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大门出去不难,可学校有监控,自己大晚上跑去操场未免太奇怪了些,他当即决定当做没听见,封闭异听,可就在一周后他就改变了主意。
当他看到一位中年男人穿着施工服坐在操场上掩面哭泣的时候,他做不到视而不见,况且该鬼魂离不开那片压着他的操场,说明他必定是非正常死亡,而且尸体就在操场下面,他必须做点什么。
于是他周末回了家,决定铤而走险使用阴纸符,用招魂术将鬼魂招至宿舍,并且还不能让舍友发现。
月半之夜,阴气最盛,招魂最易,杨砚一直等到了凌晨两点,确定舍友都熟睡之后,关闭门窗在阳台使用了招魂术。
杨砚不知道那名工人姓甚名谁更不知其生辰八字,于是白天故意将自己的头发放在了那片操场的东南角,怕招来其他鬼魂。
他将阴纸符捻于双指间,口中念着咒语:“死于非命,困于一方,吾之友,速来拿去阴钱,好过那鬼门关,速来,速来。”手向上一抬,双指一松,阴纸符在空中燃烧最后化为灰烬,阳台上的三炷香因阵阵阴风很快燃烧过半,离得很近不用镇魂铃引路,鬼魂也能很快找来。
工人飘到了阳台,呆呆地盯着杨砚,见杨砚似乎也盯着他,眼神有意一丝迷茫,后变得兴奋,“你看得见我?”声音除了有些沙哑,好像与常人并没什么不同。
杨砚点了点头,说道:“我可帮你扣鬼门,通往生。”
工人歪着脑袋,似乎是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你是说我可以离开这里了?可我走不了,走不了的...”
见工人喃喃自语起来,杨砚明白他一定是心有不甘或者有很难舍弃的东西,不然不会没被鬼差带走,一直被困在这里。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或者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你说,我会尽量帮你。”
工人垂下眼眸,似乎是在思考,“我记得我是和石哥一起吃饭,然后,然后就不记得了。”说着晃了晃脑袋,苍白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我...我有老婆孩子,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说到这里工人的脸部有些扭曲,似是有些痛苦。
“可以说一下地址吗?我可以帮你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
“可以带我去看看她们吗?”
工人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模样。
缓缓开口,“我是个农民工,常年在外,一直跟着石哥干,没什么文化,那百货楼老板不给工钱,我们去找了好多回,把老板给打伤了,说是要吃牢饭,我老婆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照顾我妈,我害怕,就答应了石哥去那老板家拿些值钱东西就跑,那老板家是真有钱,我们找到了两万块现金,拿走了几块手表和金项链,后面就和石哥吃饭,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了?”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都看不见我。”
“石哥全名叫什么?”
“石万福,石头的石,一两万的万,福气的福,我家在太和镇弯沟村,你能帮我要回工钱给我老婆吗?”
“你叫什么?”
“刘大全,我叫刘大全,我......”
杨砚输入关键词“百货楼工人”,果然搜索到了一篇不起眼的工人打伤老板的新闻,视频里确实有刘大全的身影,四年前的新闻,那个操场就是四年前新修的,所以这次学校只是翻新了跑道。
因怕重蹈覆辙,他想到了一个法子——陆子扬。
陆子扬的父亲是东区房地产龙头,也是这所中学最大的投资人。
他找到陆子扬,说是觉得那操场旧了,如果是新的就好了,果然对方二话不说就拍着胸脯说,“包在我身上了。”
以至于杨砚觉得,身边有个不拘小节,讲义气的富二代还挺不错,从此两人的关系日见亲密,连带着杨陆两家的关系也不似从前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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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莫怀仍是西装革履,像是刚从某个正式场合赶过来,看见杨砚并不惊讶,微笑着打了招呼,只是叫陆子扬待会礼貌点,又对着陆夫人说这的确是正规单位,叫她放心。
‘正规单位’四个字让陆子扬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似的看向了杨砚,杨砚也摇了摇头,他也并不知晓还有这么一号正规单位。
槐树街2组128号。
到了。
大门敞开着,很窄,周围都是居民楼,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去。杨砚仔细的打量着这栋楼,看着有些年头,坐北朝南,是人气汇聚地,进来就是一个院子,院子东西两侧分别种着一颗枣树,枣树上还缠绕着一圈圈小铃铛。
杨砚心里十分讶异,这是十分标准的渡魂院,以前渡魂师的房屋设计均是如此。
“哎哟,你说你们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人去接你们呐。”一个皮肤蜡黄,额纹略显,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的中年男人从楼梯下来,走向陆莫怀,伸出手笑呵呵的说道:“陆总,您真人比电视上看着还要精神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陆子扬的嘴角抽了一下,觉得这人和外面的商场人士并无差别。
而杨砚见到他却是看到了充沛的正气,福满则圆,善达则齐,说明眼前这位长相平凡的人,应是积了不少善缘的人。
大门虽不起眼,可进来却是另一番天地,有像正式单位的工位,虽然位置上的人穿着很随意,工作却井然有序。
“哟,赵叔,来活了。”一名年轻男子从工位上探出脑袋,长相周正,嘴角带着笑。
“快出来,正找你呢,”又回过头介绍道:“他叫顾洛,是我们特办处一组的成员。”
“你们叫我小顾小洛都可以。”说着就已经走进了人群,许是年纪差不大,自然而然的和杨砚并肩走在了一排。
很快一行人被领到了一间离外面工位较远的办公室,赵叔说那位喜欢清净。
就见赵叔礼貌的扣了三下门,很快从里面传来一句“进。”
陆子扬好奇的往里靠了靠,像是想早点见到里面那位的样子。
杨砚却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却没想起来。
一开门,一行人除了赵叔和顾洛,都被坐在靠背沙发椅上的年轻男子惊住了。
“赵叔,请问这位是?”陆莫怀率先打破这微妙的气氛。
“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特办处的驱邪专家,特别顾问苏玖沐,”扭头对着坐着的那位说道:“苏先生,他们就是东区陆家。”
语气十分恭敬,让杨砚不由得打量起眼前这位年轻人,好像和他认识的是同一位,可又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你们好,我是苏玖沐,你们家的事我已经大致了解,今晚你们就不要回去了,支开别墅里的其他人,我和顾洛还有那位一起去就行了。”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杨砚,陆夫人面露难色,“这...你们,我们都不能在场吗?”看着三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陆夫人心里直打鼓。
“陆太太放心,苏先生虽然看着年纪不大,可本事好着呢,一般人他还不会接手呢,您呐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陆子扬刚刚才接受了杨砚不是常人的事实,现在又增加一个,盛哥不会也有什么隐藏身份吧?
陆莫怀拍了拍陆夫人的手背,“那就拜托几位了,今晚我们就呆在城郊公寓,不给各位添麻烦。”
陆莫怀为人老道,人脉广消息灵通,陆夫人也终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