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中国现代贵金属币研究专家赵燕生出版专著《中国现代贵金属币市场分析报告（2012年）》，用定量分析的方法研究金币市场。3月1日，他将推出《中国金币市场分析报告（2022年）》，这是其有关金币市场的第十个分析报告。日前，就2022年分析报告的具体内容以及金币市场的现状和基本规律，记者专访了赵燕生。
《金融时报》记者：您为什么持续做这项研究？这十年的连续性分析报告主要采用哪些研究方法？与以往报告相比，2022年的报告有无新的分析指标？
赵燕生：从2010年退休至今，我持续做这项研究，源于对这份事业的情感。1979年，我大学一毕业就进入印钞造币行业工作，主要从事造币的生产技术和质量管理工作。1993年，开始做境外的贵金属币经销工作；后来，又在金币的二级市场从事经营。退休后，面临一个大问题，就是如何安排退休生活。我在金币行业工作了一辈子，对金币事业有感情。我又深知，在金币市场研究方面，系统的定量研究少之又少，而基于数据基础的定量研究，能提供对金币市场的理性认知。基于此，我就投入了这项研究工作，十几年来乐此不疲。
谈到具体的研究方法，首先是用科学方法采集和积累市场中方方面面的大量数据，然后学习和利用经济学理论，在深入市场调查的基础上，进行分析研究，建立分析模型和系统，并且不断升级改造，到目前为止，我设计的信息分析系统已升级到第十七代，今后还会不断调整完善。
关于2022年的分析研究工作，实际上都是利用原有的理论基础和分析指标。只是从可读性角度出发，做了新的诠释和展现，最突出的一点是运用了贵金属币文化溢价率指数。
《金融时报》记者：什么是贵金属币文化溢价率指数？
赵燕生：我国贵金属币的市场价值有两种表现形式。一种表现形式是很难用定量方法体现的价值，比如“记录历史文化”“满足收藏鉴赏精神需求”“宣传与教育”和“发展创造钱币文化”等，可称为无形价值。另一种表现形式是可以用定量方法体现的价值，可称为有形价值，贵金属币文化溢价率指数就是有形价值指标体系的一部分。
具体而言，以贵金属为机体材质是现代贵金属币与其他工艺或艺术品相比的最大不同点，它们的市场价值主要应是体现在贵金属成本之上的价值，否则就会成为普通的贵金属原料。因此，我在分析系统中专门设立了一个指标——现代贵金属币的变动成本溢价率，也就是在2022年年报中提出的贵金属币文化溢价率。
实际上，在我国发行的大量现代贵金属币中，币种的文化溢价率的分布复杂多样。如何从宏观角度观察我国现代贵金属币的整体平均文化溢价率呢？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信息分析系统借鉴股票指数的形成原理和计算方法，经过多年试探性分析研究，最终确定了贵金属币文化溢价率指数的算法。简而言之，贵金属币文化溢价率指数就是从宏观上展示现代贵金属币及内部不同板块的文化溢价率的相对变化状况。
《金融时报》记者：2022年，中国金币市场有哪些亮点？2023年，中国金币市场要有所突破，需从哪些方面着力？
赵燕生：2022年，我国金币市场有不少亮点。最突出的有以下几点：
其一，根据市场承受能力，投资金币（普制熊猫金币）开始出现销售规模的大幅增长，文化事件类纪念币的供应总量出现下调。从投资币特别是投资金币的情况看，2022年号与2021年号相比，铸造的总数量增幅达45.32%，铸造的总重量增幅达18.54%，已经开始扭转投资金币总销量逐年下滑的趋势，市场发生积极变化。形成这种变化的主要原因是销售推广方式的创新，取得初步成效。发售方积极调整投资金币的官方回购政策，2022年的官方回购数量与2021年相比，增加3.8倍。
其二，发售方不断调整发售体系，不断改进宣传推广方式。加大直销比例，调整抽签发售方法，努力保证广大收藏投资消费群体的购买需求；发行“北京师范大学建校120周年金银纪念币”，尝试了预定制。
其三，存量市场积蓄发展动能。经过多年深度调整，在2020年至2021年的基础上，我国现代贵金属币特别是文化事件类纪念币，继续呈现筑底回升的价格走势，提振了市场信心。2022年录得大盘的市场价总值2168.80亿元，增加73.59亿元。由此可见，我国金币市场的总规模不断扩大、总动能不断积蓄和市场信心不断恢复将是大概率事件。在2022年大盘发行存量的动态变化中，广大收藏投资者积极参与市场活动，其中既有不少新的资本和人员进场，也不乏老的收藏投资者返场，更有长期在市场中不离不弃的老币友。他们根据价值规律，活跃交流互动，深入挖掘不同币种的市场价值，成为我国金币市场需求侧的坚实基础。
其四，在服务市场方面，钱币鉴定评级和拍卖市场克服困难继续发展，线上交流活动不断创新，保证了商品流动和信息沟通。2022年共计实现贵金属币的拍卖总数量8.25万次，拍卖总金额4.51亿元，与2021年相比分别上涨2.88%和14.69%，目前线上和境内拍卖继续延续绝对主体优势，为贵金属币的市场流通和价值转换作出重要贡献。
当然，2022年，虽然我国金币市场的发展有亮点和进步，但也有需要努力提升的方面。我认为，继续科学健康有序发展我国金币市场，还要进一步以“以投资币为主，纪念币为辅”，在大力提升文化事件类纪念币的有形价值和文化溢价率、努力改善市场生态环境等方面发力。
《金融时报》记者：如何理解“以投资币为主、纪念币为辅”？
赵燕生：我国现代贵金属币主要分为投资币和纪念币两大类。投资币主要是普制熊猫币，它的市场总值已占我国金币市场总值的56%，是我国金币市场最重要的物质基础。由于这些币种的发行量较大，市场交易价格与贵金属价格变化的关联度极高，因此被称为投资币。实际上，投资币发行量较大的原因是市场承受度较高。还应看到，尽管我国投资币不断发展，但与市场的可能发展空间还有差距。近些年，我国投资金币总销量仅占国内实物金条销量的6%左右。投资金币与实物金条具有一定可比性，因此，进一步扩大投资金币销量仍具有巨大潜力。目前我国贵金属纪念币每年发行十多个项目，发行总规模占到全世界50%以上，已成为全世界贵金属纪念币的发行大国。从以上投资币和纪念币的现状看，“以投资币为主、纪念币为辅”的核心就是利用我国实物黄金的巨大市场容量，采取多项措施，让投资币特别是投资金币的销量大幅提升，在“藏金于民”的国家政策中发挥更大作用，同时提升整个现代贵金属币的市场影响力。当然，也要重视纪念币的发行，发行纪念币要从精品战略出发，根据市场承受能力有节制地发行，同时，也要切实保护我国珍贵的文化题材。
赵燕生：问题主要有四方面：其一，某些企业的第三方性质正在发生变化。钱币鉴定评级公司本质上属于第三方服务机构，一般不应参与钱币的市场交易。但近年来钱币鉴定评级市场出现了一些新情况，不少评级公司使用自己的钱币，自己评级，然后自行组织销售。这种钱币鉴定评级的经营链条，已有违钱币鉴定评级公司的第三方性质。
其二，评级标准杂乱。鉴定评级标准五花八门，即使是在同一类评分标准中也“各具特色、各显其能”。特别是在经济利益驱使下，一些评级公司不严格执行标准的现象到处可见。收藏投资者眼花缭乱，无所适从。
其三，管理失控，评级质量下降。当下，既有很多严守商业道德和评级标准的企业，但也不乏盲目发展和管理失控的不良场景。特别是在“钱币扩圈”的商业活动中，一些商家利用信息不对称，不讲商业诚信、虚假宣传和质量伪劣，坑害“入圈”的新人，对钱币鉴定评级市场的持续稳定扩大造成伤害。
《金融时报》记者：您认为，如何实现我国钱币鉴定评级市场的持续、科学和健康发展？
赵燕生：不断改革创新是唯一的出路。只有让管理之手和市场之手共同发力，我国的钱币鉴定评级市场才能科学健康有序发展。
其一，利用行政手段，加强管理。目前经营者入市几乎没有门槛，管理缺位，加强钱币鉴定评级市场的行政管理是当前最重要的任务。要切实发挥中国钱币学会钱币市场专业委员会的作用，针对当前钱币鉴定评级市场的突出问题，规范进入门槛，统一评级标准，提升评级人员素质，治理市场乱象和配合打击违法犯罪。
其二，利用市场手段，促使企业自律。评级公司要从长远利益出发，加强品牌建设，严守市场规则和诚信，坚守评级标准，正确宣传钱币鉴定评级“促进交易便利、提供市场价值”的社会功能，牢记服务职能，在为市场作出贡献的同时，获取自身应有经济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