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郝景芳曾在她的科幻小说《北京折叠》中呈现过这样的一个景象:人群之间的隔阂越发严密,并撕裂在新的时空体系中,形成不同的空间,彼此无法跨越,但又共存在同一片大地上,魔幻又割裂。
北京的相亲市场似乎也正上演着这样的割裂。有不少人似乎被降维成由一堆标签构成的“元素”,依据学历、京户、京房、收入、外貌和生育六个既定规则排列组合,人和人之间有关支持、理解、尊重、包容、共情的独特情感被有所忽略。」
新魔幻现实1:
没有京户?终止“相亲”!
(受访者@旺旺提供,北京的日常)
31岁的旺旺已经能心平气和地面对相亲中的一切状况了。“主要是麻了”,她说:“自从26岁被‘推入’相亲市场,基本上两三个月就会接受新一轮的‘质询’。”
(受访者@小刘提供,和朋友逛街拍照)
“那次本来以为聊完了,他过了一会突然又发信息给我说‘还是想冒昧多问一下,请问你是北京户口吗?’我当时惊讶但也没多想,就说不是,问他是吗?他说不是,然后又再次互道了晚安。”然而第二天上午刚到公司,小刘就收到了吃饭取消的“通知”,收到“我们可能不太合适,看得出你很优秀,祝你找到合适的人”的好人卡。”后来她分析了下,估计应该是知道自己没户口,对方目标比较明显,需要京户。
在小刘看来,这样目标明确不能说有问题,但自己总有些怪怪的感觉。“感觉像被挑剩的不合格品。”
而已经陆续见了5个女孩的彭鹏觉得,34岁、男性,在北京没户口没房,直接等于不可能有婚姻。虽然很多人说着相亲只是多认识人的一种途径,不代必然会有结果。“但这里是北京,每天上班的忙碌让人下班后只想瘫倒,没有什么社交圈的话,我能想到的认识异性的途径就只剩相亲。”
新魔幻现实2:
如果不是因为想要孩子,
我不会相亲的
(受访者@小E提供:和相亲对象一起吃饭)
马上33岁的小E刚和家里下最后通牒:不再相亲。她说:“25岁催到33岁,期间经历了从对相亲‘坚决拒绝’,到‘向父母低头’同意相亲,再到一个月平均1~2次的相亲,以及相亲汇报时不断收到被贬低的反馈,直到最后去看心理医生。”对于小E来说,所谓人生瓶颈的来临方式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以前从来不觉得我会有‘中年瓶颈’这东西,我认为只要我想要,通过努力我无所不能,后来就被啪啪打脸。”
(受访者小E提供,在国外游玩时拍到的图片)
在大厂工作,年薪60万,会两门外语,擅长拍照会剪辑,坚持锻炼,保持阅读的小E在红娘眼里,只能拿着“年龄”和“生育”两杆称衡量,并被告知“你这样的最难找”。“之前通过一家机构的红娘见了一个做法务的男性(不是说法务不好的意思),他把我约到星巴克后,说出那句‘我其实觉得我基因很好,不被传承有点可惜,所以想要两个孩子’的话。救命啊,我当时身上的吃瓜细胞仿佛一下子全活了过来,突然发现这是我自己的瓜,它们又缩回去了。”
小E说她当时没控制住笑了场。“我说,你这‘不是相亲啊,是相肚子啊’,他可能有点口不择言了说‘如果不是因为想要孩子,我也不会相亲’,好吧,算他坦诚。”
新魔幻现实3:消失的“她”
刚刚换了工作的Z近期因为新换工作有空档,立刻被父母安排了相亲。“我妈让我加一个女孩,她说是从网上认识的,我还担心是‘杀猪盘’来着。”一共和对方见了3次,他说:“第一次我主动约了地方请她吃饭,第二次是她主动约的回请,还有一次约她见面,她主动提出逛公园,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受访者@M提供,忙碌的M出差成都时晚上匆匆拍摄)
新魔幻现实4:人类“商品化”好生意
34岁的Y已经在“互联网+婚恋”这个行业扎根了9年。作为很早就一头扎进这个行业的“老人”,他很坚定:“这个行业现在还是很刚需的,特别是大城市。”
(受访者@Y提供,Y一直思念的老家的天空)
互联网+婚恋的模式一般来讲,目的是“广撒网”搜集想要参加活动、想要认识异性、想要结婚,或者有短期恋爱目的的人,他们的信息,如身高、性别、年龄、收入、学历和手机号等都会作为一种资源信息被采集,进入到企业的数据库里。每家机构的技术或手段虽然会存在差异,但接下来的目的都是相同的——如何将这些“资源”基于附带的客观身份或身家等信息进行筛选匹配。
“比如,在老牌的大机构中,这些‘资源’会被分为ABCD的等级。A等级的资源必然会分给A类店铺和A类红娘。”Y说。
当相亲市场上的每个人都降维成仅由学历、京户、京房、收入、外貌和生育(年龄)组成的元素时,不禁让人也有些疑惑,在北京这座现代化大城市中,凡事追求速度与理性方案,用标签信息、维度规则,以及“限定版”入场券切割情感、交流、沟通、共鸣后,一定会更高效吗?
“万一就遇到真爱了呢?”小刘依旧挂着自己相亲的信息,“我只把它看做多认识人的途径而已。”
编辑:大蓝
撰文:J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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