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区门口的临时存箱点，箱体的“胃口”比表面看上去更大。陈玺撼摄
记者陈玺撼
在“沪九条”政策的推动下，今年5月上海二手房成交量回升至1.7万套。由于刚性和改善性需求占主导，这波房市的温度立即传递到了装修市场。
然而，装修施工作业的热闹无法掩盖困扰了上海多年的“痛点”，尤其是大多数老旧小区空间相对有限的中心城区，大量装修垃圾产生后，清运不及时、价格不透明、过程不环保。
近期，一种共享收集箱在长宁、徐汇、宝山、普陀、静安等区的小区试点，在居民中逐渐有了口碑。
清运便宜又透明
从小区“无废管家”手中接过退款，华理苑居民王卫忍不住感叹：“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从来都是清运公司多要钱，没想到还有给多了退回来的！”
最近，家里的吊顶扛不住岁月的洗礼而脱落，老王觉得时候到了，决定全屋翻新。他跑到物业公司登记，被告知多了一种更省钱的装修垃圾清运方式——共享收集箱。
“两辆5吨卡车的量，三个箱子装得下？”起初，看到这个长1.85米、宽1米、高1.3米的铁箱，老王很是怀疑，但共享收集箱运维方给出的价格实在诱人：一箱300元，三箱也就900元，比物业给出的“一口价”足足便宜了600元。
共享收集箱则用较低的价格引导装修户自主将装修垃圾投放到箱内，装满后用电叉车短驳至小区门口，再由大车用吊臂挂到车上，一车可装3个共享收集箱，巧妙避开了楼下堆放垃圾和装卸作业这两个不断制造麻烦和隐患的环节。
华理苑物业方上海华卫装潢有限公司的负责人告诉记者，小区年均装修户一般在30户左右，由于大部分为二次装修，故拆除量大，户均可产生四五百袋装修垃圾，理论上用5吨大车要运三车，清运费共计2100元，但由于作业相对粗放，实际每车装不足5吨。一些收运单位抱着多运几车的想法，甚至故意不装足就急着跑，导致四五车才可能运干净。如此，清运费就涨到了2800元甚至3500元。
“共享收集箱由装修户自己装，出于少租一箱是一箱的心态，挖空心思把箱子用足塞满。”该负责人表示，许多居民尝鲜后，发现四五百袋装修垃圾用七八个共享收集箱就够了，清运费既便宜又透明。
“改点为箱”新模式
阳光绿园的物业副经理周杰也是共享收集箱的支持者，他坦言“以前两头不讨好”，因为代收装修垃圾清运费，不仅被一些居民怀疑故意抬高价格、从中谋利，还在年终被总公司财务提醒，和环卫公司对账后，发现实际清运费高出了代收的清运费，亏本了。
记者在小区里看到，指定的装修垃圾临时堆放点位于小区边角，许多装修户将装修垃圾运至此处的路途较远，就有人盯上了短驳垃圾的生意。记者了解到，由于居民没有选择，短驳的人向一些装修户开出了全程多达2000元的短驳费。
“居民迁怒物业，认为物业巧立名目，抬高装修垃圾清运费，我们很冤枉，工作很难开展。”周杰表示，装修垃圾统一堆到一起还有一个坏处，那就是清运费用只能预估，事先看每户户型和装修程度，估计要装几车，给个“一口价”，否则事后每户装修垃圾堆在一起，谁多谁少根本分不清，硬要按清运量结算肯定引发矛盾。
然而，事先估价也不是好办法，其精确度差，物业为了避免代收清运费导致亏本，往往多算一点，到最后如果多得太明显，也会引起居民不满。
现在，周杰轻松不少：“运多少收多少钱，居民有问题和运维方直接沟通，我们不再费力不讨好，可以把精力腾出来做其他事情。”今年5月8日，共享收集箱落户阳光绿园，经过两个月的试点，越来越多居民接受了它的性价比，今年7月起，所有的装修户都选择租用共享收集箱来清运装修垃圾。
其实，类似共享收集箱这样的“改点为箱”模式，上海早在2021年前后就已试点推广。宝山区吴淞街道是上海较早尝试“改点为箱”的地区，由街道出资购买拉臂箱，投放在社区内，专门收集零散装修垃圾，不鼓励居民将装修垃圾投放至露天堆放点。
即使如此，痛点依旧存在。
上海烨霆智能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史毅飞坦言，空间相对有限的老旧小区，仅有的主干道往往被停车位“侵蚀”，常规款式的清运车不可能进入小区清运垃圾箱。
“经过调研，箱体宽度必须控制在1米内，才能在多数紧凑型小区内穿行。”史毅飞表示，针对个别极端的小区，小轿车都停不进去，共享收集箱也有解决方案。以某住户少于1000户的紧凑型小区为例，一辆载有三只共享收集箱的大车在附近停车场待命，一旦有用户通过小程序下单，大车将在预约时段赶到小区门口，卸下共享收集箱，及时将小区内的装修垃圾短驳到收集箱内。
未来能否持续？
记者调查发现，上海多数小区处理装修垃圾的方式主要有5种。
第一种是在堆点设置全封闭围挡和顶棚，内设喷淋装置，抑制扬尘。这种模式适合装修量较大且有一定场地条件的大型社区。
第二种是将废弃的生活垃圾箱房改建为装修垃圾箱房。这种模式适合施行生活垃圾定时定点投放后，垃圾管道井被废弃的老旧小区。
第三种是设置配有伸缩板的伸缩型堆点，根据实际装修垃圾堆放量来调整伸缩板外移的空间。这种模式适合装修体量有限，且公共空间狭小的微型社区。
第四种是“即收即运”模式，根据预约，清运公司将移动式箱体运至预约点位，装修人员直接将装修垃圾放入箱体，然后立即清运。采用这种模式的小区公共空间极其有限，装修垃圾产生后只能在装修场地内存放，直到清运公司带着移动式箱体来清运。
此外，一些有条件的社区还在探索共享式装修垃圾堆放场所。在长宁区虹旭居民区，当堆放场所尚有“余力”时，会暂时接纳一部分其他小区的装修垃圾。
“综合考量上述方式的各种优缺点，我们认为以移动式箱体为主要载体的‘即收即运’模式清运及时、价格透明、过程环保，更值得复制推广。”徐汇区绿化市容局副局长曹丹俊表示，截至目前，徐汇区已有20个小区试点共享收集箱，将来，全区900多个小区将视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地尝试共享收集箱模式来清运装修垃圾。
目前，对共享收集箱缺乏了解，尤其是对其装载能力缺乏信任，是阻碍共享收集箱大规模应用的主要因素。“我们测算过，两辆5吨卡车和相同容积的共享收集箱，后者可以比前者多装三到四成的装修垃圾。”史毅飞算了笔账，按照400元/箱的清运费计算，一个街镇根据规模大小，投放30只至50只共享收集箱后，对应区域的运营就能保本。
据透露，目前徐汇区为支持该模式，给予了一定的资金支持，使共享收集箱的使用费降至300元/箱，以此引导更多居民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