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主张"联省自治"的陈炯明,与孙中山"大一统"的政治纲领不合,并百般阻挠孙中山的北伐,于6月16日发动兵变,其部属叶举率"陈家军"主力回师广东,炮轰总统府和粤秀楼。孙中山由秘书林直勉、参军林树巍及辎重队长陆志云护卫化装脱险。先到海珠海军司令部登“楚豫”舰,随又转去“永翔”舰。
王根僧奉命随赣军一部回师靖难。其时忠于孙中山的靖难军共分三大部份:瑞金的许崇智、黄大伟、李福林、钟世英、龚师曾部;赣南信丰、龙南、全南、定南的胡谦、赖世璜部;湘粤边的李烈钧、朱培德、伍毓瑞、李明扬、卓仁机、佘维谦、欧阳棠部。在赣军会师粤北途中,被陈炯明的翁式亮师与陈光远的蔡成勋陆军第1师联合打败。王根僧所在部队伤亡过重,不得不改编入赖世璜部。赖世璜在南康、信丰、龙南、全南、定南一带与蔡成勋部苦战月余后转入连平、和平,弹尽粮绝之后,在陈炯明部洪兆麟的招降下,为了保存实力,不得不率部开入潮州,依附于洪兆麟。1922年冬月,王根僧在赖世璜部担任营长,并于次年3月,进入闽南漳州驻防。
1924年9月3日,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召开第七次会议,孙中山、伍朝枢、瞿秋白、鲍罗廷出席,决议联合卢永祥、张作霖“共抗直系”。孙中山在福建为北伐筹备兵员秘密组织的活动引起了王根僧的注意,他主动联系了该组织,并暗中联络两营官兵倒戈脱离赖世璜部,编为讨逆(陈炯明)警卫团,任警卫团团长。王根僧率部抵达韶关,旋即投入战斗。因敌众我寡、武器装备老旧及后方支援不足等原因,战斗失利,警卫团被迫改编,王根僧弃职离队。
1925年1月,王根僧加入国民党。经李明扬介绍,入黄埔军校任第三期步兵科入伍生中队长。在黄埔军校内,王根僧结识了教授部副主任叶剑英、聂荣臻、恽代英等一批著名共产党人。经旧友陈奇涵(时任黄埔军校第三队上尉队长)引见,王根僧还认识了在黄埔军校的诸多兴国籍老乡,有黄埔军校前教育长胡谦、鄢熹、胡渠文、胡灿、萧以佐、钟荣福等人。当年这些黄埔军校的兴国子弟,都为兴国县史写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作为军校入伍生中队长的王根僧,对入伍生的要求非常严格,他以云南讲武堂的标准对学员进行训练,深得军校入伍生代总队长张治中的赏识。据黄埔军校出来的学员回忆,说张治中与王根僧很投缘,二人常在一起探讨国家政事及治军策略,他们不仅是政见相同观念一致,而且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下中国象棋。
说起象棋,笔者也是爱好者之一,不免要在此多扯点闲篇。黄埔军校的象棋高手林立,据说周恩来就是高手之一,关于象棋的趣事亦流传甚多。据说孙中山也酷爱下象棋,而且开局好用“当头炮”,一上来就猛攻猛打,所以被戏称为“孙大炮”;蒋介石也是棋迷,一有闲暇便要找人对弈几局,据说他能攻能守,基本不动老“帅”,有棋友称之为“中镇将军”;张治中的棋事天下皆知,国共谈判时期,《西北日报》报道了题为“和平将军与彭高棋下和棋”的消息,意即国共双方应希望和平共处、合作互助。后来,张治中也有“和平将军”的称号。
话说,有晚张治中正与王根僧在房中下象棋,军校校长蒋介石突然而至,静立一旁坐山观虎斗。直到局终,张王二人才知蒋介石在屋内。二人起身敬礼,蒋介石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对张治中笑道:“文白棋艺精湛,却难以取胜,这是为何?”
张治中红着脸道:“请校长指点迷津!”
蒋介石道:“棋局上对面不相见,用心如用兵啊,我来与兆熊讨教几招!”
王根僧有些迟疑,肃立一旁不敢入座。
蒋介石正色道:“身为军人,不畏生死?怎可临阵惧战?”
王根僧只好落座:“学生不才,请校长赐教!”
蒋介石迅速摆好了局,脸上漾起笑容,招呼道:“来来来,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先请!”
“恭敬不如从命!”王根僧先进了一偏卒,意即身先士卒。
蒋介石驾炮出门一番强攻,想来个先声夺人。王根僧沉着应战,守得严丝密缝滴水不漏。蒋介石见久攻不下,遂铤而走险,单枪匹马刺孤军深入,欲出奇不意给王根僧来个闷攻。王根僧识破其意,不加理睬,以静制动步步为营,频频逼宫蒋的老“帅”,蒋疲于应付只得丢车保帅,首局落败。
蒋介石不甘败局,紧接着又来了一局,王根僧故意输了一局,以给蒋介石挽回脸面。第三局时,王根僧有子不吃,借机放了蒋介石一马,与其下了打个平局。
棋一结束,蒋介石便对王根僧说:“蒋某听说你武功非凡,今日对弈才知你棋艺更绝啊!真可谓吾校精英军中棋王啊!”
(八)三战南昌任参谋
双重身份赴革命
1925年7月1日,广州国民政府成立。7月26日广州军事委员会议决定将各军改称“国民革命军”,8月4日滇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三军,8月26日正式任命朱培德为第三军军长,辖第七师(师长王均)、第八师(师长朱世贵)、第九师(师长朱培德)。第九师师长由朱培德兼任,师部参谋长李明扬,副师长顾德恒,师辖25团、26团两个团。
在伯乐李明扬的帮助下,王根僧加入了国民革命军第三军朱培德部第九师26团(团长李明扬兼任),并出任参谋长之职。1925年9月28日朱培德被任命为东征军总预备队司令,王根僧随部东征。同年11月初,王根僧随部进攻粤南邓本殷部,先后攻占阳江、化州,与其它各部军会攻高州,中旬占领罗定。在此期间,王根僧经历了无数大大小小战斗,在枪林弹雨中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
1926年夏,军部新调一人任二十六团党代表,此人曾任第三军第三师党代表、东路军先遣军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名叫王尔琢。王根僧与王尔琢都是从黄埔军校走出来的,二人一见如故,亲密相处。王尔琢是湖南石门人,比王根僧小五岁,在外人面前他称王根僧为“王参谋长”,私底下却叫他为“老俵”。
对于王根僧的英勇事迹,王尔琢早有耳闻,也知其身手不凡满腹韬略,所以遇到棘手的问题,便会找王根僧帮忙。作为参谋长的王根僧,总能给他出谋划策,而且一般都能提供三种解决方案(即上中下策)供其参考。对于每种策略,王根僧都能陈其利弊自圆其说,听得王尔琢心悦诚服。
王根僧也很欣赏王尔琢的正义与才气。王尔琢直言不讳地告诉王根僧,自己早在1924年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王尔琢还讲了“中山舰”事件后,他与蒋先云、陈赓一道,与蒋介石展开三次舌战之事。除此之外,王尔琢还借用学校和社会上的舆论工具,披露这一事件真相。蒋介石大骂王尔琢是个不听话的学生。王尔琢也毫不示弱,据理力辩,说得蒋介石斯文扫地。
在26团,王根僧与王尔琢朝夕相处,受其教导,思想发生根本变化。1926年冬,在王尔琢的介绍下,王根僧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见证人还有文绍珍。文绍珍是王尔琢的老乡,蒋介石”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经王尔琢设法把文绍珍安排在王根僧营中任连长,由中共中央军委直接联系。
王根僧一生有三次入党两次脱党的经历,这是王根僧以国民革命军第三军第九师26团参谋长、国民党党员的身份,首次加入中国共产党。遗憾的是,王尔琢在1928年8月25日率警卫排追赶叛徒袁崇全时,在江西崇义思顺墟被袁开枪射杀,英勇牺牲,年仅25岁。同年,文绍珍想在共产党直接领导的机关工作,遂脱离李部,与中央也失去了联系。文绍珍与挚友徐冰如的通信中曾说:“与党失掉关系,如同失掉灵魂”。入党介绍人王尔琢的牺牲、见证人文绍珍与党组织的失联(王根僧与文紹珍是单线联系),导致王根僧的党组织关系也随之中断。
1926年7月9日,国民革命军在广州东校场举行北伐誓师大会,总司令蒋介石检阅部队,朱培德担任检阅总指挥,部队出发时编为左中右三路军,朱培德为中路军,其任务是策应左右两路,第三军开入湖南衡阳、株洲,集中醴陵。9月12日,蒋介石电令右翼军总指挥朱培德督军猛进南昌。王根僧率领第九师26团三次攻打南昌,并于11月8日占领南昌,宣告江西战事结束。随后,王根僧所在26团驻节吉安。王根僧所部第三军第九师26团是南昌警备司令朱培德的主力部队之一,团部驻扎吉安是为了便于策应南昌守卫。
部队在吉安驻扎后,王根僧抽空请假回家探亲,从吉安带着随从回到了阔别许久的故乡兴国县城岗乡大获村。这次回乡,王根僧铲除了为害一方的悍匪恶霸。时至今日,城岗乡的老一辈人还对王根僧为民除害的壮举激动不已侃侃而谈。那个恶霸姓甚名谁?又是何等人物?
(九)归故里义愤填膺
为乡邻打抱不平
王根僧带着四名随从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兴国城岗乡大获村。是夜,他们住在城岗万寿宫内。城岗附近有头有脸的乡绅都跑来拜见王根僧,在与乡绅们的谈话中得知,光头寨(现叫平寨)有个恶霸叫肖能红,为害一方民怨极大。
“肖能红那个冇好死的,借了我两担谷五六年了,至今一角箩都冇还!”
“食里黄肿大肚的肖能红,连我家的猪婆崽都偷去吃掉了!”
“那个沙坝鬼,称王称霸,经常到圩上来敲竹杠,从人家货摊子上拿东西从来不给钱。龙冈头一个卖鱼干的老头子,因向他要钱,眼睛都被他打瞎一只!”
“偷扒抢骗哪样都来,肖能红就是只乌溜鲩,搞得一塘的鱼仔都不安生!”
............
众乡绅恳请王根僧帮忙出面声张正义,为城岗百姓伸冤。王根僧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当即表示要去捉拿肖能红。正在此时,门外有人高喊了一声:“肖能红来了!”
乡绅们战战兢兢,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转眼间全跑得不见踪影。
其实来者并不是肖能红,而是县保安团里的一个大队长,城岗八保的治安均由他负责,只不过这厮长得跟肖能红有些相像。
王根僧见到保安团来人了,开门见山地问道:“肖能红祸害百姓,你们也不管一管?”
“团座,我们城岗八保保安队也就三四个人,哪里惹得起肖能红啊?”队长苦着脸道。
“区区一个毛贼你们就怕了?那要你们保安团干什么!”王根僧怒火中烧,大声斥责道。
“你不晓得,肖能红可不是一般的毛贼啊,他可是出了名的悍匪啊!他力大如牛功夫高强,一个能打十几个,我们哪里是他的对手?”队长争辩道:“城岗良村、莲塘方太、龙冈头一带的武师都跟他比过武,非死即伤,除了前头山会点穴的鹞子师傅不敢惹,肖能红他就没有怕过谁!”
“你们有枪还怕?难道他刀枪不入?”王根僧复问道。
“前些年我们团来了个新兵娃子,看不惯肖能红在圩上欺侮人,上去劝了几句。肖能红把那后生连人带枪扔进池塘里,险些丢了性命!”队长面露难色,低声道:“再说,我们这两条破枪,在他眼里就是烧火棍......”
保安团的队长一脸无奈,开始跟王根僧讲起了肖能红的斑斑劣迹。
肖能红有一身蛮力,随江湖浪子学过些拳脚。其天生一副死胆,从小争强好胜,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他出手狠毒从不计后果。据说他老婆都能打赢两三个壮汉,肖能红就更厉害了,城岗周边几个乡的武师都与他交过手,肖能红还从未打输过。
据说石浒头有个小孩在河边放牛,因为贪玩没太留意看牛,肖能红趁其不备,牵了牛顺河就往自己家中走。小孩发现牛不见了,四处寻找无果便回家告知其父。小孩父亲从路人口中得知,是肖能红偷走了他们家的牛,于是上门讨要。肖能红站在吊楼上,冷冷抛下一句话道:“牛已经被我杀了,要牛肉就上来吃一碗。其它事情就老人着便裤----撇夺(免谈之意)!”
一听自家的牛被肖能红杀了,可把牛主人气了个半死。他冲上楼去,要肖能红赔牛。肖能红把刚刚宰过牛尚是鲜血淋淋的尖刀往他面前一扔,大声喝道:“要牛就先问过这把刀来,想死就跟我说一声!”
吓得牛的主人只好作罢,一路哭着回了家。
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而肖能红夫妇却从不理会这些规矩章法。若有鸭子跟着他们进屋,夫妇俩都不管三七二十一拿来杀了,邻居也不敢来向他们索要。反正要也要不到,弄得不好还会被打断手脚。
最为过份的是,无论红白喜事,只要被肖能红遇上了,都要利是。如果谁家嫁女娶妻,他就拦住迎亲队伍,挡在半路索要过路钱:“花边圆叮当,花轿要人扛。新人要过门,好事要成双。”
若有人家办丧事,肖能红便堵在出殡的路上勒索钱财:“花边叮当圆,阴人去黄泉。八仙要过海,鬼子来撑船!”(花边指银元,鬼子指“鬼子执叉”图案的银元)
王根僧听完保安团队长的这番话,总算明白了为何有那么多人对肖能红恨之入骨、惧之如虎、避之不及了。王根僧朝那队长挥了挥手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且回去。明天我去会会肖能红,我倒要看看他究竟长几个脑袋!”
话说这些乡绅从万寿宫出来后,又聚到了城岗墟上的一家餐馆里。其中有一人道:“我们都忘了一件事,兆熊和能红有挂角亲,兆熊的侄女就嫁在光头寨肖家,其家公和肖能红是堂兄弟关系。兆熊是不可能帮我们的,即使想帮,也不至于去捉自己的亲家吧?”
“是啊,是啊!要是兆熊把我们背着肖能红说的坏话讲出去,麻烦就大了!”
“那怎么办啊?惹到肖能红,可要倒大霉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十)万寿宫生擒悍匪
强烈的阳光穿透早晨的薄雾,直射着光头寨老祠堂的屋顶,几只麻雀在瓦片上欢快地扑腾着翅膀。尽管那是个水深火热令人绝望的世界,鸟雀们却依然活得兴高采烈。
早饭一过,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碌了起来。上山斫柴的在青石条上磨着刀,翻田耕地的开始套牛扛犁,上芋行铲田磡的在上镢头把。光头寨人像支即将开赴前线的部队,个个临阵擦枪整装待发。唯独有户人家却始终关门闭户,没有半点动静。此时,有人“梆梆梆”地敲响了这户人家的门:“能红能红,还冇起床啊,日头都咁高了,歇了会崩田磡哦!快起来,我有好事要告诉你!”
“好事好事,和尚跟道士!你能有什么好事?”
“我跟你说,万寿宫进了一个财神菩萨你都不晓得,还在这睡懒觉!”
“万寿宫就一个真君老爷,哪里来的财神菩萨?你哄鬼!”
“我不骗你,大获王兆熊回来了,住在万寿宫!听说带了几百根金条,还有千多只花边。不是财神菩萨是什么?”
“王兆熊?是继昭亲家那个当兵的弟弟吗?”
“就是他,现在当大官了,很有钱。听说他武功也很好,打遍天下无敌手!”
“我晓得他大哥继椿和五哥继香是有两下子,可没听过王兆熊功夫有那么厉害!”
“厉害,太厉害了!不是我鄙你,你五个能红都不是他的对手!”
“吹死牛皮!都没比试过,你就晓得我打不过他?”
“哎呀,你肯定打不过的!要是你能搞倒王兆熊,他手上那些花边金条都要姓肖了!”
“我就要它姓肖!搞不赢他王兆熊,狗都做条裤给它着!!!”
城岗万寿宫,一个荷枪实弹的卫兵在门外站岗。肖能红远远瞟了一眼,三步两步上了台阶,径直往万寿宫内走去。
“站住,什么人?”卫兵挡住了肖能红的去路。
肖能红乜了他一眼,嘲笑道:“真君老爷什么时候带童兵了?”
卫兵严肃地说道:“对不起,在没有通报之前,你不能进去!”
“亲家回来了,我得进去和他聊聊天。”肖能红没有理会卫兵,执意往里走。
“暂且让我先通报一声,你再进去!”卫兵堵在门外,截住了肖能红。
肖能红平日里骄横惯了,别人见到他都是绕路走,谁敢拦他的路?今天一个外人竟在他的地盘拦他,岂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肖能红顿时火冒三丈,一把将那卫兵推开,卫兵被推得接连退了几步,险些摔倒。肖能红刚要抬脚进门,卫兵冲了过来拽住他的袖子就是不让他进去。肖能红手一撤,便挣脱了卫兵,硬是要往里闯。卫兵手脚也快,换手又抓到了肖能红腰带,把他硬生生地拉了回来。肖能红挥掌向腰间的手斩去,卫兵迅速避开,又扯着了他后背的衣领,死死勒住肖能红的脖子。肖能红虎躯一转,扭过头来用膝盖猛顶卫兵下身。卫兵反应灵敏,撒手往侧旁一闪,顺势一个扫堂腿想将肖能红撂翻。谁知道肖能红下盘稳如磐石,两只象腿粗壮结实,扫在上面就像撞上了石柱一般。那卫兵顿时痛得呲牙咧嘴,站立不稳打了个趔趄,肖能红借机冲入万寿宫内。卫兵心里非常清楚,仅凭一己之力是拦不住肖能红了,于是连忙吹响了警哨。
又一个警卫挡在了肖能红面前:“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军营!”
“我来见兆熊亲家,关你们什么事?”肖能红大声喝道:“好狗不挡路,识相的就给我让开!”
两个警卫一前一后围着肖能红。肖能红拉开架势便和二人打了起来。从门口一直打到戏台下。尽管王根僧身边的警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面对勇猛彪悍的肖能红,几个回合下来,渐觉体力不支。
王根僧就住在戏台上面,对楼下的打斗自然心中有数。他对身边的警卫连长说:“自投罗网的贼王来了,你去'迎接’一下!”
“是!”警卫连长飞身从戏台上跳下,直扑肖能红。肖能红见又来了一个,竟毫无惧色:“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这个警卫连长可不是等闲之辈,他朝另外两个警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靠边,他要与肖能红单挑。
肖能红冷哼一声道:“牛皮勒色,今朝让你尝尝我的味道!”
两个高手碰上,那叫生铁遇上钢,自然是一场恶斗。二人你来我往交手了十多个回合,彼此均占不到半点便宜。肖能红体壮如牛,耐力十足,每一招都是攻击要害。警卫连长身轻如燕,以柔克刚,但体力欠佳,不知不觉就落了下风。肖能红瞅了个空档,飞起一脚踢在警卫连长右肩上,不等他站稳,一个跨步就冲到了楼梯旁,刚上了几个台阶,警卫连长纵身一跃,从后面抱住了肖能红的右脚。肖能红扒住楼梯扶手猛一提脚,想将警卫连长拖上楼梯。警卫连长手一松,肖能红右脚抬了个空,袜筒内露出半截刀柄来。警卫连长眼疾手快,从肖能红袜筒内拔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
“抓刺客!”警卫连长大喊一声,顺势朝肖能红小腿上刺了一匕首。另外两个警卫见机也冲上前去,一个捉手一个抱腰,把肖能红拽下了楼梯。
肖能红虽被刺伤右脚,但依然泰山般屹立不倒。他使出浑身解数,甩开三人的纠缠,再次又冲上了楼梯。
王根僧命令身边的副官道:“把他拿下,要活的!”
副官领命,掏出腰间的手枪,瞄准肖能红左腿就是一枪。“砰”的一声,肖能红左腿中枪,再也支撑不住,铁塔般轰然倒在楼梯中间。楼下三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按住肖能红,解下他的布腰带,三下五除二把他双手捆住,然后拖下了楼梯。
他们低估了肖能红的本事,以为捆住了双手就万事大吉,可以松一口气。不曾料到这肖能红深谙脱逃之术,一根腰带哪里能捆住他?肖能红两三下就挣脱了束缚,警卫见状,又扑上去按手按脚,直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副官急忙从马桩上解了两根缰绳,这才将肖能红结结实实地捆绑了起来。为防其逃脱,他们又弄来两根粗铁线,穿过腋窝将其悬空吊在了戏台下。
王根僧会如何处置这个罪大恶极的悍匪?肖能红生死命运又将如何?
十一城岗河枪决恶霸
肖能红手脚被捆,吊在万寿宫戏台下,可他还不死心,身躯扭得像钓钩上的黄鳝,仍在作垂死挣扎困兽之斗。警卫连长怕他挣断手脚上的缰绳,又从附近老俵家找了长麻绳,将其五花大绑。
实在是动弹不得了,肖能红这才消停下来。但他嘴里却不服气,一个劲地叫唤:“王兆熊你无情无义,连亲家都不认!亏你当那么大的官!”
王根僧板起脸道:“不知是谁无情无义?别人走亲戚都是带礼,你却带刀!”
“我带武器是防身,你带兵打我就是无礼!”肖能红死命狡辩,继又挑衅道:“有本事你跟我打!那么多人对付我一个,还放暗枪,算什么好汉?”
“除了你那一肩死力,就你那三角猫功夫还配跟我打?”王根僧冷哼了一声,指着肖能红的鼻子道:“男人大丈夫,应该把功夫放在保家卫国上,而不是像你这样在眼皮底下寻食!你们光头寨肖家人个个勤劳持家、善良安份,就你这个祸害,兴风起浪作恶多端,搞得城岗八保民不聊生。今朝不法办你都不足以平民愤!”
“你敢动我,我手下那些弟兄会杀了你全家!”肖能红威胁道。
王根僧怒目圆睁,大喝道:“你那些狐朋狗友都是乌合之众,除了做贼抢劫还能成什么气候?谁要是敢出头闹事,我就拿他开刀!”
肖能红看到王根僧威目相对,眉宇间展露一股震慑心魄的杀气,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造次。次日一早,肖能红往日那种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开始求饶。
王根僧提议,如果肖能红有悔改之心,承诺不再为非作歹,就把他放了。此话一出,语惊四座。乡绅们纷纷跪倒在地,力劝王根僧法办肖能红。
“放走肖能红就是放虎归山啊!他还会出来害人的!”
“肖能红是挖人脑屎食的角色,不能放了他!”
“放不得啊,放不得!狗改不了吃屎,肖能红这种丧尽天良的恶霸怎么可能悔改呢?千万不要相信他啊!”
“不杀肖能红,我们这些人都要遭殃!”
“把肖能红五马分尸!”
“肖能红那个冇好死的,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
见此情景,王根僧起身说道:“大家都快快请起!既然你们都对他恨之入骨,那我就不能留他了!我不同意采用极刑处决他,一刀刀割肉太残酷了,就用枪决吧!”
听到王根僧这么一说,众人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这才站起身来。
乡里的地方官在万寿宫戏台上宣读了肖能红的罪状,并邀请王根僧讲话。
王根僧站在戏台中央,声震屋宇地说道:“处决肖能红只是杀鸡儆猴,大家要引以为戒,以后若谁还敢称王称霸欺负百姓,就是今天肖能红的下场!”
台下掌声雷动喝彩不断,曾经受过肖能红欺负的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有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大发感叹道:“敢捉肖能红,兆熊才是真正的许真君啊!”
听到判决的肖能红,一个劲地大呼:“兆熊亲家救命啊!救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王根僧走到他面前说道:“你这是咎由自取,不是我不讲情面。你今生造的恶,死十次都不为过!我也救不了你,下辈子你多要做善事少作孽了!”
午时三刻,王根僧的警卫把肖能红拖到离万寿宫不远的城岗河附近,在靠近河坝的一处田磡旁将其枪决。为避免仇人毁尸,王根僧要求地方官员通知肖能红家属来收尸。
古语云:多行不义必自毙。横行霸道作恶多端的悍匪民贼肖能红,最终毙命于正义的枪下......
第十二回上海政变卷风波
南昌起义失良机
1927年3月初的某个午后,南昌城郊牛行火车站附近的一座天主教堂里,坐着一大群人。他们是来祷告的吗?显然不是,他们个个军装笔挺正襟危坐,正在听副师长李明扬作战斗部署(其时李明扬任国民革命军第3军9师副师长兼26团团长,后升为中将师长)。
突然,一位副官推门而入,手持一份电报急匆匆地跑到李明扬身边耳语了几句。李明扬看过电报后,脸色铁青,立即宣布全体军官散会。军官们纷纷离席而去。26团参谋长王根僧正要走出大门,却被李明扬叫了回来。
“师座有何指示?”王根僧有些诧异。
“兆熊,你先坐下,我有要事跟你商议!”李明扬示意副官退下,诺大的教堂内只剩下李王二人。
李明扬脸上布满阴云,皱着眉头道:“蒋总司令绕过朱军座直接给我发了电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哦?”王根僧接过李明扬的电报快速浏览了一下,电报上的确是蒋介石亲自签署的。蒋命令李明扬立即逮捕26团时任政治指导员的共产党员王尔琢和营长宋知荃等14个人,并要求押解总司令部处置。蒋给他们定了个非常罪名,叫“图谋不轨,危害军事”。
王根僧心里一惊,问道:“师座如何定夺?把他们都抓起来?”
李明扬摇了摇头,默不作声。许久,他才叹口气道:“你有所不知,上周蒋总司令已安排人在第一军秘密'清党’了!”
王根僧道:“两党互斗,与兄弟操戈手足相残无异。师座可得三思而后行啊!”
听到王根僧这番话,李明扬不免有些伤感:“我也知道,王尔琢文武双全,攻打进贤时功不可没。现在在26团做教导员又深得人心,若这般才俊,杀了真是可惜啊!”
“共产党人又不是北洋军阀,像尔琢兄这样的革命志士,一心为国为民难能可贵,为何还要加害他们?”王根僧愤愤不平道:“总司令此举实在有背人心,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是啊,估计朱培德军座对此事也会有看法,所以总司令才直接给我发电,让我唱黑脸来做这个恶人!”李明扬显得很为难,望着王根僧道:“兆熊,你看如何是好?”
王根僧略一思忖:“以我拙见,干脆通知他们先行撤离。而后回电给总司令,推说王尔琢等人事先已得风声,主动脱离部队,现去向不明!”
“好,就这么干!“李明扬一拍大腿,起身说道:”你现在就去把王尔琢叫到我这里来来!另外,你派靠得住的人去找第7师的党代表吴绩熙、军党代表朱克靖,要他们务必提高警惕,在必要时,你暗中安排人加以保护。”
“好,我这就去安排!”王根僧行了个军礼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王尔琢来到第九师师部面见李明扬。李明扬把事情原委及机密电报内容告知王尔琢,并给其200块光洋,要他速回部队驻地通知宋知荃等中共党员,当晚到团部来集合。李明扬将亲自带卫队护送他们出9师防区去汉口。
王尔琢笑道:“师座放走了我们,蒋介石怪罪下来怎么办?我可不能连累你呀,让其他同志先撤,我留下来吧!”
李明扬说道:“前两天蒋总司令密令何应钦和王柏龄处死了6名共产党员,现在又发电来抓你们,你留下只有等死!”
王尔琢思量再三,最后才决定还是听李明扬的劝告,先离开南昌。临行前,王尔琢找到王根僧说:“文绍珍是我的老乡,中共中央军委和他保持单线联系,他的身份暂未暴露,若是能留在你营中继续党的地下工作,将会很有作为。”
王根僧握着王尔琢的手道:“你就放心去吧,我会尽一切能力保护他。我这刚好缺个连长,先让他补这个职缺吧!”。
于是,文绍珍被王根僧安排在营中做了连长,为了确保其安全,谨慎的王根僧找来文绍珍密谈。他对文绍珍说:“现在外面风声很紧,'清党’这事随时都可能发生,你暂时改个名姓,会安全许多。”
文绍珍想了想:“对,你想得很周到。那我就叫跟你姓王吧,就叫王克诚。”
就这样,文绍珍便留在了王根僧的营中继续从事地下党的工作。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发动了震惊中外的“四一二”反共政变,上海笼罩着白色恐怖气氛。第三军第九师师长李明扬被人举报有“通共”行为,1927年夏,蒋介石便调新编十八师师长张辉瓒带部队进驻马鞍山,以监视李明扬部,王根僧所在26团被作为重点监视对象。
1927年6月5日朱培德宣布南昌戒严,驱逐刘一峰、李松风、方志敏、王枕心等22名共产党人出城,并暂停全省总工会、农民协会活动,收缴了农民自卫军枪械,还派军警查封工会、农会、学生会。
1927年7月下旬,中共中央决定在南昌举行起义,时任叶挺第11军24师74团团长的王尔琢写了封信给王根僧,邀其率部参加起义(其时26团大部秘密转入南昌并参加了“八一”南昌起义)。真是无巧不成书,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王根僧却因公事外出未能随行,错失了参加起义的良机。
归队后看到王尔琢的信,王根僧感到无比遗憾。
被革职后的李明扬闲居江苏南京,王根僧则去了苏州避难。
第十三回姑苏卧龙志难酬
振翼展翅道弥艰
1928年,王根僧为了躲避政治迫害,在苏州闲居了一年。可以说,在苏州的这些日子,是他一生中最清闲的一段时光,但对胸怀壮志的王根僧而言,简直就是身陷牢狱度日如年。
1929年年初,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获知了失散许久的同窗好友李明瑞的消息(其时李在国民革命军第七军中任旅长),随即修书一封与其取得了联系。李明瑞是王根僧在云南讲武堂韶关分校的同学,当年二人都是炮兵科的同期学员,性情相投关系过硬。1926年11月,第七军开赴九江整训时,身为第一师师长的李明瑞曾邀集参加北伐的云南讲武堂韶关分校的校友聚会。参加聚会的就有讲武堂战术教官李德湖、童陆生、王根僧等人。
李明瑞很快回复王根僧,邀其到军中共事。
1929年3月底蒋桂战争爆发。李明瑞在表兄俞作柏的策动下决定投蒋。李派人去拉拢杨腾辉,并送了大量钱财给杨。杨腾辉与李明瑞一起叛变。有学者认为新桂系的战败,主因之一就是李明瑞和杨腾辉两个旅的叛变。事后,李明瑞升为第15师师长,杨腾辉也因此升为第57师师长,王根僧也被任命为上校参谋处长。
1929年7月,王根僧随57师入桂,收编了一批原新桂系的部队,57师也由一开始的两旅四团,扩编为三旅六团。后来,中共地下组织深入两广开展兵运工作。广西兵运负责人谢华(字兹山)活动在57师中。谢华擅长宣传教育,他知识渊博,历史典故张口就来,是军中有名的“段子手”、“故事王”。
有次王根僧恰巧遇上谢华在给士兵们讲“雁蚁”精神。他说大雁为求生而南来北往以适应气候,飞行时呈人字形或一字形,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打不散队列,每只雁都很守组织纪律。雁群到了夜晚便会集于一处同宿,由一孤雁担任警戒,遇到危险就会发出警报通知队友撤离;蚂蚁团结在蚁首之下,共同收集食物运回蚁穴保存备用,若遇到敌人则并肩作战,牺牲了的蚁尸也要运回蚁穴。这两种动物具有团结协作、高度自律、勇敢顽强、不畏牺牲的团队精神。作为军人的我们,也要向大雁和蚂蚁学习!
谢华讲得津津有味,士兵们个个听得聚精会神。王根僧感觉谢华这人很不一般,于是私下里约其相见。二人见面后相谈甚欢,皆有相见恨晚之感。在后来的数次交往中,王根僧直觉判断其定是共产党人,经过一番开诚布公的长谈,谢华将实情告知。王根僧也把当年入共党之事和盘托出,并请谢华向上级党组织报告,帮其恢复党组织关系。在王根僧的暗中帮助下,谢华在57师秘密发展了许多共产党员。经谢华的接转,王根僧的党组织关系得以恢复。
1930年4月,王根僧所部改编为陆军第七军,同年11月,因所部被中央军遣散而离职。
离职后的王根僧再次回到了苏州。其时,他的前任上司李明扬,恰好被调至江苏镇江,出任江苏省政府委员兼保安处处长。1931年春,李明扬得知王根僧在苏州的消息,便派人找到王根僧,并委任其为江苏省保安队驻宜兴营之营长。
1932年,路过宜兴的谢华、童陆生以及从河北玉田赶来的旧友共产党人徐彬如(文雅)相会于王根僧处碰面。童陆生毕业于云南讲武堂韶关分校第二期,与王根僧可谓是校友,二人曾在九江校友会中见过面。童已是西北军首领杨虎城的宪兵营副营长(营长金闽生),谢华是营部文化教官。四人坐在一起畅聊国事,甚是开怀。谢华与童陆生二人回到西安后,便向杨虎城引荐徐彬如、王根僧二人,杨虎城遂让谢华联系徐、王二人去西安。
1933年冬,王根僧辞去了江苏省保安队驻宜兴营之营长职位,与徐彬如由江苏宜兴一同去了陕西西安。恰在那时,发生了“福建事变”,二人到了西安后,被安排在杨虎城的宪兵营住,不许出来,见不到杨本人。他们只好晚上出来找杜斌丞帮忙,那时杜斌丞是杨身边是最得力的助手。
闽变失败的消息传到西安,杨虎城怕蒋介石来清查自己军中的共产党员,便紧急做了多方面的安排。他安排王根僧留下,因为王根僧有国民党营长的身份,却命徐彬如从宪兵营搬出,通过陈子坚关系送回上海。因形势所迫,谢华也被秘密送出西安。据说谢华离开西安时,杨虎城还送其300元钱作为盘缠。
西安风云变幻,王根僧能否在西安扎稳脚根?能否得到“西北王”杨虎城的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