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礼三十万灵石。这个要在宗门执事殿公证，是我侄女结为仙侣之前的私人财产。”
扫了眼喋喋不休，眉宇间全是精明算计，表情阴鹜的大婶儿；沈立脸上笑容也有些僵硬。
三十万灵石？这让每月月钱才不到三千灵石的沈立情何以堪。
即便是不吃不喝也得攒十年，还得是结为道侣之前，作为傅青婵的私人财产。
“你的意思呢？”沈立目光落在坐在对面一身崭新白裳的少女身上。
少女傅青婵道：“我不在乎钱，我只想看看你到底有多爱我。”
得到侄女的肯定后，大婶儿底气更足：“福地呢，最少也必须是三品福地！你总不能结完道侣后，还让我侄女跟着你租福地住吧。”
“至于最后一条就比较简单了，一架仙辇。至少日行千里的那种。”
沈立还未说话，坐在他旁边朋友王修臣就坐不住了，冲的一下站起身：“开他娘什么玩笑。”
“福地也就算了！彩礼还必须提前公证？小爷我去仙姿楼，一次也只要六八八灵石！
不提别的，先说那福地，是所有内外门弟子毕生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极其高昂的价格足以让绝大部分外门弟子望而却步，几十万灵石的首付，再加上宗门贷款，沈立再当三十年外门弟子估计才还得清。
更别说仙辇，这等对内门弟子都算是奢华的东西。
王修臣怒目而视：“还要仙辇？那可是连内门弟子都买不起的东西！你这辈子出过宗门吗？还日行千里。”
“瞧瞧！沈立你这朋友什么东西？一点教养都没有！没钱就不要学着别人娶道侣。”
“好像我家侄女求着嫁给你！婵儿你小时从世俗拜入咱们太清，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嬢嬢苦口婆心劝你，要找就找仙家子弟！像这种世俗中纳入宗门的凡人子弟，一个个都是些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家伙。”
“你看看他们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嫁错了人毁一生！”大婶儿讽刺着。
……
沈立低头喝了几口水，默然不语。
上一世他从地球无意间魂穿这个世界，原以为凭借着自己天生主角命，一定会在这个世界上混得风生水起。
却不曾想到，望着那漫天神佛呼风唤雨，自己只不过是这大千世界的一粒沙土；卑微渺小到尘埃里。
终于在十八岁那年，沈立满怀期待的拜入太清，年少得志。
曾几何时以为自己也与那些个天纵之才的子弟般，一遇风云便化龙，可在这宗门内摸爬滚打十余年。
从当年的十八到现在。
二十岁那年为了赚灵石，替凡人逆天改命，窥探天道。却不小心得罪阴阳老道，导致沈立被鬼物追的亡命天涯。
二十五岁顾青婵素人境圆满，为突破借下巨额贷款买了天水丹，却终究突破失败，功败垂成；走投无路下；沈立散尽积蓄替她还清孽债。
二十七岁沈立被执事当成狗一样到处使唤，不分白昼，睡觉还被传音吵醒去通宵做任务。
这十余年来，沈立几乎九死一生，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然岁月蹉跎，不自觉已然近三十，却发现直到如今一事无成。
是不够努力么？那些个内门弟子，真跟努力有关系？
是命。
有些人命天生注定。
‘可能，我是史上混的最凄惨的穿越主角了吧！’
每每想到这，沈立都忍不住自嘲一翻。
“我现在只能拿出三品福地，还有二十多年贷没还。不过可以挂你名下，”
沈立擦了擦嘴角水渍：“我们再奋斗几年，什么都会有。我一定会进入内门，到时候一定会有仙辇。”
“彩礼我实在拿不出来。我们相处了三年，你对我的情况应该非常清楚。”
傅青婵扬起下巴，目光中带着质问：“难道三年感情，你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不肯给我？女人能有几个三年，我几乎把我全部青春全给了你。”
沈立抿嘴：“还能商量吗？”
傅青婵低头，似目光有些闪躲，最终道：“我听婶婶的。”
得到答案，沈立沉默片刻，终于挤出个笑容，怅然一叹：“要不，这个道侣就不结了吧。”
傅青婵听完脸色一变：“你说什么？沈立你这个渣男，遇到点小挫折就要放弃了？”
大婶儿瞪大眼睛，骂道：“我家婵儿跟了你三年！三年你说掰就掰？你是不是个男人，有没有点担当，你个窝囊废！”
王修臣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既然谈崩他也不惯着了，一拍桌子大骂道：
“老东西说话注意点，小心小爷一飞剑戳死你个老东西！”
沈立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拉着王修臣往外走去。
顾青婵贝齿紧咬：“沈立，你若是敢出这道门，此生我再也不与你相见！”
沈立顿了顿，还是毅然决然迈步走出。
身后还远远的听着大婶儿叫骂：
“整个太清宗男弟子可是要比女弟子多了三十万，想娶我家侄女儿的从武峰排到长老殿！沈立你个薄情寡义的王八东西！”
第三次谈判，也是最后一次；最终以双方要动用飞剑戳死对方而草草结束。
沈立再回首看了眼仙楼，顾青婵的哭泣声以及大婶的怒骂，还在耳边缭绕。
想起与傅青婵的点点滴滴，七年感情。同生共死，缠绵，都历历在目。
沈立扪心自问，已然尽力而为。
但这在她们看来，几乎是最低配的条件，都让绝大多数外门弟子遥不可及。
‘罢了！两袖清风，不误佳人。’
沈立做出决定后，他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拒绝了王修臣放纵的提议，兴致缺缺的沈立回到自己三品福地。
所谓三品福地，不过是宗门边缘地带，已有数百年历史的老破小；山体掏空而成的几十层鸽子笼。
灵气不仅非常匮乏，还经常断断续续。
福地更是两室一厅，除此之外家徒四壁；但这已是沈立在修仙界打拼十年，换来的唯一了。
他时常躺在床上扪心自问，自己费尽千辛万苦，蹉跎岁月；到头来就换了一堆破石头，到底值不值？
但整个太清宗，百万修仙之众；像沈立这般的外门弟子更是数以百万计。
年过三十早已错过最佳修仙时机的外门弟子，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像他这般，无非是庞大的修仙楼宇琼阁下，最垫底的任人踩踏一块青石砖。
谁又不是这般徒然又迷茫的过完一生？
正发愣时。
福地外，一阵喋喋不休的叫骂惊醒了沈立：
“沈立，我知道你在家！算上这个月，你已经欠下福地执事殿管理费三百二十灵石！月底之前再不结清，就断水断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