概是永远都不需要我再剥柳橙了。
这样想想,竟然有点小惆怅,所以我又多给他剥了一个。
和我的好朋友墨北说起这件事,她一直嗤之以鼻,认为我是想多了,杞人忧天,她有句经典名言,就是:“商业联姻能有真感情吗?那只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和另一个万恶的资本主义以婚姻为纽带的不可靠联结,比烧成灰烬的纸还薄弱,风一吹就没了。”
我当时笑笑没有说话,我一直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尤其是一个漂亮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比雷达还要准。
我如此笃定这件事,还是因为有一天暴雨夜。
“你现在在哪里?”
“没事,你现在能看见什么标志性的建筑?”
最后我听见宋锦城很温柔的声音,他说:“芸芸,别怕,等我。”
然后旁边的床榻一轻,接着门锁嘎达一声,然后我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这屋子保密效果真的太好了,卧室门一关,我连他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但我闭上眼,能想象到,他顺着卧室走廊下楼,经过一楼的客厅,然后拿起车钥匙,在玄关处换鞋,然后走到地下车库。
我掀开被子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暴雨无声地扑打在窗户上,一道雨线顺着光洁的窗户滑落,但是很快被另一道雨线冲刷,我轻轻数123睁开眼,一道车灯从地下车库开出来。
我抬手隔着窗户摸着那道车灯,眼睛一眨,一行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广宗路,我默默地念,从我们房子到广宗路平时至少是四十分钟的车程,在不知道董芸具体位置的情况下,他半小时找到她,我情不自禁地想,这真是一段该死的友谊啊。
他朋友展崎最后半倚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提点我:“秦时,老实说,阿城身边的这些人中,你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董芸回来了,你早点给自己做点打算吧。”
“你是比不过董芸的,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你就已经输了。”
作者/纸醉金靡
腰背酸痛,精神不振。
从酒醉和欢纵中醒来时,我终于知道,我闯大祸了。
我伸出胳膊挡正午十二点烈日的光,忍着宿醉的头痛,眯着眼看手机。
“虞潇,让你去接人,你到底把人给我接哪去了?你真要走人,就好聚好散,别拿我儿子开玩笑。”
发件人是我研究生时的导师,他让我接的是他儿子。
接哪去了?
我怯生生看了眼客厅,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言信,他儿子,此刻正穿着小围裙,贤惠地举着两个餐盘,朝我的方向迈进。
woc!
我心里大骂一句,不是吧虞潇,怎么就真给人接床上了啊!
导师毁我人生,我睡导师儿子,我俩可真是一对狗东西!
“姐姐醒了?”我内心正兵荒...
“姐姐醒了?”我内心正兵荒马乱着,小奶狗的脑袋探进卧室的门,“吃点东西。”
吃吃吃,你看我像有心情吃么。
“言信,那个,我们昨晚,我们……”我无奈地指了指自己身上几近透明的小吊带睡衣,不知是什么时候,谁给我换上的,“我们并没有……那什么,对吧?”
“哪什么?”他勾着狡黠的笑,逼我说下去。
“你昨晚,是睡客厅的……哦?我没把你……”我生涩地从喉头挤出四个字,“生吞活剥了……对吧?呵呵,呵呵呵。”
我尬笑着,无力地试图挽回一线生机。
“哦,那什么啊,没有。”
我长舒一口气。
“如果姐姐是说确定关系的话,”他虔诚地摇了摇头,满意于自己对我的逗弄,“确实,还没有呢。”
言罢,言信凑近我的床边,我抓着小被子防御性后挪。
却被他迅猛地抵上床头的软垫,退无可退。
我再去搡他胸膛,又被轻而易举逮住双手举过头顶。
“把我生吞活剥,姐姐还没这个本事,但如果是说我吃了姐姐……”他贴上我耳边,呵出的暖气喷打在我耳垂,淡淡的留兰香气息。
“怎么样,昨晚,还满意么?我算不算,把姐姐给生吞活剥?”
恍恍惚惚,身体留下的痕迹和记忆开始回溯。
床榻之间,从他的试探,我的索取,再到他不知疲惫的进攻,我连哭带闹的求饶。
垃圾桶里,一整个新拆的盒子已经空空如也。
“快吃点吧。”他执着地把餐盘送到我面前,“姐姐胳膊还抬得起来么,要我喂么?昨晚,姐姐还求饶来着……”
完蛋,我想起来了,昨晚的一幕幕。
holyxxxx!
事情要从昨天下午说起。
我说要散伙,和言信的老爹言东越。
他不见我,我就直接杀去了他实验室,之后的过程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并不文明。
在此之前,言东越曾是我最信赖的导师,也是我追随多年的事业领路人。
我从大三进入他的实验室,到研究生一毕业,他把自己在外面创业的工作室交给我打理,而我为他鞍前马后,支撑他的事业走到现在。
可他做了什么呢?
“潇潇,你真有福气,找了这么好的男朋友,看到你幸福,我也很欣慰。但人呢,要慢慢品,才知道味儿。”
在我的订婚宴上,他结识了我的二代男友许一齐,并且一语成谶。
也许是重利,为了拉拢这位二代,又也许是怕我傍上小开羽翼渐丰,于是提防于我。
总之一个月后的某天夜里,许一齐一宿未归。
许一齐甚至压根没打算瞒我:“苏茉琪,嗯,我高中同班的班花,那会儿确实就对她有点意思。”
下一句话则彻底破了我的防:“没想到,她还是你老师的侄女,真挺巧的。”
“巧什么巧,渣男管不住自己的D!”
我怎么也没想到,言东越,这个说希望我幸福的长辈,和我合作了八年的老师,转头就把自己的侄女送给我的未婚夫,亲手葬送我的幸福。
我说要散伙,要把他的工作室还给他时,前所未有的,在他办公室里说尽了带人体器官的词汇。
而这位老教授,利益到手,拿到了许一齐的资源,他只面不改色地要我冷静点,甚至教育我文明用词。
“潇潇,婚姻都已经这样了,事业你总不能再放弃吧。”
他拍拍我的肩,摆出一副语重心长为我好的样子。
“别在这里闹,让旁人看你的笑话。”他看看手表,“好久没去我家吃饭了,正好,今天周五,你帮我去学校接上小信一起。晚上来我家,咱们坐下来聊。”
然后我就去了。
好死不死,言信晚上实验室有个会,耽误了很久。
我等他的时候,就在学校门口的黑酒吧喝了点酒。
黑酒吧卖假酒,天经地义。
言信见到我时,我已经酒吧门口吐得不成人形,一瞧见他,藤蔓似的就攀上他颈脖。
“喝这么多,也不怕被人捡走。”他的第一句,丝毫没有对姐姐的尊重,看来过去八年都没树立起半点威信,“上来,我背你。”
“不要……”我含含糊糊地推他走。
“那你说,你要什么?”他托着我的身子,和我四目相视。
“要抱抱。”
“啊?”那会儿他还是个清醒人。
我迷迷糊糊地抱怨着:“许一齐说我重……”
“胡说。”言信揉了揉我脑袋,低声斥道。
年轻真好啊,体力好,脑子发起热也快。
他弯下腰,一抱一托,我就轻飘飘地落进他的怀里。
“轻着呢。车停哪了,我送你回家。”
“要抱抱……要?抱?抱?”我一头撞上软枕,恨不能穿越回昨晚撕了自己这张嘴,“要抱抱?要抱抱?!要抱抱!!!”
不,我不信。
这段是他复述的,言信继续为我回顾着。
他说我从在车里就不老实,路上遇到交警查酒驾,我以为他是要下车丢下我,抱着他胳膊求他不要走,怎么说都不肯撒手。
而回到家,我更是如洪水猛兽,三年没开荤的模样……
“是我主动的?”客厅的餐桌前,我支着脑袋,对着冷掉的食物深吸一口气。
“不然呢?”言信举起胳膊,露出皮革腕带的手表,“我就摇个驾驶座车窗,姐姐都生怕我跑了,急得还反咬了一口,表带都给咬坏了。怎么昨儿晚上,姐姐牙口就这么好呢?”
我看了一眼,赫然的虎牙印,挺野性的。
一抬头,我对上桌子另一侧言信扑闪着的大眼睛。
他嚯嚯掉了我冰箱里的霜降雪花和牛,此时正将多汁香沁的一块送入口,又纯又欲的模样,摆明了有心勾引,对我的焦头烂额置若罔顾。
“言信啊,你……你听我说。”
我清清嗓子,按了按手,努力稳住错乱的心绪,“昨晚,是我做错了事儿,我认,的确是很抱歉。这样,趁着事态还不算太糟,你看,你是想公了还是私了。”
“怎么私了?”他又叉起一块,还递到我的嘴边。
我哪有这心思,掸开他的手:“付钱也行,你再打我一顿也行。”
“打一顿可不够,姐姐昨晚下手没个轻重。”他扶了扶腰,“腰疼。”
说什么胡话啊,到底是谁没个轻重!
言信旋即又弯起眉眼,引君入瓮:“那公了呢?”
“你报警抓我。”
言信“噗嗤”就乐了,他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姐姐,我选私了。”
“你报个价,账号给我。”我打开银行软件。
言信凑上前,暧昧不清道:“哪那么容易呢,还想买断我?姐姐,要私了,你得一直养我。“
我倏然抬起眸子,紧紧盯住了他。
笔挺的山根,俊朗的眉眼,少年的英气,不知几时,曾经的小男孩长成如今的模样,散播了一屋子的荷尔蒙。
没记错的话,这小孩我已经认识了八年。
当年刚进言东越实验室的时候,我就帮他去学校接过言信,那会儿他还在上初三。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奶声奶气问我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怎么做,我不厌其烦地给他讲解如何画辅助线。
谁想到呢,一转眼,我敬重的导师压根不是人,而我……
我捂住了脸,我也是真的狗啊。
一直养着他,抱歉,不可能。
负责任,抱歉,绝不可能。
开车去市中心商场的路上,我反反复复地告诉他这件事情,让我对他负责,想都不要想。
但总之,我非良人,亦非善类。
他表姐抢了我未婚夫,他爸一手毁了我的婚姻,不管怎么看,我俩继续纠缠都是大错特错,还不如报警把我送去派出所一劳永逸。
“可是姐姐,男孩子的第一次很重要……”言信不死心。
“是很重要。”我点点头,“所以不美好的记忆就赶快忘了吧,下一次再当做是第一次。”
言信啧啧嘴:“姐姐好渣啊。”
“闭嘴,下车。”
商场一楼,我把他拉到手表柜台前。
“选吧,我把表赔给你,随便挑别给我省钱。”
“姐姐……”言信嘟起嘴,可怜巴巴地望向我,竟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姐姐,你这算,花钱睡我么?你把我,当鸭子?”
“……”
“是不是我挑完,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了?”
言信还在我耳边叨叨,我的目光却被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吸引走。
——许一齐。
这是我俩正式分手后,第一次见到他。
我记得从他家搬走那天晚上雨很大,凌晨两点多,我拖着最后一个行李箱离开。
“怎么走?”他问我。
“打车。”其实我根本没打到车,大雨滂沱的深夜,偏远的别墅区,哪里能打到车呢。
“那我不送你了。”他说。
到了临别之际,他连楼都不愿意下,连到家告诉我一声都懒得说。
他甚至很怕我真的告诉他,那样他还要回复我的消息,麻烦而又生尴尬。
如此,就更不要说担心我半夜三更的人身安全,担心我如何向订婚宴上的亲戚朋友解释这段关系的终结。
那晚,我走了两公里,六点半终于搭上一辆公交。
此刻,他正驻足在一个珠宝柜台,是我们当时定制钻戒的那家门店。
我脚步不自觉地挪近,然后就听见他说:“……对,可以退么?……嗯,是的,婚不结了……”
“您这个还可以留给您未来的妻子。”柜姐尴尬地表达拒绝。
“她啊。”提到苏茉琪,许一齐换了一副宠溺地笑,“她得要大一些,这个戒指太小了。你们店里有两克拉以上质量好的,也可以拿给我看看。”
……她要大一些的,这个太小了……
买给我的结婚戒指太小了,可谁叫,我刚好只配呢。
这是人说的话么?
我没想到,结束一段感情,许一齐最迫不及待的事情,竟然是退掉我们的结婚戒指。
我也没想到,我和苏茉琪,在他眼中连克拉数都不一样。
“姐姐。”不知几时,言信出现在我身后,一只手十分自然就勾上我的腰,“我不想要表,买个钻戒给我吧。”
“这是结婚用的,你要干什么……”我压低了嗓。
可不等我话说完,言信已经揽着我,迎向许一齐走去,嘴里不屑地嘟囔,故意要说给他听。
“这男人吧,该多大就多大。就算眼瞎抛弃了前任,再换一个姑娘,不行,”他一字一顿,“就还是不行。”
“不是,你怎么还开黄腔呢?”我小着声问道。
“我是说责任心。”
于此同时,许一齐扭过头。
言信正死死攒着我的手。
“潇潇,你怎么在这?”许一齐的目光轮到言信身上,他手指轻轻点着,一副思考的模样,“你是……”
“……你是琪琪的表弟?”
他想起来了。
理论上,许一齐应该先明白,他是我此刻的男伴。
然后,他应该再记起,在我们的订婚宴,我介绍言信是我导师的儿子,是这八年来我看着长大的小弟弟。
但很明显,他昏头了,他坠入爱河,世间万物都以苏茉琪开头,甚至没有意识到刚刚言信的敌意发言,只因没提到“苏茉琪”三个字。
“是啊,姐夫,好巧,我也看钻戒。”言信假笑着,一用力,我跌进他怀里。
他面朝我,近得几乎要亲上来:“姐姐,下个月,我就到法定年龄了。”
法定年龄,22周岁。
可然后呢?
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姐姐想要结婚,随时都可以。”
我一下子愣住了,许一齐反应几秒,先轻蔑地笑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潇潇,我俩半个月前才分手。”
他拿出手中的钻戒,亮面闪得我眼睛发酸发胀:“差一点,潇潇就要戴上我的结婚戒指。”
“姐夫也说了,还差一点。”
言信把我拨到身后,他取过许一齐手中的戒指,塞进对方地胸前口袋,轻轻拍了两下:“那以后,就没机会了。这枚戒指可真没福气,戴不上虞潇的手。”
他虽然年纪轻,可高出许一齐小半个头的身高,和有致的身材,以及莫名的气场,在此刻死死压制住了许一齐。
让对方如同餐桌上的白斩鸡,气息奄奄。
“虞潇,你俩是不是早就……”许一齐转而怒目瞪着我,咬牙切齿,“你才是出轨的那一个!”
我龇出一个笑:“狗眼看人都是狗,我只是市场行情比较好。”
我想了想,生涩地挽住言信的胳膊,故意摆出亲昵状给许一齐看。
“不急。”我靠在他肩上,“反正你还小,我们来日方长。”
我也拍拍许一齐的胸前口袋:“许一齐,戒指不适合你,我劝你买个表。”
“姐姐,你为什么劝他买个表?”
“我劝你买个表,我去你……”
言信愣了一下,连连拍手:“妙啊,姐姐骂人都这么隐晦而巧思!”
天下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夸的。
给许一齐这么一闹,我全然没有再待下去的心思,看言信对表也没什么兴致,干脆打道回府。
商场的停车场里,言信不老实地坐在副驾驶上,看我要系安全带,侧过身子主动献殷勤:“我给姐姐系。”
我没拒绝,捋了把头发准备发动,一低头,却发现言信的心思可不只在安全带上。
——他把我的风衣腰带,和他牛仔外套的抽拉绳,一起绑成了个蝴蝶结。
“搞什么?”
“怕姐姐一会又要不认昨晚的事儿,赶我下车走人。”他大咧咧地笑起来,鼻头微微皱着,“我要把姐姐绑在身边。”
一瞬的,我心里翻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过往和许一齐的三年恋爱里,我们冷静、稳重、规律、自持。
我们也有浪漫,应该送花的日子里从不缺席白玫瑰,六十六朵,年复一年。
然后就这样,安安稳稳走入订婚的喜堂。
我竟从不知道,两个人之间也是可以这样的,没那么稳重,没那么规律,甚至显得滑稽而毫无意义。
但就是这种唐突的浪漫,才能从平静如死海的心脏,偷走一个节拍。
“随你。”我不自然地揉揉鼻子看向窗外,好显得特别自然。
路上,言信主动和我说,让我不要担心,关于昨晚,他已经和他爸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姐姐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就不说。”
“知道什么?”
“我们的关系啊。”
我冷言冷语:“我们没有关系。”
“可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也不能一直瞒下去。”他坚持己见,自说自话。
我一个刹车:“到了,下车吧。”
“什么?”小奶狗不服气地嘟起嘴。
“地铁站啊。”我指了指进站口,“自己坐地铁回学校吧,我就不送你了,省得被人误会。”
“那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去解我俩的蝴蝶结:“再说。”
“不再说,要说好。”
解开了,我再下一次逐客令:“说不好。”
后面车的喇叭响了两声,我深吸一口气,帮他解开他的安全带:“言信,昨晚的事是个意外,也是个错误。既然是错误,就趁早了结,不要再延续。”
流水无情,可架不住落花有意。
送走言信,我去约见律师处理了些事情,晚上回到家,发现厨房放着一锅熬好的粥。
——是今天一早言信留下的作品。
粥中间飘着一团香菜末,被有意撒成爱心状。
“姐姐喝粥,不要喝酒。”
很快,我收到了言信的消息,我俩一早就有对方地联系方式,却几乎从不联系。
我不回他,不多久,他又发来一条。
“姐姐,一看见表上的牙印,我就很想你。”
紧随其后。
“姐姐,你看见自己身上的牙印,会想我么?”
我几乎把手机砸了,这到底是什么虎狼之词,我要劝他也买表了!
手机响个没完,他还继续……
“姐姐怎么不理我?我真的是第一次,弄疼了姐姐,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对了,早上买了消肿的药膏,放在姐姐的化妆台上……”
我再也看不下去,一个语音通话反拨回去:“言信,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了到此为止,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听不懂么?”
“姐姐,你也很想我吧,这么迫不及待要听到我的声音。”他语气带笑,甚至自鸣得意。
我只是懒得打字。
“姐姐,你有喜欢的人么?”他主动出击。
“关你什么事。”
“我很乖的,如果不知道喜欢谁,可以喜欢我试试。”
8
我没有答复他,果断挂掉语音。
却心跳莫名的很快。
我拿起卧室化妆台上的药膏,攒在手里,然后瘫倒在床上,从吊灯的玻璃折射中看自己。
“虞潇,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我指着玻璃中的自己,“婚姻失败,事业中断,还有心思酒后乱性!什么人啊,我真都不稀罕说你!”
和镜面中的自己对视几秒,我又用被子蒙住头,翻了个身,蜷成一团。
“……我也不想这样啊,谁愿意这样,谁愿意……”
一觉醒来,又是女儿当自强的一天。
我堕落了小半个月,终于再次振作起来。
感情一团糟,那就用工作麻痹自己。
不去言东越的工作室之后,我不得不自己招揽生意。
于是白天我总在外面跑客户拉项目,跑着跑着才发现,没有这位老教授的庇护,所有事情难度都指数上升。
有一回,我甚至碰到了言东越。
他眼睁睁看着我被对方动手动脚,等我去洗手间整理衣服时,他才从身后叫住我。
“潇潇,外面的世界你也看到了,很残酷的,回来吧,我永远欢迎你。何况,见一个爱一个是男人的本质,我只不过帮你看清你前男友而已,你也没什么好怪我的。”
他大言不惭地耸耸肩。
“言教授?哎呀您可算来了,快快快,上好的祁门红茶已经泡好了,我们去里面聊合作……”
这头言东越话音未落,那头方才轻薄我的甲方已经秒换了一副嘴脸,点头哈腰地请走了他。
9
破天荒的,这一整天言信安静如鸡。
直到我晚上回到家,发现他在我家楼下等着。
“干什么?”我很烦躁,更没好气。
“姐姐,给你。”他递过来一个瓶子。
“什么?”我定睛,然后愈发费解,“防狼喷雾?”
“我听我爸说了,你去谈客户,不顺利,我就想着,不能再让你吃任何亏……”
“你知道我和你爸散伙了?”我抬眼看他。
“嗯。”奶狗点头。
“所以我们以后更没关系了,少来招我烦。”我把防狼喷雾还给他,转身要走。
言信一把拉住我:“谁说没有关系,八年,认识了八年,还叫没有关系?”
我哭笑不得:“我和你爸学校的食堂阿姨也认识了八年。”
“那要是喜欢呢?”他涨红了脸。
“什么?”
“我说……”他咬着每一个字,“要是,我喜欢了姐姐八年,暗恋了姐姐八年呢?”
他说什么?
什么八年?
什么喜欢?
什么暗恋?
什么姐姐?
我愣住了,整个人彻底呆在原地,把面前这个毛头小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确定刚才的话真的出自于他的口。
“真的……”
“闭嘴!”我半天回过神,红着脸不知所措。
直到看见他手里的防狼喷雾,我劈手夺过,毫不犹豫滋了他一身:“小小年纪,说什么胡话,拿谁取乐呢!”
“我没有……”
“我叫你闭嘴!”我把喷雾举到他嘴边,恶狠狠地威胁,“再有下一次,我可往脸上滋了!”
年轻真好,没什么慑得住他。
言信非但不躲,还凑得跟进了些。
与此同时一只手不老实地摸上我后腰,一勾,我就贴上他的胸膛。
“凭什么啊?凭什么不让人说?”他微眯着眼笑,扬着下巴,气场竟在此时压了我一头,“姐姐,你这样,未免太霸道了。”
大眼瞪小眼。
此刻,我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失语症患者,怔大了一双眸子,在他怀里钳口不言且纹丝不动。
凝视我许久,言信偏了偏头:“姐姐,别这样看我,你让我想……”
“不许想……”
*全程无虐,高甜爆笑
我是太子妃。
太子不爱我,他爱的是将军。
而我,看着满屋子的珍珠玛瑙翡翠……笑出了鹅叫声。
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从大婚之日我就知道,太子娶我恐怕只是事出权宜,要不然,贵为太子,何苦娶我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孤女。
看来,我林婉这残生,注定从此与空房为伴……
哦,对了,还有屋子里堆满的黄金珍珠玛瑙翡翠。
嘿嘿嘿嘿嘿…………
不行不行,我不能高兴的那么明显,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可是一辈子无宠无爱,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连种地都能用金锄头的生活。
“哈哈哈哈哈哈!”
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额……”犹豫再三,丫鬟...
“额……”犹豫再三,丫鬟终于开口:“太子妃,您……要不笑的小点声?”
哦,对对对,今时不同往日,我身份非比寻常,已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自然是要顾及形象,撑得起天家颜面。
我轻咳了两声,对这个出言提醒丫鬟频频点头表示赞许:“是个乖巧机灵的丫头,叫什么名字?”
“奴婢柳烟,是太子殿下指来得的贴身丫鬟。”
我点点头表示记住了,柳烟低着头小声的说着:“今日本是大婚,但太子殿下偏偏被皇上叫去商议国务要事,万万不能脱身,委屈太子妃了。”
“没事,不委屈。”
开玩笑,这有什么好委屈的,我跟那个太子既没有什么往日的交情,又门不当户不对的,他能对我上心才有鬼了。
不过说来也怪,这好事怎么就偏偏砸中我了呢?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我在府里溜达了三天才终于见到了太子一面。
这人长得确实如传说中一般,面若冠玉,眼泛桃花,贵气之中正掺着几分飘然的仙气,不愧为京城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只是,他看我时总是面无表情,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里是有些厌恶的,他总是瞪着我,眼皮都不眨一下。
我都担心他眼睛太干会发酸。
我自知没趣,也不在他面前溜达,倒也算得上相安无事。
当时天真的我还以为这种微妙的平静能维持很久。
我真傻,真的。
我光知道他不乐意见我,我也不在他面前转悠,却忘了他是太子,大婚之后太子妃要和他一起进宫面圣。
我只能默默祈祷,至少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他总不能当面给我摆脸色吧。
到了那天……
“皇儿终于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朕也终于了了一桩心事,就只盼着你们二人能举案齐眉,夫妻和睦,若能早有子嗣,为我皇室血脉开枝散叶是最好不过。”
皇上并没有想象中一本正经,瞧我的眼神里也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然而我仍是如坐针毡,没别的原因,我怕太子打我。
不是我开玩笑,太子真的有点吓人。
只见他牙关紧咬,双拳紧握,面色通红还冒了一层薄汗,依稀可见就连肩膀都在微微的颤抖。
这确实是是我们成婚以来,我们靠得最近的一次,但也不至于到这般境地吧?
他得是有多厌烦我啊?
“你瞧,我这皇儿有多喜欢你,看到你们感情这般深厚,我心里也安乐了。”
不是,皇上,您位高权重就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你看看他那样!
要不给他加条链子吧,我觉得他想咬我……
即便内心千言万语,还有骏马奔腾,但我仍然只能点头微笑。
“皇上说得对。”
不管怎么样,面圣算是有惊无险,不过经此一事,我也确实有些疑惑,我做了什么能让他烦成这样?
还有,他都烦我烦成这样了,干嘛娶我?
我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一天,护国将军登门拜访。
“你终于来了,不是早让人去请你吗?怎么现在才来?”
太子与他轻声交谈着并肩走过,我低头行礼,尽量降低存在感,护国将军却饶有趣味的对我投来目光:“哦……这位必定就是太子妃了吧?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林婉?”
护国将军久历沙场,今日一见才知他神武非凡,身材高大不说,五官更是如同刀砍斧劈一般的深邃,配上嘴角一抹坏笑,着实令我惊艳了一把。
我刚想就算出于礼貌,也该给个回应,却见太子皱着眉头拽了一把护国将军:“你别和她说话。”
不是,您就算再不待见我,当着外人的面也给我三分薄面吧?
我顿时尬到极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匆匆行了个礼,连头都懒得抬起来,只想着这两个人赶紧走了是最好,却依稀听见护国将军笑着问太子:“怎么,这就吃醋了?”
额,嗯?
哦……
太子急不可耐与之共入内室,嗅觉灵敏的我立刻察觉到其中定有猫腻。
虽然尾随和偷听都是非常不好的行为,但我好歹是太子妃,太子府的当家主母,府中事无大小,我都该过问的。
对,绝对不是因为我想听八卦。
所以如果我撅着屁股耳朵贴门两眼放光的听着屋内的谈话……
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啊。
我静下心来仔细偷听,只听见屋里传来了护国将军的声音:“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那么丢脸,我不过就跟她说了两句话,醋劲儿那么大?”
太子的声音同样好分别,听得出来,他是真的有几分怨气在:“你是没瞧见她看你的样子吗?那眼里放光,恨不得把你活生生吞了!”
咳咳,我这里官方辟谣一下,我纯粹是因为护国将军居然不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将军肚而惊艳了一把。
本人绝对绝对没有和太子抢男人的意思。
“太子妃?”忽然传来的呼唤,吓得我浑身一个机灵,我回头一看,只见柳烟皱着眉头望着我:“您这是在……”
“嘘嘘嘘……”我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小声的对她说:“别声张,别搅了太子的好事,他的一番心意,还苦心瞒着我,可不能现在吓着他。”
柳烟先是惊恐,然后又带上了几分欣喜:“您终于知道太子殿下的心意了?”
“好呀,你这个丫头,原来你早就知道,居然不告诉我。”我倒也没有真生气,笑着用手肘顶了顶她:“你是怕我介意?放心,太子何许人也,爱好异于常人那再正常不过了!”
“太子妃息怒,不是奴婢有意隐瞒,实在是太子反复叮嘱,不可让您知晓此事,只是……‘爱好异于常人’……”柳烟迟疑了片刻之后,又抬头看着我,然后上下打量,赞同的点了点头。
“‘早知道太子妃大度,却没想到竟然有这样清楚的自知。”
我无暇顾及这些连忙让她收声,然后拉着她来到了门前,继续听着门内的声音。
仔细分辨一番,我率先听出了护国将军的声音:“怎么,坐我那么远,是怕我吃了你不成?”
“你……说话真是不知轻重。”
“不知轻重又怎么了?你是我的夫君,以你我的关系,哪需要这么生疏?这几日我可是寂寞的很,太子殿下,你来听听,我心跳的好快呢。”
我去!
这婉柔的语气,真的是那个威风凛凛的护国大将军吗?难道……我居然一开始就站反了?
太子在上啊!!!
无声的呐喊已经堵在我的喉咙了,我满脸兴奋的摇晃着柳烟,却正对上她那一副灌了三桶米田共的表情。
“唉,柳烟,你怎么的看着像是不高兴?都到这份上了,你还不磕?”
我小声的说着,却听见柳烟发出了天崩一般的悲叹。
“我觉得您真的误会了。”
我看她那副样子,猜测此事一定另有隐情,略加思索之后,我猛的一锤手:“我懂了。”
“懂了吗?”柳烟眼里泛起了光。
“你喜欢护国大将军!”
柳烟眼里的光破灭了。
不过也正常,这少女心事先是被当面判了死刑,后又被人戳穿,光破灭了也是常有的事。
“柳烟啊。”我语重心长的拍着她的肩膀:“一片痴心难得可贵,你没错,只可惜你爱的人不会爱你,你如果觉得难过,我给你放几天假,你去游山玩水缓解缓解心情吧。”
至于我……
嘿嘿嘿,当然是疯狂磕这对高糖CP。
说起来,太子名叫高博弦,护国将军叫唐镇宁,可不就是高糖!
高举高糖大旗!
柳烟并没有领受我的好意去度两天假,而是从这一天之后就摆着一张又黑又臭的脸,就差拿刀逼着我去和太子亲热亲热了。
“柳烟啊,我知道你心悦大将军,但也不能让我去撬他们的墙角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身为太子妃,太子的正妻,去找夫君聊聊天也是应该的,哈哈哈哈,柳烟,把刀放下,乖,放下。”
这都什么事儿啊……
为了保我一条小命,我还是屁颠屁颠的去找太子喝茶,太子正在温书,见我来了很是诧异,整个眼睛就死死的钉在我的身上,看得我浑身汗毛炸立。
“太子……您要不喝口茶吧。”
顺便眨眨眼吧。
眼球都快枯了。
“嗯。”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他问:“今天怎么想着来我这里坐坐?”
“哈哈哈,我说我被人拿刀逼的,您信吗?”
太子细不可闻的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我很幽默。
抱歉,我真的不幽默,是真的有人拿刀逼我。
眼看气氛又尬了起来,我连忙岔开话题:“今天唐将军没来?”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瞬间就觉得可以去投胎了,太子本就冰冷的眼神顿时直接到了零下。
“谨记你的身份,太子妃,你不该在我面前问起别的男人。”
我勒个乖乖,这是吃醋了?真不愧是太子殿下,连吃个醋都那么的清新脱俗。
我连忙表明立场:“太子殿下放心,我绝无二心,定当安分守己,只做份内的事,只说份内的话。”
得亏我嘴快,太子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也仍然是冰冷的,我连忙趁热打铁,再表一波忠心:“我本是个福薄之人,原是太子看中才有幸得入千金贵门,请太子务必放心,我与太子定当是齐力一心,太子殿下的终生幸福就是我的毕生所愿。”
他冷漠的看了我许久,终于哼笑了一声:“就数你嘴快。”
我勒个乖乖,他笑起来真好看,可惜我也只能在沾到唐大将军的光的时候才能一饱眼福。
要是能看到太子殿下对唐大将军笑就更好了。
嘿嘿嘿嘿嘿。
心满意足的我心满意足的回来了,然后我心满意足的向满怀期待的柳烟解释我心满意足的原因。
“再去”
“啊?可是我才刚回来啊。”
“再去!”
开玩笑,我才刚从人家那里回来,怎么好意思再走回去?
我当然是用跑的!
再跑慢一点,提着剑的柳烟就追上我了。
刚到书房门口,我又看见彭大将军满脸笑意地拍着太子殿下的背,定睛一看,太子殿上脸上分明有着几分羞红。
我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往前走了。
开玩笑,我这时候冲上去当电灯泡?
“柳烟!”我好歹是当主子的,还真能被手底下的丫鬟威胁着了?我义正言辞的看着她的眼睛,然后眼睛一闭,脖子一伸:“你砍死我吧。”
柳烟举着剑终究是没舍得真的砍下来,只是恨铁不成钢叹了好几口气。
我见性命无忧,立刻扭头去看,只见唐大将军搭着太子殿下的肩,满脸笑意的说着些什么:“那还真是恭喜你啊,以你的标准来说的话,她能有这个反应已经非常不错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说的是什么,但是看他们一个油嘴调笑一个面色微红两人一起走进了书室,我心里万般的满足。
一定要幸福啊。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南方山区忽发洪水,太子与唐大将军双双领命前往镇灾,我听说此事后,心里也总是记挂着南方的灾民,求太子让我也跟去。
“你去做什么?”太子皱着眉头看着我:“此去又不是游玩,水灾凶险,稍有不慎就易出意外,你若嫌府中冷清,等镇灾结束去江南戏水,若实在闲不住,叫柳烟陪你京中转转也行。”
“请太子放心,我绝不添乱。”我的态度更坚决些:“还请太子成全。”
入府两个月,我向来是太子说一我不说二,太子往东我不往西,头一次坚定立场,倒让太子多看了我两眼。
“那好吧,但你切记不可乱跑。”
“是,多谢太子。”
得到了应允,我高兴的回去收拾准备,柳烟神出鬼没的站在了我的身后,满脸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太子妃终于长大了,知道患难见真情,主动陪着太子去吃苦也能让太子记得些,奴婢终于能放心了。”
“嗯?”我不明所以,却也觉得现在不是该和她谈论这些的时候:“柳烟,你来的正好,帮我收拾些东西,只需带些必要的贴身东西,灾民众多,镇灾的物资怕也是繁琐,我们看能带些便带一些去。”
“皇上已经说过灾区所需皆从国库里拨……”
“皇上赐下的是一回事,我们拿出的是自己的心意。”我一边头也不回的说着,一边翻出了自己的小金库:“镇灾嘛,钱总是不够用的。”
柳烟许久没有讲话,然后才终于长叹了口气:“奴婢今日对太子妃刮目相看。”
到了灾区我与太子相见的就少了,他与唐大将军领着一众青壮年整日奔波,我们女眷便扎营煮粥分发下去,或是拎着药箱寻访病者伤者。
柳烟总是一脸惊奇的看着我,我本不想理会,但被盯得久了,心里也是发毛,终于忍不住问她:“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不……只是没想到太子妃居然会做这些……”柳烟咽了咽口水:“我原以为太子妃只是一时善心泛滥,却没想到您的手脚比我还娴熟不少,居然还通药理?”
“哦,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笑着把额前几缕碎发撩到了脑后:“做得多了自然就娴熟了。”
将近半月过去,灾区救治还是不错的,至少灾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确定这一点之后,柳烟以“再不见见,你都快忘记他长啥样了”为理由,非要拉着我去找太子,找了一圈太子没找到,却碰到两名花容月貌的娇俏女子。
柳烟小声的提醒我:“这是唐大将军府上夫人及妾室。”
我与这两人光速交流了眼神,然后彼此之间点了点头。
嗯,确定了。
同道中人。
我们仨那是一个相见恨晚相谈甚欢……
“姐姐你是不知道,咱们家将军啊,书房里还挂着太子殿下的墨宝呢!轻易还不让别人夸,一夸就起醋劲儿。”
“这算什么?上次太子来将军府,我不过瞧着新鲜多看了太子两眼,将军当场恨不得拿眼神把我剐了!”
“哈哈,这俩人都是一样的醋精,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既是同道中人,又有着这样一层关系,我们自然是不多一会儿就处成了亲人,我也得知两位姑娘是表姐妹,一位名为苏月,是姐姐,一位名为苏柔,是妹妹。
有趣的是,妹妹苏柔是正妻,姐姐苏月却是妾室,一提起这个,苏柔便得意扬扬:“叫了她那么多年姐姐还不许我收点利息回来?”
苏月却对此毫不在意,挥挥手笑着说道:“这些都是小事,不足挂齿,我们还是继续说说太子与将军吧,太子妃姐姐,你那儿还有什么糖糕秘闻?”
等会儿……
“糖糕?”我一下挪远了几步,露出满脸鄙夷的表情:“这是个什么邪教?我举的可是高糖的大旗,必然是太子在上!”
“哈?”苏柔一听就不服了,顿时也插起腰来:“且不说别的,瞧我家将军那般壮朗,太子却浑身一股书生气,这不是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吗?”
“肤浅,太肤浅了。”我笑着摇了摇头,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所谓人不可貌相,两位妹妹还是年轻,我可是亲耳听见他们私房密话这才知晓。”
苏柔仍是不服,与我舌战三百回合竟然不分高下,只见苏柔吸一口气,目光凶狠,我知她要放必杀。
果然……
那日,她跳下城楼,最后往上忘了一眼,他的爱妃正往他的怀中扑去。
天子有珍爱之妃,只是与她并不相干。
《画堂春》
林春生进宫那年将将及笄。
那时,林贵妃殁了,林家后宫无人,急需送女子进去填补这个空缺。
春生是林家旁系的姑娘,模样在一众林家女中并不出挑,但难得的是稳重自持,平素也是极温和安静的性子。
林家并不需要貌美的女子进去魅惑圣心,他们所盘算的,是一个知书达礼的姑娘常伴君侧,时时提点上一两句林家的好。这若是换了貌美的宫妃来提,不免会惹来那帮子老学究狐媚惑主的说法。
林家所图倒也不敢过分,他们给春生定下的目标便是那早逝的贵妃的位置。
只是事情往往使人出乎意料喜出望外。
春...
春生拜别家中的老夫人,随着宫人进了宫。满目的辉煌盛景还未一一细看,永寿宫却来了人,说是太后要见她。
春生便又随着永寿宫的人走了。
她低首安静地站在殿中,钟漏声声,眼见着一炷香便过去了。太后将茶盏搁到一旁,才淡淡开口:“林家哪一支的?”
春生看着湖色绸裙下若隐若现的绣鞋,缓缓行上一礼,才道:“回太后,旁支林浒家的。”
有足音自外殿响起,守在殿门的小宫女齐齐行礼,连太后也起身相迎。春生心中通透,自然知道来者是谁,头也不曾抬一下,蝶翼般的长睫也未颤动,便安安静静跪下。
“陛下圣安。”
舒越未曾驻目,扶了太后的手,“母后费这个心干甚,林贵妃的殿空出来了,让她住进去便是。”
这便是让她补了林贵妃的缺。想来这皇帝也是拎得清的,权臣林家想要何,便给,一次性堵住他们的嘴,日后也不好觍着脸求三求四。
谁知太后却突然亲热起来,执起春生的手,“皇儿啊,这可是个好姑娘,贵妃的位置可委屈她了。”
素来稳重的春生也有些僵,更别提舒越了,霎时殿中寂静下来。
太后唤来宫女带春生走了,只留皇帝一人,母子俩不知谈了些什么。待舒越从永寿宫出来,便拟了旨昭了天下——
林家有女,端庄秀美,深得圣心,仪表可堪为天下女之典范,特授凤册,立为国后。
林家喜出望外,金银珠宝往宫中送了一抬又一抬。春生在长乐宫中看书,碧珠进殿回禀,她抬眼淡淡扫了一眼那几抬珠宝,没甚多余的表情,颔首,“知道了,清点一下存库罢。”
恰好舒越下了朝过来,看见那些珠翠,随手翻了翻,找出一只鎏金掐丝凤凰簪,在春生鬓边比了比,笑道:“挺好看的,挑些出来用罢。”
春生放下书行了一礼,微微笑着,礼仪规矩丝毫不错,“臣妾也用不了这些,不若分些给后宫姐妹,余下的,陛下便拿去熔了,充在国库里罢。”
舒越闻言,深深看了春生一眼,幽深的眸中意味不明,许久,才复又笑道:“卿深得朕心。”
此举传到前朝,朝臣们这才正视起了这个突然冒出的皇后,见她大度贤德,倒也不好再日日上折子说她无貌无才了。
春生这才算站住了脚跟。
不过太后倒是喜欢春生的,宫中下人们对于这个沉静的皇后持着观望之态,只是有太后为其撑腰,也断不敢轻慢她。
这其间自有一段前缘。未出阁前,春生的母亲徐氏与太后是闺中好友。
只是太后进宫得早,后来徐氏又不顾徐家反对硬是嫁给了林浒,继而被徐家除了名,又因林浒是林家旁支,未曾攒过功绩,徐氏未有诰命无法进宫,于是两人之间这才渐渐没了联系。
春生每日去永寿宫请安时,太后总要拉上她说一会话。大抵人到了一定岁数,总喜欢追溯过往,末了,感叹一句命不由人造化使然才觉安心。
太后拉着春生的手,满脸慈蔼地笑:“你母亲可是个跳脱的性子,难为她养出这样沉静的女孩儿。”
春生垂下的长睫轻轻一颤,斟酌回道:“大抵这世间诸多事对女孩儿并不仁慈,母亲亲身尝之,便觉得性子沉稳些方可能一世顺遂。”
太后听闻,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只是口中又叹道:“你外祖家确实做得绝情了些,只是当年你母亲也倔,怨不得他们。”
春生低头,不辨悲喜,可语气明显淡了许多,“徐家同春生并无干系。”
太后愈发满意,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也罢,我们不提这事了,你回去好好休息,莫思虑过多。”
从永寿宫出来,扶着碧珠的手,春生抬首,远目灰白的天,在这空旷孤寂的宫苑中,缓缓吐出一口气。
又过了些日子,东浔来使。春生需同舒越一起出席。
待梳洗一番,换上盛装,舒越已等在殿中了。他一袭金丝织就的隐纹龙袍,站在那里,嘴角噙笑,端得是身长玉立翩翩然然。
春生微微扬唇,注视着舒越的眼,笑得雍容端庄。
在宫人看来,帝后相携赴宴,真真是恩爱羡煞旁人。可只有春生知道,笑得那般百意温柔的舒越眼中,不过是满满疏离。
春生与舒越相处得极好,相敬如宾。
今次是为东浔来使设的宴,朝臣们坐满了殿,绛服紫袍乌纱帽,乌泱泱一片,皆执着酒杯打嘴仗,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丝竹靡靡,众人们便微微有些醺态。
上首的春生瞅着下座东浔使者一脸憨厚,也不像是个居心叵测的,谁知在下一刻,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剑便往王座上刺来。
事发突然,殿上乱成一团。
连春生素来沉静的面庞也有了一丝慌乱。只是皇后的服饰繁琐且厚重,春生一时也离不了身。
舒越身怀武功,刺客在他那里讨不了好,眼见着侍卫们回过劲前来护驾,便将剑尖指向了春生。
春生躲闪不及,眼瞅着那剑便往心窝子刺来了,饶是平素再淡然,生死之间,也不免有些惊惧地闭上了眼——
只是蓦地觉得身上一重,龙涎香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紧接着便是剑没入身体的声音。
春生伸手揽住身上的人,有些怔愣。触手凉滑的绸子让她忍不住打了寒噤,紧接着便是粘稠温热的血。春生的心怦怦跳着,似乎要蹦出胸腔。她开口,有些失声:“护驾!护驾!”
那剑自后背刺入,又从锁骨处钻出,将舒越捅了一个对穿,也让他卧床休养了半月。
只是半月之后,堆积起来的政务让舒越不得不起身处理。
春生因着自己之前想要逃跑的想法而颇为愧疚,加上太后得知此事已对她有所不满,是以这半月来都在精心照料着舒越,事无巨细,必定一一过手。
眼见着舒越看了几封折子后便双唇紧抿脸色苍白,不知是伤口又痛了还是哪位不长眼的大臣奏了什么糟心事,春生忙上前将折子抽走,换上一蛊鸡汤,“陛下莫过于操劳,身子要紧。”
只是舒越仍是无甚好脸,抿着唇,脸庞刀削一般冷硬,显然是不满春生的自作主张了。
春生想了想,盈盈跪拜在前,“陛下如此糟践自己的身子,可真叫臣妾不安了。当初如不是为了救臣妾,陛下又岂会这样?如今不但误了庶务,还误了陛下的身子,臣妾只怕要一头撞死在这殿中才好向这天下谢罪了。”
这般声唱俱佳做了一出戏来,倒生生把舒越给逗乐了。相处半载,他又何时见过她这般模样?莫不是娴静端庄,一举一动寻不到半分错处,雍容而又……死板。
只是如今话多起来,这挖空心思想要劝服自己的样子,舒越看着,觉得他这皇后一时鲜活了不少。
正值冬日,殿外白雪连绵千里,殿内却熏暖非常犹是春日。
春生怕舒越再折腾,便半是哄求半是强迫地将舒越移到了长乐宫时时照看。舒越虽恼,但是见太后也不反对,便只得由她去了。
宫人们常见皇后端了一碗药,亲自喂着满脸不善的皇帝,眼中皆是促狭。这模样,又哪里是当初那个沉静的皇后呢?
舒越打小怕苦,只是春生每每都能哄得他喝了下去,偶尔说是搀着他去园中逛逛,或者说陪他下盘棋。
天可怜见,他这个皇帝当得有多憋屈,春生挟太后令天子,时时限着他的行动,真是好大的谱,偏生舒越还拿她没有办法
时有宫妃在长乐宫前哭闹着要面圣,春生捏着棋子,黑白棋盘上纵横捭阖,听见宫人来禀,只淡淡吩咐关了宫门,莫要吵着了陛下。
舒越朝着她古古怪怪的笑,别有深意问道:
作者/钟无羡
沈弯弯转身,看到了帮她拿浴袍的沈淮南。她吓得立马裹紧了浴巾,惊慌失措道:“哥,你……你怎么进浴室了?”
沈淮南突然上前,拽住她吻过来.......
沈弯弯一大早就被自家编辑阿阮的夺命连环call给吵醒了,她眯着眼睛摸到手机,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什么什么?”沈弯弯一个骨碌爬起来,“哪篇啊?”
“就是那篇在网上爆红的《霸道哥哥爱上我》啊,听说星灿还要请国内一线明星参演呢。弯弯,你简直太棒了!”
哈哈,不会吧?哪个傻子愿意买这么玛丽苏的小说?诶,等等,星灿娱乐?沈弯弯的脑袋好像被石头...
哈哈,不会吧?哪个傻子愿意买这么玛丽苏的小说?诶,等等,星灿娱乐?沈弯弯的脑袋好像被石头突然砸中,喜悦的心情不翼而飞,她哭丧着脸道:“阿阮,我不想跟星灿合作,可不可以不卖啊……”
“你傻了啊?”阿阮的嗓音顿时提高了八度,“把你自己写的小说搬上大荧幕不一直都是你的梦想吗?现在好不容易要实现了,你居然打退堂鼓!没门!今天下午要去星灿娱乐签合同,我两点钟来接你,别给我耍花招啊!”
怎么办?怎么办?真的要去星灿吗?沈弯弯急得在房间里团团转,想了想,终于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大魔王。
沈弯弯拨通那个号码,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喂。”手机里传来一个低沉且略有些清冷的声音。
“哥。”沈弯弯小心翼翼地喊人。
“嗯。”
不知道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沈弯弯也能听得胆战心惊,赶忙鼓起勇气问道:“你今天在公司吗?忙不忙呀?”
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才道:“在外面开会,什么事?”
“是么?”
Yes!真是天助我也!既然沈淮南不在公司,那她就可以偷偷签了合约,反正她一直都用的是笔名,沈淮南这种日理万机的大Boss,肯定不会特意去调查她的身份资料,应该可以瞒天过海!
下午两点半,沈弯弯和阿阮到达星灿娱乐公司二楼的会议室。
“沈小姐,如果这份合同没有问题,麻烦在这里签下字。”
“好的。”沈弯弯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约顺利结束,沈弯弯一走出会议室,立刻用力地攥住阿阮的手,“阿阮,你刚才听到了没,林修远可能会演男主角诶!你知道吗,他是我高中时的学长,我以前超喜欢他的!”
阿阮好笑地揪了一下她的脸蛋,“知道,你的男神学长嘛,你都说过八百遍了,能不能放过我的耳朵呀。”
“嘿嘿!”沈弯弯的语气里仍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弯弯?”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沈弯弯浑身一僵,转过身,看到沈淮南那张万年冰块脸,差点没哭出声来,“哥……”
沈淮南问:“你怎么在这?”
“我……我就是来打个酱油……”沈弯弯真的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沈淮南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声音里仍然是一贯的清冷,“跟我上来。”
沈弯弯只能满脸悲愤,壮士扼腕般地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坐。”
沈弯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刷地一下坐在了沈淮南对面的座椅上。
“没有没有,”沈弯弯连忙摆手,但也不敢说实话,笑嘻嘻道,“当然是来看哥哥的呀,听说你最近太忙了,妈妈让我来看你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沈淮南冷笑,“是吗?我貌似比某个人回家的次数要多一些吧?”
一听这话,沈弯弯的笑容立马僵在脸上,自从她先斩后奏辞职后就被老妈一通臭骂,最近一直都没敢回家。
这时,助理拿着一摞文件敲门后进来,对着沈淮南恭敬道:“沈总,这是您刚刚吩咐我拿的东西。”
沈淮南点点头,接过那一沓纸,仔细翻阅。
沈弯弯刚开始还以为是他公事上需要的文件,偷偷瞄了一眼,冷不丁看到一张花花绿绿又莫名熟悉的封面,她浑身一抖,这不是她的小说吗?等等,那些文件好像就是她刚刚签约的合同啊……
沈淮南拿起那本书,看了看封面上的宣传语,眉头微皱道:“德国骨科之恋?这是什么意思?”
沈弯弯羞耻感爆棚,立马扑过去从他手里夺过书藏在身后,脑子一抽,急忙道:“哈哈,没什么啦,其实这本书就是一篇讲述异国恋的医疗剧,很俗套的啦,没什么好看的。”
“哦?”沈淮南挑挑眉,“医疗剧的名字叫《霸道哥哥爱上我》?你辞职就是为了写这些?”
一眨眼的工夫他怎么看得了那么多内容?沈弯弯简直悲愤欲绝,“哥!”
“好了,”沈淮南看她一张小脸红到快爆炸了,终于好心放过了她,“你先回去吧,下班后我去接你,今天晚上一起回家吃饭。”
“哦。”沈弯弯点点头,心中狂喜,比起沈淮南,她宁愿被老妈狂轰滥炸。
“等等,把小说留下,我有空再看看。”
卧槽!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
阿阮一直等在星灿门口,一看沈弯弯出来立马扑上去,“弯弯,老实交代,你跟星灿的大老板到底什么关系?”
沈弯弯撇撇嘴,“他就是我那个冷面老哥啦!”
“我的天!”阿阮激动道,“你有这么好的资源怎么不早说,分分钟就能成大神呀!”
“哼,我才不要靠他呢,今天的事是个意外。”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发愁了,“阿阮,你说他要是真看了小说怎么办啊?我以后没脸见他了!”
阿阮凑近,悄声问道:“你这篇小说的男主角原型真的是你哥?那女主角该不会是……你自己吧?”
“怎么可能?都是瞎编的,哪有什么原型啊,这毕竟是现实,哪能像小说里那么狗血啊!”沈弯弯恼羞成怒,气呼呼道,“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了!”
想起跟沈淮南共乘一车时周遭弥漫着的那股尴尬的氛围,沈弯弯很明智地决定现在就先回家。
“哎呦,弯弯回来啦,妈妈看看,小脸好像又瘦了呢!今天晚上可得好好补补啊。”
沈弯弯刚一进门,沈母就给了她一个热情的熊抱,又是摸头发又是摸脸,十足的想念女儿的慈爱母亲模样。
“妈,您没事吧?”沈弯弯捧着小心脏忐忑地远离几分,老妈这是怒火攻心导致走火入魔了吗?
沈母暗暗给了她一个白眼,拉着她走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穿着一条白色的露肩连衣裙,长发微卷,浑身散发着优雅和迷人的魅力。原来是有客人在,怪不得老妈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沈母脸上笑得跟朵牡丹花似的,“弯弯,快来认识一下,这是你方叔叔的女儿,人家可是在什么世界五百强的公司工作,刚刚从国外调职回来,可厉害了,你可要跟她好好学习啊。”
沈弯弯刚松了口气,却生生从她的最后一句话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赶忙接过话头,乖乖问好,“姐姐好。”
“叫我清逸就好。”方清逸笑容得体地站起身,“这就是弯弯吧,跟你哥哥长得真是像呀。”
“呵呵,有吗?”沈弯弯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心里暗暗吐槽,她这么一个活脱脱的阳光美少女,哪里跟那个大冰山像啊?等等,家里来了个美女,老妈对她非常热情,还认识沈淮南,该不会,方清逸是她未来大嫂吧?
寒光四射,沈弯弯正中靶心,默默低头看脚尖,不敢回嘴。
方清逸笑了笑,解围道:“弯弯也是想早点回家吧,淮南,对小姑娘可不要那么凶哦。”
沈淮南好像这才注意到了她,微微颔首,“方小姐什么时候到的,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快请坐吧。”
“对,对,别站着了,淮南,你陪清逸在这好好聊聊,我跟弯弯去准备晚餐。清逸,你今天可一定要留下来尝尝伯母的手艺啊。”沈母看着他们站在一起的模样愈发满意,眉开眼笑地连声说道。
“好的,谢谢伯母。”方清逸微垂下头,眼角的娇羞显露无遗。
厨房里,沈母一边洗水果,一边叮嘱沈弯弯,“你哥也真是的,明明跟他说了清逸今天要来吃饭,我连你爸都打发走了,也不知道他把你叫回来做什么。哎,算了,待会你有点眼力见儿,让他们俩多聊聊。”
沈弯弯坐在小板凳上,心不甘情不愿地剥着大蒜,郁闷道:“妈,人家都还没嫁过来呢,你这心就快偏到太平洋了,哼!”
“哎呦,你还吃醋了,妈妈最疼谁你还不知道啊!”沈母好笑地揪揪她的鼻头,“我这不是担心你哥嘛,马上奔三的人了连女朋友都没有,我呀,最近都怀疑你哥到底喜不喜欢女人了!”
“哈哈……”沈弯弯被自家老妈的脑洞所折服,笑得东倒西歪,“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书上不是说了嘛,80%的精英男都有同志倾向……”
“沈弯弯!”
沈淮南一声怒喝,吓得沈弯弯差点从小板凳上摔下去,她勉强坐好,抬起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哥,您有什么吩咐?”
沈淮南阴恻恻地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顿道:“过来削苹果。”
沈淮南一声令下,沈弯弯便从剥蒜小工摇身一变,成为削苹果小工,任劳任怨地坐在了两个衣着光鲜的精英男女中间,哼哧哼哧开始工作。
也不知道沈淮南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她沈弯弯活到二十四岁,他哪只眼睛看过她削苹果?她吃苹果从来都是带皮吃的好吗?
也许是看出了沈弯弯拙劣的削皮手法,方清逸捂着嘴巴笑了起来,“淮南,你想吃苹果的话,我来削就好,何必为难弯弯呢?”
沈淮南淡淡道:“不用了,我有洁癖。”
沈弯弯一向佩服能和沈淮南聊天超过五分钟以上的人,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沈淮南总是会在三句话内把天聊死。譬如,此时此刻修养很好的方小姐也扛不住了,笑容僵在脸上,沈弯弯坐在他们俩中间,简直是迷之尴尬啊!她动了动屁股,滑到了地板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谁知,她屁股底下突然被塞进来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沈淮南的拖鞋,耳旁传来他不咸不淡的声音,“地上凉。”
沈弯弯从小干什么都喜欢坐在地板上,例如看电视、看书、玩游戏。本来客厅里也铺着地毯,她搬出去后,沈母嫌打扫起来麻烦就全都拆了,现在十月份的天气了,大理石面的地板确实凉飕飕的,想不到沈淮南居然会注意到这些。
沈弯弯忽然想起她刚刚搬出去的时候,也是沈淮南专门请人将整间屋子都铺上了地毯,当时她还嫌他多事,现在回想起来,原来是这个原因。
沈弯弯不禁心里暖融融的,削起苹果来也更卖力了。完事后,她抱着一颗感恩之心,将苹果捧到沈淮南面前,“哥,这是我人生中削的第一个苹果,送给您,祝您平安。”
沈淮南看着那颗坑坑洼洼少了一半果肉的苹果,眉毛微不可见地抖了抖,“……谢谢。”
沈淮南的威力果然不可小觑,还没等他吃完苹果,方清逸就找了个借口拒绝了沈母的晚饭邀请,匆匆离去。沈母怒不可遏,气冲冲地骂了沈淮南一通,连饭也不做了,直接甩手回房。
沈弯弯看着沈淮南乖乖挨骂的样子,心里一阵暗爽,没想到哇,大魔王也有今天,哈哈!
等沈母进了房,沈弯弯也打算溜了,不然等她气消了又想起她辞职这回事,战火可就要烧到她这来了。可是,没走两步,她的衣领就被抓住了。
“去哪?”沈淮南俯视着她。
沈弯弯莫名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干巴巴地笑,“去吃饭。”
“这个点去哪吃饭,乖乖坐着。”
说完,沈淮南脱了西装外套,居然进了厨房。
不会吧?大魔王这是要洗手做羹汤?沈弯弯觉得这世界真是玄幻了。
半小时后,沈淮南真的端出了两菜一汤来,还都是她爱吃的菜。
“我给妈留了饭,待会等她气消了再吃,我们先吃吧。”沈淮南盛出一碗米饭递给沈弯弯,一边说道。
“哦。”沈弯弯乖乖接过,饭菜吃在嘴里,还是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小时候爸爸妈妈经常加班,她饿极了的时候,他总是会很不耐烦地帮她煮泡面吃,没想到,他什么时候居然学会了做饭。
“味道怎么样?”沈淮南抬头问道。
“很好吃,哥哥超厉害!”沈弯弯竖起大拇指,星星眼夸赞。
沈淮南摸了摸她的头顶,英俊的眉目舒展开来,是平常难得一见的轻松和惬意。这种兄妹俩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唠家常的感觉真的好久没有过了。
“哥,你为什么还不交女朋友呀?”沈弯弯好奇地问道。
沈淮南的眼眸沉了几分,道:“你很希望我交女朋友吗?”
“跟我希望不希望有什么关?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啦。”沈弯弯撇撇嘴,借着他心情好,趁机打听点内幕,“对了,哥,林修远是不是真的要来演我的男主角啊?”
谁知沈淮南的神色顿时冷淡下来,“我怎么知道。”
真是个变色龙,情绪变化这么快!沈弯弯小声吐槽,“你不是大Boss吗,这点小事都不知道。”
沈淮南放下筷子,冷冷道:“事事都要我管,那下面的人都可以走了。还有,什么叫你的男主角,主谓宾都搞不清楚,你写哪门子书?”
不过随便问问,这么凶干吗?沈弯弯悲愤了,抓起饭碗开始刨饭,想要迅速结束战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沈淮南却继续板着脸道:“怎么?难道你打算再去追他?沈弯弯,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别总是随着自己的性子胡闹。林修远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那么久,你以为他还是你心目中清风明月的学长吗?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傻乎乎地替人数钱!”
沈弯弯一股无名火上到心头,直接吼道:“林修远再怎么样也比你好,起码他不会趁自己亲妹妹睡着了半夜去亲她嘴巴!”
沈淮南一顿,勺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弯弯也被自己吓了一跳,猛地捂住嘴巴,满眼的惊慌无措。
沈淮南抬眸看向沈弯弯,眼神幽暗看不到底,“那晚,你是醒着的?”
17岁的沈弯弯还没谈过恋爱,但也已经知道了情侣间的吻和兄妹间的吻是不同的。没有一个哥哥会吻在妹妹的唇上,这个吻甚至还带着几分情欲的味道。
沈弯弯吓得紧闭着眼睛,再也不敢睁开,后来,她只隐约感觉到沈淮南抱着她回了她的房间,又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那种被深深注视着的感觉简直令沈弯弯毛骨悚然,至今还记忆犹新。从那以后,她便刻意与沈淮南保持距离,上大学和工作后更是与他很少碰面。她本以为,这个秘密会永远留在那天晚上,再也不会被提起。
不知道是今天方清逸的突然出现,还是沈淮南对林修远的无端诋毁刺激到了她,她居然就这么说了出来。
“我……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吃吧。”沈弯弯落荒而逃。
昏黄的灯光下,沈淮南的脸晦暗不明。
星灿娱乐的动作很快,已经开始了电影的拍摄准备,而男一号居然真的定了林修远。虽然沈弯弯拒绝了剧本改编的工作,但导演还是提出让她见一见演员们,毕竟,只有她才清楚每一个角色到底该由什么样的人来演。
沈弯弯却有点犹豫,“阿阮,你说我真的要去吗?”
阿阮觉得奇怪,“当然啊,你不是说林修远是你高中时就暗恋的男神学长嘛,现在说不定有机会重修前缘,你还想打退堂鼓?”
可是,就像沈淮南说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林修远还会是那个她记忆里的学长吗?
导演定在这周末所有主创人员一起研读剧本,地点在星灿娱乐的会议室。
沈弯弯到现场时,大部分人都还没来,她从副导演那里拿到了剧本,仔细翻阅起来。剧名已经改成了《爱不逢时》,她一边看一边感叹,这编剧也太有才了,那么玛丽苏的小说也能编得这么荡气回肠,引人入胜,真不愧是专业的呀!
这时,会议室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她正想去看,肩膀却突然被人拍了下,回头一看,居然是林修远。
作者:姜窈
标题:哥哥太粘人
因为心中有梦,所以暗里有光。
转会后画的咕咕了好久,画了卡总的病患,还有一朵不像向日葵的向日葵()手部有参考,鼓起勇气终于来lof发发卡总夏季赛冲冲冲!画得不好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