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精巧脉络自明——记叙文线索之人、物为线
特约撰稿:崔丽娅(武汉市青山区钢城二中)
技法指津
一、以人为线索
1.以人的活动为线索
有时候,人的活动也能成为作者串联素材、推动情感抒发、主题表达的线索。
比如李玉《墙角里的父爱》,就是以父亲的三次给钱的活动为线索行文的:大将考上大学时,“父亲从银行取出一包钱,一张一张沾着口水数,数了一次又一次”,大将全然接受了;大将去父亲工地蹭网时,发现了父亲的辛劳,返校时,“父亲又从银行里取出厚厚的一沓钱,数了又数,交给大将”,大将只收了两千;大将骗家人自己生病而花完了两千块,父亲便来看他,“讨好地对他笑着”问他的身体状况,又给了他三千,大将也全然接受了。三次给钱的活动,突出了挣钱不易却对儿子慷慨大方的父亲形象。直到文末,大将打完游戏翻墙回校,而看到为了省下住宿钱而在学校墙角蹲了一夜的父亲,全文的情感推向了高潮。大将戒了网瘾,艰辛、卑微、无私、深沉的父爱感动了他,也感动了我们每一个读者。
2.以人的见闻为线索
这个“人”,既可以是作者,也可以是事件中的人物。但他只是线,如果详写,他就由线索人物变成了主要人物,会喧宾夺主。
如冯雪珺的《无声的尊重》,便是以作者的见闻为线索行文:陌生人自发地、默默地在一个盲人和他的导盲犬身后排起一个新的候车队伍;盲人上车后,车内的人们自动向后部集中,给他腾出一个小空间;六七岁的小男孩在妈妈的示意下,没有一丝不悦地让出自己的座位;车上的乘客们都安安静静地,没人去打扰导盲犬工作;盲人和导盲犬下车后,车内依然静默,但“我”已学会“无声的关爱、深沉的尊重”。
3.以人的情感为线索
作文时,可以以人物的某种感情或感情变化为线索,串联素材,结构成文,以完成主题的表达。
如肖复兴的《母亲》,就是以“我”对继母的感情变化为行文线索的:母亲去世,父亲带回一个带着女儿的女人,“我”和弟弟很反感,而且“我”对同学们说“这不是我妈”;继母并不介意“我”把母亲的照片挂在家里最醒目的地方,而且反对父亲要把母亲照片取下来的提议,“我”由此“对她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好感”;“我”玩耍的时候被自行车撞晕过去,继母背着“我”跑去医院,“我第一次在她面前流泪了”;生活困苦时,为了省出一口饭,继母把自己的女儿嫁去了内蒙,“我的眼泪一个劲儿往上涌。‘妈妈!’我第一次这样称呼了她”;父亲去世后,继母辛苦工作供“我”和弟弟读书,日子虽清苦,但“我”“觉得很甜美”;大学毕业时,继母去世,“我”“永远不能忘记您给予我们的一切”。
作者对继母的情感贯穿着全文,由最初的不接受,到对她产生好感,再到对她表示感激,直至最后满心怀念她,由此凸显了一个不抱怨、不计较、胸怀宽广、勤劳朴实、善良坚韧的母亲的形象,令人潸然。
二、以物为线索
如侯志明的《灯如红豆》,就是以“灯”为线索行文的:小时候,在“一盏自制的、简单的煤油灯”下,母亲为一家人赶做新衣或者浆洗旧衣;后来,在“一盏玻璃底座、玻璃肚子,带了玻璃灯罩的油灯”下,父亲为公道待人,在灯下埋头对账到很晚;高中时,一天早晨在教室背书,曾经带给“我”许多温暖的“一盏小油灯”突然油尽灯灭,一位女同学“将她的灯推到了我的面前”,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美。三盏“小油灯”联缀全篇,见证着人性中的爱、正直、善良、宽容等,温暖了“我”的心灵,陪伴着“我”长大。
“灯”这个线索,使全文结构层次显得特别清晰,也使主题的表达更加鲜明。
范文赏读
时光书衣
侯利明
春节期间,陪母亲回老家,无意间从柜里翻出许多书籍,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仿佛经由岁月披上了一层时光之衣。轻轻一吹,尘埃飘散,陈旧的封面掀开褐色面纱,令我想起从前——
包书衣是项技术活儿,成品要经得起检验,包好的书皮如果像剥开的橘子皮似的绽开,就丝毫起不到保护书本的作用,这样的书皮用不了几天就会散架。包书衣的纸张要厚薄适度,先包住书量出适当的长和宽,用铅笔在四周做上标记,再完全紧紧地将书裹紧,让两边均等,接着裁去书脊两端多出的纸张部分。母亲粗糙的手和灵巧的心配合得非常完美,裁好的纸刚好完全包住书脊,再稍加处理,一个严丝合缝的完美书皮就诞生了。那时候我还小,心里并不乐意用一张纸把绘制了各种鲜艳生动图案的封面包上,但现在经常怀念起那时的书衣来。
包好书衣的书籍,母亲都会放在我的褥子下面,晚上睡觉压上一夜,书衣就更加平整漂亮了,我的心就小鹿似的神气起来。现在想来,那种骄傲的心情,就像中了榜首状元,到学校自然收获了满满一班人的羡慕。后来,母亲用挂历和明星海报为我包书衣,引领过我们那代学生的风潮。
有一年,表姐从大理带回几米印染的蓝底白花粗布,母亲不声不响地裁剪好,用针密密缝了个别致的书衣送给我。当时我早已到了审美挑剔的年龄,竟格外惊喜,那样绵软有型的书衣,简直是为我的日记本量身定做的。母亲为我做的书衣,无论历经怎样的岁月淘洗,隔着久远的时光,仍一眼就能看到爱的印记。
文学大家“荷花淀派”创始人孙犁,晚年癖好包书衣,贫困时甚至找包水果的纸来用,所有藏书包好后,都一一用毛笔写上书名,或将当时的感怀写成简短书评,并著下《书衣文录》,形成了独特的“书衣文体”。到如今,各种各样图案的书衣应有尽有,人们自然体会不到孙老对书衣的爱惜之情。
也许包书衣的初衷无非就是避免书籍污损,但就书衣本身而言,它是在无言地向人诉说。据说,现在设计出来的书衣甚至增添有侧袋,方便放笔等,但我最怀念的还是母亲当年为我包过的精致的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