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相亲软件正在成为都市男女脱单的主流渠道。
有数据显示,国内排名靠前的相亲软件中,用户月活已经超过1.4亿。也就是说,你身边使用互联网的人中,几乎每十个人就有一个人在用软件寻找真爱。
而在相亲软件发展更早的国外,利用平台进行交友的模式则更加普遍。
然而,左滑右滑真的能让人找到真爱吗?
也有可能,是一张好看的脸把你引入了犯罪分子的魔窟。
相亲软件的鼻祖Tinder两年前摊上了一个“大麻烦”。
在洛杉矶市中心的总部大楼外,一位名叫娜塔莉的女孩只身站在夏日毒辣的太阳下,脖子上挂着一块黑色海报版写着“强奸我的人还在上Tinder”。
这名仅20岁出头的女大学生娜塔莉,曾在另一款相亲软件CoffeeMeetsBagel上,与认识的男士见面后遭到强奸。
讽刺的是,CoffeeMeetsBagel软件的卖点却是“女性主导”+“严肃关系”。
事件发生后,娜塔莉向警方报案,并惊讶地发现,这名约会对象在几乎市面上所有的相亲软件都注册了账号,包括Bumble、Hinge和Tinder等。
为了防止更多女性受害,娜塔莉向这些平台都进行了投诉。其中,CoffeeMeetsBagel、Bumble、Hinge先后做出回应,并封禁了这位男士的账户。
只有Tinder一直没有做出回应。
几天过去了,那个男人的主页仍招摇在相亲软件上。
忍无可忍的娜塔莉决定采取行动,于是有了本段开头的那一幕,在烈日下整整站了一个小时后,Tinder的员工终于给娜塔莉送去了水,并告诉她,男子账号已被关闭。
“我当时想,就这么容易的话,为什么不早解决呢?”娜塔莉依旧感到沮丧。
“市值数十亿的在线相亲平台并没有统一的标准对离线伤害进行记录,并从平台封禁责任者。”哥伦比亚新闻调查和公共利益调查机构ProPublica发现。
其中,就包括该行业的龙头企业MatchGroup,该公司市值达24亿美元,拥有Tinder、OkCupid、PlentyofFish和Hinge等国际顶尖的一批相亲平台。
根据媒体调查,一般相亲平台是存在内部审核机制的,但当用户体量从几百万,到几千万,最后到上亿,原有的员工早就无法应对。
比如,在PlentyofFish,注册用户已经从3000万上涨到1亿,而高层管理人员在五年的发展中依旧管理着85名员工,这也意味着,每个员工需要匹配管理超过100万用户。
而在OkCupid,多名前员工和现员工表示,他们大多依靠外包形式,用兼职人员来处理投诉事件,时薪仅为15美元,每周需要工作40到60个小时。而在职的员工每天则至少需要处理150次投诉。
也正因为如此,娜塔莉等人的投诉历程显得异常艰难。在娜塔莉对这个过程感到沮丧的同时,很多相亲平台受害者也常常在与平台沟通的过程中感到无助,尤其是在收到自动回复的情况下。
“这让人觉得非常不人道”,苏伊表示。
现在53岁苏伊也曾向相亲平台投诉一名有些强奸案案底的用户。苏伊甚至直接向平台提供了自己案件中,警方提供的副本,指出那位男士被控有二级性侵的重罪。
娜塔莉和苏伊们也提出了一个问题:谁该来保障相亲平台用户的安全?难道要靠用户自己的投诉吗?
其实早在2010年,免费相亲筛查网站WomanSavers的创始人、《性,谎言与互联网》一书的作者斯蒂芬妮·亚历山大就提出了一个建议“背景调查应该应用到每个相亲网站中。”
她也指出,在线相亲平台中,人们可以轻而易举将自己隐藏在屏幕后面。而你遇见的约会对象,可能是一个曾经的重刑犯。
而近年来,有关相亲软件的犯罪报道层出不穷。
美国联邦调查局互联网犯罪投诉中心去年发出警告,称人口贩子继续在网上诱骗受害者。根据美国国家人口贩运热线的数据,在2015年至2018年之间,关于在线社交媒体以及在线相亲网站的人口贩卖案件超过1000起。
这些犯罪分子会通过相亲软件寻找“猎物”,通过培养感情以及提供工作机会等方式获得对方信任,当“猎物”上钩后,他们会使用暴力或者借助迷药将受害者带走,进行人口交易。
对此,联邦调查局警告,互联网对从事红灯区交易的人贩子是一个福音,他们现在已经不限于在本土作案,而是面向全世界的潜在受害者。
加拿大也曾逮捕过四名犯罪者,他们构成一个团伙,通过相亲软件对女性网友实施诱骗下毒加性侵。
在美国,甚至有一名叫沃尔克的演员曾在Tinder上做过一个实验,用两位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图片及信息注册账户。其中一位是1969年一个夏天内连杀九人的Charles;另一位是连杀八名男子的女连环杀手Aileen,这名妓女早在2002年就被注射处死。
沃尔克用网络上的照片为他们注册了账户,并为Charles设计了签名“我想控制你”,在Aileen的自我介绍页面写道“我想杀死白人男子”。
人们也不禁会想起,在2016年奥兰多同性恋夜店枪击案中,造成49人丧生的枪手奥马尔·马丁最后也被爆料长期在相亲软件上狩猎,并且他的账户在恐怖袭击的前两个月一直处于活跃状态。
当Tinder进入中国后,也有很多中国用户在知乎抱怨,“注册Tinder一周,match到的全是骗子”。
2019年,MatchGroup旗下的多家平台被发现有性犯罪者注册后,该公司遭到了审查。去年,MatchGroup发言人指出,“我们一直在为行业制定统一的政策而努力。”
直到不久前,杰森·埃尔南德斯收到了一条通知:“您的帐户已被禁止。”
杰森·埃尔南德斯曾因协助贩毒而被捕入狱,并在2015年出狱,那之后,他在达拉斯附近定居下来,并下载了Tinder,希望寻求新的关系。
直到他发现自己的账户被禁止。
据报道,目前已经有包括Tinder在内的六款相亲平台启用了类似的禁令,拒绝包括毒品贩卖、性犯罪者等重罪人员注册。
这让一些人长舒了一口气。但也有人权倡导者指出,这将对服刑人员带去不公平的“附加后果”。在美国某些州的政策,重刑犯已经无法出任陪审团成员,购买辣椒喷雾,并可能被剥夺电工执照,甚至被剥夺抚养孩子的资格。
有法律专家提出了质疑,这将会违背无罪推定的原则,先前的定罪可能并不表示,重刑犯在出狱后依旧存在危险。
“见陌生人本来就有风险,我担心这种政策出来后,用户会高估了安全性。”罗格斯大学社会学家莎拉·拉格森也指出。
英国普利茅斯大学教授安迪·皮蓬也表示,“如果仅凭一张照片和几行字就确定恋爱关系,我们怎么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他自己说的那个人?大人常常教育孩子不要轻信网友,但许多成年人却以此作为寻找伴侣的好方法。”
MatchGroup并没有透露该公司具体何时或为何制定禁令,但一位发言人表示,为了保护用户安全,他们还将继续发展该政策。
尽管存在争议,但对于这项政策,很多用户表示欢迎,甚至有人在表示希望这种审查机制能够运用到打车平台Uber和Lyft,甚至是民宿平台Airbnb当中去。
毕竟对于个人来说,遭受悲剧的代价是巨大的。由于网上约会的惨痛经历及后续事件带来的影响,娜塔莉长期处在绝望和愤怒之中,她辍学了,也失业了,并被迫接受心理治疗。
Tinder的新政策可能也并不会给她带去多少安慰,因为事件发生后,娜塔莉早已发誓不再使用该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