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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姜小海(好人版本),郑北客串**是又玉又茶又疯魔的姜小海/追妻不择手段/包脸红心跳的。**全文5.5K,ooc致歉,撞梗致歉。**被章宇老师硬控中!不写文已经平复不了鱼的心情了。

引.

鸡架店里,郑北的爸妈正在热情地给你布菜,郑北笑得阳光灿烂,小虎牙白的幌眼。

这是你第一次来相亲对象家吃饭,一家人热情得很,照顾着你的口味,菜式都是你喜欢的。

可你却笑得勉强。

郑北浑然不觉,长臂一伸,绕过你,拍着你边上坐着的姜小海肩膀,“今天怎么这么腼腆啊?平时没见你这样,来,打个招呼。”

又对你笑笑,“这我弟弟,人挺好,就是有点内向。”

姜小海顿了一下,轻声道,......

姜小海顿了一下,轻声道,“大哥好福气啊,女叟子真漂亮。”

“这杯我敬你。。。女叟子。”

他露出灿烂笑容,向你举杯,你几乎用尽了全力,才维持住了平静。

——救命!是这家伙在桌面下勾我手指吧?!

——几年不见,他怎么更茶了!

1.

你和姜小海纯属孽缘。

当年你父母在南方做生意,带了你过去上学。为了交到新朋友,你开始和所谓的“大哥大姐”混酒吧,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姜小海。

第一次见,你正被一哥们灌酒,喝到快意识模糊,就见一人叼着烟,挡开了酒瓶。

他单手一拎,就轻松将你拽了起来,“这我女人,别tm乱来。”

半搂着你往外走,又凑到你的耳边,“不能喝别逞强。”

你晕晕看着他,只记住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和他唇边含着的清浅笑意。

年轻人的爱恋总是来得突然而又热烈,没见几次,你们就黏在了一起。

你们在KTV对唱情歌,在溜冰场牵着手转圈,在半夜拎着酒瓶子逛无人的大街。

他像是有今天没明日一般的爱你,恨不得将心都捧给你。

那时他在南方打工,赚的钱不多,情人节那天买了对银质指环,和你一人一只。你开心疯了,在他的出租屋里,抱着他猛亲。

还记得,那日晚上特别闷热,他的出租屋只有一台破电扇,嘎吱地转悠着。

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烟草味充斥着你的周围,脸颊边沾着汗湿的发丝,你们四肢交缠着,在他狭窄的木板chuang上翻滚。

颤抖过后他抵着你的额头,轻声哄着:

“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2.

如今他倒是梳起了妹妹头,装起了乖。

你冷眼看着边上和郑北笑着说话的姜小海,很想一个大耳瓜子扇过去。

——我这都换了一个位置,你咋还能贴过来呢?!

“哎你说巧了吧,小海你也在南方待过几年吧?她也是。”郑北揽着姜小海,一副好哥俩的样子。

姜小海桌下的脚尖点了点你,被你让过,片刻后又追了过来。

做着如此厚颜无耻的事,面上却笑得乖巧极了,“是嘛,那说不定咱两还见过呢?”

见你呵呵假笑着,又状似好奇,“大哥你们怎么认识的?给我说说呗。”

郑北敞亮极了,“那相亲认识的呗。她大姨跟我老舅认识。这也就见了第三面。”

姜小海的眼睛一亮,脚尖在你的脚踝上勾了一下。

郑北眨眨眼,一副牙酸的表情,“啊呦你可别这么说话,我不习惯。上次见也没见你夹呀。”

你咬着牙继续甜笑,“那上次还没相中嘛。”

“那这次就相中啦?你不会冲着我们家鸡架店来得吧?哈哈——”

——哈哈个头!这大直男,怪不得长这样还没女朋友呢!

心中吐槽,表面却双手握在心口,摆出了羞涩的摸样,“哪能呢,郑北哥哥个子又高、人又帅,事业稳定,家庭和睦。。。”

每说一句,边上姜小海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你却只觉得心中痛快。

“最最重要的是,郑北哥哥绝不会渣了女朋友!”

勾着你脚踝轻蹭的脚,终于收了回去。

姜小海垂下了眼眸,轻声道:“你说的对。”

“如果是大哥。。。就不会辜负你了。”

3.

你和姜小海的孽缘是他单方面斩断的。

毫无征兆、没有缘由,突然就不肯见你了。

你胸口挂着他送的指环,在盛夏的南方大街上,心冷得像哈岚的寒冬。

疯狂找人数十日,你将所有最坏的可能都想过了,无数次害怕他出事半夜哭到睡不着觉。人像游魂一般,瘦了十多斤。

直到某天,一个共同好友,面色尴尬地劝你,“别找了。。。他没事,就、就是不想见你。”

“不可能!小海那么爱我,怎么可能说分就分了?!他肯定是出事了!你告诉我,我去想办法。。。”

“哎呦靓女,你醒醒吧,姜小海那种人,玩一个丢一个,不是很正常?”他翻了翻包,拿出张照片,“你自己看吧。”

照片上那张熟悉的脸,笑得深情极了,怀里搂着个女孩。

却不是你。

4.

之后你再没见过他,大学毕业又跟着父母回到了故土。没想到在相亲对象的家宴上又见到了人。

不得不说真是孽缘。

那天后来,他没再招惹你。

你只当骂的够狠,他总算要了点脸皮,可几天后赴郑北的约,进了KTV包间,一眼又看到了姜小海。

还是那副乖顺的样子,穿着件蓝色牛仔外套,里面是黑色内搭,领口很大,露出深深的锁骨。

和窝在锁骨中间的银制指环。

你深深呼吸,咚的一声坐到郑北边上,勾上他的臂弯。

“郑北哥哥,你约了几个人啊?”

郑北诧异后仰了下,又笑出小虎牙,“就你两。”

“不是,哪有约会还带上弟弟的?”

“啊呀,我唱歌不好听。正好小海在这当经理,我就叫上了。”

你的甜笑几乎挂不住,搂着郑北的胳膊生生品出了哥哥的味道。。。还得是个亲的。

装模作样和郑北硬甜蜜,那边姜小海拿起了话筒,唱起了歌。

一瞬间,你又想起,和他搂着仰躺在草地上,看着星空,他在你耳边轻哼的歌。

“谁让你心动,谁让你心痛,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他在怀中。。。”

“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总是为情所困。。。”

眼前逐渐模糊起来,边上郑北诧异出声,“哎,你喝那么快干嘛?”

你仰头灌完了一瓶酒,一抹脸:

“开心!今天不醉不归!!!”

5.

你酒量其实还行。

那边姜小海一首又一首,将你们过去一起唱过的歌都唱了一遍,这边你已经一瓶又一瓶,把郑北都喝躺下了。

喝的太快,终于有些撑不住,摇摇晃晃站起来,往洗手池摸去。

明明门就在眼前,你也不知道为啥,一手按了个空。

快摔倒时被人架住了,熟悉的声音在边上叹息,“哪有你这样的,约会跟约架似的。”

你很想反驳,奈何酒气已经到了嗓子眼,被姜小海扶到水池边,吐了个惊天动地。

他轻轻拍着你的背,等你吐完,又递给你一瓶水漱口。

终于将自己整理清爽,你挣了下,姜小海却没有放手。

“我觉得你和郑北不合适。。。你要不再考虑下。”

你嗤笑一声,“和他不合适,那和谁合适啊?你吗?”

他的手已经从你的胳膊上松开,向后环成了一圈,将你圈在了里面。

久远的薄荷烟草气息喷在了你的脸边,微抿的唇渐渐靠近,磨蹭着你的脸颊。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的唇终于贴上了你的唇角,轻轻抿了一下。

下一秒啪地一声,被你响亮地扇了一个耳光。

你看着嘴角迅速红起来的姜小海,却没有多少痛快的感觉。

只是淡淡道:

“两个人。。。就只有一次机会。”

“再见,不、别再见了,姜小海。”

——————

剧已经追完,很久没有为一个角色彻夜难眠了。。。姜小海突破重围,成了鱼年度最爱人物,章宇老师真的好厉害!

爱姜小海的复杂性,爱他的黑暗面,甚至爱他灿烂的落幕。

PS:仅指文学人物塑造上,请勿上升现实价值观哈。

宝儿们喜欢的话多多留言,同好多,鱼就继续写。

彩蛋2.5K+,当年的真相,和姜小海的心机追妻。

好哥哥.工具人.婚礼做头桌.郑北助攻。

姜小海:“老婆说得对。要不试试沙发?沙发软。”

李承泽你

全文8k+一章发完

三则彩蛋

我从来没想过穿越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穿越就算了,不仅是个青楼女子,还有个好赌的弟…被卖到抱月楼也是拜他所赐。

虽然是卖艺不卖身的那种,但是难免被客人占便宜。

期间听到过最多的名字就是范闲,小范大人,南庆第一诗仙,还写出了红楼这种奇书。我因此断定范闲也是穿越来的,只不过这身份差距…果然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落差。

我要是穿的比他早,高低也是个才女。

想着等范闲北上回来一定要抱紧他的大腿,监察院未来接班人还有个那么牛逼的爹,罩我那不是绰绰有余。

在穿越前,我弹的古琴一流,是抱月楼的头牌,但现在的我可以说是十八般才艺样样不...

在穿越前,我弹的古琴一流,是抱月楼的头牌,但现在的我可以说是十八般才艺样样不精通,为了拖到范闲回来不被怀疑,在这之前只好对外称身体抱恙。

唯一的救命稻草没了,我当然得自救,抱月楼不担心我跑,对我没有防备,趁着夜色我收拾东西逃离了抱月楼,又去当铺把那些金银首饰全当了换钱,买了身布衣乔装打扮了一番。

“殿下,林姑娘带着行李离开了抱月楼,还去当铺换了钱…”

“林诚去找她了?”

“殿下跟赌场打好了关系,不让他输太多,每日还给他钱去赌,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去找林姑娘麻烦。只是林姑娘的举动…似乎是想跑。”

“跑?”

“不仅乔装打扮了,还往城门口方向去。”

“别让她出城,只要在京都内,她想去哪别拦着。”

快到城门口时,一行黑衣人拦住我的去路,我下意识捂住行李,不会是抢劫的吧…

“想要活命就不许出城,这是警告。”

我正纳闷呢,那几个人的刀齐刷刷对准我。

我严重怀疑这是抱月楼派来的,但是为什么没抓我回去?

我只好先在客栈住下,每天鬼鬼祟祟望向窗外,表面看着没有异常,每次我往城门方向走,半途又被拦下,最终都以失败告终,逃离南庆的想法只能暂时放弃。

看来抱月楼不仅监视我,还限制我的人身自由,确实有手段。

在客栈住了一个多月,眼看钱包就要见底,范闲假死返京的消息传回了京都,又燃起了我的希望。

在监察院附近蹲了好几天,总算让我逮到了。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我眼含热泪一个箭步冲在他面前抱住他:“可算等到你了,我就知道你有主角光环。”

范闲立刻推开我:“不是你谁啊。”

王启年在一边一副我懂的表情看着范闲:“这位不是无双姑娘吗,现如今抱月楼的头牌啊,小范大人,我懂。”

“你别乱说啊我根本不认识她。”

“这位姑娘,我知道我长得很帅但是我有未婚妻了请你自重。”

“对暗号是吧,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范闲先是一脸震惊,随后低骂了声:“靠…”

然后让王启年在外边把风,把我拉到一边:“你也是穿越来的?”

我和他说了我这两个多月的经历,和范闲相比,我就是妥妥的npc。

不过我现在唯一的诉求就是回现代,但是被范闲一句话否决:“这我真帮不了你,之前试了很多办法,要是能回去我早就回去了。”

没有手机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范闲到底怎么过的…

“不过你的卖身契我倒是可以帮你拿回来,今后你可以住在范府,或者我也可以派人送你去北齐生活。”

“但你得帮我个忙。”

“帮我进抱月楼。”

我一脸鄙夷看着他:“你不是有未婚妻吗?”

“想什么呢?我是去查抱月楼东家的。”

“我问你,抱月楼是不是有逼良为娼的现象。”

“是,每天晚上都能听见哭声,但是那门口好多侍卫守着根本进不去。”

“有没有一位姓金的姑娘?”

“这我倒不清楚,主要我后面装病呢,为了不引起怀疑都没出去。”

范闲拍了拍我的肩:“还要麻烦你回去一趟。”

我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不是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你现在又要我回去?”

“你都被监视了算哪门子的逃出来?”

“……”

行。

我换了身衣服回抱月楼,袁梦没有半点诧异,反而让我去迎接大东家。

啊?这剧情能对吗?以我平时看电视的经验,这种情况不应该是把我关进小黑屋恶语相向再饿个几天吗。

袁梦带我进了房间,眼前的男人眼里好像只有账本,也好,反正我也不会弹。

范闲见状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哥,你怎么在这?”

“范思辙这话该我问你吧。”

“他是你弟?还叫范思辙?别告诉我你爹叫范建。”

范思辙点头:“对啊。”

“6。”

“抱月楼是你的产业?你是抱月楼的大东家?”

“那是,抱月楼生意做的风生水起,都是我的功劳。”

孩子你可住嘴吧,再说可就变碎尸案主人公了。

果不其然,范闲几拳上去,差点没把他打死。

没多久李承泽带着一行人包围了抱月楼。

“谁啊?”

“二皇子。”

范思辙没忍住吐槽:“不是你是不是京都的啊,连二殿下都不认识?”

“好久不见啊范闲。”

我小声在范闲耳边嘀咕:“长得挺帅的就是这羊驼刘海太出戏了,他俩还一人一边…”

范闲轻咳一声:“严肃点。”

“这次去北齐让我明白一个事,联合长公主想要杀我的人一直是你。”

吃瓜可算吃明白了,原来这俩人是宿敌啊。

李承泽挑眉:“抱月楼贩卖人口这事随便查查就清楚了,大东家在这呢。到这一步贩卖人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范闲假死欺君。”

他假死欺君看我干什么…

“不过如果你愿意化敌为友,抱月楼的事一笔勾销。我不在乎他们我在乎的是你,两条路,要么和解,要么,杀你。”

我直呼磕到了。

“我不和解,李承泽我俩不是一路人,我跟你注定为敌!”

所有人沉默,场面一度尴尬。

“哦~因为恨比爱长久~”

所有人齐刷刷看着我,范闲更是没眼看。

“我们…认识吗?”

李承泽扶额:“你是我安插在抱月楼的暗探你说我们认识吗?”

我不可思议指向自己:“啊?我吗?”

“我这么牛逼吗?”

“不对啊,我不是暗探吗,你就这么水灵灵的把我身份说出来了?”

李承泽无奈闭眼:“我当然另有安排。”

难怪谢必安跟他说,我像变了个人。

随后太子也带了一行人围了李承泽的人,说是京都府办案。

好好好,三角恋是吧。

太子和范闲统一阵营,让李承泽放人。

最后的结果是李承泽放了人,临走前还把我带走了,只是这场面范闲也束手无策。

我和他坐在马车上面面相觑,隐隐有种要被灭口的感觉…

“我要是说我在抱月楼摔了一跤磕到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信吗…”

要说什么都不记得,这一点李承泽是信的,因为我看起来不像是装的,也没理由装。

“那你为何离开抱月楼去找范闲?”

我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假意抹眼泪:“我害怕啊,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处境,摔一跤连琴也不会弹了,每日还要被客人占便宜。期间听说了好多小范大人的英勇事迹,就想着让他帮忙拿回我的卖身契。”

“看来你是真不记得了,你从来不会对我说这种话。”

客人无理取闹不守规矩是常有的事,但我从未跟他说过这些,只是偶尔听谢必安说起,那些人的结局一般都是手筋被挑。

“不用找范闲帮忙,你的卖身契在我这。”

“诶…啊?”

那完了,抱月楼被查封,暗探身份也暴露了,我还有活路吗。

我一直以为李承泽会把我拉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就地处决了,没想到他带我回了王府。

“以后你住这。”

“那我的卖身契…”

“这件事以后再谈。”

?这是闹哪出。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东西落在抱月楼了…我回去一趟。”

刚要转身,谢必安和范无救的剑双双架在我脖子上,对付我需要两个人吗?!

“殿下,依属下之见,她肯定投效范闲了。”

“都收起来。无双不会,我相信她。”

别,你可千万别信我。

“必安,去请太医。”

当我没说。

“回殿下,从这位姑娘的脉象看,确有气血迷心之迹,的确会造成失忆。”

太医这么说我可放心了。

“什么原因?”

“头部受到撞击,亦或者受到惊吓都有可能。”

“能治好吗?”

“暂时还没有医治办法。”

等太医走后,李承泽递给我一块玉佩,是我当掉的那个。

“收好了,这是你爹留给你的遗物。”

我愣了愣,还有这层故事在呢…

虽然这些日子好吃好喝待我,但和囚禁差不多,只要我稍微有点要跑的意图,那俩人立马拔刀对着我。

所以我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我可是方圆十里最好惹的人。

但以我多年看八卦的经验,我和李承泽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据范无救所说,我爹长期卧病在床,我弟嗜赌成性,这个家靠我每日卖菜加做女工才能勉强维持生计,偶尔我那个不成器的弟还要找我要钱。

只是后面检蔬司的人越来越过分,赚的钱都不够交税的,拿不出钱则拳打脚踢,不论男女老少。

那日,是李承泽经过救了我。

他坐在马车上,掀开竹帘便看见我被几个男人围着,脸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

我和他四目相对,渴望谁能来救救我。

“你要是再拿不出钱就把你卖到抱月楼去。”

抱月楼…?

李承泽当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只是眼下,他确实需要一个安插在抱月楼的眼线。

那几个是宫里的人,见到李承泽毕恭毕敬,我欠的债也一笔勾销,发誓不再找我麻烦。

他还给我买了药,派人送我回家,今后不管是菜还是女工,他全都包圆了。

我爹不久撒手人寰,后事都是李承泽找人操办。

房契被我弟拿去还了赌债,我无处可去,是他收留了我。

所以进抱月楼做他的眼线,是我自愿的。

他让京都最好的乐师教我古琴,把我打造成头牌。

果然,人情是最难还的。

李承泽带着目的接近我,而我恰恰需要他的那份帮助。

“林无双!”

我刚准备睡下,就听见门外的动静,范闲正趴在屋顶上。

“这都一个月了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我的卖身契在李承泽那。”

“难怪没找到,你被监视也是他的指令。”

“不是为什么啊?我知道了!囚禁爱是不是,他肯定暗恋我。”

“有没有可能他是怕你出了庆国不好控制,而且你是暗探啊,肯定怕你泄露什么秘密。”

“有道理,但是我现在得先找到我的卖身契。”

“老二很会蛊惑人心,你小心点别爱上他。”

我十分不屑笑了声:“笑话,他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俩这是…”

背后冷不丁传来李承泽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他到底听了多少啊…?

“范闲晚上睡不着找我聊天来着。”

李承泽一脸不信:“哦这样啊,要不下来聊?”

“我这不是担心林姑娘的安危吗,既然安然无恙,那我就先走了。”

“范闲…很关心你啊。”

第一眼见到李承泽,就觉得他像条美艳动人的蛇,还是毒性极强的那种,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他就喜欢瞎关心,我在殿下府里怎么可能会有事呢对吧。”

“就是…殿下刚刚没听见什么吧?”

他笑了声,令人不寒而栗:“放心,我什么都没听见。”

我松了口气,那就好。

刚转身准备回房间,就听见李承泽问:

“那无双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愣了几秒,迅速开门钻了进去。

家人们谁懂啊…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印证了范闲说的话,李承泽真的很会蛊惑人心。

比如…吃饭的时候会上手抹掉我嘴角的饭粒,多吃点还会被夸。

闲着没事就会剥葡萄砸核桃给我吃。

每次出门回来一定会给我带礼物,从璎珞到各种珠宝首饰,送什么全看他心情。

还有现在…本来我还坐在一边研究怎么用凤仙花染指甲,李承泽合上红楼,朝我招手:“过来。”

我挪到他跟前,他把书递给我:“眼睛酸,念给我听。”

刚坐下,他闭着眼十分自然躺在我腿上。

我惊呼一声:“殿下?”

“嗯。”

嗯个鸡毛啊?!谢必安和范无救还站在屋里呢,这绯闻可不兴传啊。

算了…

不过这红楼范闲就写了这几章,李承泽来来回回都看多少遍了。

一章念完,李承泽在我腿上睡得正熟。我拿起一旁的凤仙花,悄摸给李承泽的小拇指染了个色。

憋笑间,李承泽翻了个身,双手搂着我的腰,还蹭了蹭我的小腹。

我一动不敢动,脸刷一下红了。

李承泽醒来,看到的正是我脸红的场景。

“殿下…腿麻了。”

他这才起来,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李承泽这些不经意的亲密举动,总能让我心猿意马。

为了掐灭这个苗头,我必须尽快找到卖身契离开这里。

这两个月来我几乎把王府翻了个遍,只剩下李承泽的房间。

晚上是最好的行动时机,我偷偷溜了进去,借着月光翻了好久。

“无双在找什么?”

我的手顿了顿,一回头,李承泽已经坐在床边撑着下巴一脸好笑看着我,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嗯?我怎么在这?!最近总是梦游,这次居然到殿下房间里了,我这就回去睡觉…”

“无双可是在找这个?”

李承泽从床底的盒子里拿出一张纸,正是我翻了很久都没找到的卖身契。

“无双,我要是你,现在只会做一件事。”

李承泽眼眸眯起,笑意倏然蔓延开来,目光灼热盯着我:“讨好我。”

确实勾人。

我不自觉到他跟前,犹豫许久,俯身在他唇上一吻,怎么讨好他,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李承泽愣了几秒,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做。

我这才回过神,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又想着逃离,手腕被李承泽禁锢:“虽然不知道无双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意外的是很受用,继续。”

老天奶,我真是一时被美色冲昏头脑。

“殿下…我我我卖艺不卖身…”

李承泽猛的一拽,将我半圈在怀里,随后嗤笑一声:“我知道。”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下一秒零零碎碎的吻落下,温柔的轻吻渐渐转为唇齿间的交缠。

李承泽吻得动情,唇瓣耳根都是他的气息。

我居然,不想推开他。

他似乎清醒了一下,又似乎坠入更深的渊海中,像沉寂多年的火山一夕猛烈爆发,火焰喷薄,汩汩熔浆不断涌出。

天蒙蒙亮,看着床上赤裸的人,我恨自己最终还是没有把持住。

李承泽醒来时身旁已经没了人影,连同卖身契一起。

显而易见的,我跑了。

“殿下,用不用我去找回来?肯定在范府。”

李承泽摆手:“不用,我要让她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本来,李承泽对我是没有任何想法的,抱月楼东窗事发,他计划将我送去北齐,继续做他的眼线。

只是自从我失忆后,我像变了个人,时常冒出些古灵精怪的想法,说话口无遮拦却又胆小,莫名的他想逗逗我,莫名的,觉得我可爱。

和范闲的接近也另他无比嫉妒。

他承认昨天晚上是他失了理智,但没想到我还是跑了。

他看着小拇指那抹淡黄色,嘴角不自觉扬起。

离开王府后,我总会想到那晚他对我说:“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耳边厮磨间,会给人一种错觉。

到底是真情实意还是情欲上头,我分不清。

毕竟李承泽,确实没来找过我。

古代没什么娱乐节目,这一个月以来每天不是和范若若参加什么诗会就是去茶馆听说书。

听得我直打瞌睡。

“都说那二皇子不近女色,却不知其中缘故,二皇子早就心有所属,想必大家都知道抱月楼的无双姑娘,私下里经常去二皇子府里弹奏,二人暗送秋波早已互生情愫,碍于身份,这份情谊只能断送。而后又出现了一个关键人物,范闲,抱月楼一案可谓是把无双姑娘救了出来,无双姑娘对小范大人一见倾心,虽说小范大人已有陛下赐婚,但无双姑娘这身份也只能做妾,现如今还住在范府呢。”

我被呛得直咳嗽,大哥造谣犯法啊。

范若若八卦问:“你和我哥…真是那种关系?”

“怎么可能?!”

“那这么说你和二皇子的事是真的?”

我扶额:“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和他当然是清清白白!”

背后传来一身轻笑:“好一个清清白白。”

这是什么魔咒吗?每次一讲到李承泽他必出现,果然不能在背后蛐蛐人。

“那天晚上我们都没喝酒,无双怎么会不记得?”

他的手指摩挲我的脖颈处,在我耳边轻声道:“痕迹完全消失了。”

“确实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称得上是清清白白。”

李承泽可真会阴阳怪气。

我咬牙切齿:“我记性差,对于印象不深刻的事转头就会忘记,还请殿下见谅。”

李承泽不恼反笑:“下次争取让无双印象深刻。”

我憋红了脸,拉着范若若出了茶馆。

“你和二皇子说的话什么意思?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没什么。”

“那你脸怎么那么红?”

“热的!”

“心跳也很快。”

我站在原地感受心脏的急剧跳动,好吧,我承认被毒蛇咬到是很致命的。

就像现在,毒素似乎已经蔓延到心脏了。

我抬头,和李承泽四目相对,他坐在茶馆楼上望着我,我看不透他的眼神,也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无双怎么突然问起二表哥的为人?”

“我就是随便问问,真的不是喜欢他!”

这么一解释,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婉儿并没有拆穿我:“二表哥不露于色,总是把自己的真情实意藏的很深。我想,可能是因为成长环境造成的,在宫里,喜怒哀乐如同软肋。”

“如果无双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二表哥,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等林婉儿走后,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把花都薅秃了,在喜欢和不喜欢之间反复横跳。

范闲经过院子,看着一地的花瓣气不打一出:“我这花开的好好的就被你这么嚯嚯完了?”

“老二被赐婚了,和叶灵儿,还被禁足了半年。”

我的手一顿,最后一片花瓣,不喜欢。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我又不喜欢他。”

“行,你就嘴硬吧。”

“这孩子是怎么了?”

柳姨娘见我喝的烂醉,还抱着一旁的范若若痛哭流涕。

范闲拍了拍柳姨娘的肩膀:“失恋了,理解一下。”

“失恋?”

“陛下赐婚那事。”

柳姨娘像吃到了惊天大瓜:“喜欢二殿下啊?”

“我才不喜欢他!”

虽然这么说,在范若若的搀扶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王府门口。

李承泽见来的人是我,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从范若若手中接过我:“怎么喝成这样?”

“听说了殿下被赐婚的消息,无双她心里难过。”

“多谢范小姐一路相伴,太晚了不安全,我让人送你回去。至于无双,明日我会派人送她回范府。”

我捧着他的脸,认真道:“李承泽,我不喜欢你。”

“我一直都这么骗自己。”

“我不确定你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你只对我特别还是对所有人都这样。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你对我的那份情意是真是假也无从得知。”

李承泽眉眼抬起,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丝丝光亮。

“无双,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当然不会对所有人都好。”

“对你好是因为喜欢。”

那晚不是什么失误,是因为互相喜欢。

“无双想了解什么,我定知无不言。”

我才知道,李承泽这一生都在被陛下推着走,捧杀他让他彻底和太子为敌。

为了保护深宫里的母亲,只能和她疏离。

他被当做一枚棋子,可是棋子不认命,想要奋起拼搏。

李承泽,也是渴望爱的。

静寂的房间里,两个灵魂相拥。

“我会想办法退婚,无双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我想了想,脱口而出:“不行!”

“为什么?”

“你现在有未婚妻,所以在你退婚前,我们两个暂时不能见面。”

李承泽不解:“这又是为何?”

“不然我就成小三了。”

“小三?”

“就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我和叶灵儿并无感情,你又怎么能算第三者?”

“反正就是不行…我现在得走了。”

刚起身李承泽又把我拽进他怀里:“已经很晚了,明日再走。”

“那你什么都不能做…”

李承泽笑了声:“那是自然,还是说无双想要做点什么印象深刻的事?”

“我才不…”

下一秒吻压了下来,我下意识推开他。

“亲一下也不行?”

好吧…

第二天醒来,只有一个感受,痛,全身都痛,果然不能相信男人的嘴。

刚出房间,谢必安和范无救一左一右站在两边,见到我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李承泽牵过我的手:“我让人送你回范府,还是你想待在我这?”

“我我我认识路,自己回去就行!”

我和他从一间房出来,是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回范府后开始后悔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想,退婚哪是一时半会的事,毕竟那可是陛下赐婚啊。

好想他。

李承泽被禁足出不来,我要是主动去找他岂不是打脸了。

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承泽隔三差五让谢必安送东西过来,也好奇我在做什么,还让谢必安传话说想我。

只是从谢必安嘴里说出来,莫名羞耻啊…

当然每次也想了各种办法让我去他府上,但都被我拒绝了。

临走前问我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李承泽的,只是面对这冷脸,我实在说不出,最后带了张自画像给他,还是前几天和范若若上街时,找街边的画像师画的。

再一次见李承泽,已经是一个月后,在范闲的婚礼上,他和叶灵儿一起来的。

之前有好多次在王府门口徘徊,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我没记错的话二哥是在禁足?”

他淡淡道:“请示过了。”

然后自然坐在我旁边,撑着脸满含笑意盯着我。

“我脸上有东西吗?”

“许久没见到无双了,多看会。”

大哥这几位皇子都在这呢你别这么明目张胆好不好…

范闲吐槽:“今天我大婚你俩在这腻歪合适吗?”

“差点忘了,贺礼。想来你什么都不缺,直接点,五十万两。”

盒子刚打开,我两眼冒精光。

我结婚能随五十万吗。

范闲只拿了一张:“够了。”

“这钱不要,内库亏空你怎么补?”

“怎么补是我的事殿下就别操心了。”

不要给我啊…

太子把目光转向我:“一直都听说无双姑娘的琴技一流,抱月楼被查封这么久,范闲现在也成亲了,一直待在范府也不是个办法。东宫正好缺一个乐师,不知道无双姑娘有没有兴趣?我知道你失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但不试试怎么知道?毕竟天赋在那呢,我还可以叫其他乐师从头教你,宫里还有那么多太医,也方便很多。”

有我什么事啊…

李承泽眯了眯眼:“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对无双这么关心了?”

“我是不忍心见无双姑娘的天赋被埋没。”

“这么说还得多谢太子殿下了?”

“二哥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他俩这阴阳怪气的劲不会是遗传的吧。

结束后,李承泽把我一块拉走了,说是陪他散步,一路上手越牵越紧。

李承泽突然叹气,佯装沮丧:“这么久没见,无双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也是,毕竟都没带过一句话给我。”

“带了张画像让我睹物思人,也不舍得来见我。”

“不是…那是因为我不好意思对着谢必安说。”

我钻进他怀里:“我也想你的。”

“无双,跟我一起住好不好。”

面对李承泽,我总是拒绝不了:“好。”

去他娘的狗屁婚约,我现在只想每天都能见到他。

禁足的日子里我教会了他们斗地主飞行棋,还拉上府里其他侍卫一起玩狼人杀。

谁能想到李承泽看起来这么柔弱,不仅有肌肉还精力旺盛,说好的不近女色呢…

不过在禁足剩下的日子里,我和李承泽度过了十分融洽的热恋期。

转眼已经入冬,醒来后屋外已经白雪皑皑,作为一个南方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我起了兴致,立刻换了身衣服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

李承泽坐在正厅内,见我玩的不亦乐乎,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他本来是不打算跟我一块玩的,直到我朝他扔了个雪球。

我俩双双倒在雪地上,笑容依旧没止住。

他牵过我的手,在无名指上套了个戒指。

“你说求婚需要戒指。”

在这之前,我确实和他科普过什么是求婚。

“你说婚姻是两个相爱的永远在一起,也是对彼此的承诺。”

“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一起看雪好不好?”

我眼眶湿润看着他:“好。”

原来幸福到一定程度,真的会流眼泪。

全文免费,主萧瑟视角,偏all萧瑟

天启事情结束后萧瑟和雷无桀等人去到了萧瑟那藏于山间的雪落山庄休整,正在榻上休息的萧瑟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到了他还不曾存在的过去。

无大纲,随心写

ooc致歉,私设多致歉(′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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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无桀变成了萧楚河的小尾巴,萧楚河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给萧楚河跟的没了脾气,“雷无桀,要不我给你找点事做?”

初来乍到当活力满满的雷小狗两眼放光的看着萧楚河,“什么事?需要我大展身手吗?我可是入了冠绝榜的红衣剑仙!若是有人来找事,看我一剑——嗯?等会?我的剑呢?萧瑟!出事了!我的心剑没跟来!”......

初来乍到当活力满满的雷小狗两眼放光的看着萧楚河,“什么事?需要我大展身手吗?我可是入了冠绝榜的红衣剑仙!若是有人来找事,看我一剑——嗯?等会?我的剑呢?萧瑟!出事了!我的心剑没跟来!”

萧楚河:“……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心剑现在在心月姑姑身上。”

雷无桀一拍手,“对哦!没事!我的拳法也很厉害!看我一拳一个!”

轰——

外面这一声巨大的动静让萧楚河眼前一黑,他刚买的庄子!!!

“雷无桀!我们出去看看!”

萧楚河赶到时百里东君的院子已经惨不忍睹,只见院子里正站着四人,古尘和百里东君也就算了!那个带面具的和那个白发老头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么公然夜闯民宅的吗!!!

萧楚河强压下心中的火气,“你们在做什么!”

百里东君凑到萧楚河身边,“萧瑟!那个面具人突然出现说要教我功法,他看到师…前辈后就说他教不了我,但是他又不愿意走,非得在这里看,然后那个老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我师…前辈打架。”

李长生只是想出手试探一下那人是不是古尘,没想到一不注意把人家院子轰烂了,他心虚的抬头望天,他明天找一下风七,学堂应该会给他赔的吧?

萧楚河:“姬若风没有出手,这账算不得他头上,但是李先生你是不是应该赔偿一下我的院子……”

姬若风一惊:???这人怎么认识我!

李长生还是一脸心虚,“你明天拿着账单去学堂找风七,他会赔给你的。”

萧楚河的火气欻一下又起来了,把账单给他王叔?然后王叔再把账单给他爹吗?服了!最后还不是他自己家给自己家赔钱!

李长生手一挥就落到了萧楚河跟前,他端详起萧楚河的眉眼,“你这小孩,真像我的一位故人。”

萧楚河:“少套近乎,该赔偿多少就赔偿多少,我一分钱都不会减的。”

李长生:这小孩跟萧毅的性子还是有差别的……

李长生失笑的摇摇头,他转身看向古尘,“你真愿意让小东君入学堂?”

古尘笑了,“我若是不愿意就不会跟他一起来天启,更何况他拜你为师也不亏,天下第一李长生,多少人想拜入你的门下啊。”有你做他师父,那护着东君的人不就又多了一个。

百里东君打量起李长生,“你就是天下第一?”

李长生:“没错,我就是天下第一。”

百里东君有些嫌弃,“看不出来啊……”

李长生气急,“你这小子,罢了,不跟你计较,等你入了学堂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他一伸手夺过百里东君腰间的酒壶,“这个就当是给我的礼物了,再见了,小东君!”话毕,李长生已不见踪影,唯余瑟瑟晚风与明月,还有气的跺脚的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直嚷嚷:“就这老头竟然是李长生!他怎么这样!还偷我酒!”

古尘无奈扶额,他侧身看向姬若风,“今夜之事,你可谁都别说啊,我的身份暴露不得。”

姬若风抱拳,“先生放心,我欠先生一份恩情,这事我谁都不会说。”

姬若风又走到萧楚河的跟前,萧楚河身侧的雷无桀警惕的伸手将他挡住,“你要做什么?”

姬若风:“我想找这位小兄弟聊聊。”

雷无桀看向萧楚河,萧楚河点点头,雷无桀瞬间将手伸回来给姬若风通关放行。

百里东君有些稀奇的围上雷无桀,“你是萧瑟的……”

雷无桀对着大城主傻乎乎的笑了笑,“我是萧瑟的师兄!”

分神听到了点这边动静的萧楚河一脚踹过去,“滚一边去,我才是师兄。”

雷无桀险险避开,他蹿到百里东君身后喏喏道:“我又没说错,大师兄都说了你是师弟。”

萧楚河瞪了眼他,雷无桀怂了吧唧的缩了缩头,“我闭嘴我闭嘴。”

萧楚河这才正正经经的看向姬若风,“你找我有何事?”

姬若风:“公子认识我吗?”

萧楚河歪歪头,“现在还不认识。”以后就认识了,以后的你可是我师父啊。

姬若风有些困惑,“既然不认识,公子为何一眼就看出我是百晓堂的姬若风。”

萧楚河诓人的谎话张口就来,“我是算命的,看一眼就知道了。”

姬若风被噎沉默了,就算是黄龙山的道士算命时也没那么随意吧?这人的谎话还能编得再详细点吗!

回去后的姬若风在百晓堂的一堆卷宗里给萧瑟单开了一本。

姬若风:这人好生奇怪,查不着摸不透,连他的师门都深不可测,比天下第一李长生还神秘。

第二天,百里东君早早的就跑到了学堂,同他一起来的还有揣着账本来要账的萧楚河和雷无桀。

萧楚河:钱不能不要,哪怕出钱的人是他爹他也照样来要账!

百里东君还没进屋就被那浓郁的酒香给勾住了,“什么酒啊?这么香!”

他抬头寻着香味望去,只见昨晚来他院里大闹的李长生正拎着酒壶歪倒在屋檐上喝酒,“是你这个老头!”

刚出来迎百里东君的雷梦杀闻言一个踉跄,“小东君!不可这样称呼先生。”

李长生摇了摇手上的美酒,“无妨无妨,我啊向来不爱这些虚礼。”话毕,他又撑着酒壶大喝了几口,仙人的自在肆意倒是被他显露的刚刚好。

百里东君:“你喝的是什么酒啊?这么香!”

李长生哈哈大笑,“这可是雕楼小筑的秋露白,这个月你可喝不到喽!”

百里东君疑惑,“为什么喝不到…”

雷梦杀将手搭在他肩膀上,“雕楼小筑的秋露白每个月只售卖一次,这个月的你已经错过了,想喝的话要等到下个月。”

百里东君失望的撇撇嘴,“算了,下个月我自己去买。”

雷梦杀高高兴兴的将他们三人带进屋,萧楚河身侧的雷无桀从见到雷梦杀开始眼睛就没移开过,原来年轻时的雷梦杀是这般模样啊,怪不得所有前辈见到他的第一眼都说他像他爹。

雷梦杀被盯的不自在,他也不是讨厌这个红衣少年,其实他心里对这个陌生的少年有一种又喜欢又愧疚的感觉,正是这种感觉才让他有些不自在,他疑惑的指了指自己对着雷无桀道:“这位公子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雷无桀挠挠头有些无措的同雷梦杀错开眼光,萧楚河在一旁幽幽道:“他崇拜你。”

雷无桀:“对!没错!我非常崇拜你!”

雷梦杀顿时心情大好的叉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灼墨公子很受欢迎!”

萧若风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他这个排行老二的师兄有时候也太没师兄样了!但是下一秒风华公子的脸色就一变,因为萧楚河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份账单直直拍在萧若风面前的桌上。

萧楚河扬了扬下巴,“赔钱!”我爹的钱!拿来吧你!

萧若风:……

萧若风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账单,他抖着手缓缓将账单拿起,看着上面写的金额和导致他赔款的那个人,萧若风整个人都麻了,师父!你为什么大半夜去拆别人家啊!!!

雷梦杀默默的往后边挪了挪,风七最有钱,师父闯的祸可别找他啊!

萧若风捏捏眉心认命的将账单收了起来,“下午我就派人将银子送到贵府上。”

萧楚河这才恢复成慵懒矜贵的模样,这表情转换之快好似刚刚追着萧若风要钱的人不是他。

萧若风同百里东君解释起关于学堂大考的事,他还有意无意的凑到萧楚河身边讲,萧楚河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他王叔的小心思,他王叔这是想让他也参加学堂大考啊,不愧是他萧楚河,现在还不知他身份的王叔竟然这么看好他。

可惜萧楚河对这事兴致缺缺,他相当自然的找了个空位坐下,身侧的萧若风和百里东君正聊的火热,他自己伸手捞过茶壶悠闲自在的给自己倒了茶,就一个放下茶壶的功夫他眼睁睁的看着萧若风一气呵成的将他刚倒满的茶杯拿走喝掉。

萧楚河气笑了,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萧若风,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王叔这么幼稚!

萧若风有些心虚的瞟向别处,说实话,他见萧瑟第一面时就有一种想逗逗他的冲动,今日这一下他瞧着萧瑟那变来变去的小表情觉得还真是有意思极了,有一种逗小孩的感觉,这样的萧瑟看起来生动多了!

萧楚河另一边的雷无桀被雷梦杀缠上了,雷梦杀半勾住雷无桀的脖子,“你和萧瑟是同门?你叫什么名字?”

雷无桀挠挠头,他爹还怪热情的嘞,“我叫…萧无瑟!”

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的萧楚河闻言一口还没喝下去就咳出了大半,“咳咳咳…咳咳咳…”

萧若风见了急忙给他重新再上了一盏,“怎么喝个水还能呛住……”

萧楚河擦擦嘴角无语的瞪向罪魁祸首雷无桀,雷无桀尴尬的笑了笑,“好吧,我叫雷无桀。”

雷梦杀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你姓雷?你就是萧瑟在雷门的好兄弟!我的天哪,我们太有缘分了,我也姓雷!你是雷门哪位师叔的孩子?我离开雷家堡离开的比较早,雷家堡的兄弟姐妹我认识的挺少的哈哈哈哈哈,既然都姓雷那我们就是一家人,好兄弟!我下次带你看看嫂子和侄女!”

雷无桀坐立不安到汗流浃背,他满脸空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雷梦杀,不是,他不想跟他爹认兄弟啊!救命啊萧瑟!这可怎么办啊!

萧楚河表示爱莫能助,毕竟他王叔见他第一面时就叫了他一声小兄弟,他巴不得有人陪他一起尴尬:)希望这些前辈们未来知道他们的身份后能不揍他们【瑟瑟心虚但瑟瑟不改】

“今晚还是很忙吗?”

你坐在昏暗的房间中给斯内普发消息。

“嗯,”他秒回,“今晚回不来了,你早点睡。”

打了一大段文字,长叹一声后你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还有,”他说,“生日快乐。”

这是他和你度过的第五个生日,可是每一次生日他都不在你身边。

每个节日他都会为你准备礼物,可就是生日例外。

要么公务繁忙,要么临时有事,他刻意避开你生日的举动再明显不过,可即便如此你也从未追问。

他总是那样疲惫繁忙,望着那双忧郁深邃的眼睛,抱怨的话总在出口前转化为担忧和关切。

结婚五年,斯内普一直是一位模范丈夫......

结婚五年,斯内普一直是一位模范丈夫,他细心体贴,耐心温柔,会在你起床前就做好早点,会在你犯胃病时端上热汤,会在你无助时挺身而出。

他在你身边人之中有口皆碑,可只有你知道他从未对你敞开过心扉。

你不知道他的具体工作,他的母校,他的父母,他的职业,他总那样神秘,那样独来独往。

他时常凌晨时忽然惊醒,随后就整宿整宿地枯坐在床头。

你关切地询问时,他总有意无意地避开你的触碰,对过往闭口不谈。

“没什么,你睡觉吧。”

这是他日复一日都一成不变的回答。

你从来不会追问到底,他已经很累了,你不忍对他苛责。

可是今年不一样。

今年的生日你很需要他陪在你身边,因为今年是你人生中最后一个生日了呀!

将包里的绝症化验单拿出来又读了一次,确认自己只有不到三个月的寿命后你将它撕得粉碎后用生日蜡烛烧掉了。

斯内普心思敏锐,你怕他发现这张报告单的蛛丝马迹。

像之前说的那样,他已经很累了,你爱他,你不想让他担心,你不想成为累赘。

独自一人点燃二十五根蜡烛,乍明乍暗的烛火无法驱散浓重得黑暗。

屋中毫无寿星该有的喜悦,甚至还未来得及吹蜡烛,它们便自己毫无预兆地熄灭。

眼泪无声无息地划过脸颊,你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后忽然疯了一般用手抓起蛋糕就往嘴里送,眼泪和奶油一齐进入口腔,大口大口地吞咽,泪流得更凶,呛得你不住地咳嗽。

这是你生命中最后一个生日蛋糕,现在不吃,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吃到了。

斯内普是在第二天清晨回来的,那时你已经收拾好了满桌狼藉。

你的丈夫看起来比平时任何时候都累,他眼窝深陷,眼底一片青灰,眉心习惯性地拧着。

看见你的那一刻,他明显愣住了。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你染头发了?”

“好看吗?”

你捋了一下头发,期待地等待他的夸奖。

疾病将原本就身材瘦削的你侵蚀得越来越瘦弱,昨晚你突发奇想将头发染成了红色。

你的一生都灰暗苍白劳苦疲惫,你想至少在离开前有活力一点。

你带着期待的笑意看着斯内普,希望他能夸夸你。

迎上你真挚的眼神,斯内普后知后觉地收敛了面上的惊愕,略带敷衍地颔首,笑着说:“好看。”

他的笑容很勉强,语气中也没有赞许意味,说完后就转身去厨房说给你做午饭弥补昨天的缺席。

不知是不是错觉,你好似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瞥见他眼底那抹常年的忧郁陡然变得更加厚重。

“其实,”他背对着你说,“你还是原本的黑发更漂亮。”

你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自己鼻子莫名有些酸酸的。

“这样啊,”你擦擦眼角,“那我明天染回来。”

你其实并不想染回来,人生病时会格外脆弱,你这样略带赌气的发言只是想听他说一句你这样也很好看,哪怕他是骗你的也好。

斯内普情感细腻,他当然听出你有些置气,但他还是只背对着你,回答得极为简短,“嗯。”

吃过午饭斯内普又匆匆出了门。

他最近越来越繁忙,也越来越疲惫,有时脸上甚至带着细小的伤口,你关心他,可他从来不和你细说,你们之间总隔着一道屏障。

你翻到莉莉照片的那一天也是世界观颠覆的一天。

那天斯内普走得太匆忙忘记锁书房门,不像其他夫妻那样亲密无间,你和斯内普总是客气得疏离,你像个拖油瓶一样帮不上他的忙,进进出出只会打扰他,因此几乎不进他的书房。

你总是那样小心翼翼地呵护你们之间的情感,再浓烈的爱也只敢用最克制的行动表达。

大概太过清楚你的脾性,所以莉莉的照片就那样光明正大地放在他抬眼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你被她的脸吓了一跳,倒不是她长得多么可怕,相反,照片里的姑娘一头热烈的红发,相貌出众,笑容灿烂。

让你惊愕的是,你们两个居然长得极为相似。

若不是已经将头发染回黑色,你真怀疑照片里的姑娘就是染了红发的你。

怔愣地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你从照片背面发现了这位姑娘的名字和她英年早逝的日期。

十月三十一日。

和你的生日在同一天。

难怪……

刹那间你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

难怪斯内普会喜欢上平平无奇的你,难怪不论你如何努力都始终若即若离,难怪他会在看到你染红发时那样震惊,难怪他总避开你的生日……

因为你顶着和她一样的脸蛋,唯一区别是莉莉是位遥不可及的天才巫师,你是个患病的累赘;因为红发的你让他刹那间以为看到了莉莉本尊;因为你的生日恰好和她的忌日在同一天,叫他如何能在她的忌日为他人庆祝!

疾病让脆弱的你承受不起过大的打击,你居然流鼻血了。

捂着鼻子冲出书房,你在自家客厅中遇到了第二个让你的世界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人。

邓布利多告诉了你斯内普的真实身份。

你的丈夫是一位优异的巫师,眼下整个魔法界正在发生巨变,黑魔王卷土重来,正义的巫师寡不敌众,他们很需要斯内普的帮助。

存亡之秋的时刻,任何一位有能力的巫师都不可缺少。

命运真爱跟你开玩笑啊,为什么不多不少偏偏是离开三个月啊!

你没有哭天抢地,平静得像是死了。

你的生命底色从始至终都是灰蒙蒙,好不容易才和心爱的人终成眷属,你以为你们能白头到老,哪想才五年你的生命就已然走到尽头。

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开始于一场不真诚的替身戏,可你并不埋怨斯内普,他在你苦涩的人生中送来了仅有的暖意。

凄苦的人,一点点甜就可以填满。

他说这话时依旧没有看你。

你手上动作一顿,少有地追问:“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你当然知道这些信息,可你就是想问,你想让他亲口告诉你,你不怪他隐瞒了莉莉,你只想让他对你坦诚一次。

你快要死了啊!他就不能对你说一次实话吗?连这样重大的事也坚决对你只字不提吗?

你的心脏不安地敲打着胸腔,手指下意识收紧,等待他的回答时竟比那天医生叫你做好心理准备时还要紧张。

他察觉到了你和往日不一样的态度,抬眸,你看到他习惯性地拧着眉,“当然是去出差安排去的地方。”

依旧回避,依旧敷衍,依旧绝口不提。

收紧的手指陡然放松,像是悬着的心沉入死水,“西弗,如果我要死了,你会陪在我身边吗?”

斯内普不解地看向你,“为什么这样问?”

你没回应,只是看着他,他也变得郑重其事,许久,他才说:“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

这话是对着你说的,可是和他对视的你看见他的眸光分明飘向了极远之处。

你和莉莉如此相似,他无法克制自己透过你看莉莉。

“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你忽然提出一个有些过分的要求,你的眼神很奇怪,像是……溺水的人正尝试捉住唯一一块浮木。

你快要死了,你已经不奢求他对你毫无保留,你只想在离世前能待在他身边。

你知道他这次走就是永别。

可是斯内普不清楚你心中的波涛,他的角度里你有些莫名其妙。

他不理解你的举动,几乎是下意识拒绝。

“不行,”他认真起来就是位不折不扣的严肃教师,“你帮不上忙。”

大概自己也觉得话有些糙,斯内普张嘴想补救一下,最后却又不知为何欲言又止,只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嗯。”

你怔愣一下,陡然清醒。

是啊,你是个一点魔法不会的麻瓜啊,连身体健康都算不上,打起来逃命都跑不快,你到底有什么可任性的?你以为自己长像莉莉就真的是她了吗?

不动声色地擦掉差点溢出眼眶的泪水,你强颜欢笑,“哎呀,跟你开玩笑的,你出差那么远的地方我才不去呢!”

说完你快速转身端菜上桌,生怕他看见已经滚下眼角的泪。

“不说了,吃饭吧,哈哈哈。”

你之前只在游戏和小说中见过主角觉醒系统,没料到这种奇妙的事会发生在你一个将死之人身上。

脑子里机械的提示音将你吵醒时斯内普并不在身边,你坐起身来,看到书房亮着灯,心里沉甸甸的。

考虑到你快死了,系统激活了你兑换的能力,你可以用你拥有的东西兑换想要的奖励。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啊。”

截止到今早上为止你还以为自己拥有斯内普的爱,可现在你无法再那样自恋地肯定。

“你有啊,”明明声音机械,却裹挟着难言的蛊惑力,“你还有三个月的寿命,为什么不用这最后的寿命兑换莉莉回来?”

“兑换莉莉?!”

你有些错愕。

“对呀,想想吧,现在有多少无辜正义的巫师在抵抗黑魔王啊!他们多需要一位天才巫师的帮助!你的存在价值难道能超过莉莉吗?”

能吗?当然是不能。

即使斯内普同意你跟在身边,你也只能拖后腿,但莉莉不一样,莉莉有能力保护很多人。

“难道你荒谬地觉得斯内普和你待在一起会比和莉莉待在一起更快乐?你仔细回忆一下,在你的记忆中,他有真正快乐过吗?难道你不希望他快乐吗?”

“即使只能默默守护莉莉也比陪在你一个莉莉低配版身边好啊!”

“想想吧,多划算的买卖,你一个要死的麻瓜除了拖后腿能干什么!三个月寿命换回一个天才巫师,哈利波特再见到母亲,霍格沃茨多一位帮手,斯内普再见到挚爱,不划算吗!”

用累赘换战友,确实很划算!

即便现实残忍到滴血,你却也不得不认同系统的观点。

一分钟,你连道别都来不及。

触摸着被疾病蚕食得瘦骨嶙峋的身体,一行热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西弗,我这具脆弱的躯壳和平庸的大脑实在太拖累你了,幸好,我还不算完全没用,我还能为你做一点事。

“我换。”

糖果一键解锁三个结局:

破镜重圆HE版+一忘皆空BE版+BE2.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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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警告

禁止上升原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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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

蓦然发出声音的,竟是李承乾,他满眼通红的盯着谢必安怀里已经没了生息的人。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李承泽的尸体,却被谢必安躲过,落了个空。

他愤怒而视,此刻的谢必安倒成了李承泽口中冷脸的剑客,他眼神中的阴冷几乎藏不住。

“别碰他!”谢必安紧紧的抱着李承泽冰凉的身体,并不让任何人接近。

庆帝看着自己没了...

庆帝看着自己没了声息的儿子,“明日让礼部的人来操办后事吧。”

“陛下,殿下自小怕黑,生前曾交代属下,请陛下火葬,以防殿下一个人孤单的待在棺材之中。”谢必安听到庆帝的话,直接跪下来回话道。

庆帝眼睫颤了颤,他走上前轻轻抚过李承泽的侧颜,感受到手中一阵冰凉,他方才回过神来。

“一切都按老二的意愿来吧。”庆帝尝试将自己的真气输给李承泽,可是不见李承泽有半点好转,他莫名的心里一紧。

李承泽,真的死了。

他在死之前安排好了一切,可是对他这个父亲,便是连一句怨恨的话都不肯说。

“淑贵妃,该回宫了。”庆帝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倒在地上哭的伤心的淑贵妃,而后再也没有回头的转身离开。

淑贵妃恋恋不舍的看着自家儿子的尸体,“谢必安,安顿好承泽之后,若是无处可去,便来宫里吧。”

“多谢娘娘好意,属下会一直守着殿下,绝不离开半步。”谢必安的话仍旧生硬的发冷,他除了对李承泽以外,不会对任何人软下语气。

淑贵妃闭着眼睛点点头,“你有地方去就好,本宫先走了。”

偌大的殿内只剩下谢必安,李承乾,范闲和李承泽的尸体。

“让我看看他,谢必安。”范闲哑着声音对谢必安说道,“我不信他真的死了,他定有什么别的安排。”

谢必安看着范闲的脸,恨不得一剑捅死对方“殿下服的,不是小范大人亲手制作的毒药吗?”

“我没有!”范闲近乎怒吼的说,他就要上前强行抢过李承泽的尸体,谢必安一个转身躲过了范闲的突袭。

“你是让殿下走的都不安生!殿下在对不起你,如今也一命换一命,你若是还不满意,大部分人都是我下令杀的,等安置好殿下的身后事之后,你若要杀我也不躲。”谢必安紧紧的抱着李承泽“殿下不想你碰他,小范大人就不能尊重殿下一次?”

谢必安的话让范闲愣在原地,眼看范闲不在发疯,李承乾走上前,“让我看二哥最后一眼...”

可是谢必安仍旧冷脸看着李承乾“今日也晚了,明日两位大人还要上朝,可莫要因为殿下而误了国事,我不想殿下死后还要被御史议论。”谢必安说完不顾两人愣住的神色,用剑气将两人打了出去。

终于安静了,往日一个个恨不得生吞了他们殿下,今日倒是装的人模狗样的,让人恶心。

谢必安轻柔的将李承泽放在床上,“殿下,你自由了,但是别忘了属下。”他终究是忍不住,俯身轻轻吻上了李承泽冰冷的唇上。

被赶出府邸的李承乾和范闲站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开。

他的二哥真的死了?这么轻易?往日恨不得和他不死不休的人,怎么就突然离开了....他还没死呢,他的二哥怎么能死呢!都是范闲的错....

李承乾猩红的眼神看着范闲,眼底尽是愤恨“你杀了我二哥!”

范闲一时愣神,竟是被李承乾打出一口血来,他嗤笑一声,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这么看来,皇家子弟,他唯一能看清的只有李承泽了。

“太子殿下这么生气干什么,我为你杀了你政治上的仇敌,你该高兴才是啊。”范闲捂着胸口,有些狼狈的站起身来。

李承乾满眼通红,“我会给我二哥报仇的,范闲,二哥绝不会白白的死在你手上。”

“你说李承泽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觉得恶心,”范闲一脸嘲讽的看着李承乾,“兄友弟恭的戏演多了,就让人觉得恶心了。”

李承乾没理会范闲的嘲讽,“那二哥应该也挺恶心你的吧,你说凭什么,明明我们俩和他纠缠了这么久,他死之前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我们。”

范闲闻言呕出一口血,李承乾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过身绕过去了。

徒留范闲一个人,怔愣的看着李承泽的内殿,李承乾说的没错,那人死了竟连一个眼神和话语都不曾留给他。

只剩一句,不必追究.....好一个不必追究,就好像他这个人和李承泽毫无关系一样。

可是明明是李承泽先来招惹他的,现如今倒是将他抛弃的一干二净。

范闲的双眼像是洋溢着不甘,可是那人已经死了,他再也没有办法质问李承泽,到底把自己当什么。

李承乾的话在他耳边一直回响着,李承泽最后连个眼神也没留给自己,当真心狠啊.....李承泽.....

他直到回到范府嘴里都喃喃着这个名字,范若若担忧的看着范闲“哥....二皇子真的去了?”

“他没死。”范闲停止默念,转而用一种偏执而疯狂的眼神看着范若若“他一定没死。”

她哥疯了,范若若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可是不是哥你下的毒吗?”范若若瞪着眼睛一脸无措的问道,她原以为如今二皇子死了,她哥少了一个劲敌,该是高兴的,可是为何....会是这般疯魔。

“毒不是我下的!”范闲扳过范若若的肩,“我一早就给他吃了解药了,他不该出事的...”他说完低下头一滴眼泪从眼中砸向地面,“为什么...是谁,整个京都,谁敢毒杀皇子....李承乾?还是庆帝!”

“哥!”眼见范闲越说越放肆,范若若连忙制止了他,“会不会....是二殿下自己不想活了?”

范闲整个僵在原地,他红着眼眶,硬生生挤出一句话“不可能,不可能!他还没赢我与太子呢?他怎么会想死呢?”

“我要去查查他的尸体,他定然没死!”范闲转头就要跑出去,下一秒就被影子敲晕在地,陈萍萍从身后走出来,看着倒在地上的范闲,无奈的叹了口气,“冤孽啊冤孽.....”

在范若若无措的眼神中,他开口道,“看好你哥,若是他还是不能平静,就别让他出范府。”

李承泽的下葬之礼倒是隆重万分,礼部不敢马虎分毫,庆帝和太子都来嘱咐过,让他们不敢敷衍分毫。

谢必安捧着李承泽的骨灰冷笑,如今殿下走了还要做这些表面功夫感动自己,当真恶心。

李承儒那日从林府回来之后,就被庆帝派去练兵,如今听到李承泽的死讯他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可是还是晚了一步,棺材已经合棺,他没有见到他的二弟最后一眼。

“大哥....你回来了....”李承平一双哭的发肿的眼睛看着李承儒,“二哥....”

“南庆二皇子李承泽”李承儒僵硬的走到李承泽的牌位前,嘴里喃喃着牌位上的字,“老二....怎么死的?”

“大哥不知道吗?那日在林府范闲给二哥下毒!大哥不是在现场吗?怎么如今还要问二哥是怎么死的!”李承平也像是被勾起生气的回忆怒吼道。

李承儒被李承平的话砸在原地,“我以为.....我以为范闲他不敢....”李承儒蓦然想起那日李承泽拉住自己的手臂近乎哀求的看着自己,而自己做了什么,他将老二留在了那里,不管不问。

然后,他的弟弟就死了。

"砰——"一旁的柱子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拳印,李承儒红着眼眶“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过信任范闲了,我以为他不敢对皇子出手。”

“他有什么不敢,就连父皇也偏爱他,二哥因他而死,可他一点惩罚都没受到,今日二哥出殡,他竟也没来。”李承平看着桌子上的牌位,眼底的泪又涌了出来。

“往日大哥你在外领兵出征,太子住在东宫不常入宫,唯有二哥常带一些民间的书籍供我解闷。”李承平忽的想起什么“那日给大哥你接风,二哥就对我说过活着都不容易,我当时没懂,可二哥还没等我弄懂就不要我了。”

“父皇往日看似那么宠爱二哥,如今对杀害二哥的凶手也不闻不问,大哥你嘴上说着我们是兄弟,可那日任由范闲折辱二哥,太子”提起太子李承平嗤笑一声“太子今日在二哥棺前哭的倒是伤心,可我看不清他是真是假。”

李承平对着李承泽的牌位嗑了个头,“二哥总是说他活的不开心,以前我不懂,可我现在似乎懂了,大哥我想替二哥去争一争那个位置,若是我真的赢了,我一定会杀了逼死二哥的那些人。”

“你疯了!”

“三殿下这话说的好。”李承儒和范闲的声音一同传来,听到范闲的声音,李承平瞬间怒目而视,“范闲,你怎么敢来二哥的祠堂!”

“二殿下好歹与臣一见如故,又纠缠了这么久,臣自然得来上柱香。”范闲像是恢复正常了一样,他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李承泽的灵位,却被李承儒拉住手腕。

他身体一僵,随后低下头一笑,“三殿下刚刚的话臣很欣赏,臣可以帮助三殿下。”

“你?你是杀死我二哥的凶手,我凭什么相信你,而且我若成功将来第一个杀得就是你!”李承平红着眼眶冲范闲吼道,再也看不出之前那个会躲在哥哥身后害怕的少年。

“三殿下错了,二殿下不止是我一个人杀的,是庆帝,太子,是这世道,是我们一起杀的。”范闲一步步靠近李承平,直到凑近李承平,“臣会帮助殿下赢得一切,到那个时候,臣的命任凭殿下处置。”

李承平盯着范闲的眼睛看了半晌,而后嗤笑一声“好,我接受范大人的投诚,若真有那天,范大人死期将至。”说完李承平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承泽的灵位而后转身离去。

眼见李承平离开了,李承儒一把提起范闲的衣领,“是不是你下的毒?”

“我说过了,杀死李承泽的人不止是我,大殿下也许也是其中之一。”范闲看着李承儒的眼睛,不知是要剜自己的心还是要剜李承儒的心。

“因为李承泽他自己不想活了。”

这话一说出口,衣领上的力气骤然消失,范闲看着愣在原地的李承儒,发出一声嗤笑,他转头看着李承泽的灵位,想要触碰,却在快要触碰之时自己收回了手。

“只怕庆帝和太子也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办了一场这么盛大的葬礼给李承泽,只是不知道李承泽在天之灵会不会觉得恶心,我反正看着挺恶心的。”范闲转过身看着李承儒

“我们都挺恶心的。”

“哈哈哈哈哈,他们真是这么说的?”一阵虚弱但是语气掩不住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谢必安一脸担忧的看着躺在秋千上笑的开心的李承泽“殿下,您的身体现在承受不住大喜大悲。”

“无妨无妨,不过是再死一次而已,不必在乎。”李承泽无所谓的摆摆手,却被谢必安一把抓住手臂。

李承泽停下动作看着谢必安,“殿下既然吃了那药后还没死,那便是上天不想收回殿下的命.....”

“谢必安。”李承泽叫了谢必安一声,对上殿下的眼睛,谢必安瞬间禁了声。

李承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死,他甚至愤怒于此,上天耍了他一次还不够,还要接二连三的戏弄于他。

竟让他连死都不能如愿。

谢必安最害怕看到李承泽这幅样子,他家殿下对于死的渴望远远大于生。

可是他想把李承泽留在人间,因为他不能保证自己在死后还能保护在殿下左右,而殿下若是没了他,定要被坏人欺负。

“暖炉不热了,属下去给殿下换一个。”谢必安将李承泽脚边的暖炉拿去填碳。

活下来的李承泽倒像是真成了这世界上的厉鬼,他虚弱至极,明明才深秋便已经冷的发颤。

还好王府还留存着原样,让他还有之前的东西能用。

他把玩这手里的戒指,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吃了毒药还没死,费介那老东西总不能骗人吧.....

没意思,真没意思。

自从二皇子死后,太子一门独大,像是在无人制衡了一样肆无忌惮,本来憨厚得假面竟像是被人扯了下来一样,透露出原本阴暗的真面目。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也许往日二殿下明面上的残忍,已经是皇家最容易看透的人了。

太子毫不掩饰的野心,让朝中人心惶惶,没了二皇子制衡的太子竟这般肆无忌惮。

“臣有本要参。”早朝上,范闲站了出来,将太子火烧史家镇的事参到了庆帝面前。

庆帝皱眉看着范闲,眼下这一幕似曾相识,范闲越来越像老二,就连对太子的针对方式都如出一辙。

“儿臣冤枉啊,儿臣从未下令做过此事,只怕是手下私自出手,儿臣回去定将这胆大妄为的人找出来,任凭小范大人处置。”太子认错的干脆,可看着范闲的眼神也满是阴狠和挑衅。

“既然如此,就都退下吧。”庆帝无奈的揉着眉心,看着范闲和李承乾在朝堂毫不留情的针锋相对,一时竟有些无奈。

当初老二和太子明面的功夫是做的很好,旁人.....到底不如老二。

下朝之后,李承乾看着对面的范闲冷笑一声,“小范大人如今是在东施效颦?可惜啊二哥不会像你这般,你比不上他。”

“太子殿下说的哪的话,臣怎敢效仿二殿下,臣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范闲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承乾,“臣等着太子殿下找出真凶,给史家镇一个交代。”

“范闲和太子,竟斗成了这个样子,有趣啊有趣。”李承泽坐在秋千上摇摇晃晃,身上披的狐裘就要掉下去的时候被谢必安一下子拽住。

谢必安面无表情的给李承泽倒了杯热茶,他不想让殿下知道他们的事,范闲也好太子也罢,这京都的一切,都该与他的殿下无关。

“我们去江南吧,谢必安。”李承泽知道谢必安在想什么,只是他现在身子太弱了,稍有凉风便是彻骨的寒意。

谢必安听到这话顿了一下,随后一脸惊喜的看着李承泽“属下这就去准备。”

肯离开京都就好,去哪里都好,反正他都会陪着殿下的。

江南四季如春,也适合如今的殿下养身体,谢必安一边想着,一边将二殿下的东西都收拾起来。

那日二殿下在他怀中渐渐冷却的感受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也再也接受不了第二次他的殿下弃他而去。

江南好啊,江南还有明家,这些年明家的把柄还在他们手上,他们不敢对二殿下不敬,还会配合他把二殿下照顾的很好。

选择江南,也许二殿下愿意活下去了呢。

庆帝公开了范闲皇子的身份,且范闲也已经认祖归宗,和太子展开了彻彻底底的夺嫡之战。

二人的激烈程度竟是比当年二皇子和太子的战争还厉害,朝中人人自危,都怕自己站错队,而后死无全尸。

“你既然认祖归宗了,你母亲的产业也该拿回来,江南三大坊,你该去一趟了。”庆帝看着面前的范闲,一时有些恍惚。

但是太子仍需历练,范闲如今竟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他让范闲认祖归宗了。

可看着范闲如今的样子,不像是对皇位感兴趣,更像是想让他和太子死。

“儿臣遵命。”范闲恭敬的行礼离开,看不出一丝异样。

李承平等在廊下,看着范闲走下来,“你要去江南?”

“三殿下如今倒是耳报神快。”范闲并没有在李承平面前摆什么兄长的样子,细算下来,其实他如今该排行第三,李承泽死了,他该排行第二,太子不入皇子之列,只是整个朝堂竟无人敢唤他一声二皇子。

或许有人用这个称呼讨好过他,后来死无全尸了就是。

李承平嗤笑一声“如今小范大人也算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之一,可担不起大人这一声殿下。”

看着李承平满是仇恨的眼,范闲莫名觉得欣慰,还好,还有人是真心实意的为着李承泽恨着他的,与那些皇位利益无关,单纯为着李承泽恨着他。

“三殿下会得偿所愿。”范闲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皇宫。

“殿下,整个江南都知道范闲要来了。”谢必安接到明家的消息就赶紧来到庄子里禀告李承泽。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二殿下早就死了,叫我公子就好。”李承泽满不在乎的吃了一口葡萄,下一秒就被谢必安端走了盘子。

努力忽视着李承泽谴责的目光,“水果寒冷,大夫交代过您现在不能吃太多。”

李承泽撇撇嘴,泄愤似的在谢必安的衣带上擦自己湿漉漉黏糊糊满是葡萄汁水的手。

“他来便来,我们如今还能阻止他吗?”李承泽也暗自奇怪怎么这一世这么快,但是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是二皇子,谁要下江南,谁要接手三大坊,与他何干呢。

“我如今也好多了,咱们去外面走走吧。”谢必安听到这话有些着急,“可万一碰上范闲.....”

李承泽转过头看着谢必安,嘴角扬起微笑并未说话。

有些事情,还是解决一下的好。

谢必安突然觉得,他家殿下早知范闲会下江南,所以故意选的这个地方。

他握着剑的手一紧,若是范闲敢伤害他家殿下,他便是死也要与范闲拼命。

范闲来到江南,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一种预感,就好像他会遇到一个人,一个已经被他弄丢的人。

“大人!那是.....”王启年不可置信的叫住范闲,看着江南最奢侈的饭店窗边说道。

“李承泽!”范闲看着窗边熟悉的身影,他更瘦了,肤色也更加苍白,但是整个人看着比在京都快乐。

九品剑客自然听到了楼下有人在叫自家殿下,而且声音还是他最厌恶的。

“必安,让客人上来吧。”李承泽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对谢必安说道。

谢必安不情不愿的看了一眼李承泽,但还是走下了楼将范闲请了上来。

看着消失已久的冷脸剑客,范闲越往上走便越激动,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王启年想要跟上范闲,就被谢必安一把剑拦在了下面。

“小范大人别来无恙吧。”李承泽并未回头,他仍旧看着窗外,似乎根本不在乎来的人是谁。

“我就知道你没死。”范闲眼底全是找回珍宝的兴奋。

李承泽嘴角的笑意淡了淡,“不,二皇子已经死了。”他转过身用波澜不惊的眼神看着范闲“他早就死了。”

“那你又何必来见我?为何明知我要来江南,还特意来这等候。”范闲红着眼睛上前就要拉过李承泽的肩膀,可是下一刻看着越发消瘦的李承泽竟是不敢下手。

眼前的人就好像一碰就碎了。

“我来见你,自然是有些事情要交代。”李承泽看着范闲的动作轻微一笑,“我吃的毒药是你师父费介做的,大约五六年前吧,他亲口说过没有解药,却不知为何我还活着。其次....便是三大坊将来谁接手我不管,我养病的宅子,不要动。”

“就这两件事?”范闲一直盯着李承泽,像是不甘的问道。

李承泽笑着问“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就不怕我把你在这的事告诉京都的那些人!到时候不论庆帝还是太子都会不顾一切把你抓回京都去!”范闲红着眼眶凑近李承泽说道。

“那我到时候再死一次就是了,从京都到这里即便是大宗师也要用上一两天,放心那时候我就死绝了。”李承泽笑着看着范闲,毫不在乎的说。

看着范闲愣住,李承泽嘴角的笑意更是明显,“我是来和你做个道别,以后不必来找我,也别让他们来寻我,因为.....”他凑近范闲,让范闲呼吸一窒。

“我恶心你们,也恶心京都。”李承泽说完之后不顾范闲僵硬的神色转身离去。

“红楼若是更新了.....我给你送过来,好不好?”范闲在李承泽离开的时候张口说道,语气里似乎还有着期许。

李承泽头都没回,“不必了,我现在发现世界上不止红楼一本好书。”

眼看着谢必安和李承泽离去,王启年赶紧上来找范闲,可范闲就那么坐在原地,“呕”

“大人!”王启年扶着范闲,一脸担忧。

范闲痛苦的闭上眼,李承泽抛弃了所有人,再也不会回头了。

江南的风水养人,李承泽的身体竟然真的被谢必安一天天养好了。

“公子,京都的信。”谢必安拿着一封信走进来,“王启年亲自送来的。”

李承泽愣了一瞬,拿起信来看了看,不过片刻,他便拿到蜡烛上烧了。

“可是范闲又纠缠公子?”谢必安越发坚定了要在买个宅子的想法。

李承泽继续给自己种的花浇水“他说我吃的那个药该是费介当年研究的假死丸,所以没有解药,我还是活了下来。”他说完放下手中勺子。

“我饿了,你去弄个锅子。”说完李承泽伸了个懒腰往屋外走去。

谢必安看着李承泽的背影宠溺一笑。

“遵命。”

彩蛋是庆帝太子的结局和疯批三殿下试图金屋藏娇但失败的故事,不影响主线观看,自行选择观看。

(书泽穿剧?两眼一睁就是死)

李承泽觉得这个世界挺疯的。疯到什么程度呢?范闲都敢当着众人的面给他公开投毒了。李承泽拿着范闲给他的小药丸,眨了眨眼,真眼熟,和他刚才自尽时候吃的毒药长得一模一样。范闲还在拍着他的肩膀说什么万一这枚才是毒药的话,李承泽却在心里把整个毒发过程都补充出来了。真是奇了怪了,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服毒自尽了,怎么一睁眼又活过来了?不但活过来了还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皇家别院里,那个刚才还坐在他面前要哭不哭的人现在竟然在嘲笑他?!熟悉又陌生的记忆涌进他的脑海,不过片刻的功夫,李承泽就被迫回忆了一遍“自己”的一生,悲从中来,没等范闲笑完就把那枚毒药吞了下去。...

“我也想许你一世平安。”

前排提示:李承泽重生,私设较多,ooc,随着电视剧情线走,改动较大,起名废

应该再更新一次就完结,到时候会把前几篇不合理的地方修正后,一起发

十九、

庆帝回宫,下旨封二皇子李承泽为使团正使,范闲为使团副使,一同押解肖恩与司理理出使北齐。

出发前一日,一场瓢泼大雨将京都城中的酷热消去大半,平添了几分凉爽。

李承泽有些乏力地靠在软枕上,马车随着使团队伍往城门口走。

那日从宫里离开后,他让范无救盯着范府。几日来见范若若和范思哲都平安无事才彻底放下心来。若是他们...

那日从宫里离开后,他让范无救盯着范府。几日来见范若若和范思哲都平安无事才彻底放下心来。若是他们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李云睿生不如死。

马车突然停下来,外面传来了范建的声音:“殿下,可方便下来聊聊?”

李承泽慢慢下车,对着众人勉强一笑:“伯父,你们怎么来了?”

范建见他消瘦了许多,眼中布满红血丝,不由得开口:“殿下,不该莽撞以身犯险啊。”

“抱歉,让您担心了。”

柳姨娘从范府的马车后绕出来,捧着一个包袱递给李承泽:“殿下,我让人给你做了一件大氅,北齐天气寒冷不比庆国,殿下要保重身子。”

“还有我。”范若若把一个木盒递给李承泽,笑道:“听哥哥说过殿下经常睡不好,这是可助眠的安神香,很有效果的。”

李承泽鼻头一酸,眼眶红了几分。

“爹,姨娘,若若,思哲,你们怎么来了?”范闲牵着马,慢悠悠走到众人跟前打招呼,看也没看李承泽一眼。

“来送送你们。”

范建用力揽住两人肩膀,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此行凶险,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活着回来!”

出城门,上官道一路北行。行至晌午时天气热得实在不行,范闲令队伍停下来找个林子休息。

马车外传来谢必安的声音:“殿下,可要下来走一走透透气,再吃点东西?”

蝉鸣声不断,叫得让人心烦。李承泽热出了一头汗,他换了个姿势,有气无力地摇着扇子:“我没什么胃口,给我倒些凉水来。”

他喉咙有点干,艰难地灌了小半壶水下肚,昏昏沉沉靠着软枕,在想怎么应对后面的危险。

根据他的记忆,上辈子范闲刚到两国边界处就遭到了上杉虎和燕小乙的截杀。上杉虎他不了解,但对燕小乙还是了解的,一向都以李云睿的命令是从。所以他打算伪造一封李云睿的信,将燕小乙调离军营前往李云睿的封地信阳,如此,燕小乙就算途中起疑,也赶不过来。

范无救端着煮好的粥过来,见谢必安正在看地图,便凑过去:“老谢,殿下人呢?”

“车上呢。”谢必安皱眉,推开范无救热烘烘的脑袋:“无救,我听殿下呼吸孱弱,可能是太热生病了。此地离驿馆还有三十多里地,你看我们要不要抄近道走?”

正巧路过的范闲脚步一顿,若无其事地绕着队伍巡视了一圈,绕到王启年跟前低声说:“老王,你去前面打听打听,殿下怎么了?”

王启年紧着一张脸:“大人,那可是北齐第一魔头肖恩,您当真不打算逃吗?”

范闲气得给了他一脚:“殿下还在这,我逃什么逃啊,快去!”

不多时,王启年小跑回来:“只说是不舒服,可能是天气炎热,又没怎么出过远门的缘故。大人,您这还要跟殿下置气多久?这都多少天没说话了!”

“什么叫我跟他置气,明明是他……算了。”

范闲愤怒地踢开脚边的小石头,引得一阵尘土飞扬。他随即快步走上前,瞪了一眼还在看地图的谢必安和范无救:“找什么太医,我就是太医!”

也不顾两人面面相觑的表情,范闲利落地跳上马车,掀开帘子坐到李承泽旁边。见他脸色苍白,鬓角湿透,不由分说地捉过手腕开始诊脉。

李承泽被惊动,下意识就要缩回手,被范闲狠狠瞪了一眼:“你到底还想推开我多少次?”

李承泽愣住,眼圈又开始微微发红,不敢再动了。

范闲诊完脉,又摸了摸他的额头,随手拿起一旁的扇子来给他扇风:“有点低烧,睡吧。我守着你,到驿站后我让王启年给你熬点药。”

李承泽乖顺点头,慢慢闭上眼。

到驿馆已是黄昏时分,范闲往肖恩的饭菜里下了毒,不致命,只是令他丧失武力。陈萍萍和费介曾经说过,肖恩这个人心思缜密杀人如麻,是庆国最穷凶极恶的罪犯。他不敢掉以轻心,又加强了守卫巡逻。

待他忙完后,侍卫高达提着一个食盒过来:“大人,这是殿下的药,启年兄已经熬好了。”

“嗯。”范闲接过食盒,又吩咐道:“这里就交给你了,盯仔细些,有情况就来叫我。”

二十、

夜间凉爽了些,驿馆四处都挂上了灯笼,将交错的石板路照得一片亮堂。

范闲走进驿馆给二皇子安排的幽静小院,见谢必安在廊下吃瓜纳凉,范无救不知跑哪去了。

李承泽睡了一觉后,看起来精神了许多,穿着一身白色寝衣,正提笔伏在书案上写着些什么,看样子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生病还操心这么多。”范闲进了屋,伸手摸摸他额头上的温度,然后从食盒里拿出药碗递给李承泽,干巴巴地说:“喝了。”

“等会。”李承泽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又盖上伪造好的私印,装到信封里叫来谢必安:“燕小乙在边境军队,必安,你叫人伪装成李云睿的亲兵,把信给他送过去。”

谢必安拿着信走了。

范闲不解:“燕小乙?他不是该在京都吗?怎么到边境去了?”

“李云睿仓促离京,必定心不甘情不愿,燕小乙被她提前调去军营,估计是早就打了要杀你我的主意。而且,根据线报,肖恩的义子北齐九品大将军上杉虎也在两国边界,能设法引开一个是一个,小范大人早做准备吧。”

“不对,李承泽,你哪来的线报?”

“你别管了。”李承泽捧起药碗一饮而尽,随后整张脸都皱起来:“小范大人,就算我再怎么得罪你,也不能往药里放黄连啊。”

“我没放。”范闲从怀中掏出一小包蜜饯放在书案上,见他漱了口,吃了两颗梅子干脸色才缓和了些。范闲也不走,顺势在旁边坐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殿下不打算给我个解释吗?”

“解释什么?”

“解释一下你那日为什么要说那么伤人的话?”

李承泽手指摸着梅子干,怔怔地盯着范闲,苍白如纸的唇瓣抿了几下:“安之,我不想瞒你。李云睿离开京都时让我立马进宫代替你出使北齐,若是我不这么做的话,她就要对若若和思哲下手。”

“李云睿虽然离开京都,但背后关系网错综复杂,牵连甚广,我不能拿你妹妹和弟弟的性命去开玩笑。所以,我只能用最极端的办法去逼狗皇帝。”

“你要是觉得我行事极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么我承认我就是这种人,谁让我出生在皇家呢?”

“承泽……”

李承泽挪回目光,颓然叹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你后悔了吗?后悔也晚了,安之,安之,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呢?”

范闲仗着人高马大,堵过去抱住他:“对不起,我以为你又要推开我,我不该跟你置气的。”

李承泽枕着他的肩膀,轻声道:“我没有要推开你,我舍不得。”

点上安神香,待李承泽睡下。范闲来到关押肖恩的地方给他把了把脉,发现下在饭菜里的毒已经被肖恩逼出体外。范闲又从他手中摸出一个磨尖的竹块,笑了笑:“想杀王启年?老前辈可真能折腾啊。”

肖恩眼皮也不抬:“这是要来杀我了?”

“怎么会呢?老前辈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对儋州这么感兴趣?”

肖恩眼皮轻轻抖了抖,一如既往的沉默。

范闲用银针把一点点烈性的迷药刺入他的静脉里,肖恩脸色一变,反复几次后,他几乎失去了行动的力气。这药是临走前他老师费介给的,能令高手暂时丧失战斗力,据说大宗师来也得晕一会,看来效果很是不错。

次日,过了沧州,临近两国边界时范闲故意放走肖恩,然后带领使团内的高手连同北齐圣女海棠朵朵杀退来劫人的上杉虎,又使计吓退海棠朵朵,成功擒回肖恩。

回到使团队伍时,原本半死不活的肖恩微微睁开眼,见一辆奢华的马车正停在队伍中间。这几日来肖恩听押送他的侍卫聊天,得知当朝二皇子也在使团当中。他心中有了主意,足下猛地一用劲,一颗小石头破空朝马车袭去。

众人大惊失色。

石子狠狠砸到在马身上,马儿吃痛嘶鸣了一声,挣断缰绳拉扯车厢疯狂朝山道冲去。

“王启年!快保护殿下!”范闲急得大叫,他提起霸道真气身形疾动,发了疯一样朝失控的马车掠去。

马车沿着蜿蜒的山道飞速疾驰,无数道身影在后面狂追。

李承泽心中叫苦不迭,他的马都是精挑细选过的骏马,高大矫健十分勇猛,原本想着在北齐国土上呈呈威风,却不想还能要了他的性命。

范闲跟他两情相悦,范家人还在等着他回去,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李承泽费力地扒着门框,将自己的身子慢慢挪到车厢门口想对策,见王启年追上来后大喊道:“缰绳在马匹左侧!”

王启年正要翻过去拉缰绳,突然瞥见不远处就是一道天堑,急得大喊:“殿下!快!快跳车!”

李承泽也看到了,他一咬牙,就着一次颠簸的力道滚下马车。马车随后翻滚着摔落下悬崖,顷刻间粉身碎骨。

范闲及时接住了李承泽,两人在布满荆棘和碎石的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他看着怀里安然无恙的李承泽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抱紧了他。

李承泽呆呆地由范闲抱着,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到最后几近癫狂,似乎心中积郁已久的怨气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他看着范闲,漆黑的眸子中似乎燃烧起一团火焰来。

“安之,我不想死了。”

二十一、

跨过两国边界,使团进入北齐国土。

李承泽右手臂骨折,全身包括脸上有多处擦伤,痛得直抽气。

范闲一边小心给他伤口上药,一边皱眉:“我怎么感觉认识你后,你不是伤就是病的?都快成药罐子了。”

“放心,死不了……嘶,安之你能不能轻点!北镇抚司锦衣卫指挥使沈重,你打算如何应对?”

范闲收起药罐,用帕子给他擦去冷汗:“不是交换人质吗?”

“没那么简单。沈重是北齐第一权臣,心狠手辣,素来都有笑面虎之称,否则也坐不上锦衣卫指挥的位置。我们这趟想要回言冰云,还要重整庆国在北齐的谍报网,没那么容易。”

范闲眼角跳了几跳:“你好像对沈重很了解?”

李承泽手一顿,支支吾吾地说:“……我曾与李云睿合谋,跟北齐走私贩卖货物,多少对他了解一些。还有京都流金河畔的那些产业,全都是我的。”

范闲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进京前我与李云睿断了合作,一心等死,这些产业被她与太子接手了。你迟早会知道,我不想瞒着你。”

李承泽闭上眼,仿佛还能想起上辈子范闲归国后,在家宴上告发他走私的场景。庆帝对这一切心知肚明,这么做不过是打压范闲,折损他自尊,让他在朝中孤立无援的第一步。

他不能让狗皇帝这么做。

“我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李云睿既然威胁我,那么我就要让她彻底丧失回京都的机会。所以,回庆国后,我要在朝堂上当众揭露此事,逼狗皇帝惩处她。”

“等下,我虽然很开心你肯对我坦诚。但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范闲捏捏他的手,趁他不注意飞快凑过去亲了他一下:“没有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李承泽趁机主动握住了范闲,与他十指交缠,喃喃道:“如果我说,我还有事情隐瞒了你。”

“什么?”

“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的事,我怕有一天你知道后,会恨我。”

范闲也躺了下来,抵着他的额头:“别胡思乱想,先把身体养好。”

半个时辰后,王启年在车外道:“殿下,大人,北齐的地界到了。”

范闲小心翼翼地下了车,见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小跑过来,一边跑一边着急忙慌地穿鞋:“敢问哪位是南庆诗仙?”

“诗仙不敢当,在下范闲。”

“久仰范大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宇轩昂,我乃是北齐锦衣卫镇抚使沈重。”沈重一脸真诚,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听闻二殿下路途中有受伤,可有大碍?”

“无碍,只是些皮外伤,断了一条胳膊,精神不济已经睡下了。”范闲拉着他走远了些,声音虽然和缓却无端生出一股杀意:“沈大人,若是在北齐的地界上,殿下再受伤的话……”

沈重一张脸快笑僵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北齐刚吃了败仗,兵力不比南庆,若是出使的皇子在他北齐的地盘上出事,只怕离灭国也不远了:“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小范大人请放心,锦衣卫一定竭力保证二殿下的安全。敢问,肖恩现在在何处?”

范闲朝着王启年一点头。不一会,王启年和高达押送着肖恩上来。

双方签了文书后,沈重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就打断了肖恩的两条腿,脸上笑意未减:“略施小惩,略施小惩,就当给二殿下和诸位赔罪了。小范大人,我先送肖大人上车,咱们待会再聊。”

范闲见沈重拖着肖恩,就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铁铸的囚车前,足尖被磨破的血迹蔓延了一路,不由得皱起眉头来。这肖恩好歹是北齐以前的重要官员,好不容易回了故国,竟然被自己人这般对待。

沈重安排好一切,又上来同范闲掰扯,两人站在原地打了一会太极。马车里传来李承泽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小范大人,何时才能到驿馆?本王倦了。”

沈重赶紧凑过去:“二殿下,今日天色已晚,无法到达下个驿馆,只能在途中扎营休息。”

“沈大人客气了”李承泽将帘子掀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带着伤却异常冷漠的脸:“只是本王依稀记得,北齐使团到达我南庆时,本朝礼数周到,吃穿住行从未怠慢一分。怎的本王到了北齐,倒还要来看沈大人使的下马威了?”

“殿下恕罪!下官现在就安排启程!”

临近傍晚,使团扎起营帐,范闲在李承泽的帐篷里中囫囵睡了会,他几日来奔波不断,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醒来时月已中天,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络绎不绝。

李承泽听到动静后放下书,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倒了杯温水,递给范闲:“醒了?”

“嗯,我睡了多久?”

“一个时辰。”

范闲将杯中温水喝了,问道:“外面这么吵?”

“据说是有刺客,不用理会,你再多睡会。”

“睡不着了,我一闭上眼,就想起在儋州的祖母。承泽,我想她了。”

范闲双手枕在脑后:“此间事了,你假死脱身,我找个理由辞官,咱们一起去儋州看她去。然后定居在江南,开个私塾教书,再也不理这些红尘俗事了。”

李承泽虽然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眼中还是忍不住升起几分期盼来:“真的可以吗?”

范闲还没来得及回答,帐篷帘子突然被掀开,沈重带着锦衣卫闯进来。

温情对话被打断,李承泽心情很不爽,望着沈重的眼神带着几分怒意:“沈大人,你们北齐都像你这般不知礼数吗?”

“有刺客闯入营地意欲刺杀肖恩,沈某这也是职责所在。”

“沈大人,这话的意思,是指本王私藏刺客?还是想说凶手就是本王的人?”

“不敢。”

沈重四处打量,见帐篷里实在没有什么可躲藏的地方。他见范闲就躺在李承泽旁边,不由得想起那些沸沸扬扬的传闻,急忙拱手赔罪:“是下官不知礼数,冒犯了殿下和小范大人,还望恕罪。”

二十二、

半个月后,庆国的使团终于抵达了上京城。

一路上,沈重的试探皆被李承泽四两拨千斤般堵了回去。只堵的沈重没有紧急的事情,就绝对不往他南庆的使团队伍来的地步。

人人都说锦衣卫镇抚使沈重可怕,在李承泽看来不过尔尔。这天下间比压迫感有谁能比得上庆帝强?再加上他跟李承乾斗了这么多年,沈重那点伎俩对于他来说还有点不够看。

只是刚到上京城门口,他们就被上杉虎提枪拦住去路。范闲站在车头上抱着手,冷眼见沈重上前去跟上杉虎掰扯,剑拔弩张中听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沈重听命于北齐太后,与上杉虎不合,要救言冰云或许可以从上杉虎身上寻找突破口。

李承泽这半月来舟车劳顿,浑身都疼,简直坐立难安。他在进城之后忍不住钻出马车,跟范闲一起并肩站在车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上京城的风貌。

他今日穿了一身鎏金团花长袍,以玉带束起纤细的腰身,广袖拂动如云。即便是伤了一只手吊在胸前,也丝毫不减他身上雍容华贵的气质。

谢必安范无救高达见状,急忙驱马上前,牢牢守卫在马车周围。

周遭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沈重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二殿下,我北齐上京城,比起南庆京都,如何?”

“繁华精致程度比起我南庆京都城还是差了些,但看上去大气恢弘,也不错。”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滚出去。”

随后,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拿着菜叶朝使团车队砸去:“滚出上京!”

“这里不欢迎你们!”

“南庆狗滚出去!”

范闲低声道:“承泽,你先进去躲躲。”

“不用,我倒要看看,这北齐还有什么手段。”

李承泽似乎不受周遭影响,就跟寻常逛街一样轻松。

一旁的沈重解释道:“我朝百姓忧心国事,两国大战不利,难免有些民怨,还望诸位能理解,不要同百姓计较。”

范闲冷笑:“不止有百姓吧?”

“范大人在南庆京都擒获的程巨树,是我北齐高手。我北齐以武立国,坊间有不少武者想要向大人讨教。这些家伙不识大体,刺杀暗箭可说不准,二殿下和范大人还是躲回马车,忍一忍就过去了。”

“锦衣卫指挥使,连自家王城都管不住?”

“实在是沈某能力有限,惭愧,惭愧。”

范闲见道路两旁携带兵器的人越来越多,扭头道:“高达,后面运货的马车上有个长条布卷,去给我取来!”

沈重皱眉,不明白范闲要搞什么名堂。

待高达取来布卷,范闲手一拉,打开后竟然是一面南庆战旗,他吩咐道:“王启年,驾好马车,可别颠了殿下。”

随后脚下一点,灵巧地翻身跃上马车车顶,用力将战旗插下去。

李承泽眼前一亮,他前世听闻范闲在上京城中立战旗挑衅北齐高手,还曾无数次幻想过是何场景。今日得见,忍不住心潮澎湃,骄傲地朝沈重昂起下巴:“沈大人今日可得好好开开眼,见识见识我庆国文武双全的诗仙!”

一阵风吹过,吹起范闲紫色的袍袖和战旗,很是英俊威风。他站在车顶大声道:“诸位,这是我南庆边军第七营的战旗,边境一战,第一面插上你们北齐国土的,就是这面旗。”

四下一片哗然,更有甚者,握着手中的兵器就要冲上来。

“刀来!”

高达将佩刀抛上去给范闲,范闲抽刀出鞘:“如今,这面战旗还要进尔等的王宫,也不妨是一桩美谈,若是有不服的,可以上来讨教讨教!”

街道两旁的百姓叫骂声不断,范闲顶着一张纯良无害的脸又趁机挑衅了几句。

“我乃御林军虎啸营赵哲林,特来讨教!”

一道身影抽刀飞跃上车顶,还未对招就被范闲踹下车来。

李承泽望着沈重的脸色,笑意越来越深:“本王刚才听沈大人说什么?以武立国?怎么在本王看来,北齐武者不太行啊?”

“殿下急什么?不过是些武艺低微之人,我北齐人才犹如过江之鲫,真正的高手还没出手呢。”

“啪”,被打下来一个。

“人才济济?王启年,刚才被打下来这个是几品来着?”

“禀殿下,六品。”王启年乐悠悠地驾着车,还不忘补上一刀:“在大人手上才走了两招。”

“这……”

“啪”,又被踹下来一个。

“这个刚刚自报家门了,品阶有点高,是七品。”李承泽捋了捋额前被刀气气流拂乱的头发,嘲讽道:“也不行啊,怪不得国战赢不了。沈大人,托大了不是?”

沈重:“……”

这两人一个车顶踹人,一个车下嘲讽,半点亏都不吃。

他怎么就接了这么个倒霉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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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提示:李承泽重生,ooc,私设较多,起名废

一、李承泽睁眼时,天色将暗未暗,细雨微风夹带着丝丝寒意袭来,吹得李承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有人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扭头一看,是三弟李承平那张稚嫩又圆乎乎的小脸。而太子端坐在他对面,端着碗筷腰板挺得直,正伸手夹一筷青椒炒土豆丝。

上座的庆帝用手指不耐烦地敲敲桌子:“老二以为如何?”

他不是已经喝下毒酒毒发身亡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对面的太子见李承泽发愣,“好心”张口,嘴巴做出无声的“内库”两字。李承泽想起来了,这是范闲进京前三天,庆帝兴致勃勃地把几个儿子强行凑在一起吃饭,美名曰“家宴”,实则各自打压一番后又趁机...

他再也不想当一颗棋子,一块磨刀石了。传言,二皇子李承泽入宫见驾结果触怒君威,被陛下杖责之后被八个人抬回府中。

杖责自然是没有的,就李承泽那身板,五大板下去都能要了他的小命。而且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一个劲地嚷嚷着要庆帝砍他脑袋不肯走。把庆帝气得够呛,只能叫人把他强行抬回去。

哪知圣旨刚到二皇子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李承泽就解散了门下客卿,圣旨也被他从大门里扔了出来。大有一种我既不去庆庙,圣旨我也扔了有本事你来砍我脑袋的疯癫感,震惊朝野上下。

这不,明天就该是范闲进京的日子了。按照上辈子的剧情,明天出现在庆庙里的人应该是婉儿,与范闲一见钟情。然而李承泽不知道他的狗爹抽了什么疯,竟然下旨让他明天随驾去庆庙。爱谁谁去,反正他不去。那一杯毒酒实在太痛,这次他不想再跟范闲扯上任何关系了。

然而跟上辈子不同的是,婉儿没有跟着去庆庙。而他的狗爹在范闲进京当天在庆庙里见了他,两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然后范闲第二天和范若若范思哲一道出门,拓展了一下红楼的商业版图,又当众打了郭宝坤的脸,应下了李弘成的诗会邀请,就马不停蹄赶到了二皇子府。李承泽刚叫人拒了李弘成诗会的帖子,就听谢必安说范闲求见,心中既开心又难过,冷然道:“让他快滚。”

上辈子他想要范闲强求不得,这辈子他无欲无求一心想死,范闲倒是自动送上门来了。然而范闲断然不会因为李承泽的几句话就放弃,他几次闯府都打不过谢必安,竟然偷偷下药迷晕了他,然后大摇大摆出现在李承泽的书房里。

范闲也不客气,就跟到自己家一样自来熟地坐在了李承泽对面,正大光明地打量着半倚着软塌看书吃葡萄的人:“范闲参见殿下,听闻殿下身体不适,特来探望。”

骨似玉,肤如雪,唇红齿白,眼角含羞,好一个风流矜贵的美人!范闲盯着盯着,很没出息地心跳加速起来。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范闲却感觉对面的人像是在梦中就见了千百次那样。

但是,这二皇子也太瘦了些,看着有点气血不足的样子,得多吃点肉补补身子。

李承泽嘴巴鼓鼓囊囊的塞满了葡萄,看见范闲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大概是范闲看他这副模样着实可爱,像只仓鼠一样,竟然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戳他的脸颊。

李承泽反应过来:“来人,把他给我撵出去!”

范闲赶紧收回手,见李承泽手上的书竟然是红楼,忙道:“殿下可是看的红楼?这书是我写的,我来给你讲讲大结局……”

“范无救!能不能别看你那些破书了!”

“殿下与我可曾见过?”

刀气破空袭来,范闲狼狈避开,行动间还不忘薅了一把桌上的葡萄,朝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殿下可相信一见钟情……”

李承泽被他这种登徒子的举动给气笑了,昨天才进了城,连婉儿的面都没见到,跟鬼一见钟情呢!还用书中宝黛初见的情节来与他搭讪。

好你个范闲,上辈子就是这么把婉儿哄到手的是吧!

他索性甩开广袖,用书盖住脸,不去看范闲被范无救打得连滚带爬的狼狈样。

三、

范闲赴了李弘成的诗会,在诗会上以一首《登高》震惊南庆文坛。尤其那一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更是传唱不绝。

这不关李承泽的事,他正赤着脚蹲在凳子上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指挥着谢必安给他下肉下菜。

吃到开心时,甚至在凳子上站了起来。简直就是要坐像有站像,要站像有吃像。

李承泽舌尖被肉片烫的发疼,依旧满足地感叹,这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莫过于火锅和葡萄了。

在死前多吃点,不亏。

范无救拎着个篮子从门外进来:“殿下,这是……范闲送来的葡萄,您看……”

这个范闲,不如改名叫讨嫌好了!

这大半个月来,范闲每天都往他府上送东西,不是新鲜的大串葡萄,就是山里打来的野味,还有红楼新出的章节。他越是躲着不见,范闲就送的越起劲。

导致坊间传得沸沸扬扬,二皇子已经把司南伯养在儋州的那个私生子收入麾下了。

传着传着,不知道谁传出司南伯之子是断袖,要与他订婚的不是晨郡主,而是二皇子殿下的消息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自打重生后无视了李云睿火急火燎传来的消息,单方面断了与她的合作,也没有了后面牛栏街刺杀的事情发生。所以这辈子没跟范闲结仇,范闲身边那个护卫虽然被抓进了牢里,但依旧安然无恙地活着。

皆大欢喜。如果范闲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等狗皇帝传召,然后挑日子跟婉儿完婚,就更完美了。

做什么要来招惹他这个不想活的人呢?

他突然觉得这个火锅吃不下去了,摆摆手示意谢必安撤走,破天荒松口道:“叫他进来。”

于是,抓心挠肝了半个月的范闲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几乎是蹦跶着进来的。如果前面没有站着那两个跟黑白无常一样的谢必安和范无救,范闲感觉自己的心情更能好上加好。

李承泽一抬眼,吩咐他两个手下:“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等到两人都退下后,李承泽才将目光移到范闲身上,望着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刚到京都的范闲英俊潇洒又意气风发,与后来那个饱受帝王之术摧残,变得心思深沉的范院长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成长的代价向来都是痛苦的,李承泽慢悠悠地捻了颗葡萄吃:“小范大……公子可真是清闲,不好好待在家里准备与婉儿的婚事,老往我府上跑做什么?”

“拿着,路上买的。”范闲从背后神奇地掏出一个竹风车递给李承泽,笑容既真挚又诚恳:“那日与殿下一见如故,一别后甚是想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停!”

李承泽清瘦白皙的脸蛋上腾出两道红晕,他望着手上诡异的风车和眼前诡异的范闲,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小范公子可是说错了,我从不与人一见如故。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对婉儿去说吧!”

“想来郡主不愿意嫁我,我喜欢的人也不是郡主。殿下放心,我找机会就去跟陛下退婚。”

不是,让他放什么心?什么放心?

李承泽大脑空白了一瞬,随后又听到范闲惊世骇俗的嘟囔:“也不知道庆国皇室有没有嫁皇子的先例,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嫁进来也可以啊……”

“把他给我打出去!!!”

“承泽,明日一起逛街啊,多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啊啊啊……老谢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的剑往哪捅呢!”

李承泽盯着风车柄上歪鸡狗扭写着的“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的诗,生平第一次茫然无措起来。

四、

谢必安还没把范闲打出大门去,候公公就出现在王府门口。他看着狼狈逃窜的范闲,疑惑地问道:“小范公子您这是?”

“没事。”范闲又躲过了谢必安刺来的一剑,强笑道:“我活动活动筋骨。”

“快别打了,去通知殿下,今晚陛下在宫中设宴,让殿下和小范公子一同前去赴宴。”

李承泽本来不想去,但是架不住候公公苦苦哀求。又说只是寻常宴会,是贵人们想见见郡主未来夫婿,淑贵妃娘娘也会到场,求二殿下赏脸前往。

李承泽换了一身金色长袍,和厚着脸皮蹭马车的范闲一同入宫。

入了宫,交了身上的暗器和毒药进大殿。发现太子和长公主早已在殿中等候多时,林相和范建也在。众人见范闲和李承泽一同出现,脸上表情各异。

尤其是长公主,向他投来的眼神犹如淬了毒的刀子。

太子依旧亲热地过来抱他:“二哥,许久不见你怎么还瘦了?”

李承泽懒得与他寒暄,由着他搂搂抱抱。李承乾见李承泽不理他,又熟络地同一旁的范闲搭话。

李承泽对于各种目光视若无睹,直接入座。

范闲同太子尬聊了几句,小声地问一旁的宫女自己的座位在哪。

巧的是,范闲座位竟然安排在太子和二皇子中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庆帝故意的。他一落座,见前面的小几上摆了葡萄,殷勤地抬到了李承泽面前。

李承泽正支着额头休息,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拿给我,酸的!”

“怎么可能。”范闲摘了一颗丢进嘴里,瞬间被酸到面目扭曲。他不信邪,又伸手去拿李承泽面前的葡萄吃,一样被酸到说不出话来。

李承泽被逗笑出声。

一旁偷听的太子:“?”

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唯独李承泽站着不动,似乎对宫灯上的流苏到底有几根颇为感兴趣。

范闲也不跪,倒是恭敬地行了拱手礼。

庆帝冷哼一声,一旁的候公公急道:“殿下!”

李承泽这才看向庆帝,潦草地拱了拱手,还是不跪。

惊得范闲瞪大了眼睛,朝李承泽偷偷竖起大拇指来,封建王朝的勇士啊这是!

庆帝摆摆手:“诸位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起来罢。”

众人起身入座,宫娥们陆续上菜。奏乐声起,无数舞姬挥动着衣袖轻盈地跳起舞来。

庆帝冷眼旁观,这半个月来坊间传闻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他原本只想给两人简单牵个线,激励激励老二的斗志,让他继续保持一块磨刀石的状态。

没想到老二没啥反应,反倒是这范闲就跟着了魔一样,除了监察院和范府外,一天能跑八百遍二皇子府,被人赶出来也不气馁,第二天接着去吃闭门羹。

他找借口摆宫宴也只是想看看老二和范闲已经熟络到何种地步,但李承泽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态度。

磨刀石彻底废了。

庆帝眉头皱起。在此刻,他是真的对老二动了杀心了。

一旁的长公主不着痕迹地朝林相使了个眼色。林相会意,站起来朝庆帝行礼:“陛下,婉儿年幼又体弱多病,再加上范闲不是个正经人,能否请陛下退了这桩婚事。”

正喝着酒的范建可不乐意了,这老狐狸凭什么这么说他儿子:“林相此言差矣,我家闲儿正直恭敬,哪里就不是个正经人了?”

眼见两个人就要吵起来,吃菜的范闲急忙放下筷子起身:“陛下,林相大人说得对!我出生卑微,名声也不好,配不上郡主。这桩婚事还是算了吧,请您收回成命。”

被拆台的范建指着范闲,气道:“住口,你这个逆子!”

庆帝不说话,盯着三个人来回打量,随后又问在神游天外的李承泽:“老二怎么看?”

李承泽眼皮也不抬:“坐着看。”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传来,四下皆惊,纷纷跪倒在地。

庆帝冷冷看着李承泽:“目无君父,你真当朕不敢杀你?”

李承泽突然笑出声来,他向来生得好看,这一笑更是宛若春晓之花,使得大殿中的人都看直了眼。

他懒洋洋地站起来望着庆帝:“不必劳烦陛下动手,祝你这辈子,鳏!寡!孤!独!”

说完这句大逆不道的话,也不待众人有何反应,李承泽飞快地用藏在手中的碎瓷片狠狠朝自己脖颈上划去!

幸好一旁的范闲看着不对劲及时出手,即便如此,尖锐的碎瓷片还是在他如玉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范闲一把接住倒下去的李承泽,手忙脚乱地掏出干净的帕子按压住他的伤口。不一会,鲜红的血液浸透了整张帕子。

他的药!他的药全留在宫门口处了!

“快叫太医!!!”

幸好没有伤到颈部大动脉,否则在这医疗落后的时代,就算是天神降临也救不回他来!

大殿中兵荒马乱,范建一个健步冲过来站范闲身边,旁边的候公公扯着嗓子催人去找太医。

庆帝和长公主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而太子神色复杂地看着碎瓷片上那一抹鲜红,心道这宫里的人终于又疯了一个。

失血过多的晕眩感充斥着李承泽的大脑,他无力地靠在范闲怀中,听着对方慌乱的心跳声,恍惚之间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终于,他又要解脱了。

!要素:重生病弱精神病

没想到随手写的脑洞有那么多宝爱看,所以火速赶了个还算美好的后续,本来想写BE来着,但是一想到剧里的闲泽都那么苦了,同人文还让他俩受苦的话我简直太不是人了。

碎掉的二姐姐就让小范大人来拼好吧!

宫内传诏,李承泽还未熟悉范府的路,便又搬回了二皇子府,那晚不经意表露...

宫内传诏,李承泽还未熟悉范府的路,便又搬回了二皇子府,那晚不经意表露的一角真心,也成了他与范闲之间的秘密。

帝王心术莫测,心疼亲儿是假,玩弄权术是真,既然二皇子这块磨刀石害了病,暂时顶不上用,那他便扶持旁的皇子,主打的就是不让太子睡个安稳觉。

收到消息的时候李承泽正蹲在躺椅上扔葡萄玩,闻言冷哼一声。

“老不死的,怨不得姑姑因他发疯,这一家就没几个正常的东西。”

丝毫不在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好像还误伤到了范闲。

谢必安很担心殿下。

自从在范府住过一阵之后,李承泽似乎变得更不愿说话了。

躯体枯朽,容貌艳华,他安静地躺在摇椅上,晃晃悠悠,满园的花啊,即便再努力的生枝,也攀不过这高墙大院。

“若是有朝一日能见识囚笼外的光景,便是叫我下一刻死去也行。”

于是那小花攀着墙,用尽气力,心怀希冀,然后被剪去了,未在墙外黎明下绽开过的花苞,摔在地上,沾了满身的泥,任人践踏。

匠人说,是为了美观。别的花安安分分长在园里,它偏要做一枝独秀,生出旁的心思,实在扎眼,便是长得再好,也要连根拔除。

谢必安默默看着窝在躺椅里熟睡的李承泽,安安静静,像个慵懒的猫儿。

他仿若与那满园艳丽的花生在了一起,人人都道二殿下仙姿佚貌,又是天潢贵胄,得陛下垂青,有此等殊荣,焉何固步自封?

可谢必安总觉得殿下很累,面上光鲜,内里早就腐朽,只剩一把病骨,撑着这层亮丽的皮囊。

在听到谢必安求见他的消息时,范闲愣了一下才回过神。

若他没记错的话,谢必安之前从未对自己有过好脸色,这回主动上门,定是有二皇子的授意。

“殿下请你到府上一叙。”

冷面侍卫开门见山,并未多言。范闲心中诸般疑惑,二殿下除去那晚,从没对他表现出亲近拉拢之意,今日又是为何?

范闲压下心中不解,随着谢必安去了二皇子府,这是他第一回来这位殿下的居所。

冷清,这是第一印象,大且空旷的宅邸,下人竟然屈指可数,很难想象是一位皇子的居所。范闲一路感慨走到了二殿下的寝室门前,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扑面而来。

“来了啊。”李承泽咳了两声,慢慢起身,范闲这才注意到,明明还未至寒冬,二殿下却在屋内披上了一身狐裘。

因为坐了太久,腿上一时没劲,李承泽踉跄了一下,范闲下意识地上前扶,却没接到,李承泽扶着一旁的屏风站稳,冲他笑了一下。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真是好诗。”

二殿下没说让范闲来干什么,只突然夸上了他前阵子的诗词,范闲一时语塞。

“殿下若喜欢,我那正好有本书局刚抄录的诗集,回头给您送来。”小范大人摸不透二皇子的想法,只能试探着回应。

“好啊,能得范诗仙亲手送的诗集,也算我的荣幸。”李承泽笑着回答,态度温和,和之前相见时阴郁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只是,我要拿什么来换呢。”李承泽自言自语,不等眼前人回答,便话锋一转,自顾自替范闲问了起来。

“我在京城和北齐,皆有好几处暗线。”范闲一惊,刚要开口,便被打断,“几位皇子,还有长公主手下的门客中,都有我的人。”

这一世,李承泽虽疯,不愿活也不愿争,却并未忘记培养势力,身为皇子,他的重担太多,他还要保护母妃,护佑谢必安,他知晓那群疯子不会因为自己说不愿夺嫡便放过。

困在这方斗兽场中,有太多身不由己。

“若你有需要。”李承泽顿了顿,“我已命他们全部听你调遣。”

“殿下为何…!”范闲不明白李承泽的意图,这些势力的价值很明显不能用一本诗集来衡量。

“我要走了,范闲。”李承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

“我知道小范大人正直、大义,愿救很多人于水火中,可惜我只有一身病痛,实在没什么能给你的。”李承泽很久没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停下喘了口气,“若你不嫌,希望能在宫中照拂我母妃一二,我最放不下她。”

范闲听着李承泽跟交代遗言似的,心怦怦跳了起来,感到莫名的慌张。

“殿下要去哪?”

“不知道,可能是…很远的地方?我好像很久没看到过,京城以外的风景了。”李承泽扶着谢必安的手臂,慢慢往外走着,阳光透过窗栏映在他苍白的面庞上,静静的,没有生气。

不出三日,二皇子暴毙府中的消息传来。

谢必安也一同消失了。

庆帝虽然不喜这个儿子,但还是让礼部按着亲王的礼仪给二皇子下了葬。

得知消息时,他执弓的手未曾颤过一下,下令的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讨论午膳该吃什么。

范闲站在二皇子的棺前良久,缄默不语,截然相反的是,太子对于这位明明是对立关系的二哥的离去却显得异常悲伤。

范闲不明白,他想,也许是兔死狐悲罢。

二皇子的离去如同一粒尘埃化入汪洋,未曾掀起任何水花,便轻飘飘地沉了底,不知埋进了哪片沙地。

一切轨迹,似乎和前世并无不同。

范闲照旧受皇帝之命,出使北齐。

长公主买通了使团中的两名护卫,联合原本就潜伏在北齐的刺客,差点就要了范闲的命。

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范闲已经在李承泽留给他的暗线的协助下,脱离了危险。

“听说了吗,小范大人马上要回京了。”

“哎呀,小范大人这回立了功劳,回来又要迎娶郡主,还才华横溢,有文坛诗仙之称,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嘛!”

“啊,大人竟要成婚了吗?”

“那可不是,小范大人英明神武,自然只有郡主这样身份尊贵的配得上,你唉声叹气个什么劲,难不成大人不娶郡主,娶你啊?”

“哎呀你别打趣我了!”

使团回京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路边一处不起眼的茶摊上,王启年热得摘下斗笠扇风解暑,坐在他对面的,赫然就是“还在路上”的小范大人。

“大人,你这在京城女子中的人气也太高了。”

范闲吹了吹嘴边的烫茶,轻抿一口,闻言看了一眼王启年,说:“怎么了,很羡慕吗?”

“不敢不敢,哈哈,王某有夫人就够了。”王启年打着哈哈将话题揭了过去。

“不过,大人这次出使成功,按陛下之前的旨意,确实该和婉儿姑娘成婚了,可怜这些春心萌动的女子,就只有心碎的份咯。”

范闲没有回答,只是远远朝着城外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突然起身,吓了王启年一跳。

“走。”

“去哪啊大人,我们不是办完事该走了吗?”

范闲并未回答,他心道,还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王启年一脸不解。

范闲恭敬地朝着皇帝行礼,说要请旨退婚,自己与郡主实不相配,郡主蕙质兰心,当配得上更好的良人。

庆帝当时便黑了脸,赏赐不要,竟还请旨退婚,弃了内库这一大助力,当真是愚蠢至极!

他没答应,只让他滚回府里好好反省,等想明白了再进宫。

王启年与范建多次上门劝告范闲,都没搞清楚这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庆帝让他滚回家里反省,他倒真的十天半个月都不出门,也不上朝,直接摆烂,再加上长公主一党背后操作,庆帝最终还是松了口。

只说婚约暂且作废,让范闲赶紧滚回监察院,别天天光领工资不干活。

王启年看着身边人兴致勃勃的样子,有些踟蹰地问:“大,大人,难道您也疯了?”

“去你的。”范闲的笑容消失了。

“过几天备套车马,向朝中告假,就说我祖母身子抱恙,离开澹州这么久,我这孙儿思念家中老人,要回家探望。”

“老太太有恙?大人,需不需要我……”王启年一惊。

“不。”范闲打断了他,“你留在京中,替我照看好一切事物,切记,小心长公主。”

范闲如愿回到了澹州,这座宁静的小城,是他长大的地方。

越是走近家门,他的心情就愈发雀跃,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

越近,他的步子反而慢了下来。

“奶奶,我回来了!”范闲被管家迎进门的时候大声喊道。

“你还知道回来啊!”老太太拄着拐杖,嘴里埋怨着,但面上却是喜悦的,拉着好大孙左看右看,说了好些体己话。

范闲哄着她老人家开心了,才开口问:“奶奶,那个…”

“就知道你不能是光为了回来看我,去吧,就在别院里,睡着呢。”范老太太拍拍孙儿的肩膀,状似生气地说道。

“好嘞,谢谢奶奶。”范闲一时高兴,竟是忘了安慰,直冲着别院去了。

别院里栽了棵栾树,正是结果的季节,一团一团铃铛般的果实摇曳着,风一吹,绚烂又美丽,树下憩着一位神仙般的人儿,他窝在躺椅里,身上盖着床薄被,阳光透过叶隙洒在他的脸上,像一幅动态的画卷。

这幅景没持续多久,那人便从浅眠中惊醒,他扶了扶额头,声音低哑:“范闲?”

又小声说道:“我这是在做梦吗…”

梦中人走上前,蹲下身,双手捧住如今已养出几分气色的小脸,说:“不是做梦,承泽。”

这个只会出现在他梦中的谪仙,走下了神坛,拥他入怀。

“我来见你了。”

“你不是该和婉儿准备成婚吗,怎么回儋州了。”李承泽方才睡了一会,脑袋还不太清醒。

“我同陛下请旨退婚了。”范闲对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去北齐这一年多,我想了很多。”

“我发现,我放不下你。”

“我答应你过你,要陪你去京城以外的,更遥远的地方看风景。”

“从我们初见,你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就想,这样如水晶般的人,陛下怎么会舍得苛待他呢,若是叫我养着,定然不会让你瘦成那般模样。”

范闲抱着李承泽,情真意切地告白。

咦,二殿下怎么没有回应,原来是羞得耳朵通红,把脸埋进小范大人的怀中了。

范闲笑着哄怀里的人,却发现李承泽微微颤抖,似是在哭,这可给小范大人吓了一跳,忙将人扶起,只见殿下眼角微红,眼眶湿润,一串串泪珠随着范闲的安抚,竟是越淌越快。

范闲的衣襟都湿了一块。

李承泽带着哭腔,一声声低哑的嗓音,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呢,我在呢殿下。”

李承泽想,真的吗,会有人坚定地,不求回报地选择我吗,不会因为我是二皇子,只因为我是李承泽?

李承泽在那高墙筑起的围城中踽踽独行太久,似乎已经忘了,真正的太阳是温暖的。

而现在有个人,有个他从前倾慕的、向往的人对他说:“我带你逃出这里,我带你见识真实的世间四季。”

“你说的,不许反悔。”李承泽憋住眼泪,抬起头对着范闲,状似凶狠地威胁。

真可爱,跟小猫似的。范闲心想。

“嗯嗯嗯,不反悔,让我亲口。”

完全没听进去啊范大人!

范闲其实还有件事没有跟李承泽说。

在家宴初见这个如玉般的人时,他脑海里闪过的第一句话竟是: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

“很远的地方,是哪里?”

“不知道,我这身子,估计也走不了多远的路。”

“去澹州吧,殿下。”

“澹州?”

“嗯,我长大的地方。”

“等我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就回去陪你,我带你去看城外的风景,好吗。”

“……好。”

很想看一些,表面疯的,实际上脆弱的,快要崩掉的二姐姐,文笔不好,ooc歉。

李承泽大概是病了,精神上的。

是的,在这个人均发癫的皇室中,得精神病就如同喝水一样简单,李承泽被逼着争了这么多年,早就被折磨得身心俱疲,精神状态岌岌可危,最后好不容易吞了毒药死在范闲面前,心想着终于能结束这段鬼一样的人生之后。

他重生了。

...

命运带给李承泽的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李承泽宁愿转世投胎成一只小猫或是小雀之类的,天天打瞌睡和找吃食,也不想再体验一次南庆二皇子的人生了。

于是在庆帝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下,太子嫉恨李承泽推他下水那次,他一点也没挣扎,脸上甚至没有半分讶异的神情,李承泽甚至为了这事,在自己的袖子里提前揣了两块大石头,生怕自己淹不死。

太子看着他二哥掉进水里连扑腾都不扑腾,甚至还在加速沉底时都呆住了,这又是什么章程啊?

可惜,李承泽没死成,他被赶来的护卫捞了起来,卧床三个月,留下了病根,加上他自个也不爱吃苦药,成了现在三步一喘气,五步一咳嗽的弱柳扶风的样子。

晦气!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痛快

李承泽咬着牙狠狠骂了一通庆帝,听得旁边的护卫冷汗都要流下来,二皇子,这,这是可以说的吗?

李承泽重生之后对于庆帝的反感几乎不加掩饰,在庆帝有心指点他拉拢朝臣,结交权贵时,脱口而出一句:“我不干,你乐意找谁就找谁去。”

庆帝惊了,淑贵妃惊了,殿旁偷听的太子也惊了。后续便是李承泽因为不敬之罪被罚跪,身体更差了。

庆帝想拿他做太子的磨刀石,奈何石头本人没有志向,一心只和皇帝对着干,每次争执的后果都是李承泽被气得上头的庆帝责罚,后来就连淑贵妃都看不下去,跪到庆帝面前求情:“陛下,承泽他因着之前落水留了病根,身子骨一直很差,望陛下看在他是您亲骨肉的份上,饶他一命!”

淑贵妃都这么说了,庆帝还能拿他怎样,他感觉不只是李承泽愈发病重,自己也要被气折寿了。

好赖话都不听,好好好。

两方在这种拉锯战下,李承泽算是平静地活到了范闲进京。

当谢必安把《红楼》呈到李承泽手上时,他才恍然回神,原来已经到这个日子了。

可这和我们如今的二皇子有什么关系,李承泽接过书,又躺了回去。

果真是佳作啊,怎么看都不厌。李承泽抓着葡萄往嘴边送,一边看一边感叹,可惜死得早,没看到结局。

殿下又在神游了。一旁的谢必安想道。

李承泽自从病了之后,经常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发起呆来,整个人看起来尤为脆弱和疲惫,好像陷入了一段很悲伤的梦境。谢必安有时会产生一种惊惶的错觉,殿下就像一块漂泊的孤云,就算攥紧了,也总会散去。

好累,李承泽放下书,慢慢蜷起身体,他总是觉得很累,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前世的重担像噩梦般缠着他,即便是远离了,他偶尔还是会有种被掐着命脉喘不过气的错觉。

谢必安在李承泽睡着后,将他轻轻抱到了室内的榻上。

可惜,在南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室中,没有人会去关心一位失势的皇子的心理健康,他们只会觉得,哦,这人疯了。

与范闲相见是在皇宫的家宴上,范闲对于这位不给庆帝好脸色的皇子很是好奇,可惜李承泽病恹恹的,什么也没听进去。

“儿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李承泽不想听老头说话,喝了两口酒就撂下筷子要走。

庆帝过了这么多年,也知道李承泽是怎样的脾性,没硬拦他,只是让范闲送他一程,想用范闲来唤起李承泽再度竞争皇储的心思。

李承泽没拒绝,但他很烦,讨厌老头,也讨厌范闲,还头疼。

“我听说殿下很喜欢看《红楼》,过几天的新册子我让家弟先送殿下一份,如何?”范闲试图搭话。

李承泽没有回话,他现在腹中翻江倒海,很是恶心,因着走这几步吹了风,脑袋里仿佛有几百只蜜蜂在嗡嗡叫,只能闷头往前走,希望谢必安赶快来接他。

“殿下?”范闲见人没有理他的意思,以为是二皇子没听清,快步追上后,又开口问。

李承泽回头看了他一眼,晕了。

小范大人直接懵了,他什么也没干啊!

他赶忙上前接住李承泽软倒的身体,才发现怀中人的身体瘦得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怪不得这人在宴上脸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范闲把了把脉,发现这人的身体状况岂止是不好,那简直是差到极点,怪不得走着路都能晕过去,能活到这么大也是个奇迹。

李承泽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晨时,想起身,结果因为一天没进食,身上没劲,直接摔了回去,动静把门外的范闲招了进来。

“殿下醒了?”范闲上前把他扶了回去,关心道,“身上可还有什么不适?”

“这是在哪?”李承泽嗓音低哑,并没有回答范闲的问题。

“范府。”范闲回答,昨日李承泽晕倒后,范闲也不认识皇子府的路,只能折返回去问庆帝身边的公公,正好被庆帝撞上,皇帝有心安排他们两个结识,便以范闲是费介弟子为由安排他照顾一下二皇子。

“朕这个儿子,天性骄慢,资质过人,可惜被这一身伤病拖累,你好好开导他。”庆帝拍了拍范闲的肩膀,目光意味深长。

于是范闲就被迫捡了个大麻烦回府。

他挡住范若若和范思辙好奇的目光,把李承泽安排在了自己的住处,并跟范建解释了缘由,加上二皇子平常并不经常在人前现身,所以这个消息就瞒了下来,估计现在就连谢必安都不清楚李承泽的去向。

李承泽听完前因后果,沉默了一会,什么也没说。

范闲看着二皇子又躺了回去,心想这人心可真大,被自己老爹随随便便托付给别人,竟是一点抱怨也没有,可真奇怪。

等谢必安找上门时,李承泽已在范府住了大约三日左右。

范闲这才发现二殿下并不是不爱说话,他有时会翘着腿指挥谢必安给他拿葡萄,在谢必安专心擦剑时,会故意扔果子逗他,不愿意走动的时候,也会让谢必安抱他去榻上继续看话本。

范闲很少能和李承泽搭上话,大多时候都是范闲在讲,李承泽在听,他总觉得二殿下望着自己的眼神,好像在透过自己看向很遥远的地方,那是一种很复杂的,令人看不懂的情绪。范闲被这双眼盯得心脏发涩,他不愿直视,在这无声的对峙中,他通常是落荒而逃的那一个。

这日,范闲从王启年那得了一只新逮的野兔,他想着二皇子这种身份高贵的肯定没吃过烤野兔,于是便命厨房宰了,等着晚上带殿下搓顿新鲜的。

效果意料之外得很好。

李承泽很喜欢吃这顿烤肉,当然也是因为小范大人的手艺好,毕竟是现代带来的技术,平常对火锅之外的食物几乎没什么兴趣的二皇子,难得多吃了些饭。

气氛到了,甚至偷偷喝了几杯范闲带来的酒,等范闲发现的时候,他已趴在桌子上,似是睡着了。

范闲叹了口气,上前扶起他,在醉酒的状态下,这人耳后的小痣似乎越发鲜艳,莹白的月光洒在他安静的面庞上,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小范大人第一次感受到仙子这个词的具象化。

他晃了晃脑袋,把那些旖旎的想法通通赶了出去。搞什么,自己怎么能对一个病人起这种心思。

“范闲…”怀中人似在呓语。

“我在呢,殿下。”范闲凑近李承泽耳边,低声回应。

“我好疼啊…”这人说着说着,泪便顺着颊边流了下来。

小范大人一瞬间便被这眼泪惊得慌了神,“哪里不舒服,殿下。”他将二皇子抱起,轻轻带到室内的床榻上,让人斜倚着就开始把脉。

该不会是今天的烤肉给殿下吃出问题了吧。范闲心里一慌。

可是李承泽没办法回应他,只是来回重复那几句“好疼”,范闲着急,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将人拥入怀里哄着。

李承泽仿佛又回到了篡位失败后被监禁的那会,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死,所以,他吞了范闲给他的毒药。

好疼啊…

那大概是他最不想回忆的过往。

他这短暂的一生,实在活得太累,被逼着去争,被逼着去夺,被权利裹挟着向上爬,被当作棋子,被当作石头,真心喜欢的,从来也得不到。

没有人在乎李承泽的想法,他好像是一件器物,一个顺手的工具,活不能为自己而活,就连死都不能称心如意。

他趴在范闲的肩膀上,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哭泣,手指紧紧攥住了范闲的衣袖,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浮木那般。

范闲被眼前人哭得心慌,却不知缘由,只能抱着李承泽颤抖的身躯,轻声安慰,拥着他,哄着他,坐到了天明。

“生死无常,看开点?”

恐惧如同附骨之疽一点一点啃噬着李承泽的理智,可身边人却一个接一个离开,他们眼带冷嘲,对他的恐惧和求救视若无睹。

他眼眶通红,弓着身子,哭中带笑,看天又看地又像在看自己可笑的命运,他喃喃重复着范闲冷笑着送予他的这句话,呼息越来越不稳,满身气血似乎都在上涌。

“这才是毒药!范闲亲口说的。”

刚还在因为不满婚约而对他喊打喊杀的女孩连脸上醉酒的红晕都还未散去,她柳眉微蹙,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澄澈的眸中竟盛满了担忧。

“所以这个才是毒,酒里没毒?”李承泽像是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向叶灵儿问道,他的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一样,连这寥寥几个字都像是被硬生生挤出来。

他...

他的样子卑微又急切,让叶灵儿也变得不确定,她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无妨,生死一线,许久没这么刺激了。”

李承泽见状竟短促地笑了一声,他颤抖着手准备将那不知底细的药丸子塞进嘴里,可送到一半又停住了。

“叶姑娘,你想解除婚约吗?”

“啊?”叶灵儿怔住,她不明白怎么又突然转到这上面了,但她还是愣愣地点了点头,“想。”

“好。”李承泽低头抿了抿唇,声音愈发低哑,他的手腕一转将那枚微小的丸子抵到了唇边,在不可见处又顺着力道丢到了袖袋里。

“那就赌一把吧。”

刚才的某一瞬间,他突然想到叶灵儿说得或许是真的,范闲狂妄可他并非冲动滥杀之人,而且他所挂念和坚守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毒杀他,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那么难以置信的原因。

但若杯中的是解药,他给的是毒药呢?那么才是真的万无一失吧…

李承泽又笑了起来,这次他越笑越张扬,眼中癫狂之色愈发的深,这京城谁都可能死,他死也行。

可他死了,谁来做陛下的棋子,太子的磨刀石,这庆国江山的蠹虫呢?

若棋局未定,宝剑未锋,便横生变故,那也一定很有趣?

“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是不是毒,我都吃了。”

汹涌的情感终究归于平静的疯癫,他擦去眼角浮现的泪光,极其勉强地扯出了一抹笑:“叶姑娘陪我走一程?”

“做什么?”叶灵儿一惊,心生警惕,不由后退了半步。

“不用怕,只是辛苦叶姑娘送我回府,如果半路上我死了,就得麻烦你…替我收尸。”

李承泽说到自己的死时,心里还是落寞地像是下了一场大雪,他也想知道若真到了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为他感到难过。

母妃,谢必安,范无咎,还有…没有了…

李承泽踉踉跄跄地往外走,衣服晃晃荡荡,额前的那缕头发垂下遮住了半只眼,叶灵儿竟然觉得这样的二皇子竟孤寂落寞地像个丧家之犬。

“你等等我。”叶灵儿咬咬牙,快步追了上去。

李承泽果然停了几步,他想叶灵儿这傻姑娘或许也可以算半个。

他们几乎是并肩走在路上,李承泽有自己的谋划所以压根没上马车,只让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叶灵儿对此是万分不解,但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也难得没顶嘴。

“我喜欢这样热闹的街市,却不喜欢人。”李承泽踢踏着鞋子,腿还是有点软,但他的心平静了许多。

“没有人还怎么热闹?”叶灵儿听不懂,便侧头去瞧,可这一看却又呆住了。

薄薄的日光打在那张清秀的脸上,面皮白皙,睫毛却长,他是个极好看的人,但更突出的是他的气质,有皇子龙孙与生俱来的尊贵骄矜,也有他自己独有的闲散倦怠,矛盾又融洽。

李承泽眼中很空,心里也空,所以他没注意叶灵儿一直在看他,他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语:“人有心,心又太杂,倒还不如自己和自己玩干净。”

现在…是他不和他们玩了

李承泽趁着叶灵儿不注意从袖中掏出了那枚丸药又快速扔进了嘴里,他没咽下去,只是等它慢慢地在嘴里化开,很苦,但没他命苦。

他也想过就这么顺着那人的意愿走,想让他争名夺利便争,想让他广结党羽便结,但想想还是不甘心,所以他又会悄悄摸摸一步步试探底线。

从不穿鞋这种礼节上的小事,到受贿杀人的祸事,再到走私通敌的国事,他跪在地上,眼神却是往上瞟的,他在等,他的陛下,他的父皇,如何处理。

可那个人竟一次又一次的保下了他,多令人绝望啊,寻常父亲会看着儿子一错再错而默不作声吗?不会,但天家父子却做到了。

这是爱吗?不是,这是价值没被利用完,这是压根没给犯错的人留活路!

他自小就知道,只有斗赢所有人,登基成皇,才能把自己的命抓在手里,可是只一个小小的范闲便让他这般狼狈,他的这条所谓的活路真的存在吗?

李承泽不愿再细想了,有点累,也有点疼,他选择吞下毒药的这刻起,这场大戏的走向就交给老天了。

成与不成,他都报复过了,只可惜今天承乾没来。

“叶姑娘,我要是死你面前,你会害怕吗?”李承泽认认真真地问道。

“应该…会吧。”叶灵儿回过神,被这话整得又有点不知所措。

“那就对不住了。”在热闹的街市里,李承泽抿起一个笑,眸子中夹杂着满以言明的意味,随后又突然呕出一口鲜血。

他弓着身子,用尽最后的力气挥袖抹去下巴上沾染的血迹:“啧,这毒真猛。”

“李承泽!!!”叶灵儿瞳孔地震,心跳得像是快要从嘴里蹦出来似的,那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她伸手去接,终是在落地之前抱了个满怀。

很轻,轻得不像个成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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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完,后续在彩蛋里

闲泽短篇,1.6w+

完结篇,前文见合集

本章私设,长公主为承泽生母,注意避雷

正文:

春闱牵扯出的陈年旧案里,庆帝特意为范闲精挑细选了一桩捅破。

送林相告老再返京都时,范闲下意识地又去往了二皇子府。

李承泽背后的伤已不碍起居活动,只是夏日暑热里被拘着用不得冰,于是便有了湖中花船,日日流连其上躲阴凉。

左右疯傻的名声传出去了,他更是行止放浪没个规矩,披发躺在随波逐流的轻舟上,几缕青丝连同夏裳薄纱宽大的下摆垂落水中,带起涟漪碧波,招来湖中的红尾锦鲤。

范闲提气轻身,踏水翩然落在李承泽身边。

轻舟受力晃了晃,李承泽揭下面上遮阳的书卷,瞧着屡次三番不请自来的人,支...

轻舟受力晃了晃,李承泽揭下面上遮阳的书卷,瞧着屡次三番不请自来的人,支颐换了个斜倚的姿势,“范府与此各自东西,怎么,小范大人是不识得回家的路了?”

衣袖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一截藕似的鲜白的胳膊晃眼得很。

范闲嘿嘿一笑,自来熟地拿起小几上的葡萄往嘴里送,“殿下这话多见外啊。”他左右环顾一圈,“快剑呢?今日怎么没跟在你身边。”

李承泽指了指远处隐隐成片的碧绿,“和无救种花呢。”

从前李承泽没有在自己府上游湖的习惯,也未在湖里播过莲种,忽而兴致大发想要一探藕花深处,九品剑客和春闱落榜的刀客正辛勤地从别处移栽芙蕖莲花过来造这接天莲叶无穷碧。

当真对得起骄奢淫逸四字。

范闲竖起大拇指,想起在宫里偶然所见,他多嘴问道,“这莲花是何处移来的?”

“御书房后面的湖里。”李承泽漫不经心地拨水逗着锦鲤玩,余光瞥见范闲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模样,掬了捧水直直泼了过去。

那水在空中就撒了多半,真正泼到范闲身上的,也不过堪堪湿了鬓边几缕头发,

“殿下这是欺负臣不敢反击?”范闲一手便制住了那两只作乱的手,欺身将李承泽压倒躺在船上,眼中说不清道不明地勾着风,沾着水,还有李承泽身上名贵的熏香和药香,织成千千结,束缚着并无反抗之意,甚至几多顺从配合的人。

李承泽毫无被钳制的自觉,反而挑衅地笑着,“那你反击啊。”

怎么反击?

泼回去吗?

只怕谢必安不提剑来找他,夜里李承泽因这闹起什么病他得先把肠子悔青。

被吃准了的小范大人暗暗咬牙,身子压得更低挤占了两人之间本就不多的空隙,“承泽,我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你。”

李承泽偏过头去,错开太过灼热的视线,低低的笑声在船舱里撞个来回,随风荡开在碧水蓝天,“谁又能真正看懂谁呢?林相在朝多年,御前伴君,不也没看懂那老不死的打的什么黑心算盘吗?甚至连近身的袁宏道都没看清,跌了闷声跟头。”

范闲正色,“袁宏道出城逃往信阳,你与信阳那位,如今是什么关系?”

“姑侄关系啊,还能有什么关系?”李承泽语气随意。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范闲恶声恶气地逼近,却小心地将另一只手垫在李承泽头下以免磕碰到船底,“殿下受制于人,还不肯说实话吗?”

“我若说信阳那位还在替我做事,你又当如何?替你的未来岳父找我算账?”李承泽发狠挣脱了范闲的钳制,揉着被攥红的手腕,面上不善。

范闲当然没有真用劲,否则也不会轻易让李承泽挣开,只是那一身皮肉实在养得白腻金贵,一点力道便赫然红得扎眼。他有了歉意,语气软下来,“那位不是好人,你离她远些。至于世伯的事,此事有些复杂,等我都处理好了再同你说。”

李承泽听见“好人”二字,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阴恻恻地瘆人,“什么是好人?她不是好人,你是吗?我们主持春闱公道的小范大人。这京都里,有几个真正的好人?我若是要离他们都远些,便只能去死了。”

“你嘴里能不能有个忌讳?”范闲拽着人坐起来,连带着飘在水里的衣袖和湿了发尾的青丝一并捞起,用真气烘干,“李承泽,我是认真的,你远离那些,我帮你脱身,许你一世平安。”

“范闲,”李承泽压了火气在眸子里,灼灼地烧起来,凤眼艳绝得生出狠厉,又软刀子似地裹挟着嘲弄,“你拿什么对我许诺?凭你仰仗恩宠,根基如浮萍,还是说靠你背后的监察院和那没到手的内库?我伤愈之事此刻已经传到宫中,那老不死的应当猜到我疯傻之事有蹊跷,他对我下手,你要怎么帮我,替我杀了他吗?你敢吗?你能吗?”

“我早便告诉过你,你挨这一杖取信不了他。”范闲大喊,他在李承泽面前似乎总是太过容易失控。

“可我若不挨这一杖,怎么逼承乾下定决心?”李承泽腾然起身,青丝从范闲手中滑落,发尾在风中,招摇如黑色的旌旗,写着野心,写着杀心,写着不死不休的恨和决绝。

风起轻舟亦摇摇,范闲扶住李承泽欲要跌水的身子,尽是无奈,“你与他本可以徐徐图之,为何非要以身作局推他这一把?”

“因为我不想等了。”李承泽凄然,“自十二岁时就悬在头顶的铡刀,我每日每夜都惶恐它落下,又发疯似地觉得早落下早死也好,这样担惊受怕的时候,我过了整整八年,我不想再用一个八年去图谋怎么杀他。”他展臂,任由万顷风穿身而过,吹散了强撑的气势,显露出几分飘零随波的脆弱,在淹红的眼尾里,又在颤抖的声线里,“范闲,这一次,我骗了承乾,没骗你。”

一个疯子突如其来的示弱与示好。

一只张牙舞爪的猫湿漉漉地收敛了凶相。

他眼里连算计都坦诚得叫人心疼。

范闲忽然明白,什么藕花深处,不过是特意支开谢必安和范无救给他设下的局。

阴谋可恨,阳谋无解。

这只狡猾又不择手段的猫,用自身性命逼得李承乾不得不举起屠龙之刃,又用李承乾来哄他心甘情愿入局。

也许在自己说出一世平安的许诺时,就已经咬上了李承泽撒下的直钩。

他欠了李承泽一架轮椅的债,要还。

“殿下想要我做什么?”

“再为我酿一坛酒,送我一场醉梦的机缘。”李承泽仰倒回船上,躺在轻纱叠乱,水色潋滟之中,痴痴笑着朝范闲伸手。

“好。”

那日藕花深处,没有争渡惊起的鸥鹭。

只是亭亭繁茂的并蒂花不知被哪只手坠弯了茎杆,在夕阳羞赠的云霞烧乱里,俯身与碧波水漾相吻。

京都最大的热闹还是在小范大人身上。

有人说是林相告老,范闲觉得与郡主的婚事再无助益。

也有人说长公主不肯交出内库,在其中大作糊涂账,范闲不想沾上关系。

还有人说当年林家次子遇刺身亡的事与范闲脱不开关系,郡主不想同杀兄仇人结亲。

总之真真假假的传闻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一桩御赐婚事被明旨解除。

庆帝看着书案上全是昔日的宰相门生参范闲寡廉鲜耻的折子,没好气地捡起一封扔在范闲身上。

“你看看,这些都是参你的。”

范闲恭恭敬敬地双手捧起折子,“臣惶恐。”

“朕已经下旨,是郡主退了你的亲事,是你不堪为郡主良配。”庆帝掷笔老神在在地靠在圈椅上。

“陛下英明。”

这倒是如范闲所愿,坏他名声总好过坏女儿家名声。

“朕听说这些时日你常去老二府上,怎么样,他的疯傻之症可有好转?”

庆帝问得随意,范闲却绷直了神经,面上不显,一派求饶神色,“陛下,不是您下旨让臣伺候二殿下汤药吗?您都不知道谢必安日日防贼似的防着我,还有范无救,说他春闱落榜也是臣暗中动的手脚。”

“真是你做的?”

“臣冤枉啊!”范闲大吐苦水,“春闱之事臣对天发誓,绝无偏私。可范无救拿着刀在臣面前比划,二殿下只知道在旁边吃葡萄,什么也不管。”

“你觉得老二是什么意思?”庆帝撑着胳膊前探,意有所指地问。

范闲露出一个恍然的神情,“您的意思是,二殿下他是……装的?”

庆帝放松姿态,“朕可没说,朕是在问你。”

“那臣该领命去调查?”范闲试探。

“罢了,老二的事,朕自有决断,伺候汤药也用不着你这个四品居中郎了。”庆帝打量许久,对上范闲有些奸猾却不做掩的眼神,忽而松了口。

大喜过望的小范大人当即行了个大礼谢恩,像是厌恶极了这份差事,唯恐庆帝反悔,“臣遵旨,谢陛下恩典。”

连离开背影都写着欢快的人出门转角就撞见了被宣召的太子。

李承乾压着声音问,“陛下可说二哥什么了吗?”

范闲摊摊手,故意大声道,“陛下恩旨,臣以后便不用再去二殿下府上陪侍汤药了。”

他这处明演的戏,李承乾也是人精,没有看不懂的道理,当即不再多问,整了整了衣冠进殿面圣。

范闲叹了口气,提起精神继续一步三跳恨不得把高兴刻脸上往宫外去。

等回到监察院时,一张脸几乎是笑僵了,范闲要了凉水洗过脸才去见陈萍萍。

一样的问题,不一样的在于陈萍萍比庆帝更了解范闲。

“二殿下的疯傻之症什么时候能好转?”

“谁知道呢?”范闲一屁股坐下,本想再笑笑,可实在笑累了,笑不出来了。

“那我换一个问法,二殿下的疯傻之症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契机才能好转?”

“这话我可不敢接啊。”范闲觉得即便是为了荷塘里那个不清不白的吻,他也应当遮掩一二。

这算什么?

被色相蛊惑,出卖真心吗?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旖旎思绪在对上陈萍萍深沉的,平静的,等待的眼神时,他有些心虚,低头错开视线,“我不敢说。”

“这世上什么时候有你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了?”陈萍萍一针见血地戳破借口,“我再问你一句,你退婚可是因为二殿下?”

“是,”范闲想了想,“也不是。林珙之事,确与我有关,我不能骗她。无论林珙为人如何,始终都是宠爱她,呵护她的兄长。”

“你从前并不会心虚地解释这些,范闲,你对二殿下,动了真心?”

陈萍萍直白的话让范闲险些腿软滑倒在地上,他下意识地否认,“没有,我怎么会对他动心。”

顶多,顶多算是有那么一点心疼?

或许比一点再多一点。

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鬼话,最终变成了破罐子破摔,一面骂二皇子府风水害人,一面承认,“是,我动心了。我知道他手段极端,知道他狂悖枉法,知道卑劣狠辣,可他说自己是被逼的,我就心软了。当我义正词严指责他诸多恶行,他问我为什么当初没人去救那个本不愿意争却被逼台前的李承泽时,我动摇了。我做不到像我娘那样,我有私心,就像我尽力转圜将范思辙从抱月楼之事中洗清一样,我的私心偏向了李承泽,我不再坦荡,我想要将他从泥沼里拉出来。”

“我背叛了我自己。”

从哪一刻起呢?

看到李承泽被轮椅砸伤,惊慌如幼兽地瑟缩在墙角;还是李承泽坐在窗台上晃着腿笑着问他吃不吃葡萄;亦或是李承泽重伤昏沉之际说话间不自觉将头靠近他;又或者是那日春风词笔的宁静。

在藕粉偎碧绿的四下无人深深处,他鬼使神差朝着李承泽靠近,后者却未躲开的那个瞬间,他的心生欢喜就背叛了此前恨欲其死的纠葛。

他甚至试图找理由李承泽曾经做的事情开脱,去撇清关系,最后都只能颓然地承认,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恶人。

或者说与善与恶都无关,他爱上了李承泽。

早在那句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一见如故里。

此后种种,他总是苛求,总是决绝对立,总是看不顺眼的一切,都是企图扑灭汹涌而又不敢承认的无果之爱。

可一旦他的爱找到出路,恨便没了根基。

他比李承泽沦陷得更清醒,也更彻底。

“所以你决定要帮他?”陈萍萍依旧冷静,只是抓着轮椅扶手的手并不淡然。

范闲抬眼望向陈萍萍,泪光点点,“我娘会怪我吗?”

“是人就会有私心,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做。”陈萍萍拍着范闲的肩膀,一下重过一下。

“其实我也有想过,长成之树,盘根错结,既定难迁,未成之木,尚有可能。我想赌一把。”

“你果然,和她很像。”思及故人,陈萍萍嘴角翕动,“这可是场连你娘都没赌赢的豪赌。”

“试试吧。”

试试日月新天,是否真能换。

悬空庙赏菊大会定下来的日子比之预期要早许多。

庆帝又设了家宴,特意在李承泽的位子后安排了两名虎卫随时待命。

只是不曾想,李承泽根本没来。

“老二人呢?不是进宫了吗?”

侯公公惶恐地上前应话,“回陛下,二殿下说要放风筝,去淑贵妃娘娘宫中取风筝去了。”

“噗嗤。”范闲没忍住笑出声,惹得在座几位都面色复杂朝他看来,庆帝更是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胡闹!去把他……”想起这个逆子前几次家宴的悖逆行径,庆帝改口,“就让他在贵妃宫里好好待着吧。动筷。”

范闲和对面的李承乾对视一眼,默契地低头规矩吃饭。

贵妃宫中确实留有一只李承泽幼时玩耍的风筝,只是过去太久,宫殿也几度翻新,不知放在何处去了。

随身几个掌事宫女都被派去找风筝,书房中剩下淑贵妃与李承泽母子对坐。

“你今日来,所谓何事?”

李承泽弯唇笑笑,也不再装傻卖乖那套,“来看看母妃,给母妃请安。”

“看过了,也请安了。风筝寻到,你便走吧。”淑贵妃低头翻了一页书,声音平淡地不见情绪。

“母妃不问问我,这段时日在闹什么吗?”李承泽盯着淑贵妃翻书时微微颤抖的手,笑靥如花。

单看面相,倒真像是个孝顺听话的乖儿子。

“你向来有主意,有分寸,我问不问,你都是要做的。”淑贵妃视线仍旧停在书上,不曾看向李承泽。

李承泽也不接话,四下打量着几乎被书填满的屋子,还在靠近书案的架子上发现了新本的红楼,等看够了,才笑着重新开口,“母妃看书比之从前细致,这么久还不曾看完这一页。”

“你今日来,到底要做什么?”淑贵妃终于不再拿书做掩,语气无奈。

“来看看母妃,给母妃请安啊,”李承泽理所当然地重复了之前的回答,末了却笑意不减地补上一句,“顺便跟母妃道别。”

“承泽。”淑贵妃脸上罕见地浮现出活人鲜活的情绪,“这是宫里,你不该和我说这些。”

李承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话越发说得不要命,“我欲放手一搏,事成事败,想着总该来见母妃一面,或许是最后一面,”他话锋一转,笑得格外好看,“但我更希望能再回来和母妃放一次风筝。”

李承泽很小的时候,小到根本不足以涉足党争的年纪,淑贵妃也并不是如今这样日日与书为伴,物我两净的性子。她能将风筝放得很高,细细的线拽着画有李承泽幼稚笔触的风筝飞出四方宫墙的桎梏,以至于李承泽总爱拿此跟李承乾炫耀,惹得李承乾也要皇后给他放风筝,结果被罚了几日禁足才老实。

可自庆帝的第一句二皇子贤德兼备从御书房传出时,淑贵妃便再没有和儿子放过风筝。

起初是希望庆帝看在李承泽背后没有母族支撑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到后来大争之势无可阻拦,她只能更沉默地待在宫中,清心寡欲地做庆帝拿捏李承泽的把柄之一。

昔日抱着她腿喊母妃的小小孩童如今长成清秀少年郎,再喊母妃时,总隔着旧时岁月里那些惹人眼酸的往事,每一声都让她难安。

“承泽,你当真没有其他路可选了吗?”

“是,没有其他路了。”李承泽收了懒散德性,端端正正地在案前跪好,手掌交叠举过头顶,再深深折腰下拜,磕头在地。

极沉闷的一声。

淑贵妃仰头逼回眼中的泪,她起身,转动书案上的花瓶打开身后书架一处暗阁,从暗阁之中取出一只年头日久,花纹样式都很是陈年模样的木盒。

她将李承泽扶起,把木盒交到他手中,示意他打开看看。

里面是一枚妥帖包裹在红布里的玉佩,那红布上绣的是百福无忧,玉佩正面刻着平安二字。

“这是?”李承泽疑惑。

“这是你真正的母亲留给你的东西。”

淑贵妃的话宛如惊雷乍响,李承泽瞠目望着手里的东西,一时觉得自己大抵是装傻久了真傻了,怎么听不明白母妃的话。

什么叫真正的母亲?

庆国皇室一脉,像是被诅咒一般尽是疯子。

有人将身心都卖给皇权,在权力滋养下养出膨胀的野心和贪婪的欲望。

也有人怀揣着日复一日扭曲畸形的爱恋,捂在见不得光的暗处如跗骨之毒,任由自己毒发疯魔。

庆帝是前者,长公主是后者。

这对大庆权力巅峰的兄妹,或是天意弄人,或是有心筹谋,总归是搅在一起,搅出了一段露水孽缘。

孽缘也便罢了,毕竟皇家辛秘少有人敢窥探。

可偏偏孽缘结了果。

李云睿怀上了庆帝的孩子,不仅怀上了,还瞒着庆帝和宫中太后将这个孩子养大到打胎即会要命的月份。

左右她是长公主,私生活风流有了个生父不明的孩子也没多少人敢真正议论触她霉头,养着便养着。

可她与宫中淑贵妃前后产子,贵妃诞下的却是死胎。

庆帝做主,趁着李云睿产后意识不清,调换了孩子,在她醒来后只说孩子生下来便夭折了。

兄妹禁忌,祖宗礼法不容,诞下不祥之子,出生即夭折总比皇帝登基后宫中诞下的第一个孩子就是死胎合理。

“这枚玉佩,是长公主为她的孩子准备的,陛下拿给我的孩子陪葬,被我偷偷取了出来。如今物归原主,”淑贵妃揽过李承泽瘦削的脊背,将怔愣僵在原地的人揽进怀中,“我无法给你助力,但长公主殿下若是知晓你的身世,会帮你的。这世上,没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有她相助,你能多几分胜算。”

李承泽没有反应,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母妃不是他的母亲,他喊了十余载的姑姑才是他真正的母亲?

这怎么可能?

可突兀的,不该存在此刻的理智却告诉他,因为他是背德之果,因为他是庆帝的耻辱,所以庆帝觉得他自幼就心思阴险不正,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要成为那个注定牺牲的磨刀石。

多可笑啊。

他李承泽原来是皇室最大的污点和笑话。

生身父亲弃他如敝履,生身母亲多年只当他早早死了,他在深宫中短暂的那段欢愉稚时,爱他的是与他并无血缘的母妃。

他倏忽又从惶惶中找到一丁点裹着砒霜的糖,越疼越戒不住去想,去念。抓紧了淑贵妃的衣袖,好似这样就抓住了他真切拥有过的那点记忆已经模糊的爱。

掌事宫女拿着风筝进来时,李承泽正伏在淑贵妃膝上。

淑贵妃恢复了素日古井无波的模样,一手执书,另一只手搭在李承泽肩上,宽大的衣袖将人掩住,挡了旁人窥探的视线。

“风筝留下,去禀了陛下,承泽身子不适,在我宫中小憩片刻。”

“是,娘娘。”

掌事宫女再度退了出去。

那袖袍下极小声的呜咽断断续续传出,淑贵妃没去看,安抚地拍着孩子的肩膀,柔声唱起小时候哄他入睡的乡音小调。

温柔的,慈爱的,托起了一个孩子的脆弱彷徨。

她唤他承泽承泽,盼他承泽承泽。

各怀心思的家宴结束,范闲改不了翻墙的习惯,再度夜探二皇子府。

“殿下说他谁也不见。”

谢必安尽职尽责地守在李承泽寝殿外,一张脸比剑光还冷。

范闲还是头一遭被如此坚决地阻拦,嗅到从门缝里溢出的浓郁酒香,惊问,“他喝酒了?!”

“从宫里回来殿下便将自己关在屋里,要了酒。”

“要了多少酒?”

谢必安竖起一根指头。

“一壶?”

谢必安摇头。

“一坛?”

“那是多少?”

“一窖,府中所有的酒都搬进去了。”

范闲真的被气笑了,“他要你们就给啊?他身子什么样你们不知道吗?让开!”

“殿下说了,谁也不见。”谢必安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只听李承泽的话。

“我今日偏要硬闯。”范闲随身没带兵器,只有怀中的迷药毒药,不算光明的手段却足以将谢必安放倒。

可他还未动手,那厢谢必安就已经倒下了。

他犹豫着绕过九品剑客,回头再想确认,就听见谢必安压低声音,“殿下心情不好。”

懂了。

完全懂了。

范闲感激地拱手,转身轻轻推门进去。

屋里横七竖八的酒瓶倒了满地,倾撒的酒液污了昂贵的狐皮毯。李承泽跪坐在狐皮毯上,被酒水沾湿的衣裙贴着身子勾勒出玲珑的线条,上半身趴在秋千上摇摇晃晃,广袖如乱云般垂坠下来,他手里举着酒壶,仰头倒尽最后一口,随手将酒壶扔了出去,砸在桌角,四散飞溅的瓷片有一片擦着他脸颊而过。

范闲绕过遍地狼藉,正对上那张仰头看来,血痕和着酒泪糊得满脸血色厉鬼一样的脸,痴痴冲他笑着,“来了?”

“嗯。”范闲扫出一片空地就近坐下,捧着李承泽的脸,扽长衣袖避开伤口将那血污仔细揩拭,“打算喝多少?”

“你不劝我吗?”醉鬼打了个酒嗝,猫崽儿似的甩了甩头,眼中还是雾罩似的迷离。

“进来之前打算劝的,”范闲如实承认,“但现在打算跟你喝个痛快。”

“范闲,”李承泽拽着秋千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像只蝴蝶翩跹振翅,却怎么也飞不起来,“你说秘密这种东西,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好呢?”

范闲双手虚虚护在李承泽身后做着随时接住醉鬼的准备,“如果是我,我想知道,我不喜欢活得不明不白。”

“我猜到了。”李承泽从怀中摸出玉佩,“可我从前,一直都活得不明不白。”

玉佩的红绳缠在骨节匀长细白的手上。

陈旧黯然的红吸食着惨淡冷清的白。

一步踩滑,迎着月色尽数跌进范闲怀里。

“往之不谏,来者可追。殿下的来日,想如何活,都由自己。”

“这是小范大人的许诺吗?”

“这是范闲的许诺。”

可如果你知道我与信阳那位的关系,还会这样说吗?

玉佩被攥进在掌心,花纹凹凸膈着皮肉的疼痛换回三分清明,李承泽兀自笑着推开范闲,跌跌撞撞趴回秋千上,瑟缩成一团。

范闲提着酒壶问他还喝吗?

李承泽摇摇头,嘴里颠来倒去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凑近了,范闲才听清,他说的是:“为什么活下来的那个是我?”

夏夜的风不算凉,从未合严实的窗户吹进来,惊起半身冷汗浸湿衣衫。

且不管二皇子府那夜过后又折腾了多少太医,朝堂之上范闲和李承乾算是彻底较上劲了。

三天两头就抢都察院的差事,挑出些太子门下日久成规却又没那么合乎规矩的事参上一本。

这位先是整垮了二皇子,又在林相告老之事上得罪了昔日的宰相门生,如今再惹上太子,端是要把路走绝的孤臣。

不管朝臣心中如何想,庆帝乐见其成,总是不痛不痒地训斥太子,又召范闲入御书房议事。

仍谁都能看出,如今的朝堂新贵正得圣眷。

李承乾虽知这是他们计划的一环,却还是气得在李承泽面前大骂范闲。

一夜饮酒宿醉让养了几个月的身子再度垮了下去,范闲开的药方较之从前更是难喝不已,李承泽听了自家弟弟的话,颇为赞同地点头附和骂范闲确实不是个东西。

正翻窗的朝堂新贵,陛下近臣笑容僵在脸上,对着李承乾礼貌又并不礼貌地呵呵,“太子殿下言行粗鄙,毫无东宫储君表率之风,臣回去就写折子。”

“方才骂你的是二哥!”

李承乾气得拍案而起,李承泽顺势装作被声响吓到摔了药碗,想躲过一顿药。

“二殿下伤了脑子,小孩儿心性,太子殿下还如此斤斤计较,毫无储君胸怀。”

“二哥他骂你。”李承乾也不傻,转头就试图拉拢李承泽共抗强敌。

“是吗?我确实伤了脑子,范闲说得没错。”李承泽心虚地看着故意打翻的药碗,果断投敌。

范闲明显被李承泽的亲疏有别取悦,转头却翻脸无情地跟谢必安告状,再要来一碗药。

含泪痛饮整碗药的人霜打茄子似地栽回美人榻上,任由范闲无赖地将李承乾逼得哑口无言,直到谢必安进来俯身在他旁边耳语。

“我困了,你们走吧。”

生硬得让人找不出理由相信的借口截住了范闲逼问李承乾工部修缮庆庙那批青砖损耗的话头,两人面面相觑,见李承泽脸色凝重便知事情不小,顺坡就驴地告辞前后脚离开。

待确认人都走远后,谢必安才迎着一身黑衣,黑色幕帘遮面的人进了府中议事的花厅。

来人摘下幕帘,露出一副明艳的美人面。

李承泽撑着范无救的手借力从椅子上起身,拱手问安,“许久不见,姑姑安好。”

他刻意加重的姑姑二字叫疯了半生的李云睿霎时红了眼圈。

“玉佩……”李云睿试探着,又斟酌着换了用词,“你在信中……”

““姑姑,我哪有给你寄过什么信。”李承泽笑笑,“不过是想着姑姑在信阳偏远,寄些京都的小玩意儿罢了。”

“承泽,你在信里说的,都是真的”李云睿根本不管他的胡说八道,三两步靠近,力道奇大地抓住他的胳膊,声色疾厉偏又眼中惶惶。

李承泽被抓得有些疼,拧着眉头微微蹙起,“姑姑希望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恶劣地欣赏着李云睿几近疯魔的表情,看够了才懒着嗓音继续开口,“姑姑,我希望是假的啊,可惜……”

没用什么力气就将李云睿推跌在地上,他心里竟诡异地想起自己此前推庆帝那遭,当傻子真好,干什么疯事都使得。

“从前我想,母妃那样恬静的人,怎么会生下我这么个骨子里都疯的人。原来我是大疯子生下的小疯子,原来是你啊,姑姑。”他偏要在这种时候一遍一遍的喊姑姑,一遍一遍地拿刀捅李云睿的心,“可是姑姑,大疯子是他的棋子,大疯子生下的小疯子还是只能做棋子,你们的孽债,为何我成了那个报应”

李云睿跌坐着摇头,她试图去抓李承泽的衣摆,却被不留情地一把抽走,只能软和了语气,竟是生出几般慈母的模样,“承泽,不是的,我不知道,他骗了我,是他骗我你死了,不然我怎么肯让他这么对你!”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和他生下我!”李承泽踮脚蹲在地上,他逼近他的生母,头一遭发现他们的眼睛生得如此相似。

“承泽,”李云睿拿出那枚贴身珍藏的玉佩塞在李承泽手里,“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曾经万般期许你的到来,我发誓要把我最好的一切都给你,我准备好了一切才决定要带你来到这个世上。”

“可你准备好的一切就是让我成了那人的弃子!”李承泽松手,玉佩跌落。

“是他骗我,他骗了我,他说你死了。”

骄矜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哪怕被贬出京都,依旧是风姿万千的从容。

可此刻跌在李承泽面前的,是一个被欺瞒,与亲子相见却不识,浑浑噩噩多年的母亲。

一个母亲的眼泪,洇湿了李承泽的掌心。

“母妃说,我应该唤你一声娘亲。”他褪去那些偏执的疯狂,跪坐在李云睿面前,平淡地,似与自己无关的说起这句话,末了笑容惨淡,问得天真,“你是我的姑姑,还是我的娘亲”

李云睿怔愣着,只有大滴大滴的泪往下砸,要将过去二十载亏欠儿子的泪水此刻一并偿还,嘶哑着声音,“你需要谁,我就是谁。”

“倘若我要那个人死呢?姑姑会帮我,还是娘亲会帮我”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

她试探着伸手慢慢靠近,见李承泽并不抗拒方才继续,直到时隔二十载再度将至亲骨血抱在怀中,她在李承泽耳边轻声得像是一个母亲在哄自己的孩子睡觉那般温柔地呢喃,“承泽,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来时惶惶期望又害怕的身影,去时尽是决绝。

那日午后,李承泽喝过药正要睡下,就听见范闲带着宫中消息翻窗而至。

药中多安神之品,李承泽支颐在榻上眼睛都睁不开地打着哈欠。

“长公主当真看重内库,听闻我退婚,不惜抗旨也要回京重新议定内库归属之事。”范闲抓着李承泽细细的手腕把脉,一面企图在李承泽面前狠狠诋毁唯利是图的长公主,让李承泽与她断了联系。

“她不是为了内库,”李承泽复又打了个哈欠,“她这么做不过是要重新回来京都,找个由头闹罢了。”

“陛下会轻易让她回来吗?”范闲存疑。

“她与陛下纠缠多年,多的是我们不知道的事,只要她想留下,总有能有让陛下留下她的理由。”

“她在信阳待得好好的,什么突然要回京”

“因为我,”李承泽睁开眼看着范闲,“你信吗?”

“信,当然信。殿下魅力拂边,我怎敢不信。”范闲扶着人躺下,夏月里还扯了薄被给人盖好,“只是殿下,与虎谋皮,恐伤自身。”

李承泽似是困极了,胡乱嗯了几声就猫缩在被子下蜷成一团。

范闲笑他睡相和吃相一样随性,却还是唤了谢必安来守在他床边,才安心去办自己的事。

悬空庙赏菊大会的筹备紧锣密鼓,范闲领了运花的职,和宫典一起。

“我听说往年赏菊大会不是这个时候啊。”范闲四下打量着这千仞崖壁上悬空而建的宫殿楼阁,大觉震撼之余,便看见锁链加身的工匠,不免唏嘘。

宫典按部就班地将花都放好,“今年是陈院长提议,要在赏菊大会之前先行祭天。”

“好像是听院长说过有这么回事,”范闲似才想起,“诶,这祭天是个什么样的章程啊?”

“一应事宜俱是礼部负责,你若好奇,不妨去问问郭尚书。”

“没,我就随口问问。”

花既送到了,范闲和宫典一并下山返京,意味深长地再回望一眼那千阶之上的重檐宫阁。

确实是个好地方。

遇见叶重的时候,范闲才想起李承泽身上还有婚约。

自李承泽疯傻之事传出,既不见陛下主做取消婚约,也不见叶家上书求恩旨,稀里糊涂竟险些忘了这么一桩事。

能养出叶灵儿这般侠气仗义的姑娘,叶重也是个有意思的性子。

范闲与他别过,心里揣了旁的心思,一路假寐到悬空庙下。

因着平白多出来的祭天之事,千阶山门梯上攀登的官员三三两两都在议论此事。

天上阴云拢聚,辛其物不知什么时候凑到范闲身边,哼哧哼哧爬梯之余还管不住碎嘴子,“你说这钦天监算的什么日子,瞧着这云,明日怕是要打雷下雨,到时候祭天大典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顺天之意办呗。”范闲咧嘴一口白牙笑得灿烂,“再者说这打雷天才宜祭天啊,若是心不诚,一个打雷劈下来……”

“小范大人!”辛其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左右环顾看其他人并未在意他们这处的动静,才压低声音道,“小范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陛下祭天之心怎会不诚,陛下之心那可是诚鉴苍天。”

范闲不置可否,拍了拍辛其物的肩膀后加快步伐往上登去。

众人都以为此番悬空庙之行,屡次触怒圣颜的二皇子会被留在京都,不曾想还是奉旨随驾在侧。

祭典在明日清晨,晨昏之交,阴阳媾汇,乃是天人相应的吉时。

也正是担忧误了吉时,所以才命皇室宗亲并文武百官都提前一日上山。

入夜下面几层宫殿尚有难眠之人在为祭典奔忙准备,顶层御阁却是一片寂静。

浓云掩月,半分光亮也没有,李承泽不慎踩中地上洒扫后未干的水渍,嫌恶地拎起裙摆步子更谨慎地往庆帝起居的大殿去。

殿内烛火秉明,庆帝正擦拭着箭簇,听侯公公禀报钦天监说明日恐有雷雨,欲知圣意是否另择吉时祭天。

他没发话,只是冷眼看着未经通禀就闯进来的李承泽。

“我有话要说,请……陛下屏退左右。”

虽喊着陛下,语气也不见得比他平日喊老不死的尊敬。

周遭伺候的宫人暗叫不好,这祖宗怎么又来闹事了。

庆帝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儿子,半晌才挥了挥,“都下去吧。”

宫人们如获大赦,鱼贯而出。

侯公公也在其列,只是路过李承泽时被叫住。

“劳烦公公守好门,我们说的话,陛下应当不想让旁人听见。”

祖宗,这话你大可以不说我也会守好门的,侯公公苦笑着应好,毕恭毕敬地退出去赶紧合上门,甚至想找两团棉花给自己的耳朵也堵上。

“是好了,”庆帝放下箭簇,屈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桌面上,“还是懒得装了?”

李承泽自顾自地拉了把椅子到庆帝面前坐下,尤嫌垫子不够软,左右搜刮了几个一并垫在屁股下,坐舒服才舍得回庆帝一句答非所问,“前段时日听说了个故事,觉得有趣,想说给陛下听。”

庆帝抬眼,示意他继续。

“说陛下与长公主有私,罔顾人伦,悖逆祖宗,行苟且之事,且有苟且之实,”李承泽直直看着庆帝,“而陛下您更是禽兽不如地调换亲子,欺骗长公主,哄着我母妃替你养着不伦的孽债。”

他说完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笑得眼角溢出泪花,才停下似是天真的发问,“不好笑吗?陛下怎么不笑?”

庆帝面色阴沉得难看,“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吗?”李承泽见状更欢喜了,继续道,“可我信了啊。若非如此,您告诉我,为何我的父皇要拿我做牺牲,要我的命去换一个心思深沉,手段了得的太子殿下?为何同样是儿子,我却早早被视作了弃子?陛下,父皇,我想不通啊,我只能相信。”

“朕看你这疯傻之症越发厉害了。”庆帝拂袖而起。

“陛下说得是。”李承泽勾唇笑笑,赞同地点头,“左右我疯了,我傻了,不在意旁人如何再看我,且由得天下人来看看,这高堂之上,这巍峨皇权之下,是怎么样腌臜不堪的一团腐朽。”

“你敢!”庆帝怒极揪着李承泽的衣领将人拎起,杀意毫不掩饰。

李承泽笑得越发放肆张狂,“怎么?陛下想杀了我?可方才我特意换了身惹眼的衣服,让许多人都瞧见了,陛下要怎么解释我突然暴毙在您的寝殿呢?祭天前夕,皇子暴毙,难不成真是陛下悖伦,遭了天谴诅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谴好啊,陛下现下可要动手,还是说让臣自己动手?”

“李承泽,”庆帝松了手,任由李承泽破布娃娃似地跌回椅子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自是来领死的啊,”李承泽整了整衣袍,满脸堆笑,“我来看陛下如何杀亲子,如何欺天下,如何坐拥江山却是鳏,寡,孤,独。”

怨怼在后四字里齐齐爆发,喷薄叫嚣地恨意朝庆帝扑面而去。

“朕不会在此处杀你,”庆帝蹲下身子,伸手将李承泽凌乱的刘海捋好掖在耳后,他似乎是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儿子,这个留着李姓皇族血脉,却是李姓皇族最可耻的孩子,“明日既是你与你母亲苦心孤诣买通钦天监要来的吉时,那便就在明日,祭天之后二皇子旧伤发作,朕拳拳爱子之心,弃赏菊大会不顾带你回京寻医,无奈中途你便不治而亡,实在让朕痛心。放心,朕会让你的母亲,你的母妃都下去照顾你,也算是朕对你的一点补偿。”

“你敢对母妃下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李承泽暴起就要去厮打,却被庆帝轻而易举地推搡开。

“怪只怪,她命不好,做了你的母妃。”

多可笑啊,命不好。

宫闱之内,又有谁是命好呢?

李承泽仰躺在冰凉的金殿之上,凄怆大笑起来,他偏头看着庆帝离去的背影,听见他的父皇对他的安排,“二皇子身子不适,特准他在朕的寝殿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传出去,又是他圣眷优渥。

当真是拳拳爱子之心啊。

也不枉他为他费心编排这一出好戏。

鸡鸣时分,整座悬空庙就已然醒了,按照礼部下发的典仪章程,紧锣密鼓地做着最后的清点。

按理来说,四位皇子应在庆帝身后陪祭,可二皇子圣恩静养,便空出一处缺来。

礼部的人拿不准主意,只好请示庆帝。

庆帝视线扫过倚在柱子上无聊拨弄花盆里黄菊的范闲,“让他补缺。”

“陛下,”郭峥当即跪下,“这,这于礼不合啊陛下。”

庆帝眯了眯眼,“郭峥,是于礼不合,还是于太子有碍啊?”

郭峥惶恐地连连口头,“臣明白了,谨遵陛下旨意。”

范闲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陛下,郭尚书说得对啊,臣一个臣子,怎么能跟皇子殿下们一起陪祭,再者说,那么多人看着,时时刻刻都得端着……”

“你多说半个字,朕就让人把你从这丢下去。”庆帝瞪了范闲一眼。

范闲悻悻闭嘴,朝郭峥露出一个我也被逼无奈却怎么看怎么像幸灾乐祸的表情。

虽然出了这么个插曲,祭典还是在吉时之前准备妥当。

只是天上的雷云似乎也准备妥当了。

礼官祝词刚颂第一句,轰隆一声闷雷沉沉压在悬空庙顶特意为祭典腾出的空旷之地上。

礼官被吓得瑟瑟,但看庆帝气定神闲的模样只能强定心神继续高声念着祝词。

祝词最后一句国祚绵延落下,李承乾适时双手奉举上御制的香和供奉的玉璧。

庆帝看着低眉顺目满脸恭敬的太子,忽而笑了笑。

“范闲,去给朕另寻一炷香来。”

李承乾顿时色变。

下面群臣离得远并未听清庆帝的话,只是看见祭台之上的范闲去又复返,不明所以。

燃香在手,庆帝上前三步,一步伴随着礼官一句祝祷。

“袛承天序,谨用祭告。惟神昭鉴,祚我邦家,尚飨!”

礼官声落,庆帝已至供奉牺牲的祭案之前,其下诸子并文武大臣纷纷下跪叩拜,齐声高呼,“惟神昭鉴,祚我邦家。”

天空中雷声翻滚,似有回应。

庆帝抬眼看着压在头顶的黑云,正欲将香插入祭炉之事。

一道惊雷乍落。

电闪照亮晨昏未明的天色如白昼。

光明散去,人声惊慌中先是李承乾悲声大喊着陛下,继而是抖如筛糠的礼官伏地颤声惶恐地叫着天谴。

等叶重领着禁卫靠近祭台时,庆帝手中那埋有银丝的香早已在慌乱中被太子踢下了高台,不知坠在那片山间。

范建快步走到范闲身边,看着地上几乎被劈焦黢黑的人形,眼神里尽是询问。

范闲摊摊手,又故意大声重复,“天谴啊。”

这两字瘟疫般在群臣之中散布开。

祭天之时被雷劈中的帝王,从古至今还是破天荒的第一例。

怎么偏偏就是在祭天的时候呢?

除了天谴,又能作何解释呢?

再听太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喊,难不成……

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便是大不敬了,众臣交换眼神,都默契地缄口不言,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是个听不着看不见的聋子瞎子。

近辰时时,暴雨倾盆而至。

滂沱雨声几乎要打垮这桩悬空而建的宫殿。

御阁之中也终于传出消息,陛下殡天。

而一干臣子之中,率先提议太子尽快继位主持大局安定人心的竟是此前朝堂上屡屡驳李承乾面子的范闲。

私下里议论有人说范闲就是向新君服软示好,也有人说范闲与太子此前早已皆为同党,只是明面上争着。

无论事实如何,先帝殡天,太子继位都是正统,无人质疑。

换了一身缟素的李承乾和依旧大红衣裳艳烈的李承泽并立在庆帝惨不忍睹的尸身面前。

“这下是真死了?”李承乾看着李承泽手中尤在滴血的断刃匕首,想起方才庆帝忽然复息仍是一阵阵后怕,好在二哥眼疾手快补了几刀,刀刀朝着心脉要害之处去,甚至将匕首都折在里面了。

李承泽示意范闲将断刃拔出来,以免被人发现生出事端。他抹了把面上溅到的血,嫌恶地揩在衣袖上,“死了。”

范闲取出断刃,探过鼻息又摸过各处的脉,“确实死了。”

“其他人碍不了事,但在返京之前,承乾,盯好秦老将军和叶重。”李承泽被关了一夜,水米未进,方才又是惊心动魄地一番泄愤补刀,此刻有些撑不住,借着范闲的力才勉强站稳。

“二哥放心,我早安排下去了。”李承乾环顾屋里,倒了杯茶让李承泽就范闲喂的药,“等雨停了便即刻返京,京中我也给母后还有姑姑传了信。”

“监察院那边也得了信,黑骑会在下山路上守着。”范闲赶在李承泽开口之前抢先道,“行了,大局已定,你也歇歇心思,别再折腾自己了。”

李承乾深以为然,“是啊二哥,听说你昨夜单独去面见陛下,吓得我整夜不敢阖眼。”

“钦天监行事在他面前露了破绽,我不去激怒他,又怎么能让他起杀心,不惜冒着雷雨天也要尽早结束祭典,回京处死我。”李承泽撇了眼已成尸体的先帝陛下,冷冷嘲讽,“或许他真有什么底牌自恃我翻不出什么浪来,可惜。”

他嘴上说着可惜,眼里恨色分明觉得死得这么快便宜着老东西了。

李承乾听到钦天监行事露了破绽,也反应过来为何祭典之上庆帝不要他递的香。

他们兄弟暗中成盟之事兴许从未瞒过这位心思深沉的皇帝。

好在范闲做了后手。

而范闲入局,又拖了陈萍萍给他们做先手。

悬空庙庆帝本想借陈萍萍之手假刺杀,贬叶重出京,以此来试探李承泽,若李承泽只是装疯卖傻,那叶重被贬,叶灵儿留京就是雪中送炭,插手军务的大好时机。

而他在一开始给李承泽定下这门婚约时所做的谋算也会重新回到正轨,废棋亦有大用。

奈何陈萍萍巧言改动了原定的刺杀计划,提议祭天之时留出更大的空子给刺客动手。

也正是这祭天,让李承泽找到了最适合庆帝的死法。

足以毁掉庆帝生前身后命的死法。

开万古先河,被天谴雷劈的第一个皇帝。

此后史书记载,人人都会揣测这位触怒上苍降罚的皇帝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而此前庆国所有大大小小的天灾也好,人祸也罢,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失德之君,天人共弃。

仁德孝彰的太子也只能忍痛为子民着想,下令去繁就简,仓促将其葬入了皇陵。

似乎一切当真雨过天晴。

范闲向新继位的帝王求了恩典,朝堂风气已成,积弊非一时可以革新,但春闱乃是未来之朝堂,是庆国之来日,绝不可沦为争权夺利的利益交易。

李承乾自己便是从党争中走出来的,对范闲这等天真做派觉得好笑,可那封上书的折子里还写了李承泽的名,权当是为了二哥,他也下了朱批,此后春闱再胆敢有舞弊营私之举,死罪不赦,朝中大员若涉事其中,无论品阶,革职下狱。

范闲告诉李承泽这件事的时候,范无救也在一旁,刀客又动了春闱的心思,李承泽只觉朽木不可雕,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你求来的这道旨意,只是旨意,”李承泽恹恹地喝着药,嘴里吐出的话比药还叫人心苦,“春闱有太多人想进来分一杯羹,即便明旨,也不乏私下铤而走险之徒,险中求贵。”

“可至少有这道旨意,向天下学子证明了,这条路还能看见未来。此乃清正之源,一届一届,寒门之士在朝中逐渐站稳脚跟,也可为后来人照见一条光明前路。教化得昌,一人如此,人人如此,万事皆有可待。”

范闲说话时眼睛亮若星辰,李承泽瞧见,将原本的打击之言就药咽了回去,“听起来不错。”

“是吧。”范闲打蛇顺棍上,凑到李承泽身边,“其实仙界后世也有类似春闱的考试,名为高考。有句话说得好,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在高考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都有机会凭借努力去触碰更高学府的殿堂,去挣一个前途似锦。若有朝一日,庆国春闱也能如此,何愁盛世家国。”

“嗯,”李承泽拎起葡萄往嘴里送,“这话你该去跟承乾说,与他君臣携手,开盛世太平。”

“可我想先跟殿下说,”范闲抢了李承泽的葡萄,强迫人看向自己,“所有我知晓的,我想做的,日后都会先跟殿下说。殿下能否答应我,也如此待我。”

“范闲,你似乎忘了,”李承泽挑眉,分明欢喜却刻意要逗范闲,“我身上还有婚约,我如此带你,置我未过门的妻子于何处?”

“殿下不曾向陛下请旨解除婚约吗?”范闲登时跳了起来。

“嗯,还没有。”李承泽夺回葡萄,一口一个吃得满意。

“我去替殿下上折子陈情。”

范闲嚷嚷着就要去找谢必安要纸笔,九品剑客才不理他,指了书房让他自己去取。

望着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谢必安忍不住问,“殿下那日进宫和贵妃放风筝的时候不是就要来了解除婚约的旨意吗?还让我带了不少赔礼一并送去给叶小姐。”

“闲来无趣,总得找点事做。”李承泽伸着懒腰站到窗前,还能看见那往书房狂奔而去的身影,低低笑出了声。

“你与他,不可以。”

身来冷然传来的女声让李承泽笑意霎时散去,他回头,看见的正是一袭黑衣金绣的李云睿。

“姑姑怎么来了?”他语气并不好,尤其是姑姑二字喊得阴阳怪气,“我和谁在一起,只怕姑姑还管不着。”

“承泽,范闲不可以。”自从知晓李承泽身世,李云睿在他面前再没有此前的游刃有余,总是关心则乱,“范闲背后牵扯过多,与你在一起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如果我非要他呢?”李承泽迎上李云睿的视线,虽是问句,但语气坚定。

李云睿到底还是个疯子,“那我便杀了他。”

李承泽闻言轻嗤,上前两步,借着身高优势微微俯视着这位名为姑姑,实则生母,“你大可以试试,他死我死。此后无论谁对范闲动手,我都会算在你的头上,都是这句话,”他一字一字重复,“他死我死。”

范闲是回来找李承泽拿他的私印的,还在门外就听见决然生死共赴的四个字,被钉在原地。

他从来没怀疑过李承泽爱他之事,只是尚且有理智地知晓,于李承泽这样的人来说,情爱之上尚有其他。

比如恨,比如复仇。

可此时此刻,他所听见的这句“他死我死”,是彻底要将自己性命与他绑在一处。

饶是从前的李承泽并不惜命,这样的狠话却还是叫人心跳乍漏,又狂做不止。

他不想去想为什么李承泽要对李云睿放这样的狠话,也不想去想他和李承泽之事李云睿为何要来搅和,难得愿做糊涂人的小范大人此刻什么折子,什么私印都懒得再去管了,他期盼着,祈祷着,甚至诅咒着李云睿赶紧离开,将李承泽还给他。

属于他的李承泽。

李云睿愤然离去时,穿堂的风将斜倚窗前的那树朱槿吹落几瓣,带着未晞晨露飘飘然落在李承泽鬓角,添三分颜色,落在范闲眼里生根发芽。

他摘下花瓣,隔花浅尝。

揣着各自身世的秘密,花汁苦涩。

可李承泽是甜的,沁甜如糖的葡萄。

熟透了,在夏风中滚落枝头。

他揽着李承泽双双跌坐在秋千上,“殿下从前向我要的一场醉梦,如今还我一场可好”

李承泽似是推搡不得,顺着力道软在秋千上,“自然是好。”

秋千负重吱呀呀叫着。

叫着夏风温燥。

叫着花好情浓,贪欢不知昼时。

————end

感谢喜欢,爱你们~

也许会有大婚番外~看看我欠的债能不能先还完

绝无任何形式的付费行为,放心入

#又名《如果庆帝用毒蛊逼李承泽当磨刀石》

#all承泽主闲泽,有必救泽乾泽儒泽等出没。tag指明本章出现的CP。除了渣爹没有反派。

#超惨二殿下,但有花式洗白的嫌疑。

#纯为满足自己冲动产物,各种ooc,被雷到一定要及时退出!

一句禁足半年,倒像是让李承泽不会动了似的。

一直到朝会退下,众人散去,赖名成被拖下行刑,他依旧跪在大殿上。

彼时的范闲是没心思去探究二皇子犯了什么毛病的,他着急救赖御史的命。

赖御史直言不讳,可谓世间忠臣。此等忠臣被下令廷杖之时,满朝文武唯有他范闲一人敢进言力保,如此尚且未能换得帝王一丝心软,反被要求监刑。

事到如今...

事到如今,怕是只有他在乎赖御史的死活。

范闲可谓是心急如焚,只觉赖名成性命全系他一人之身,莫大的责任感压在他肩上,令他满皇宫找行刑之处找得简直要真气错乱。

谁承想找到宫门口,廷杖已被收起,几位公公抬起长凳要走。瓢泼大雨之下,血迹都被冲刷淡去,只余被潮湿土腥味蒸烘得更加浓烈的血污气息经久不散。

范闲喘着粗气,整个人好不狼狈,一把拽住了要给他撑伞的侯公公,咬牙切齿道:

“赖御史呢?”

天空一个炸雷劈开,范闲竟没听到侯公公的回话,他抬手打掉侯公公替他撑着的伞,厉声又问一遍:

“赖名成呢!”

侯公公行礼回话:“赖御史行刑完毕,已送回府中着太医医治了。”

范闲瞳孔剧烈收缩,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没喘气似的,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烦请公公传达,微臣替赖御史叩谢隆恩,”范闲不知何时,也学会了此等场面话,听着那语气却全无多少真心实意。不过想必侯公公会把这语气转述得很好的。

既然已经淋湿,有无一把伞实在不重要了。范闲走在出宫的路上,赖御史还活着的消息本应令他长舒一口气,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寒意毒蛇一般缠上他的心头。

果然,拐过角门,前面宫墙下停着熟悉的轮椅。座上之人背对着他,竟是同样未曾撑伞。

范闲加紧两步走过去,扯开自己的袖袍遮在陈萍萍头上:“您怎么也不撑个伞?”

“赖名成活着,”陈萍萍道,“你还急匆匆做什么?”

“活着,也有许多样子,”范闲不太想对着陈萍萍做谜语人,直言道,“我不放心,总得自己亲眼去看看。”

陈萍萍理理自己淋湿黏在一起的袖子:“我令你一位师兄去了,有三处的人在,想必问题不大。”

范闲又是放了点心。

他见了信赖的长辈,心头一大要事又得以解决,竟觉得雀跃起来。扯着袖子给陈萍萍遮雨毕竟手酸,范闲蹲下去研究起陈萍萍的轮椅来。

陈萍萍再次被淋到,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见范闲琢磨他的轮椅扶手,问:“你在找什么?”

“我寻思着,这里能安个机关啊,”范闲边说边比划,“留个按钮在这儿。下雨了,您一按,啪,打开一把伞,多方便。”

我这里按了是能“啪”弹出东西来的,陈萍萍想,但他不说。

“你倒有闲情逸致,”陈萍萍冷笑一声,“赖名成今天必死无疑。”

真是反复无常,范闲心想。但陈萍萍定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范闲也能看出来庆帝今日下令恩赐廷杖之时的杀意。

“所以您在这儿等我,是准备在宫墙根儿下跟我讲这个?”

陈萍萍没回答。

他们都沉默下来,不知等待什么。

雨依旧瓢泼而下。

待临近落日时分,整个天都更昏暗下来。不远处的另一侧门处,才突然喧哗起来。

有马车从前方的树林里驶来,停在门前。片刻后,有一黑衣侍卫怀抱着一人,疾步赶出,又有一侍卫追着他们撑着伞。三人皆是匆匆之色,急急进了马车。而后那撑伞的侍卫钻了出来,驾马走了。

范闲瞅清楚那撑伞侍卫的正脸,双目圆瞪:“范无救……!”

陈萍萍一个眼色止住他的话音,又摇摇头叹息道:“你竟只看到了他。”

一阵厉风迎面吹来,范闲从中闻到一股同刚刚赖御史行刑现场别无二致的血污腥气。

他当然不止看见了那死而复生的范无救,明明昏暗深雨中更显眼的是那一抹明艳放肆的红。

二皇子?

李承泽?

他才出宫?

朝会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他受伤了?

谁敢在宫里伤了皇子?

不,范闲不觉得自己应该想这些。他眉心紧皱,心跳如擂鼓,可这一定是因为亲眼目睹范无救死而复生。

对,范无救大牢里走一场,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当然要吃些其他的苦头。他有伤在身,这血腥气自然是范无救的。

陈萍萍拉着他等在这里,难道是为了让他看看二皇子有多么圣眷优渥,只手遮天,竟敢当天就让自己的侍卫假死脱身,明晃晃地出现在宫里?

范闲咬牙切齿道:“李、承、泽……”

“你觉得,赖御史怎么活下来的?”陈萍萍突然问,“是你去求的情吗?”

范闲张张嘴:“我未曾来得及面见圣上。”

陈萍萍轻笑道:“那想必是咱们陛下心软如妇人,不过半刻就觉得自己雷霆之威太过滔天,遂急忙宽恕了赖御史罢。”

范闲突然无言以对。

陈萍萍抬起手,遥遥指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父知子,子也知父。”

又拍拍范闲放在他轮椅上的手:“父不知子,子不知父。”

范闲莫名其妙地看过来。

陈萍萍又笑:“你说,这样境地,谁会赢?”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范闲略略思考,“互相太了解,当然赢不了,互相不了解,也难成事。敌不知我,我却知敌,这才是好的。”

“你善用兵之道,”陈萍萍满意点头,“却也有不擅之处。”

范闲有些烦了,不知今日来来回回这个哑谜到底在讲什么,他推着陈萍萍要走:“我先送您回鉴查院,过后我还是要去赖御史家拜访一下。范无救如今无事而归,怕是对他也不利。”

“今晚满身血腥气的也不止他一人,”陈萍萍拍了拍轮椅的扶手,就有人不知从哪个树梢上飞下来,接过他的轮椅,“范闲,你今日一番好医术,要用在何处?”

那来人推着陈萍萍就走,徒留范闲一人在原地莫名其妙。

我还能用在何处?难道飞檐走窗去给范无救把脉不成?!

范闲怒气冲冲地甩袖往赖御史家去。

李承泽被谢必安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他既不爱穿亵裤,此时却连裙摆也黏在膝盖上。谢必安持剑的好手竟不敢去掀开裙子。李承泽颇为心疼地打量这件苏绣赤红暗金玄武纹样的裙袍,喊跪在一边的范无救去拿剪刀。

谢必安恨不得一根丝一根丝地去剪,良久才将沉重的外袍加内衬同伤处的衣料分离开。这种不碰到伤处的动作,却已经有血顺着李承泽的膝盖蜿蜒而下。

娇养的皇子瓷器般的皮肤上染血,瞧着甚是怵目。谢必安大气不敢喘,要去慢慢撕开黏在皮肤上的布料。

李承泽却道:“长痛不如短痛啊。”

他狠起来动作也快,扯过跪在他床头的范无救的手咬住,又拉住谢必安的手,带着谢必安一把扯下被剪得破破烂烂的布头。

范无救眼睛瞬间红了。

他能感受到殿下多么狠地咬着他,自然就知道殿下有多疼。而这疼不说十有八九,至少有四五分是为了他,范无救就恨不得以死相替。

李承泽一指头戳在范无救脑门,喘了口气,恶狠狠道:“少胡乱想!”

范无救还是狠狠磕头下去:“臣该死!”

外间有下人通报大皇子来访,还不等李承泽点头,谢必安先急着要请人去了。

大皇子边关战场的金疮药,效果最好。

李承泽死死拽住谢必安:“……他的药疼!”

“长痛不如短痛!”李承儒推门而入,将药一挥手扔出去,被快剑稳稳接在手心里。

李承泽委屈地叹气。

谁会拦皇子呢。

谢必安再细心,疼就是疼,实打实的躲不掉。李承泽本能地缩腿往后躲,被坐到床边的李承儒按住了。

他那里抵抗得过大哥的力道,腿被按着,李承泽就拉过范无救来抱着。

李承儒细细观察那膝盖的伤。周围淤青一片,越靠近受力处越是紫红,最后终于泞烂出血,像是被压坏的西红柿一般。

谢必安要包扎的时候,李承儒突然害怕什么似的,伸手从侧面捏捏李承泽的膝盖骨。

李承泽疼得倒吸一口气,急忙去拽他大哥:“嘶……骨头没事!跪的针毡,伤不到骨头。”

细密短针织成的跪垫,只允许膝盖着力跪着,如何能忍。

可针尖造成的伤口小,当不会如此大面积溃烂的。

谢必安把一旁刚刚撕下来的布料捧起来闻闻,又捧给大皇子,解释道:“针毡上倒了姜汁,蛰的。”

李承儒面露痛色。

他手握重兵,却救不了自己的弟弟。

李承泽倒是毫无所谓的样子,甚至接过那块布料闻了闻,果然一股刺鼻姜味儿,混着腥臭味很是难闻。他却眼珠滴溜溜一转,把布料扔给了范无救:

“去缝成个香包挂身上,姜味驱邪,提神醒脑。”

范无救又猛猛磕头。

李承泽像是气力用尽,懒懒散散叮嘱他:“以后你叫范无咎,别记错了……”

见李承泽开始目光涣散,李承儒却急了起来,搂着李承泽在怀里,转头问谢必安:“解药呢?”

谢必安低着头,深呼吸一口气:“陛下没给。”

李承儒惊得倒吸一口气:“半年禁足,一日的都没给?”

谢必安不说话了。

吭哧吭哧上房揭瓦的范闲正好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解药?

以前没有写完的,听说要拍第二季了,发出来吧(′-ω-`)

夜深人静,王府里李承泽蹲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他刚泡了个澡,现下下有些困倦,只是范闲生死未卜,已经一个月了,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没个回信。说起来,他派谢必安逼范闲与他结盟,这人真是半点不领情,按说他死了是他活该,他应该高兴,李承泽却叹了口气,范闲要是死了,他在京都倒是少了些乐趣。最关键的是,现在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范闲死了对他倒是有利,可如果活着……李承泽有些发愁,一来是范闲回京二人见面即是仇敌,他再想下手杀他就难了,二来他了解范闲,...

夜深人静,王府里李承泽蹲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他刚泡了个澡,现下下有些困倦,只是范闲生死未卜,已经一个月了,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没个回信。说起来,他派谢必安逼范闲与他结盟,这人真是半点不领情,按说他死了是他活该,他应该高兴,李承泽却叹了口气,范闲要是死了,他在京都倒是少了些乐趣。最关键的是,现在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范闲死了对他倒是有利,可如果活着……李承泽有些发愁,一来是范闲回京二人见面即是仇敌,他再想下手杀他就难了,二来他了解范闲,这人报复心更甚于他自己,他如果回来接管了检察院,定然不会放过自己。

“必安。”

门口靠在门上闭目而眠的谢必安睁开眼睛道:“殿下怎么了?”

李承泽抻了个懒腰,懒懒道:“夜深了,你还是回去睡吧,大门外那么多护卫,你用不着天天守门口。”

谢必安只道:“殿下困了就睡吧,我守着也可安心些。”

李承泽叹了口气,也不强求:“随你。”

李承泽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麻的腿,赤着脚就往床上去,忽然砰的一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扑倒在床上,后脑勺嗡嗡地响着,撞得他晕乎乎的,脖子被什么压着有些闷,一抬眼,是那张很熟悉的脸,范闲。他顿时清醒得要命,正要张嘴喊人,发现谢必安已经在房间里了,举着剑怒视着范闲。

“这回我抓住你了,殿下。”

范闲低声厮磨着,声音中带着寒冷的笑意,李承泽喉结微动,他脖子边上冰冰凉凉,应该是把匕首,谢必安冷声道:“放开殿下!”

范闲把李承泽颤抖的手狠狠掰到背后,膝盖顶着他的腰,李承泽闷哼一声,谢必安,刚要上前一步,范闲就把匕首更贴近一分嘲讽道:“你今天不够快啊,别往前走,也劝你别喊人。”

李承泽小心侧过头,尽力让声音平稳:“范闲,你松手,我们好好谈谈。”

范闲贴近他的脸,比第一次见面,比那日的庆功宴,都要近,他轻笑着低声道:“谈国事还是风月啊?”

李承泽脸色一红,人却快要被气吐血,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让他怎么接?可刀子架在脖子上,他只好道:“随你。”

“这么好说话。”

李承泽心想,他不是一直挺好说话的?谢必安紧紧盯着范闲,等着他露出破绽,范闲注意到这一点,手上用力了些,李承泽呼痛一声,谢必安心都提了起来,范闲道:“别动!我手上可没个轻重,要是把你们殿下弄坏了,可不怪我。”

谢必安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范闲冷冷道:“殿下说要他和我谈谈,你没听到吗?”

“你……”

“必安!”

李承泽半点武功都不会,这个姿势呆久了,已经挺不住了,冷汗更是冒了一头,他叹了口气道:“你先出去,没喊你别进来。”

谢必安皱了皱眉:“殿下……”

李承泽道:“我没事,你先出去。”

谢必安狠狠瞪了范闲一眼,只好关门退了出去,李承泽皱眉道:“我又不会武功,你能松手吗?”

范闲冷冷看他半晌,才收了匕首把手松开,李承泽赶紧缩到一角,揉着被按得生疼的胳膊直吸气。范闲就那么看着他道:“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李承泽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危险的人,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是,我这件事做的是有不妥,我……”

范闲打断道:“哪件事?”

“我让谢必安威胁你,也是无奈之举,如果你现在答应我,我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信上说的也还作数……”

范闲眯起眼睛:“你当刚才的事没发生?”

范闲现在的样子有些吓人,李承泽微微皱眉,范闲突然掐住他的脖子:“殿下是觉得,我不敢杀你吗?”

李承泽有些喘不过气来,伸手去掰范闲的手,却发现范闲的手越抓越紧,他只勉强道:“你……当然不敢,我是皇子,你到我府上杀我,你也活不成,你们范家……更……”

李承泽说到这里已经穿不上气了,只能痛苦地挣扎,因为呼吸不畅,舌头不自觉的伸出来,范闲戏谑地看着他濒死的模样,在谢必安准备冲进来前,收了手。李承泽趴在床上,也不顾面子,捂着脖子痛苦的咳嗽着,范闲轻轻抚摸着他的背:“给你个机会重新说话。”

李承泽知道现在不能跟他死磕,缓了半天,只好道:“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不是,你弟弟好好的,那孩子我也没动,你师父你自己想想我也动不了。”

范闲看着趴在床上的李承泽,手指轻轻勾着他的腰封道:“再想想该说什么?”

李承泽拍开他的手,坐起身道:“我给过你机会,只要你入我门下,我不会对你动手。”

范闲眯着眸子,冷冷道:“所以是我的错?”

“不,我的,我已经给你道过歉了。”

“可那天死了个人。”

李承泽无所谓道:“一个护卫。”

范闲的眼神一下子冰凉刺骨,李承泽打了个寒颤,范闲攥紧了拳头,他很想打他但他忍住了,他苦笑道:“是啊,一个护卫。”

李承泽叹了口气:“我不是已经让弘成给他的妻子孩子送去了黄金百两,够他们花好吃好喝半辈子了,你还要怎么样?”

范闲有些惊讶,没想到李承泽这个骗子倒是真去让人打点了,不过他很快就从心底生出厌恶,他冷冷道:“你觉得黄金百两,可以抵上一条人命?”

李承泽歪了歪头,笑道:“不然你想怎么样,小范大人不会是想让我一个皇子,给一个护卫偿命吧?”

“有何不可?”

李承泽愣了一下,嘲讽地笑道:“我记得那个护卫……”

范闲道:“他叫滕梓荆。”

“好,那个滕梓荆也刺杀过你吧?”

范闲道:“是。”

“你不是还当他是朋友?”

范闲看着李承泽那白净的脸,手指戳在他的胸口道:“他的心是热的,你的是冷的,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有人真心待你。”

李承泽脸色微僵,焦灼了半天,他实在也不想和范闲废话了,只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范闲道:“我想殿下和北齐私通的事,应该不想弄得满城皆知吧?”

“当然,否则我不会派人杀你。”

李承泽的脸生得很好看,眉眼如画,嘴唇很薄,符合他凉薄的性子,他说话轻飘飘的,也不拐弯抹角,范闲听来只觉得心凉。范闲点了点头道:“好,你到滕梓荆墓前给他磕三个响头赔罪,我就不杀你,也可以把北齐的事瞒下来。”

李承泽被他气笑了,随即冷冷道:“你在做梦吗?”

让一个皇子去给一个护卫道歉,确实不怎么现实,范闲用手背拍了拍李承泽白皙滑嫩的脸蛋儿,低下声音轻轻道:“或者,你今晚让我……”

暧昧轻佻的话语轻轻落在耳中,李承泽唇齿微颤,瞳孔微微放大,咬牙道:“范闲!”

范闲捏住他的下巴嘲讽道:“两个办法你选一个吧,我建议你选第一个,毕竟我也不想顺你半点意。”

李承泽脸色发青,握紧拳头就往范闲脸上招呼,范闲一把按住他的手,把人按在床上,双手按在李承泽头顶,听他红着脸骂道:“你要不要脸?”

范闲道:“我记得我去北齐前,你亲了我一口。”

李承泽表情一滞,垂下眸子偏过头去,范闲心头一动,李承泽这个样子,真是无害又好看,只是心思太毒。可惜了,范闲想。

“殿下,想好了吗?”

“你不是不肯吗?”

李承泽转过脑袋,他头发已经有些乱了,他冷冷看着范闲道:“怎么,为了报复我,连自己都不放过?”

范闲笑了笑道:“我不要你,和你不得不要我,区别还是很大的吧?”

李承泽怨毒地瞪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范闲变本加厉道:“我耐心有限,一会儿你可就没的选了。”

李承泽小声道:“松手。”

范闲真的松开手,李承泽坐起身,开始解衣服,他先是脱了有些厚重的外套,现在还是春天,多少有些凉,又摘下已经歪了的发冠认命般扔到地上,长长的头发柔顺地披下来,范闲有些惊讶,惊讶于李承泽没有讨价还价,干脆得不像他,又太像他。李承泽抬起头没什么表情道:“小范大人,请吧。”

范闲一时有些僵住手脚,他提这两个要求,无非是想多看一看李承泽痛苦怨恨又无助的样子,李承泽的不反抗,反而让他觉得局面不由自己控制了。李承泽暗自一笑,他很了解范闲,也不相信范闲真敢怎么样,便大胆起来,扯了扯自己的领子,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好看的锁骨,暧昧地笑道:“怎么,小范大人不敢了?”

李承泽眼睛眯着眸子,像只背起耳朵却又翘起尾巴的狐狸,又忐忑又狡猾,他这副衣冠不整的样子极为诱人,昏暗的灯光下,范闲甚至能看到李承泽胸口的小痣若隐若现,纤细的腰肢包裹在亵衣下,好像轻轻一揽就能握住。范闲也这么做了,他一把揽过李承泽的腰,一只手捂住李承泽的眼睛,迫使他往后仰,黑暗中李承泽只好紧紧抓住范闲的衣摆,怕自己栽过去,范闲轻吻过他的下巴喉结直到锁骨,李承泽闷哼了一声道:“你这么做,置婉儿于何地?”

范闲的动作顿住了,李承泽趁他分神推开他道:“你也有两个选择,杀了我,然后你被杀,或者放了我,我们都给彼此留条退路。”

范闲冷冷道:“你倒是会反客为主?”

李承泽觉得好笑:“你在我的房间里,说自己是主?”

李承泽的衣服滑落了大半,范闲看得有些口干,又凑了上去,低声道:“我想殿下你一定会把这件事埋在肚子里,烂掉。”

(为了活着省略一段……)

两人皆是一阵失神,范闲抱着李承泽轻轻喘着气,李承泽浑身都麻木了,空洞地望着黑漆漆的头顶,半晌范闲又问道:“再问你一次,为什么想杀我,我要听实话。”

李承泽嗓子哑的厉害:“谁让你……运气不好呢,偏偏要娶婉儿……”

范闲坐起身开始穿衣服,他边问道:“你和李云睿,谁是主谋。”

李承泽觉得范闲可笑,这样的话从一个骗子嘴里说出来,有什么可信性?他只道:“你自己猜。”

范闲很快穿好了衣服,看着床上被他折腾的连动都不愿东的人,陷入沉思,半晌他道:“北齐的事,陛下问起来我会一概不知,但估计瞒不过他,还有太子那边估计不会放过你,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李承泽声音微微颤抖:“这是交易吗?”

范闲手指拂过李承泽胸口的吻痕,坦然道:“算是吧。”

李承泽冷笑道:“那我还不算太亏,好歹也算睡了你一次,我要是让小范大人多来几次,你是不是就站我这边了?”

李承泽话里带刺儿,明嘲暗讽,范闲掐起李承泽的脸笑道:“殿下不会红楼看多了,当自己是什么绛珠仙子,魅力无限?我只是想告诉殿下,我想杀你并不难,想折辱你,便折辱你,我们的账也没算完,日子长着呢,你要是以后老老实实的还能当个闲散王爷,再不自量力,我会让你好好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李承泽的脸色由红变青又变白,恶狠狠地看向范闲,折辱,这才是莫大的折辱!他打开范闲的手,咬牙切齿道:“这京都城也不是你说了算的,走着瞧吧。”

范闲也是无语,人都折腾成这样了,嘴还是不老实,他撑着胳膊微低下头,轻声道:“不过殿下要是寂寞了,范某得空的话倒也乐意效劳。”

李承泽冷冷道:“呵……小范大人请放心,我身边还不缺人,上青楼的闲钱也还是有的。”

范闲听他这么说,心里涌上一种怪异的情感,他并不想李承泽去别人,却也实在没有阻拦他的理由,对李承泽来说这是一场并不情愿的交易,他什么都不算。想到这里范闲有些莫名生气,朝着李承泽的锁骨狠狠咬了一口,李承泽呼痛:“你有病啊!你属狗的吗!?”

李承泽骂他也不在意,范闲确定他留的印子几天都消不下去才松口,离开之前还在李承泽耳边低语了一句:“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范闲走了,李承泽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他想骂人,翻了翻脑子里的酸文,也挑不出来几个脏字儿,只平复着情绪,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难堪,却也没有办法,捂着眼睛喊道:“必安!”

谢必安已经想到了眼前的画面,但看到李承泽衣衫不整,满身痕迹时,还是难受得要命,他皱眉道:“殿下……属下去杀了他。”

李承泽苦笑道:“我都这副狼狈的样子了,现在杀不杀他有什么意义?叫人烧水,就说我喝醉了,洗洗酒气。”

“范闲他怎敢如此?”

李承泽叹息道:“这京都的天,又要变了。”

李承泽似乎又突然想起什么,忍着身后强烈的不适,侧坐起来道:“给我纸笔。”

谢必安也没看清他到底写了什么,只见李承泽把那纸叠的四四方方递给他,狞笑道:“明儿早,把这个包在二十两银子里,给范闲送过去。”

谢必安疑问道:“干嘛给他送银子?”

李承泽安逸地躺下,心情似乎大好了,只悠悠道:“你送去便是。”

“哥,我没明白,二殿下为什么要给你送来一包银子?”

范闲看着那二十两银子,脸色发青,李承泽也真够可以的,把他当什么?青楼的小倌儿吗!?范若若看见银子中还夹了张纸,拿出来道:“这是什么?”

范闲一把夺过来,转了个身悄悄打开来,只见上面是李承泽清秀的字迹:感受一般,不过身材尚可,特送来二十两白银,请笑纳。

范若若还没来得及问上面写了什么,范闲,就已经把那张纸给揉碎了,范若若小声道:“哥,上面写什么了?”

范闲冷笑道:“没什么,二皇子府上的猫叫春,吵得他一夜没睡好,让我去帮他寻只公的。”

范若若疑惑道:“啊?他要买猫也是让他府上人去,你也是朝廷命官,干嘛差遣你?”

范闲拿起一块银子压低着声音道:“因为他欠教训。”

范若若没听清:“什么?”

范闲放下银子道:“没什么,且收起来吧。”

“那你还给他寻猫吗?”

范闲勾起嘴角:“用不着,不就是喜欢叫吗?改天我亲自造访,给他扎两针就好了。”

范若若惊奇于范闲居然还会给动物看病?心中又多了几分崇拜,完全没有在意范闲难看的脸色。

*牛岛若利/请尽情打直球吧

呆呆的我亲死…

0.

全国排球前三的王牌,赛场上的绝对王者牛岛同学,意外的是个天然呆。

这简直是…太好玩辣!!

天童说我是看若利君好欺负,彼时的我正笑咪咪的逗他玩。

“若利。”

正鼓着腮帮子认真吃饭的牛岛若利就抬起头,吞咽下饭菜后对上视线。

“怎么了。”他问。

我便娇纵的要求他夹走饭菜中的青椒,天童夸张的发出哀嚎,搂住旁边埋头干饭的五色。

“阿工!你看看他们!”

五色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牛岛若利拿起干净的公筷,仔仔细...

五色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牛岛若利拿起干净的公筷,仔仔细细挑出我饭菜中的青椒,我笑咪咪的小声欢呼。

他沉思三秒钟,随后拍了拍胸脯对着天童递出盘子。

“学长也想吃青椒!哦!!可以全部给你!”

我看着天童叹息的样子笑的越发灿烂。

牛岛若利将甜嫩的玉子烧夹给我,我撑着下巴用眼神表达疑惑。

“你今天好像吃的比以往少。”他放下筷子,在右手侧拿出草莓牛奶,撕掉吸管的包装袋仔细插好递过来。

我咬着吸管含糊冲他撒娇说想吃甜品。

牛岛若利点点头,“我知道了。”

天童说我恃宠而骄,欺负可怜的小若利。

因为我是特别的。

我自知对于牛岛若利是特别的。

部活后准时洗漱保持干净来见我,偶尔随口说的东西能够突然出现,练习赛永远靠前的位置。

牛岛若利说这句话时是在送我回宿舍的路上,路灯下他的影子格外清晰,伴着清风拂过的微凉,我踩着路上的落叶一跳一跳喊他的名字。

“嗯。”

“我在。”他嗓音温和,视线落在我的身上。

于是我笑嘻嘻踩住他的影子,“若利被我踩到影子啦!不许动。”

少年便乖巧停在原地不动,对视间眉眼带笑。“可以不要踩了吗。”

“你嫌弃啦。”我噘嘴,慢吞吞挪开。

牛岛的体温炙热,轻柔的圈住我的指尖,话语带了点慌乱。

“不,没有嫌弃你。”

他认真回答“因为不能动,就没办法送你回去了。”

我说他呆呆的,特别可爱。

牛岛若利碧绿的眼瞳有点不解,只是反驳说他不可爱。

简直…!可爱炸啦!

*ooc预警

*全员团宠向,妹是音驹经理

*妹在外社恐,在内就是孩子王

*妹有一个哥哥

开学已经快一个月了,而你今天才来学校,问就是有特殊情况,处理完才回学校

提前告诉了与自己一同考上音驹的初中好友,说带你去社团招募处参加社团,这将是高中时期有意义的事

到了相约的走廊,正往前走着,突然发现楼梯口飞出来了一部手机,你反应敏捷蹬地加速冲过去跳起,右脚将手机向上踢了一定高度,随后接住手机,单膝稳稳落地

站起身子后你看向了楼梯间,你的好朋友正愣在楼梯上看着前面两个人,你也看了过去。只是那么...

站起身子后你看向了楼梯间,你的好朋友正愣在楼梯上看着前面两个人,你也看了过去。只是那么一眼,吓得你险些摔了手机,好在手忙脚乱没让它摔到地上

站在你朋友前面的两个人,一个黑色鸡冠头,看着很凶像不良。旁边那个……男的女的啊?不会是他的小女朋友吧?!不对,男生校服……他们不会是称霸学校的不良吧!!!

你也和你的好朋友一样石化在原地,那两个人看着你。你感觉但凡自己没接住或者刚刚受到惊吓差点摔了手机,那个高高的鸡冠头就会上来给自己一拳抡出三米开外,你顿时感到身体一阵寒意

“同学?手机……”那个高大的鸡冠头发话了,但在你的滤镜下就成了:他一脸嫌弃和不耐烦“喂,那个毛丫头,给我把手机拿过来”

“对对对对对对对……对不起!”你连忙过去,弯腰鞠躬90度,巴不得跪下,结结巴巴的道着歉,身子还在发抖,双手托着手机送到他们面前“对不起,我,我的朋友不是故意把你的手机撞掉的!”

那个鸡冠头从你手里将手机拿了回去递给了旁边那个人,你悄悄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倒没什么关系,不过下次要注意哦”“十分抱歉,学长,我下次会注意的!”你的朋友终于反应了过来,冲着他俩深深的鞠了一躬

那两个人离开后你松了一口气,你的朋友也走到了你的身边“你怎么回事啊,治子,不用这么着急吧!刚刚快吓死我了!”“因为想赶紧见到你,就着急了一点……”治子尴尬的挠了挠头

“哎呀,先说社团的事吧,xx你想入什么社团啊?”突然转变了话题你还没有反应过来,思考了一下“我也没什么爱好和擅长的……要不还是去哪个体育社团当经理吧”

“经理吗?”她想了想“以你的情况还是选择室内的吧?”“说的也是”你和她在张贴社团招新的公告栏前停下

“室内的,好像就两个吧?要不选篮球?”“啧,讨厌的人在”你咂了砸嘴“嗯?这个好像是排球部的”你和治子看到了一个并不起眼的招募“可以试试,放学后去高三找他们的队长吗?”“好像是的吧?”

某个拐角处————

“我们在这里待着干什么?”“你不觉得那个小家伙挺有意思的吗?”“那是你自己觉得吧,你这样子像个变态”

手机摔下去的那一刻不知道该怎么办,谁知道半路突然蹦出来了一个女孩子将手机接住,很敏捷,但貌似很粗心的呢,明明还穿着裙子

看向我们的那一刻貌似很害怕,像一只被欺负的小猫。将手机递过来的时候更显得可怜,矮矮的。拿过手机后还悄悄的抬了一下头,看清了她的长相,细腻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刘海遮住了左眼,右眼上有一颗小小的痣,但很显眼,害怕的样子,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心里很愉悦…

听到了她要参加社团,稍作停留了一下。“嗯?要来排球部当经理呢,是高一的新生吧?放学主动找一下她吧”

放学后,你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高三部寻找排球部队长,结果出门就碰上了在楼梯口遇到的两个人

你失声尖叫,石化在原地“哦呀?刚好要找你”不会是要来找我麻烦吧?!“那那那那…那个,找我什么事啊?”你小心翼翼的问

“你是想要去排球部当经理吧?”“啊…呃,是这样的”只见他冲你一笑,有点吓人…“那就跟我们走吧,我们就是排球部的”

……………你杵在原地,他们是不是想找个借口解决掉我…?

最后还是被推着走了……

到了体育馆门口,哦…原来真的是带我来排球部啊,吓死了。悄悄捏了一把冷汗

“进去吧?”你跟在他们两个后面,那个鸡冠头拉开了门,走了进去,你也跟了进去

“来看看我们的小经理吧?”听到“经理”两个字,体育馆里的人全都将目光移到了门口,在你身前的两个人挪开了身子

“终于…”只见一个男生突然跪在地上“我们音驹终于有女经理了啊!!!!”你愣在原地不敢动,其他人也都直勾勾的看着你,忽然围在一起说着什么,只能听到什么“好好护着”?要不我还是走吧…

那个带你来的黑发男生将手放在你的肩上“别害怕,他们都很友好的,等下一一给你介绍”“好…好的”

*可能人物的性格掌握不好,请多见谅!

*开的坑比较多,不一定能准时更新斯密马赛!!!

有点出乎意料的还没写完...

所以会有一个完结篇

我要心疼死大王了

11.

“xx!你怎么了?从上次合宿回来之后你时不时地就在发呆?”

木兔前辈从你的背后拍了一下你的肩膀,你被吓了一大跳。

赤苇在后面追赶上来,还是没能阻止木兔前辈的动作,扶额:“木兔前辈不要突然从背后拍人,会吓到别人的。”

“诶?这样吗?对不起xx!”

你看着面前向你鞠躬的木兔前辈,连忙扶住他的手,“没事的,木兔前辈,请不必如此在意。”

让队里的王牌行此大礼...何德何能啊...

被这么一打岔,木兔前辈也忘记了自己原本问你的事情,拿过你手上给队员们提的水杯就跑进排球馆内。...

被这么一打岔,木兔前辈也忘记了自己原本问你的事情,拿过你手上给队员们提的水杯就跑进排球馆内。

倒是赤苇若有所思地看了你一眼。

好像是从看到乌野那对快攻组合吵架开始xx就有点心不在焉的...

你确实是被乌野的橘子头和蓝莓头吵架给唬住了,在枭谷排球部这么久,因为队内早已磨合好了各组齿轮,所以从没发生过什么大的争执。

乌野怪兽组合爆发的争吵,让你意识到,排球是一项集体运动,所以队里避免不了的会有摩擦。

那么,队伍配合度那么高的青叶城西,作为队长的及川彻,他又该付出多少努力呢?

想起分手那天对阿彻说的重话,你叹了口气,“说自己是个懂事的女朋友,其实我也没多了解他在排球上付出的精力吧。”

“xx!怎么还不进来?”木兔前辈扒着排球馆的门,冲你喊道。

“来啦!”和前男友的事只好放在一边,如何在下一次合宿前提高枭谷的能力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

你跑到排球馆内,和白福学姐打了声招呼,目光移向场上挥舞手臂扣球的他们。

嗯,木兔前辈最近状态不错嘛...

你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没注意到椅子上闪烁着的手机屏幕。

12.

终于结束了训练,你看排球馆外星星和月亮都探出了脑袋,摇摇头帮木兔前辈和赤苇收拾地上的排球。

真是排球怪人,每天都要练到这个点...

“xx!我来收拾就好了!你今天陪我们练到这个点已经很辛苦了,这点小事交给王牌就好了!”

木兔前辈拍了拍他胸前饱满的肌肉,一副看起来很可靠的样子对你说道。

如果木兔前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的话,他一定会反驳你说:“不是看起来很可靠,是本来就很可靠嘛!”

“没事,大家一起收拾快一点,你们先去换衣服吧,这样我们才能早点结束哦!”你拍拍木兔前辈的肩膀,“可靠的王牌队长,快点去换衣服吧,虽然是夏天,但穿着流过汗的衣服也很容易感冒哦!”

“哪有让女孩子自己在这干活的!不行!再说了,王牌的身体可是很强健的!hey!hey!hey!”

就不该提王牌两个字的,他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王牌使命感又在作祟了。

“那木兔前辈照顾一下身娇体弱的赤苇吧,要是赤苇生病了,木兔前辈可就没有可靠的二传了哦。”

身娇体弱的赤苇:......?

好在失去赤苇这个可靠的二传手对于王牌队长来说还是很严重的,他马上就拉着赤苇去更衣室。

真是好哄呢...

13.

你捡起掉落在排球馆门口的排球,心想能扣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一定是木兔前辈干的好事。

“给你。”

白皙修长的手将排球递到你面前,关节处绑着的绷带告诉你他又不加节制地在练球了。

你抬眼看他,几个月不见,及川彻还是老样子,一张帅脸总是风轻云淡的,看你注意力终于放到他身上,开屏似的朝你眨了眨眼:“好久不见啊,xx酱。”

很淡定,忽略那双莫名其妙开始发抖的双手的话。

这么会装...

“你怎么来了?”

你接过他递来的球,跟他一样装得风轻云淡的,只是有些颤抖的声线让你觉得发挥得不够完美。

还是一贯地会撒娇会卖惨。

你没理他,继续忙着自己手上的活,他就跟在一旁把地上的球递给你,配上那灿烂阳光迷死人不偿命的及川彻招牌笑脸。

“到底想干嘛?”你看到他那副招蜂引蝶的样子就有些来气,恨不得现在给他来上一脚,又顾及他不久后还有春高赛,抬起的脚又讪讪放下。

“你现在都不心疼及川大王了,你对那个跟猫头鹰一样的傻子都比对你男朋友好。”蛋花眼挂脸上,抱着你的胳膊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你猛敲一下他的脑袋,把他拉住你胳膊的手掰开:“说谁是傻子呢?还有,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对我们队的王牌肯定要比对我前男友好啊。”

不知道是那句话戳中了他的伤心事,他干脆坐在地上,你乐得清闲,直接绕过他去收拾场地别处。

只是你刚走一步,他就抱住你的大腿。

...及川彻是来这里耍无赖的吧。

你也不惯着他,直接站在原地不动,就在你们俩僵持不下之时,换好衣服的赤苇走进场馆。

有生之年能在赤苇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你心想。

“嗯...需要帮忙吗?”

犹豫了许久,赤苇还是开口了。

“嗯...不需要,你和木兔前辈先走吧,我晚一点锁门。”

你试着拔了拔被及川彻紧紧抱住的大腿,企图能不在同窗面前那么丢脸。

可惜这花蝴蝶不知道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也不顾及在旁人眼中的形象,死也不松手。

“好。”赤苇转身往回走,这眼前的景象要是被木兔前辈看到了那才是真的不得了,回过头看了怨气满满的及川彻一眼,顿了顿,又补充道:“xx到家的话给我们发个信息吧。”

“你是谁啊?及川大王的女朋友凭什么给你发信息?”

你和及川彻同时开口,你摁住想要扑向赤苇的他,朝赤苇抱歉地拱拱手。

待赤苇走远之后,你瞥了眼一旁委屈巴巴的及川彻,认命地叹了口气:“走吧。”

14.

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轻拂脸颊,吹起身旁人的衣角,皂角的清香萦绕在你的周围,就像你们还未分手时那样。

只是那时你们两人总有讲不完的话,现在也有很多话要讲,但讲出来怕是他也不爱听。

“唉。”

你轻轻地叹了口气,身旁人停下脚步,你也跟着停下脚步。

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离得也很近,单看影子好像还是那对热恋中的小情侣,只是现实世界里你们两个人的距离早已回不到从前。

“原来是真的要分手了。”

你听见及川彻放轻了声音说。

你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本能地从喉咙里发出单音节的声音。

“xx酱现在过得很开心吗?”

“嗯,挺开心的。”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

月光将及川彻的身影照得更加落寞,你于心不忍,知道不该叫住他,但还是喊出了口:“太晚了,去我家住一晚吧。”

“不了,xx酱,如果要断的话,一定要断干净哦,不然我还是会心存妄想,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来找你的。”

他眼神坚定,你也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嗯,拜拜啦,xx酱。”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你没说出口的是,阿彻是一个很不错的男朋友,虽然拒绝女孩子的理由永远都是“及川大王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但他所有的社交软件都有和你的合影;虽然训练很忙很辛苦,但一有空还是会从宫城跑到东京来找你约会;虽然总是一副看着很不着调的样子,但其实阿彻温柔又可靠;虽然...

太多了,阿彻作为男朋友不合格的地方很多,但做得出彩的地方更多。

阿彻很喜欢排球,也很喜欢你,这两者放在以前是不冲突,但在现在,在未来,都不能做出完美的平衡。

所以,再见啦阿彻,祝你前程似锦,一定要得偿所愿啊。

tbc...

回来啦~大家猜猜这一章有几个人对我们四月心动了呢!

——

钱包的主人。

Smoky当然记得这件事,那个钱包可是给无名街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那个,我是特地来感谢P桑的,非常感谢P桑帮我把钱包送回来,如果钱包丢了我会非常苦恼的。”

四月拍了怕墩子的肩膀,站了出来,这个时候可不能再躲在墩子的身后了。

好心的P桑帮她避免了搬去户亚留市跟哥哥一起住,四月真的超级超级感激P桑。

“这个是送给您的,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您的帮忙。”

四月回家跟墩子见面之前特地拐去了一家火爆的甜品店,她偷偷拜托关帮她排队买了甜品。......

四月回家跟墩子见面之前特地拐去了一家火爆的甜品店,她偷偷拜托关帮她排队买了甜品。

“请您一定要收下。”

四月双手提起袋子,诚恳鞠躬。

不仅如此,四月还偷偷的在袋子里面塞了其他的东西。

是一张律师的名片和一封信。

四月父亲生前的律师,一个死要钱的律师。

只要四月给够了钱,律师就不会去跟她哥哥偷偷告状。

来之前,四月已经查清楚了无名街的底细,她清楚的知道无名街的人最需要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合法的身份。

这位律师会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的。

这才是四月为P准备的真正谢礼。

其实给钱对四月来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四月相信,这位好心人肯定不愿意收钱的。

“……smoky”

面对四月的热情,P显然有些无所适从,他忍不住抬头看向smoky,希望他可以给出一个答案。

“……”

“拜托了,请收下吧。”

从P的话中,四月知道了smoky才是那个能够做主的人,立刻看向smoky。

少女的眼眸好似一汪清泉,清澈见底,仿佛映照了绿意盎然的葱郁森林。

在盛夏里,白皙的皮肤好似玉瓷一般细腻又温凉,整个人鲜活又生动。

少女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smoky,认真坚定,大有一副他们不同意就不走的架势。

是跟他们完全不一样的人啊。

Smoky看着四月的目光很冷淡,久久没有说话。

四月直白又热烈的眼神似乎充满了诱惑,清楚的辉映着他的身影,在永远只有灰白黑的无名街,带着鲜艳的色彩闯进了他的眼中。

在他们的眼中,天真纯洁的少女,明明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却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四月同样盯着smoky,这个人明明出身于无名街,可浑身散发的气质却有种淡漠高贵的感觉。

他似乎是生病了?面容有些憔悴。

不过,这丝毫没有掩盖smoky身上凌厉的气息。

“收下吧。”

Smoky静默许久,才终于出声,声音中透着一股厌烦。

“不要再来这里了。”

说完这句话,smoky转身就走,没有过多停留。

“?”

四月奇怪的看着smoky离开的背影,歪了歪脑袋,为什么她会有一种这个先生落荒而逃的感觉?

“这个超级超级好吃的!”

四月笑盈盈的将袋子递给P,猝不及防的,柔软的手指轻轻的触碰到了少年的手掌。

少年好像触了电一样飞快的缩回手,别过头轻咳一声,在四月看不见的地方,P的脸颊染上一抹红。

无名街的人,也好奇怪哦。

不远处的墩子皱了皱眉,她对这里的人没有意见,但是她同意那个叫做smoky的人的看法。

四月不要再来这里了。

小武注意到了P的不对劲,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女孩……可不是他们能碰的人。

像他们这样的无家可归之人……怎么配呢。

“谢谢你的礼物。”

没有人说话,四月有些尴尬,啦啦赶紧上来接过四月的礼物。

“没有,是我谢谢你们才对,如果钱包丢了,真的会有大麻烦的。”

四月再一次真心实意的感谢,自己住的话,就算一天吃两桶冰激凌也不会有人念叨的!

夹带私货(游戏:战双帕弥什)

只起到两人能够认识的原因的作用

研磨单人向

是吃完太太们的粮之后的上头产物,文笔很差

女生没有名字(***)请自行带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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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经过一夜的休息之后,第二天一早,顺利挺进第二轮比赛的队伍就来到了体育馆

“今天…是早流川工”女孩站在体育馆门前的队伍分配表前,查看着今天的比赛队伍

“乌野…稻荷崎…”

“是早流川工,乌野那边是稻荷崎,要是要和乌野碰上,这一局必须晋级”

“嗯,...

“研磨!快来!”黑尾在托完一个球之后看到研磨站在窗边

“好”研磨回头看了眼正要过来的黑尾

“小黑叫我了,我去训练了”

29.

“啊,是***”

“我现在去门口接他们,就麻烦教练在这里看一下了”

“好,去吧去吧”猫又教练笑了笑,摆了摆手

一月份的东京,虽然不会冷到下雪,但冷风吹过,还是会让路过的人裹紧身上的衣服

“***!”不远处,黑尾带着队员们一路跑过来

“怎么是跑着过来的?快进来,外面冷”

“是这样吗…算了,先不管了,你们先去换鞋进场吧,我去找猫又教练…”女孩和黑尾交代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就又去观众席找教练去了

随着哨声的落下,预示着第一场比赛的结束

“这次和早流川工的比赛…”女孩站在一旁,跟着研磨一起听着猫又教练安排战术

哨声响起,音驹和早流川工的比赛即将开始

跟往常一样,女孩把目光集中在那头金发上,看着他一次次跳起托球一次次拦网,在球场上奔跑

很快,女孩就发现了不对劲,这次的研磨好像一直在移动,穿梭在每个人之间

“会不会有点太勤了一点…”女孩皱了皱眉

“连你也看出来了啊…”猫又教练坐在一旁的单人椅上

“啊?嗯…怎么说呢…感觉,他们在打乱我们原有的组织,每次的进攻都很残暴且刁钻…感觉在…”

“在消耗我们的二传…这就是他们的意图…”猫又教练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早流川工的教练,是张熟悉的面孔

“消耗研磨…”女孩听到这话,又转回头看到场地上还在奔走救球的研磨

音驹以第一局领先拿下分数的成绩进入第二局

“就按照刚刚说的那样吧”

“收到!”

过程很艰难,但最后的结果非常赏心悦目

音驹以2-0的成绩进入下一轮的比赛

研磨也累的直接倒在场地上

“研磨!”女孩见到后,也放下手中的文件,得到同意后,去到中央查看情况

“他们,时不时会表现的,比我想象中,更加好勇斗狠呢…”猫又教练看着围在场地中央的那群孩子们

30.

“为了同伴而努力,这种事情很奇怪吗??”

“换成我努力下就那么奇怪吗???”

“嗯?在说什么?”女孩拿着一瓶葡萄糖和一壶热水过来

“没…没什么…”研磨安静下来,咬了口手上的香蕉

“都别站着了,赶紧喝水,补充点糖分吧”女孩把葡萄糖打开,给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了一些,并又添上热水

“从哪里来的葡萄糖?”研磨接过水杯,喝到杯子里的甜味

“我一直都有带着,这次看你们实在是累惨了,才拿出来的”女孩指了指旁边放包的地方那个属于自己的包

“除了葡萄糖,还有各种跌打损伤的东西,还有电解质水也有…”

“真是百宝箱呢…”山本靠在墙边

“经理想的实在是太周到了!”

“幸苦你了…”研磨安静的喝着杯里的水

“小问题啦”

31.

虽然音驹一路过关斩将,但在和乌野的半决赛中落败而终止与此

耳边,下课的铃声好像和比赛时的哨声重合,让本神游在外的女孩陡然回过神来

“怎么了?”研磨转过头

“嗯?没…就是走神了…”

“还在想春高吗…”

“…嗯,很惊艳的三天,真的难以忘记…”女孩看向窗外,春高开始的那天也和今天一样,万里无云,晴空万里

“还会有的,我们总能再次站在那个舞台上”

女孩回过头,看到那双金色的眸子,里面星光璀璨,有流光回转

“嗯,会的”

“对了,这本习题,放学前要交,记得赶紧写”研磨看了看女孩桌上的习题册,上面略微空了几个空,然后转头又打起了自己的游戏

“啊?”***低头看了看空着的几个选项“嗯,我现在就写!”毕竟,现在距离放学,就只剩下一节课了而已

32.

“好,训练暂停,休息十分钟”研磨说完这句话后,习惯性走到女孩身边坐下休息

“怎么样?还习惯吗?”女孩笑着看着身边正慢慢喝水的研磨

“好累…真不知道为什么小黑要我来做队长…”

“咳咳,因为研磨的可是我们音驹的大脑!”女孩学着当时黑尾毕业时的话

“这种事情为什么你也开始了啊…”

“哈哈哈哈哈,好好休息”女孩拍了拍研磨的肩膀,站起身,把身后的几张文件交给了新进入社团的高一新同学

“这个需要你们交给自己班上的班主任,老师那边需要有记录…”

研磨看着这边的动静,也想到了自家发小毕业前说的话

“有了***这样的经理,凭借你们两个的头脑和方法,足以掌握整个队伍,而且…”

研磨想了想后面的话,看见不远处交代完事情正回来的***

“那就接小黑吉言了”

“在说什么?”女孩并没有听到研磨在自言自语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想攻略”

“攻略?”

33.

“唉,听说了吗?***和孤爪同学在一起了!”

“我也听说了,但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我认识一个高一的学弟,他就是排球部的,他说***和孤爪同学一直同进同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里传出来这样的谣言,而其中的一位当事人并不知情

情人节当天…

“呐,这是你的巧克力!”女孩把手提袋里等我巧克力一点一点分发给排球部的其他队员们

“谢谢学姐!”

“谢谢***!”

“呼,累死了…”女孩分完巧克力,拎着还有一块巧克力的纸袋坐在研磨身边

“今年的本命巧克力还在吗?”

女孩点点头“嗯,还在,真不知道黑尾学长今年为什么非要我做一块本命…”女孩从手提袋里拿出那块被包装精致的巧克力

“因为我要吃…”研磨从女孩手里拿走那块精致的巧克力

“嗯?”***好像没有理解到研磨的意思,愣愣的看着他拿走了那块巧克力

“我想要***的本命巧克力…”研磨拆开巧克力,咬了一口,没有市面上巧克力的甜,也没有黑巧的苦涩,巧克力在嘴里温润丝滑

“所以…”

“声称我们在一起的谣言已经满校飞了,所以,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名分?”研磨看着身边的女孩愣愣的表情,把女孩拉入怀里

“本命巧克力都吃了…名分自然是有的…研磨同学…”女孩埋在研磨颈窝的位置

中国人民对于情感的表达虽然内敛含蓄,但在知道对方心意后,也是能直观的表达

研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也不放手,就这么抱着

“好…”

远在大学图书馆奋笔疾书的黑尾,在看到手机上研磨发来的消息后,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

“哎呀,果然还得靠我…”黑尾放下手里的比,把手垫在脑袋后面,看着窗外逐渐暗下的天空

“所以,在高三那年的情人节,研磨和经理才在一起的!!”

“嗯”研磨安静给***夹菜

“所以现在也还在一起!”

“嗯,下个月订婚”女孩吃完碗里的饭,擦了擦嘴

“可恶啊,研磨竟然拿下了美女经理!”山本猛喝了一口啤酒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笑,在桌下相互握紧了对方的手,中指上的素戒仿佛闪耀出钻石的光芒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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