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时,跟随外婆住在乡下,蓝白相间的平房低矮,却有着那时的我无法企及的高度。
年代久远的房子似乎终年没有改变,即始终散发着最让我痴迷的气息。
每逢周六放学回家,脚还未踏进里屋,那味道便像钩子般深深将我吸引,我知道,外婆又炒年糕了!
厨房里的灶台有着黝黑的沉淀,它承载了那么多的苦辣酸甜。
我的个头仅仅到它的三分之二,所以要欣赏锅里香腾腾的年糕还很困难。外婆时常看着我无奈又渴望的表情,忍俊不禁地摇摇头,“傻孩子,努力踮起脚尖吧,这样你就美梦成真啦!”
踮起脚尖,够着童年最美味的愿望。
时光在故乡的湖水里打了好几个转,父母将我从外婆家接走的那一年之后,就再也没有像那样闻到炒年糕的香味了。即使在城里吃过各样做法讲究的年糕,那股奇特的味道似不再有,而我也无需再踮起脚尖。
十八岁,父母送我去学芭蕾,我总是需要踮起柔弱的脚尖,达到最好看的弧度。每一次艰苦的训练,都曾让我辛酸落泪。教练和父母一次次鼓励我,踮起脚尖,就能克服一切。
我穿着白色纱裙像天鹅一样在舞台中央忘情舞蹈的时候,踮起脚尖,便够到了稚嫩岁月里的一丝坚强。
年岁渐长,我还是会时常想起童年时外婆的热年糕,以及那一次次踮起脚尖时雀跃的心情。
暑假再次回到故乡,那一如既往的平房似乎低矮了不少,而外婆也愈发佝偻年迈。外婆乐呵呵地嚷着要给我炒年糕,我心里自然也乐开了花。
年糕放在冰箱的顶层,而外婆只有踮起脚尖才能够到。我看着外婆颤颤巍巍的老年和微微踮起的脚尖,不禁红了眼眶。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