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发年终奖，我的红包却被换成辞退信。
这时我才知道自己的业绩，全被心机女顶了名。
当夜，心机女带着年终奖来我面前叫嚣。
可她不知道，全公司都是关系户，只有我是顶梁柱。
得罪我，她完了。
1.
发年终奖当天，我攥着手机，一脸兴奋地坐在椅上，等着我的大红包。
上个月，我刚给公司签了一份百万合同，照例，公司会在这个月将提成和奖金一同发来。
昨晚，我窝在被子里算了算，起码有三万。
看着一串零，我兴奋得一整晚没睡好，有了这些钱，我的学贷就可以一次性还清！
天一亮就赶到公司，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然而就在我翘首以盼的时候，一封红包怼到了我面前。
我顺着信封往上看，同部门的张莉捏着红包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哝，人事部喊我给你的年奖金大红包。」
我眉头紧锁，不禁疑惑，为什么年终奖是人事部给的？
我将信将疑地拿过红包，捏了捏，红包薄薄一张，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现金。
难道是支票？我心中隐隐兴奋。
抬头却见张莉披着羊皮大衣，倚靠在桌角，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我心中打鼓。
张莉是我们部门出了名的作精，因为岗位相同，所以她与我格外不对付。
前些日子，我跟她还吵了一架。
而今天我的年终奖是人事那边给的就已经很奇怪了。
而这红包还是经过她手的。
难道……
不好的预感从我心底冒出。
我快速拆开红包壳，一张白色的单子从红包里滑出，落到地上。
这个红包明显就是被人拆过。
地上的白纸里，「辞退信」三个字明晃晃地附在上头。
「呀！某些人工作不走心，被辞退了吧，唉，谁让她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呢！」
张莉从兜里掏出一个巨厚的红包，开封，细数着里头的数目。
「不像我，兢兢业业干活，过年了还能拿个三万块回家～」
说着她从红钞里抽了两张丢向我。
「咱们俩同事一场，既然我吃上肉了，请你喝两口汤也是没问题的。」
「呐，趁天色还早，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吧。」
张莉说得漫不经心，拿着那叠红钞数了又数。
我气得两眼发胀，那封红包理应是我的，而如今我却收了一张辞退信！
我没理她，捏着辞退信就要去找董事长聊聊，却被张莉拦住。
「往哪儿走呀？你的工位在后面。」她伸出手机往我身后指了指。
「我去找董事长，你让开！」我厉声呵斥。
然而张莉一动不动，笑着看着我：「怎么，你不服啊？」
「你要不服就去找王经理告状去呀，这辞退信不还是王经理盖的章吗！」
张莉伸出食指，做作地往王经理的名字上点了点。
我冷哼一声，收起辞退信往王经理办公室走。
张莉虽然没装好心，但他说得不无道理，我们的上司是王永昌，如果要追究起来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他！
我加快脚步，在下班前截住了他。
王永昌见到我好像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敞开了门等着我似的。
2.
一进门，我就将自己的辞退信拍在他桌上。
「说说吧，这是什么意思？」
「我辛辛苦苦替你扛业务，你就这么坑我？」
「怎么，过河拆桥，兔死狐烹吗！」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这说的什么话！」
「你是我的大功臣，我哪里敢烹你啊！」
王永昌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脸心虚地起身去关门。
确定没有人听墙角后，毕恭毕敬地给我端来一杯茶水。
「哎呀，姑奶奶你看看你，有什么事不能喝杯茶再说！」
他双手攥在大肚子前，两只眯眯眼笑得不见踪影。
见我喝了口茶，才悻悻然地搬了个凳子在我边上坐下。
「我一早就知道你会因为那封辞退信来闹我，所以你瞧，我这大门不是敞开着等你嘛！」
说罢，他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小抿了一口，皱着眉道。
「说实在的，真不是我想开除你，是上头的命令让我不得不这么做！」
「如果要怪啊，就要姑奶奶自己咯！」
他起身拿了一本登记册给我，上面是我们今年的所有项目规划。
有好几个项目都是我手下的，就连名册上的小项目也是被我扶持过的。
可以说这些项目都是我在处理也不为过。
但搞笑的是，这些项目的负责人没一个写的是我的名。
就连我日夜跟着的那个大项目写的都是张莉的名字。
这意味，一年到头，我不仅白干，还替他人做了嫁衣。
看着登记册有力的字迹，我怒不可遏地看向王永康。
「你明明知道这些项目是我在做，为什么最后登别人的名！亏我这些年还替你扛业绩！」
我一脸愤怒，王永昌却一脸苦不堪言。
「我也没办法呀，姑奶奶，人家张莉后台硬，她说要，我也不能不给啊。」
「而且你每次做完业绩都不签名，让人家钻了空子，怎么还来怪我呢？」
王永昌皱着眉看我，我捻着项目书的一角沉思起来。
我所在的公司是分公司，所以里面有很有关系户，真的做事的没几个。
那些关系户也心里清楚，公司能运行到底是谁在兜底。
所以他们平时都是恭恭敬敬地捧着我，生怕得罪我，没人给他们干活。
只有张莉这人极度奇怪，从入职以来就明里暗里跟我较劲不说，还喜欢给我使绊子。
我本以为她是有真才实干的人，所以每到项目结束，就放权给她收尾，却不想她竟然给我下套。
一环又一环，真是将我淹在她的阴谋里死死的。
看着王永昌一脸愁容，我的怒气消减了几分。
等到杯中的热气消减，我才将目光投向王永昌。
「所以这事怎么安排，你总不能真开除我吧？」
王永昌一脸求助，「那也没办法呀，谁让你给别人钻了空子……」
我一个眼刀看过去，王永昌立马改口。
「虽然人家是关系户，但我们也不是没有弄她的办法，只要抓到人家的短处，做实了她顶替你的实证，也不是不能把她。」
王永昌面目狰狞地做了个斩断头颅的动作。
我低头沉思，目光触及未完成的大项目时灵光乍现。
「老王，我们公司是不是还有一间全方位带摄像头的办公室？」
王永昌点点头，一脸不解地看着我：「咋地，你有想法？」
「那当然。」我勾起嘴角，「何止想法，简直是十全十美的阳谋。」
「她不是喜欢占领功劳吗？那我就让她自取灭亡！」
3.
从王永昌的办公室出来后，我将自己的免死金牌编辑好发上大群。
大致意思就是虽然这年我是业绩末位，但看在我就职公司这么久的面子上，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只要我将手上的大项目完美完成，就收回开除我的裁决单。
群里不知情的大伙直刷问号，而我一概不理，打开钉钉联系我手下的几个徒弟，安排大家的工作分项。
这些关系户虽然都喜欢摸鱼，但里面不免还有愿意跟我学些真本事的人物。
所以我还算是有几个愿意真心拥护我的人。
然而就在我的徒弟们齐聚办公室着手忙大项目时，一道尖锐而突兀的女声使我们手上的动作瞬间停滞。
「哎呀，这大过年的，大家怎么都挤这一块儿，也不去看表演。」
「怎么，一起帮林晚姐收拾东西送她走吗？」
张莉踩着恨天高晃悠到我跟前，看见我桌面上大项目的资料后眉头紧锁，明显她还没有看大群的消息。
「这种A类大项目也是你一个将离职的人能碰的！」
她居高临下，伸手就要来取资料书。
我的小徒弟眼疾手快地给她压下。
「这是我师父负责的项目，你一个外人不能碰！」
因为我刚才跟几位徒弟解释过我将离职的原因，所以此刻他们都恨不得撕碎张莉。
然而张莉本人不知道，她还在顶着自己最佳员工的头衔叫嚣。
「什么你师父，她一个即将被踢出公司的人哪里有资格当你的师父！」
「就算你要找师父，也是我这个十佳员工当你的师父好吧！」
张莉一脸得意，我小徒弟却突然笑了。
「你的最佳员工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吗？」
「要不是因为你抢了我师父的功劳，她也不会被辞退！」
「哼，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可不能乱说话，我的业绩可都是我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
「你可别污蔑我。」
张莉翻了个白眼，伸手理了理后脑勺的碎发，用余光看向我。
「我要是你，我就放下手上的活走人了。」
我的二徒弟忍不下去了，跨步拦在我面前。
「张莉，你不要太过分，我们师父已经得了许可，用A类项目将功抵过。」
「她现在再怎么说也是高你一级的项目主管！」
「什么！」
张莉脸色大变，等她反应过来后才拿起手机细看。
「呵，没想到你还真有点本事。」
「行吧，既然你被允许留下来接受A类项目，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加入你的小组帮你一把。」
「毕竟我可是最佳员工～公司和谐友爱的主旨，我肯定也要好好贯彻的嘛。」
「谁要你加入！我们巴不得你离我们远远的呢！你这个恶心的女人！」
压不住脾气的小徒弟瞬间从椅子上弹起，跟他二师哥叠罗汉般拦在我面前。
「你说谁是恶心呢！信不信我让你也一起滚蛋！」张莉厉声尖叫，脸上颜色变幻，好不精彩。
「跟小朋友置什么气。」我推开两个徒弟，从他们中间走出。
「你是总部公认的最佳员工，公司里哪个项目是你进不了的？」
「你能进我的项目帮忙，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赶你走呢？」
我将她摁在椅子上，假笑地将项目的成交金额推到她面前。
看见5万块的提成，张莉眼睛都亮了。
我知道，这鱼饵的量，够足！
4.
日子一天天地过，项目也即将接近尾声。
然而张莉自从加入小组后，除了第一天开会的时候露过面。
其余的时候就没有出现过。
因为有最佳员工的称号，张莉在公司简直嚣张跋扈得不成样子。
惹得不少关系户都向自己身后的那位告状。
可不论是董事长的叔叔伯伯，还是阿姨舅姑都示意关系户不可动她。
这么一来，大家人人自危，都在揣测这个张莉是董事长那留学归来的宝贝女儿。
加上张莉自己也明里暗里透露自己跟董事长有渊源，于是大家心照不宣地就这么认了。
有了董事长女儿的名号，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去触霉头，久而久之便没人敢惹她，整个办公室都以她为尊。
期间王永昌也来找过我多次，每次都是在劝我服软，老董的女儿不是我能招惹得起的。
但我这人就是犟。
连古代皇帝都知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这么大公司的老董难道还能纵容自己的孩子毁了公司？
我不服王永昌的观念，私底下收集张莉德不配位的证据。
办公室的监控画面每周更新一次，我便每周存储一次，一日不落，足以证明张莉根本就没参与项目。
等到项目收尾，她再用尽办法顶替我们的功劳，那我便有证据将她彻底压死！
终于，项目收尾，董事长亲临分公司。
我因为职级不够没办法知道董事长的行踪，不得不将所有证据呈送给王永昌，让他往上递交。
虽然王永昌这人好吃懒做，德不配位，但我还是敢赌一把。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王永昌为了保住我这个替他卖命的大将，帮我把证据往上递了。
可我赌错了董事长的态度。
我没想到他不仅将这事压了下来，还通过给我提职，让我纵容着张莉胡闹。
这场闹剧下来，大家算是彻底看清了上面的态度，对张莉这个人更是退让三分。
我愣在工位，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努力都是一场笑话。
这些年，我能一直待在公司养着这群关系户，就是因为对董事长的钦佩，现在看来……
我心灰意冷，收拾东西打算递交辞呈。
也就是这时，我耳边再次响起张莉高跟鞋的声音。
「哟，咱们林主管这是要走啊？」
张莉穿着包臀裙，浓妆艳抹地倚靠在我工位边。
「当初我就跟你说过慢走不送了，非要现在吃瘪了再辞职。」
「没了N+1的赔偿，又得往自己简历上抹黑了一笔，真不知道你图什么。」
她的红指甲捻着我的工作名牌，紫色眼影下满是不屑与嚣张。
我懒得理她，专心致志地打辞职信。
张莉见我不搭理她，觉得无趣，冷哼一声，丢下我的工牌走人。
我没说话，摁下左键，打印机嗡嗡作响。
没一会儿，温热的辞职信工整地出现在我桌面。
我收拾了东西，带着辞职信，心如止水地前往老王的办公室。
然而就在路过会议室时，我却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老沈，这个分公司好没意思，你赶紧把我提到总公司去～」
「我已经完成两个大项目了，差一个就能提名了！」
老沈？总公司？提名总公司？
我往前走的脚步瞬间止住，不知不觉地朝会议室的墙角靠去。
「哎呀，宝贝，你别急啊，你不是不知道，我家那个母老虎经常会去总公司！」
「我们要是被她抓到，不说你了，我可能都得遭殃！」
「你就先歇歇，等我把那个母老虎架空，你想什么时候出入总公司不都随你喜欢吗？」
「行了行了，别气了，我亲亲，亲亲就好了……」
谈话结束，会议室里打得热火朝天。
我捏着辞职信愣愣地往前走。
原来董事长早就被自己的丈夫顶替了，而张莉也不是董事长的女儿，而是新董事长养在外面的女人。
而张莉拼了命地抢项目也不过是为了提名进总公司！
难怪……难怪我提交了张莉的罪证，董事长却毫无反应。
原来真相是因为这样！
想到这儿，我掐紧了手心，一个计谋涌上心头。
5.
我将辞职信收了起来，又把所有东西归位。
当张莉从会议室出来时，我正在工位处理新项目。
她一看见我，就踩着高跟鞋朝我奔来。
「你怎么还没走！」
张莉依旧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嘴角晕开的那抹红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昭告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硬忍下想翻白眼的冲动，学着那些关系户咧开嘴角，谄媚地喊她「莉姐」。
张莉被我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到。
但她眼珠子一转，想到什么似的，故作震惊地捂住嘴巴。
「林晚姐，你这是做什么，你可是我们公司的老前辈，我怎么担得住你一句姐呀。」
张莉一脸得意，却又做作地故作谦逊。
我心中的白眼翻了无数次，却又不得不跟着她演。
「你这是哪里的话，要说姐，肯定还得是你。」
「毕竟，我先前不知道您是董事长的……爱人，先前多有得罪，还望您见谅呢！」
我一句爱人，惹得张莉心花怒放。
毕竟像她们这类人，最想要的不就是名分吗？
果真，张莉收起了当初那刻薄的嘴脸，春风得意地扬着下巴。
「他们都说你林晚是个聪明人，一开始我还不信，原来你是开窍晚。」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上道就是好的。」
她眉开眼笑，抬起手，用美甲戳了戳项目负责人签名的地方。
「老规矩，你应该懂吧？」
「懂懂懂……」我点头哈腰，一脸谄媚。
张莉冷哼一声，勾起嘴角，提着小包走了。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眸里的颜色沉了沉。
自从和张莉服软后，那些关系户对我的态度如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一个个都对我趾高气扬，从前和颜悦色不复存在。
我在公司的地位一落千丈，只要是关系户，谁都可以来踩两脚。
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没了工作就活不下去的社畜，惧怕权威，愿为三斗米折腰。
所以他们不费力做表面功夫，过分的时候直接将自己做不完的工作丢我桌上。
他们的嚣张样连王永昌都看不下去，多次以工作的借口将我喊去办公室。
问我要不要让他出面警告惩治一下这些关系户。
我看着被张莉折磨到瘦了一圈的王永昌，摇了摇脑袋。
「算了，没必要跟他们较劲，他们都是看碟下菜的小人，我们要解决大头才是重点。」
王永昌瞪着熬红的双眼震惊地看我，「你还要对张莉动手？」
「她的身份你不是知道了吗！」
「你要跟她硬刚，不就是用鸡蛋撞石头吗！」
王永昌语重心长地劝我，生怕我把自己湮灭了。
「我头没那么铁！而且我没那么傻，你可放心吧。」
「再说了，我跟你认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什么性格？」
王永昌恍然大悟，微眯着眼睛看我，「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伺机而动咯。」我的语气轻巧，「反正你会帮我的，对吧？」
我的目光瞥向王永昌办公桌上的资料。
只一眼，我便知道那是张莉工作。
王永昌顺着我的目光看向桌面，脸上满是尴尬。
毕竟作为上司还要替下面的人干活，确实挺丢脸。
看着我坚定如常的目光，王永昌的眸子暗下。
「你准备怎么做？」
我沉思着将手上的签字笔转了几圈，与王永昌低语了几句后便出了办公室。
等到第二日，王永昌在钉钉上发了通知，大致意思是我手上的大项目完结后需要汇总报告。
届时董事长和甲方人员都会到齐，是个向上晋升进入总公司的好机会。
通知一发布，终日不见人影的张莉突然在小群里冒泡。
意思很简单，这个报告人她要做，让我们别拖她的后腿，赶紧完成项目。
看着再次上钩的张莉，这次，我定然能将她一网打尽！
6.
在我夜以继日的努力下，项目的完结进程比原计划还早一个月被提上进程。
张莉欣喜若狂，期待自己马上就可以在董事长面前大展身手，凭借「自己」的实力进入总公司。
而我也是期待至极，等着鱼儿进网，收网那刻。
项目汇报当天，我与小组成员早早地就候在公司。
每个人都在尽心尽力地准备汇报流程，仔细核对汇报资料。
这次的汇报计划虽然是给张莉设的陷阱，但也是我们的成果展现。
在确定好一切后，张莉才姗姗来迟。
一进门，她就扯着嗓子警告我们，「这可是我进总公司的入场券，你们可千万不要砸我的招牌！否则我可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
她目光触及我们所有人，环绕一圈后将视线落到了我身上。
「林晚，我的演讲稿子呢？」
她靠在桌沿，伸手就朝我要稿子。
「师父，你不能把演讲稿给她，你才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小徒弟摁着我的手不让我递稿子。
「怎么，林晚你还是要跟我作对吗！」
张莉微眯着眼睛，宛如发怒的毒蛇般审视着我们。
「没，没！」
「我怎么可能跟您作对呢！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你别听他们的。」
我恭恭敬敬地将稿子递到她手里。
张莉狠狠地瞪了我小徒弟一眼后，将我手上的稿子抽走。
「这本稿子专业名词有点多，我建议您开讲之间先预览几遍。」我轻声劝解。
张莉打开演讲稿只看了一眼，便不屑地合上。
「不就是几句话的事？」
说罢，她拿着演讲稿扭着腰肢出去了。
「呸！什么恶心的东西，占了便宜还卖乖，有本事她自己做这个项目啊！」
我的小徒弟怒不可遏地朝门口狠狠吐了口唾沫。
「人家可还没走远呢，你也不怕她听见。」二徒弟好心提了一嘴。
「听见就听见，有本事她把我也开了！」
「我才不怕她这个老巫婆呢，成天浓妆艳抹得跟个鬼似的，也不知道扮给谁看。」
小徒弟气到涨红了脸，恨不得用眼刀将张莉碎尸万段。
「行了，你说得这么大声，是想要给师傅招惹上祸端吗？」
一向沉默寡言的大徒弟忽然开口。
「我没有……」
「好了，都少说点，她的事我自然会料理，但你们做好手上的事才是正事！」
我开口制止他们的争执，只喊他们抓紧速度。
毕竟我说的正是真理，无论如何，做好眼下的事才是正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口也吃不成胖子。
我这个渔夫只有将自己的渔网编织好，才好在收网的时候将鱼儿一网打尽！
想到这几个月的艰苦岁月能够在今天正式结束，我就格外兴奋。
手上装摄像头的动作竟也不知不觉地加快了几分。
当我与徒弟将一切东西准备好后，屋外也传来了交流的声音。
我知道，是董事长他们到了。
当我与徒弟就排站好后，门口乌泱泱拥入一群人。
张莉穿着一身红袍依着董事长身边进来。
身材纤细的她，站在大肚便便的董事长身边，说是父女也不为过。
看着张莉一脸谄媚的模样，我只感叹，金钱的力量可真伟大。
张莉领着董事长入座，自己更是顺势坐下，在场人员面面相觑。
但看着董事长眉开眼笑的模样，瞬间明白了，当即噤若寒蝉。
而张莉与董事长谈笑风生，说到高兴的地方还朝我挥手，示意我给她倒茶。
我紧紧咬了下唇。
但我知道她这是给我下马威。
现场的甲方和总公司那边的负责人都知道我是分公司的扛把子。
从前我与他们见面时都是平起平坐，现场那么多比我职位低的员工。
谁人不可？非要我来？
我心中气恼，但为了我的捕鱼大计，还是硬生生咽下了这股气。
几个徒弟见不得我受辱，争先恐后想要帮我。
我使了个眼色，三人愣愣站着不敢动。
如果这杯茶能换张莉遭殃，那这点侮辱又算得了什么？
7.
我端着温热的茶水一杯杯倒过去。
张莉对我的态度十分满意，手一挥，示意我退下。
甲方的人瞧我被一个小姑娘招之而来，挥之即去。
看得是瞠目结舌，却也不好说什么。
终于扯了半天后，大家想起了正事。
最先开口的是董事长，他靠在座椅上，抚着大肚子开口。
「开始吧，今天谁来汇报？」
「我。」张莉扭着腰起身。
「啊……好好好，你来。」
董事长微微地震惊了一下，接着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张莉拿着演讲稿上台，对着ppt几乎是照着念内容。
虽然生硬，但在张莉柔情似水的声线中却不至于那么突兀。
一字一句格外流利，最后就连董事长也对之投去欣赏的目光。
张莉意气风发，甚至当场对甲方开始对话。
一来一回，也是和谐至极。
我的三个徒弟急成了汗人。
「师傅，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会要给人作嫁衣吧？」
「她不是没看演讲稿吗？怎么还念得这么顺利。」
「师父……」
三个徒弟齐齐看向我。
而我定若神闲，丝毫不慌。
终于，张莉流利地念完第一面翻页后，面若白霜，话语间直接卡壳。
「怎么了，继续呀。」
甲方一头雾水。
董事长更是催着她赶紧。
张莉脸色难看，双眸紧盯着我，恨不得当场将我碎尸万段。
我一脸无辜地回望她，张莉气得面色通红。
我的小徒弟来了兴致，察觉到我准备的演讲稿有异。
当场调侃张莉：「莉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让我师傅来吧。」
「我师傅脱稿都能讲呢！」
张莉面红耳赤，当场一口咬死：「我也可以！你给我把嘴闭上。」
随后她一转张牙舞爪的模样，慢声细语地朝大家继续讲解。
但她的语气再温柔，也掩盖不了她在胡言乱语。
甲方和董事长的脸色逐渐泛青。
而下面的人听着她的胡言乱语个个捂嘴憋笑。
张莉口干舌燥地结束最后一张ppt时，甲方的人勃然大怒。
甲方代表直接将资料摔在桌上，怒斥：「你们拿我们当傻子逗乐吗！」
董事长瞬间慌了，「怎么会，这是个意外，我立马让他们改！」
「您消消气，消消气！」
「消气？呵？不用了！我们可高攀不起你们家！」
「宠妾灭妻，连这样的路子都能登上大雅之堂，我看以后我们两家不用合作了！」
甲方一把甩开董事长的手，领着人乌泱泱地走了。
张莉被甲方突如其来的脾气吓傻了，呆呆地愣在原地。
「亲……亲爱的我不是故意的……」
「你还不滚下来！」
董事长怒火中烧，张莉一脸局促地站在演讲台上，进退不能。
最后她的视线落到了我身上。
「不，不是我！是她。」
「老沈，是她害我！这演讲稿是她写的！」
董事长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身上，那双狐狸眼对着我一顿打量。
张莉见此，连忙将那篇演讲稿塞到董事长手里。
董事长两个鼻孔呼呼出气，拿着演讲稿浏览一遍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钳住张莉的下巴，双眼瞪得像串铜铃，怒视着张莉。
「老沈，你……你这是干吗……我是冤枉的啊，老沈！」
「冤枉？你还喊冤枉？没能力，你逞什么能！」
「人家演讲稿写得规规矩矩，倒是你！」
「大字不识几个，连串英文都念不好！把别人的稿子念得一塌糊涂！」
「我真是，太信任你了！你个贱妇！」
董事长一巴掌打在张莉脸上，演讲稿随之落到地上。
翻开正好是第二面，上面中英文混合，只是多了许多专业名词。
这也是为什么张莉念到第二面，就开始胡言乱语的原因。
董事长怒火中烧，在秘书告诉他这个合同值数百万后，当场拿起椅子朝张莉砸去。
而后匆忙地朝甲方离开的方向追去。
张莉跌坐在地上，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回神。
我张罗着徒弟将会议室打扫干净。
就在我将投影仪关掉时，张莉猛然从地上站起，冲到我面前。
8.
「是你在害我！你这个贱人！」
「你是故意在演讲稿里加那么专业名词，让我出丑！」
张莉血眼猩红，恨不得当下就将我碎尸万段。
我笑了笑，面色如常地看着她。
「莉姐你在说什么呢？我敬佩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害你？」
「当初你取走演讲稿的时候，我不就提醒过你，记得多看几遍吗？」
「怎么到头来，您还来怪我啊？」
张莉无言以对，毕竟当时确实是她自己不上心。
觉得再难也只是几张带着中文的纸，压根没想到那些专业术语都是用英文简称指代。
她傻傻愣在原地，目光巡视一圈后，还想找个背锅的。
可视线所及之处，没人有半点过失，每个人都将手头的事做得完美至极，除了她。
张莉头冒冷汗，就连手心都开始发冷。
她心底涌现一股极度恐惧，周围的人好像都挂上一副微笑的面具。
每个人都假笑地看着她，那种感觉就如被注视的……猎物一般。
这时，她才恍然意识到，这场汇报，就是特意给她制作的陷阱。
「林晚！你害我！这是你的陷阱！」
张莉猛地朝我扑来，却被我的三个徒弟齐齐拉住。
我看着她的瞠目欲裂的眼眸，勾着嘴角靠近，用只有彼此听得到的声音回答。
「我害你？」
「是啊，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美丽陷阱，但你能怎么办呢？」
「没有脑子的美丽，只会给你带来灾难，我劝你，做人低调点！」
说罢，我将演讲台上的设备一一关机，无视张莉的尖叫，带着自己的U盘撤退。
回到工位，我将会议室的摄像头连接切回自己的笔记本上。
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出现在屏幕上。
「做得不错嘛。」
她低头翻阅着资料，指尖硕大的戒指昭告着它主人的尊贵。
「能为夫人办事是我的荣幸。」我颔首低眉，处处展现自己对其的恭敬。
「行了，明天到总公司报到，至于张莉那两人我会处理的。」
她将资料合上，拍在自己面前。
就在我微松一口气，准备下线时，她突然眯着那双狐狸眼瞪着我。
我心悬一线，「夫人，您还有什么交代的吗？」
屏幕上的女人勾起嘴角，若有若无地打量着我。
许久后，缓缓开口。
「下次，我不希望你再以损害公司利益的方式，作为你扳倒其他人的工具！」
「这次，看在你是初犯的份上，不予计较。」
「下次，我绝对会追责。」
她言语间充斥着不可挑衅的威严。
我心脏扑腾扑腾地跳，立马应声：「好的，夫人，没有下次。」
「别喊我夫人，喊我董事长。」
「前董事长的罢免书已经出来了，记得去看，后面还有你提职的决策书。」
我应声，告别董事长夫人。
直到看着屏幕黑屏，我的心才落下。
真不愧是董事长，不仅气场强大，而且目光如炬，轻易就看清我的计谋。
还好她不追究，否则这一单，就算我干上十几个年头也难以还清。
不过既然她说不计较，那必然就有迂回的机会。
毕竟要真亏上百万，怎么会放过我。
想到这，我越发钦佩董事长。
也就是这时，会议室发出一声瘆人的哀嚎。
9.
我与几个徒弟一惊，就听里面大喊。
「沈大庆，你凭什么不要我！」
「我从大学毕业就跟你了，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那可是三百万，我哪里来那么多钱赔！」
「收回我的房子？不行，你当年说了，那房子算送我的，凭什么现在又收回去！」
「不要！我不要！」
「我不同意！你敢收我房子，我就从你公司跳下去，我死也要拉着你陪伴！」
「……」
张莉哭喊着，后面的对话里满是哭诉。
我们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就听，一道尖叫声划破办公室，又戛然而止。
我跟徒弟们吓了一跳，冲进会议室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大开着的窗户呼呼地往里面灌风，小徒弟探头一看，脸色瞬间煞白。
「师傅，张莉下去了！」
我捂住小徒弟眼睛，将他拉了进来。
这时，我才发现光滑的窗边多了三道抓痕，地面还上掉了一块断裂的美甲
很明显，张莉掉下去是意外。
我立马报警。
警察来得很快，当场封锁了现场。
通过她与前董事长的争吵，和现场的痕迹，以及会议室的监控。
很轻松就定案，张莉的坠楼是个意外。
因为有人死亡加上调查时期的封锁，导致分公司的经营出错，直接被新董事长关闭整顿。
而我与我的几个小徒弟被移入总公司就职。
王永昌因为德不配位，被革职。
但离开之前，他还是请了我吃饭，以表这些年我替他扛大梁的恩情。
至于前董事长怎么处理，那是董事长的家事，我也就不得而知了。
只听说，董事长要起诉前董事长，起码五年起步。
而关于原公司那些关系户，自然是鸟兽作散，寄居于其他阴沟，碌碌无为地过完他们的一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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