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婚姻与爱情,本应是人与人最亲密的关系。而片中所展示的爱情,都与一道神秘的“白光”有着密切联系。城市中突然出现的白光成为检验彼此爱情的标准,它将彼此相爱的人带走,而被留下的人面面相觑。以主要人物的情感为主线,本文借助三组不同年龄层的人物来表达导演对当代爱情观的哲学思辨,并反映其背后隐藏的“回归”这一文化主题。
一、爱情模式与众生相
当今社会节奏的不断加快,改变了许多人对爱情的态度,借助科幻外壳,影片试图讲述一个在极端环境下的爱情故事。不同于逻辑缜密、具备严密科学性的硬科幻电影,软科幻电影更注重的是借助科幻外壳或人物形象来阐述某种哲学问题,如本片中的神秘“白光”。而“被白光带走的都是彼此相爱的人”这一言论是片中人深信不疑的观点与所有行为的动机,以是否被“白光”带走,成为检验人与人之间感情真假的重要指标。它不仅展露了名存实亡的婚姻状态,还撕开了所有人关于爱情幸福美满的虚假面具。借助现实中不存在的“白光”,导演实际上对现代婚姻制度下的爱情问题进行了一场探索与揭露。
(一)中年式伪装——武文学与张燕
武文学和张燕夫妇的故事是全篇主线。武文学是一位高校老师,人到中年,和妻子之间早已没有了以往的激情。身为一个好面子的人,白光来临那一天自己和妻子却都没有消失,担心别人讨论自己夫妇感情的问题,于是花重金买了一张废弃车票,企图伪造妻子外出的记录,并以此在酒桌上向朋友们证明自己与妻子感情的和睦,结果却将夫妻关系进一步推向破裂。
武文学和张燕是中年夫妻形象的缩影,武文学通过对白光的假装不在意,来试图遮盖自己和妻子没有爱情的事实;而妻子痛苦不堪认为越来越没有办法和丈夫进行交流,只好向别的男性倾诉。比起爱情更重要的是中年人的面子。在片中,一场典型的中国式“酒局”中,当另一对夫妻也拿出相似的伪造照片时,尴尬片刻后,众人心照不宣地转移话题。在现代婚姻生活中,婚姻不再是因为爱情维持,而是出于对彼此父母、孩子的考虑。在长达十七年的婚姻生活中,爱情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消失的是谁先不爱谁的导演借助武文学母亲之口询问武文学夫妇,也借助角色询问观众。而没有爱情的婚姻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影片通过邻居家中年夫妇的选择展示了婚姻制度的另一种出路:是让婚姻名存实亡,交换爱情,放松自己;还是掩盖真相、让彼此痛苦。
(二)青年式背叛--——李楠和胡建平
影片中胡建平始终处于一个缺席的位置,作为影像之中的“缺席者”,这也暗示他在李楠婚姻生活中的缺席。而李楠在片中一直“追寻”,她希望通过发现丈夫没有和任何女人消失,以此证明自己与丈夫的爱情依旧存在。当丈夫因为事情没有来民政局时,李楠的表情是开心的,她认为这代表着自己与丈夫之间仍存在着爱情。但在探寻过程中她最终了解:丈夫可能对于每一个女人都是爱过的,也可能只爱他自己。
(三)少年式偏执——刘佳一和王扬
刘父刘母认为王扬是个穷小子配不上自己女儿,拦住刘佳一和王扬不准他们结婚,于是刘佳一试图以跳楼来威胁父母,刘父刘母因观念不同起了争执,白光过后,他们却消失了。刘佳一觉得很荒谬,她爸爸在外和不同女人鬼混、她妈妈每天沉迷打牌,这样吵着要离婚的人却消失了,而她和彼此相爱的男友却没有消失,那么她和男友之间到底有没有爱情白光审判爱情的标准又是什么
二、“白光”——借助科幻外壳进行的爱情探讨
借助科幻外壳,影片其实是想对众多人物婚姻现状进行一次探讨。与2019年的电影《少年的你》《白蛇缘起》中刻画情感的方式不同,导演将片中情形设置在一个极端环境下,借助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白光”,试图探析在脆弱的婚姻制度之下,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会走向什么结局:是中年危机、开放式婚姻、婚外恋还是回归日常、热烈执着、学会释怀
科技发展日新月异,在数字时代下,互联网并没有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而是使人开始疏远。人们开始更多沉迷网络而非现实沟通,情感观念也较之以前发生巨大转变。后现代性使得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大,甚至因为疏离而产生漂泊感,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破裂、变得彼此怀疑。随后独生子女政策的出现给人一种自我为中心的幻象,比起相爱彼此,恋情中更多潜藏的是一种自爱与自私,如片中出轨的丈夫胡建平,因怀疑妻子不爱自己便杀害她的研究员。传统一对一式的婚姻契约无法再满足现代人的爱情,脆弱的婚姻制度之下人类还在不断探寻。
但影片从另一个角度又探讨了人与人之间该如何相爱。人人都有相爱的权利,无论贫富差距、无论性别。刘佳一和王扬,一个是工厂老板的女儿,另一个只是一个穷小子,但这不能成为阻碍他们相爱的理由。传统的门当户对在新时代的冲击下变得更注重个人自身的选择。就像刘佳一开始可以以跳楼来反对父母的安排、在最后选择和昏迷不醒的王扬结婚,只要彼此相爱,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而白客所饰演的筷子,则是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秦山有着莫名情愫。但他不敢向世俗展示自己的情感,只有在秦山被白光抓走后,以复仇为由将情绪进行宣泄。借助角色的情感悲剧,导演其实想传递的是:性别并非是阻止人们相爱的理由,我们应该主动去爱、大胆去爱。
三、哲学思索与“回归”主题
片中提到了“他人即地狱”的哲学观念,认为与其说他人是地狱,不如说我们都在地狱之中。莫名出现的白光将彼此相爱的人带走,却给剩下的人带来了巨大影响。它撕开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伪装,将爱情由感性、说不清道不明,转换成一个可以被衡量审视的对象,使人与人之间感情多于怀疑。表面将爱情展示在极端环境下,实则是对当代人的婚姻问题的真实揭露、并迫使人们对此进行思考。
以武文学这条线索为例,没被白光带走,就是将夫妻之间没有爱情的事实直接剖开。而面对事实,武文学希望借助外力去遮掩,比如购买假车票、例行公事的上床,但外力并不能对解决问题产生帮助。从怀疑妻子不爱自己、到伪造妻子外出而非自己外出,武文学考虑更多的还是他自己。他认为妻子给自己造成了负担,妻子是自己的“地狱”。而在最后,为了证明自己而和有好感的后辈相约宾馆时,他却想通了。武文学最终选择了回归家庭,他明白,与其说他人是地狱,不如说自己也是地狱,与其相互指责造成痛苦,不如继续共同生活下去。影片结尾,武文学和妻子一起在厨房做饭,失恋的女儿正在餐桌上抽噎。妻子向武文学解释自己没有出轨,而武文学说了一句“我爱你”。影片中一共展现了三个年龄段的爱情:中年、青年和少年,巧合的是其中只有选择“回归”的武文学一条线得到了一个较好的结局,而其他两条线,无论是婚外恋丈夫的意外死亡、还是年轻人为爱跳楼的举措,爱情最终的走向都是不圆满的。
而回归是中国电影中的常见主题。如《日照重庆》中父亲在寻子过程中对于自己身份的回归、《过春天》中女儿对于母亲亲情的回归、《归来》中丈夫对于家庭的回归等,回归体现的是国人内心深处对家的依恋。而食物又往往在其中充当了一种良好的媒介。食物在中国的文化背景中有着重要意义,早在李安的《饮食男女》中,食物就和家、亲情地位相等了。而对于家,国人是存在一种莫名依恋的、是渴望回归的。通过做饭这门手艺的继承,《饮食男女》中女儿和父亲的关系最终走向回归,这一点在本片中也是如此。影片最后,厨房中借由夫妇俩一起准备饭菜的镜头,暖调的灯光、热气腾腾的饭菜,失恋的女儿不再抽噎,中年夫妇达成和解,一切又“回归”日常,营造了一种温馨氛围。
国人向来喜爱大团圆结局,而能达成大团圆,必定离不开其中一方的妥协与让步。骨子里的国人是较为保守的,千百年来所盛行的孔儒思想,崇尚的是如君子般的温润沉稳,这也就最终导致其隐忍妥协的性格——比起撕破脸皮,大家更倾向选择“你好我好”。在三对夫妇中,只有选择回归传统婚姻的武文学夫妇之间的情感得到了维持,这体现出作者潜意识中受中国传统文化氛围所导致的对“家”的重视的结果。而至于最后,关于全片所阐释的究竟“爱与不爱”,通过开放性结尾,导演试图让观众对婚姻与爱情来一次自己的思考。
参考文献：
[1]常江.漂浮的能指:<被光抓走的人>中的意义断裂与重建[J].当代电影,2020,(13):16.
[2]秦喜清.<被光抓走的人>:轻科幻外壳下的情感拷问[N].中国电影报,2019,(12).
[3]周慧晓婉.<被光抓走的人>导演:这是关于成年人的爱情片[N].新京报,2019,(12).
张诗懿.《被光抓走的人》:“白光”下的爱情[J].戏剧之家,2020(29):160-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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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办单位：南京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级研究院,广州大学人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