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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就个人而言,持有比特币合法,交易比特币合法,总之就是完全合法。至于组织机构,那是要给咨询费我才会说的。这当然是玩笑,改天专门讲组织机构的问题。
如果你信我,是不是长舒了一口气,原来以前的担心都是瞎担心啊。如果你不信我,肯定在想,这又是一个哗众取宠的主,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那种。所以,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都要告诉你为什么?
我说的合法,是指的老百姓通常理解的那个“违法犯罪”里面的“法”。说得通俗一点,你交易比特币,不是交易毒品,更不是交易枪支,没有人敢、也没有人会把你抓起来。因为,中国是“法治”国家;因为,在中国,关于限制人身自由的规定,只能由法律来规范,而法律是只有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才有权制定的,国务院不可以,国务院下属的各级部门就更不可以了。[1]对此,《中华人民共和国立法法》第八条、第九条有明确的规定:
在中国,唯一存在争议的是,如果你与他人交易比特币产生了纠纷,闹到法院去了。那么,法院该如何保护你的权益?又是否该保护你的权益?是存在不同看法的。这,与我们今天要说的内容无关,改天我们专门讲。
接下来,你要问了,既然比特币合法,那么在哪里可以买到呢?
说“买不到”有点绝对,说“很难买到”那是千真万确。
是的,你没有看错,当时中国一共有88家虚拟货币交易平台,85家ICO平台。由此,你可以想象一下,当时中国的比特币市场,是多么的繁荣啊。
那么2017年9月4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173家交易平台又是为什么被关闭的呢?
我今天就来告诉你。如果你是比特币的新人,你应该认真了解;如果你是比特币的老人,你也可以从我对那段时光的描述中,找到自己的影子。那是一段风云变幻的日子,那也是一段值得回味的记忆。当然,更为重要的是,那段历史还会告诉你一点有价值的东西,这也是我最想做的事情。
这个故事的起点有点远,几乎与比特币的诞生同步。那是2009年,主人翁是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
中本聪是谁,也许永远都是一个迷。但,周小川,你应该好好认识一下。他从2002年开始,一直到2018年退休,一共做了15年的央行(中国人民银行)行长。老先生曾经讲过很多与比特币有关的著名言论,例如刚才的那个比特币“邮票说”。有些话现在看似平淡无奇,但是,第一个讲出来是非常了不起的,就好比你现在看吃螃蟹也平淡无奇,当然主要是贵,但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可是“英雄”。尤其是他的身份,人们往往能够从中解读出中国央行对比特币的态度。周老先生,也确实没有让大家失望。
周小川认为,“此次金融危机的爆发与蔓延使我们再次面对一个古老而悬而未决的问题,那就是什么样的国际储备货币才能保持全球金融稳定、促进世界经济发展。”[4]
周小川希望,建立一个美元之外的、去主权化的——国际储备货币。“此次危机再次警示我们,必须创造性地改革和完善现行国际货币体系,推动国际储备货币向着币值稳定、供应有序、总量可调的方向完善,才能从根本上维护全球经济金融稳定。”[4]
还记得中本聪写在比特币第一个区块里的那段话吗?“TheTimes03/Jan/2009Chancelloronbrinkofsecondbailoutforbanks”,那是2009年1月3日英国《泰晤士报》头版报道的一个标题《财政大臣即将进行第二次银行救助》,那是关于英国与次贷危机的故事。显然,次贷危机的影响是全球性的。
与中本聪的“搞货币革命”不同,周小川是想“搞货币改良的”。他是想在现有的框架内,通过协商的方式建立一种世界储备货币。他认为SDR,可以作为超主权世界储备货币的雏形,并提出了“大处着眼,小处着手,循序渐进,寻求共赢”的改革思路。
与中本聪更不同的是,当时,周小川,可是世界上发展速度最快的、经济大国的央行行长。显然,周小川拥有更多的权力和资源去实现他的目标,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依然没有能够看到更多的结果。因为,美元的霸权,是不可能通过协商来撼动的,推翻它更需要实力,指望美国放弃既得利益,无异于缘木求鱼。
那时,比特币在中国的发展,可以用欣欣向荣形容。不只是交易赚差价,而且已经开始进入线下,“中国除有百度加速乐接受比特币付款外,还有盛大集团在其上海浦东商品房项目接受以比特币交易。壹基金和淘宝网部分商户也已接受比特币结算。”[8]
2013年11月9日,前美联储主席伯南克,“谨慎祝福”比特币。[9]中国的比特币价格大涨,一度突破8000元,“比年初时上涨近80倍,同期比特币兑美元不过900美元。”[10]
对比特币的监管,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物极必反的道理,再次在比特币身上显灵。
2013年12月3日,人民银行、工信部、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联合发布《关于防范比特币风险的通知》,编号为“银发〔2013〕289号”,简称“289通知”。
但是,比特币很快绝地反击。“2014年3月5日,再度冲破4000元大关至4068元”[10]。这让央行很尴尬。[15]不过,美国的央行——美联储好像有先见之明,一开始他们就放弃了对比特币的监管。
2014年2月27日,刚刚上任的美联储主席耶伦(JanetYellen),在国会作证时表示,“美联储对比特币没有管辖权。”“比特币是发生在银行之外一种创新的支付。就我所知,比特币与银行之间没有任何交集,能使美联储有权力进行监督与管理。”[16]
中国央行无耐之下,3个月后,又拿出了一道监管“金牌”。
2014年3月中旬,中国人民银行向各分支机构,下发了《关于进一步防范比特币风险的通知》,“该文件要求各银行和第三方支付机构,关闭十多家境内的比特币平台的所有交易账户。”[17]这个规定,彻底切断了交易平台的资金通道,用户不再可以向交易平台充值。
“自由”依然存在,但是,“参与”越来越难了。
比特币的价格,再次暴跌。又回到2000元左右。比特币中国副总裁凌亢说,当时比特币的挖矿成本是3000元以上。[13]显然,矿工们是在搞比特币大甩卖了。
也许,是这个《关于进一步防范比特币风险的通知》威力太大了,人们开始担心中国央行是否会取缔比特币?
2014年4月11日,周小川借参加博鳌亚洲论坛“央行的未来”分论坛的机会说“比特币本来不是央行启动的,也不是央行批准的一个币,我们谈不上什么取缔。”与此同时,他还进一步给出了那个著名的“邮票”的比喻。[18]
他说,与集邮者收集的邮票一样,邮票上虽写有价钱,但主要是收藏品,人们把它当做资产来进行交易。比特币也一样,它更像是一种能够交易的资产而非支付货币,所以,对于央行来说不存在是否取缔的问题。[18]
从中,我们不难看出,周小川对于比特币的“爱护”。但是,他领导的部门,为了应对金融风险又不得不对比特币进行监管。作为个人的他,也许与伯南克、与耶伦的看法是一致的,他还是希望比特币能够一路走好。邮票说,可以看成是他想给比特币的“护身符”。
但是,监管还得继续。据澎湃新闻报道,这个通知要求,在所有的银行和第三方支付机构必须在2014年“5月10日前不再为任何比特币交易提供金融服务是所有”。[15]
融资融券,也就是交易杠杆,你钱不够借钱给你、你币不够借币给你。当然,你必须在平台有保证金。比特币的波动性,本来已经很大了,再加上“融资融券”所造成的杠杆效应,风险已经超出了想象,用户“爆仓”事件频发。
统一费率,是因为此前这些平台都不收交易费。收了交易费,无疑可以降低交易频次,从一定程度上为比特币热降温。
刚开始,监管还是很有效果的。2015年1月7日,比特币的价格只有199美元了。此后,一直在300美元以下,直到10月28日才达到了301美元。但是,此后,比特币又开始了新的“疯狂”。
监管层本以为,没有了银行、支付宝的支持,也就失去了迅速扩张的可能。比特币,将变成只能持有,而不能交易。但是,圈内人士说,“银行转账功能很难禁止,因为平台可以以个人或另外注册的公司名义转账。”[25]
最终的效果,也确实如这位“圈内人士”所说,比特币依然交投活跃。监管层,不得不拿出最后一道金牌——“逐客”。
“曲线”充值策略,确实增加了监管的难度。监管层,退而求其次,开始把重点放在了“比特币洗钱”上。[26]
但是,3年后,当比特币的价格再次重回历史高点8000多元,而且在2017年7月份达到历史新高3万多元的时候,监管层坐不住了。
2017年两会期间,3月10日的“金融改革与发展”记者会上,周小川说:“央行高度鼓励金融科技发展。数字货币、区块链等技术会产生不容易预测到的影响。在发展过程中出现的问题,需要进行规范。”[27]这显然是对即将到来的强监管的温和吹风,但是那个时候,真的很少有人能看清楚。
更让管理层忧虑的是,ICO(InitialCoinOffering,首次代币发行)的出现。这相当于绕开了监管机构自己发行证券(股票、债券),这与非法集资如出一辙,只不过穿上了“虚拟货币”的外衣。严重触碰了政策的底线,最终引发了“九四”公告的出台。
九四,是指的2017年9月4日,这一天,有一个新的部门规章——《关于防范代币发行融资风险的公告》——出台了。因为,这个规章彻底改变了比特币在中国的行进路线,被圈内人戏称为“九四事件”。
这一回,联合发文的共7家,有中国人民银行、中央网信办、工业和信息化部、工商总局、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比2013年的289号通知,多了2家。他们来自非金融系统,分别是:中央网信办、工商总局。一个负责虚拟空间、一个负责实体空间。看来,ICO闯的祸足够大,所以监管部门才如此痛下决心。从公告第三条用词之决绝,也可见一斑。
也正是这个规章,彻底将比特币交易平台赶出了中国。因为,公告要求关闭的不只是从事代币发行的平台,“也将未从事ICO的若干家虚拟货币交易平台纳入清理范围内,限时关闭。”[29]
从上图可以看出,公告发布后,比特币的价格出现了小幅下调,从9月4日的4400美元,跌倒了3430美元。但是,3个月后,2017年12月17日,比特币又到达了新的历史高点19000多美元。
此后,监管部门,又封堵了所有提供比特币交易的国外网站。
后来,周小川老先生,退休了。周老先生不容易啊,他当了15年中国央行的行长,服务了“朱镕基、温家宝、李克强”三位总理。上任之初,周老先生提出的“世界储备货币”的梦想还没有实现;他用“邮票”比喻过的比特币已经离开了中国。
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感慨了一下,不要见怪。
比特币离开了中国,但是,比特币并没有离开地球。
如果,历史就在2018年12月15日结束,比特币的价格从此一蹶不振,或者比特币泡沫就此破裂的话。“九四公告”堪称一次“教科书级”的金融风险防范案例。所有及时退出比特币交易的中国人都应该认真感谢这个“九四公告”。
还不能简单这么说。因为,比特币的存在,只能证明“九四公告”对于市场风险的评估过于保守了。但是,并不能否认“九四公告”在防范“金融风险”和“社会风险”上的功劳。至少,中国的金融业没有出现大乱子,就可以说“九四公告”功不可没。
其实,当时也曾考虑过其他的措施的,例如设置投资者门槛。但是,“设置投资者门槛可能会减少市场风险,但无法避免金融风险和社会风险。如果一旦认可虚拟货币交易平台,就不可避免为之背书,”一位接近“互联网金融风险专项整治工作领导小组”的人士,如是说。[29]
从中不难看出,关闭虚拟货币交易平台,是三害(市场风险、金融风险、社会风险)相权取其轻,而不是三利相权取其重。
你也许会问,那么其他国家,对比特币又是什么态度呢?
比特币,在世界的主要经济体都是合法的,包括所有的欧洲国家、美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墨西哥、阿根廷、巴西、印度、土耳其、中国香港、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泰国、南非的所有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