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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1.07
张念瑜
【提要】柏拉图认为，城邦的法律是根据神谕制订的。敬神、祭祀及其活动是向神祁求公正和正义，实际上是旨在保护传统和法治。柏拉图认为，（直接）民主政治、寡头政治和僭主政治都不是真正的政治制度。这些政治制度会破坏人们对神明的崇敬，会破坏传统和法制。柏拉图强调公餐制度，其目的应该是增进人们的公民意识。
根据柏拉图的论述可知，法律对性爱的规范和性爱对法律的影响都是重要的。柏拉图在本卷将爱分为三类，即友情、性爱和同性恋。柏拉图反对婚外性行为（通奸）、乱伦和同性恋。并且，城邦日常生活涉及大量的民事纠纷由法律规范。。
在第八卷中，柏拉图主要讨论节日及立法问题。他认为（直接）民主政治、寡头政治和专制政治不是真正的政治制度，并且会破坏传统和法制。同时，本卷的后半部分主要论述具体的关于家畜、土地、水、水的供应以及礼仪等民事侵权行为及其罚则。
8.1节日安排及立法（828a-829d）。
根据法律规定，一年安排12个节日以纪念12位神。这些神为12个部落提供名字。公民们每个月祭祀其中的一位神，并安排合唱队表演和文体比赛，比赛内容依神（职能）而不同（柏拉图,2016b.p.246）。阿尔法拉比注释说，柏拉图讨论节日的安排，旨在颂扬神明并恢复神明的名望。因为对神明的颂扬和敬重，就是对传统和法律的颂扬。雅典客人(柏拉图的代言人)说，应该视神明的个数而为每一位神明设立一个节日，并向神明献祭，公民由此就可试图获得他们的恩宠。
8.2在闲暇时，国家应该组织军事训练（829b-829c）。
柏拉图说有两类神，一类是天上受到敬拜的神，一类是地上受到尊重却未受敬拜的神。而根据法律的要求，为每一类神安排恰当的献祭与活动。柏拉图认为，在节日期间，年轻人献祭完后，必须亲自投身到军事训练中去。立法者要允许他们在这些节日里，唱那些表示赞扬和谴责的歌谣，好引导他们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地尊奉传统。
8.3人们热衷财富和非政治制度，造成合唱队和比赛规模日益缩小（831c-832d）。
柏拉图认为造成合唱队和比赛规模日益缩小的原因包括人们热衷财富和非政治制度。柏拉图谈到城邦统治者不应忽略一种情况，即那些为了献祭而操刀屠宰的人，同请来装点节日的匠人。他们也都是城邦的组成部分。由于他们忙着干自己的活，也就可能错过参加节日所能得到的好处。如果他们错过了这些好处，他们就会变得肆无忌惮。而如果这类人又为数众多，其结果就会败坏城邦。因此，统治者千万不要让太多的公民成为这样的匠人（831c-833b;846d-847b）。
8.4直接民主政治、寡头政治和僭主政治都不是真正的政治制度（832c-832d）。
柏拉图指出：“民主政治、寡头政治和僭主政治。这些都不是真正的政治制度，因为给它们三种最好取个名字叫‘党派统治’，因为在他们的统治下，统治者和被统治者的臣民都不乐意，即是说，统治者始终肆意妄为，而他们掌握权力却没有得到被统治者的同意。他们总是依靠某种程度的强力来维护权力。”（柏拉图,2016b.p.251）。
8.5竞赛、体育教学训练（832e-835e）。
柏拉图介绍了赛跑、摔跤、马术、持械操练和角斗等项目和体育教学训练等。
8.6爱的分类（836a-837e）。
1960年，路易斯的著作《四种爱》，收录了柏拉图思想史上所有以希腊语为基础的关于爱的论述。希腊文Agape为博爱，也就是宗教里面所讲的无私的爱；Eros为情爱，特别是指身体的、性的，代表一种出于本能的感性冲动及浪漫的情怀，它是人类与生俱有的，柏拉图一共用到了363个与“情爱”有关的词。牛津大学CressidaRyan博士在《柏拉图爱（不爱）谁》的讨论中认为，philos的意思是爱，哲学的意思是对智慧的爱，语言学的意思是对语言的爱，在柏拉图的论著中，有685个带有philia前缀的词，其中56个词出现在《会饮篇》；“Storge”的意思也是智慧之爱，到基督教时代，文学中才被用到，柏拉图肯定没用过这个词。
8.7柏拉图式的爱（836a-837e）。
柏拉图在此讨论了三种爱。
第一种爱：柏拉图说：“当两人都有美德并且相像，或者他们是地位相等的人，我们说一个是另一个的‘朋友’；但我们也说穷人对富人的‘友谊’，他们分别处于贫富两极。在任何一种场合，当友谊特别深厚时，我们管它叫‘爱’。”（柏拉图，2016b.p.256）实际上，这种“爱”属于友情。
第二种爱。柏拉图说：“有一种强烈的、暴风雨般的友谊，这是一个男人被某个完全不同于自己的人所吸引，而且我们很少看到这种情况是相互的。当男人们相像的时候，他们却显示出一种终身平静的相互影响。”（柏拉图，2016b.p.257）这种“爱”是情欲，是性爱。
第三种爱。柏拉图说：“用身体满足身体，他认为是无耻的；他对自我控制、勇敢、高度原则和良好判断力的尊崇和尊敬，使他想过一种纯洁的生活、纯洁的爱人与纯洁的被爱的人在一起。头两种爱的这种联合是我们刚才所说的‘第三种爱’。”（柏拉图，2016b.p.257）这种“爱”属于精神恋爱，也称之为“柏拉图式的爱情”（Platoniclove），这种爱属于同性恋，我将另文讨论。
8.8法律应该禁绝的性交行为（838c-832d40e）。
柏拉图列举了几种法律应该禁绝的性交行为：一是兄弟姊妹之间的性交行为；二是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性交行为；三是通奸行为（柏拉图，2016b.pp.258-259）。
8.9法律应该使公民达到高于动物的标准是一种理想的状态（840e）。
柏拉图指出：“鸟类和野生动物在它们的繁殖期到来之前，虽出生在大的群体里，但贞洁而不结婚，没有性交。到适当的年龄，它们成双配对地离开了；雄的娶了妻子，雌的选了丈夫，他们以后永远各守本分并守法地共同生活，坚决信守它们第一次坠入爱河时彼此所作的承诺。显然，我们的公民应该达到高于动物的标准。”（柏拉图，2016b.p.25661）由此可见，柏拉图是反对婚外情的。以鸟类作为标准，在中国古代文献中也有同样的论述。孔子说：“《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论语·八佾》），孔子编《诗经》时将《关雎》列为首篇。
8.10性事保密是第二个标准（841b-841c）。
柏拉图认为达不到上述理想的标准，但必须做到性事保密。
8.8用三种势力来促使品质腐化的人遵守法律（841c-842b）。
柏拉图在此讲的三种势力是指对宗教的尊重，受尊敬的志向，对精神美而不是对肉体美的成熟的热爱。依此而制定法律，避免下面二种现象，第一，没有人敢与妻子之外的女性公民或妓女发生性交并留下精液，或在别的男子身上留下精液；第二，彻底查禁鸡奸（男性之间通过阴茎插入肛门而获得快感的性活动；若男性把阴茎插入女性肛门而获得快感的性活动则称之为肛交。）。如果一个男人与妻子之外的女人（雇佣来的或任何其他方式介绍来的）性交，切莫让其他的男人或女人知道。如果保不住秘密，将依法取消他所获得的各种国家给予的荣誉（柏拉图，2016b.p.262）。显然，柏拉图是不赞成任何形式的婚外性交行为的。
公餐制度（CommonMeals）在古希腊比较普遍，但以克里特为先，早在米诺斯王统治期间，克里特就有了公餐制度。后来斯巴达等仿效克里特而推行公餐制。雅典的最古的文献也述及古代公餐制的习俗（吉朗士，1990.p.127）。荷马史诗《奥德赛》中如此记载了派罗斯（pylos）的一次公餐场面：“人们分作九队，各五百人，每队准备了九头公牛作牺牲。当他们咀嚼着内脏，焚烧着牛腿，敬祀神明”（HomerOdyssey)。
古代希腊人的公餐的重要内容是祭神。因而，公餐开始，先由祭司摆上按世代相传的旧礼所载明的供品，再行祈祷。全体公民共唱神曲赞歌，而神曲音节不得任意变更，否则，将被视为对神的不敬。祭祀仪式结束后，公民不分贫富，同食共餐。在公共食桌上的食品是一样的。
在古希腊各城邦中，公餐所用的器皿有所不同，有的城邦要求用铜质器皿，有的则要求用陶质器皿。公餐所供奉的食品及其数量、规格，各邦也不一样；，每个城邦对公餐的场所的规定也不同，公餐组织（公共食堂）在某些适当的时期又应设置卫所和碉堡，那就自然会想到这样的措置：有些食堂应该安排在各个卫所。执掌要务的行政人员的食堂可以设置在某些便利的适中地区，和公众朝礼的神庙联系在一起——但曾经有法律规定或德而斐（阿波罗）神谶昭示的那些应该独立而隔离世务的祠祀，自属例外。”（亚里士多德，2012.pp.384-385）
8.11公餐的食品供应法律（842c-842e）。
8.12农业方面的立法问题（843a-844a）。
农业方面的立法，首先要确定地界，地界不能任意移动；其次，畜牧不能越界而侵犯别人的利益；第三，如果改变蜜蜂的嗜好，把别人家的蜜蜂变成自家的蜜蜂，也要赔偿；第四，在自己地里植树而没有给邻居地留出空间，或在自己家地上生篝火而烧毁了邻居家的树木，也是要赔偿的；第五，供水和排水不能侵害邻居的利益。
8.13侵权和财产权立法问题（844b-845d）。
柏拉图把盗窃和财产两种观念解释为一体。他谈到，谁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拿走了无关紧要且不可能储藏的财产，就不应该受到惩罚，因为对此网开一面乃是大丈夫所为（manly），也会给公民赢得好名声。但假如是可以储藏的东西，而且一经持有，以后就会有用，那么惩罚拿走这些东西的人，不仅不是可鄙的，反而是公正的。从这一点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谁从别人的财产中拿走了和前一种相类的东西，就不应该像拿走了有价值东西的窃贼那样，受到惩罚。为此，雅典客人举了水果和相似的东西为例（阿尔法拉比，2010）。
实际上，在这里，相邻权与地役权如何区分是物权法中的一大难点。柏拉图通过具体举例相邻权、地役权和侵权行为：（1）一个人越过了自己的地界侵入他邻居的土地引起纠纷；（2）一个牧人让他的家畜到另外某人的土地上去吃草引起邻里纠纷；（3）一个蜂农捉了另一个蜂农的蜜蜂其手法是发出格格的响声以取悦与吸引蜜蜂并因此而据之为己有，引起邻里纠纷；（4）一个林农在种树时没有在这些树和他邻居的土地之间留出适当的空隙；（5）一个农夫截断他人的地表水泉，将水供给他自己的土地，引起纠纷；（6）一个农夫经过房屋、庙宇和陵墓铺设水道引水，造成破坏，引起纠纷；（7）在某些天然干燥缺水的地区，土地所有人向地下挖到粘土层仍未打到水，只得向邻居那里要求取得足够的饮用水以供给他家的每一个成员，遭到拒绝后引发纠纷；（8）地役权纠纷，即地势高处的农夫阻断雨水往下流损害临近地势低的邻居，引发纠纷相邻关系；（9）农夫通过他喜爱的一条道路吧他自己的谷物带回家，而一条道路上的邻居认为这样会踩坏他的庄稼，引发纠纷。
8.14禁民二业，工匠专注一种技艺（846d-847b）。
阿尔法拉比说柏拉图又离题来谈技艺和手艺问题。柏拉图认为，公民必须干一行适合于自己的特定技艺。随便哪个人为了取乐、消遣或虚荣心，要从一种技艺转到另一种技艺，这一点又谈不上必得如此，也不是不胜任干第一种技艺，或者没有明显的借口或原因，那么城邦的管理者就必须要阻止他。如果城邦管理者应该为此需要惩罚他（跳槽者），那管理者就要惩罚他，并课以罚款。因为毫无来由地从一种技艺转变到另一种技艺，这乃是在恰当管理中混乱和败坏的强大原因。雅典客人就此进一步谈了一大通，还谈了对这种行为的罚款（阿尔法拉比，2010）。
8.15进出口不纳税，但对有些物品进行管制（847c-847d）。
柏拉图认为进出口不纳税，但对有关物品限制进口或出口。对军用物资源需要进口，由将军控制这些进出口，由国家来担任买方和卖方。立法者必须制定法律。
8.16自然产品的供应和分配立法（847c-848c）。
柏拉图设想，收获的食物分成12份，以作为12个时期消费。其中每1/12份又分为三份，平等地分配给市民、他们的奴隶、工人或外国人（包括出卖部分）。
8.17提供私人住宅（8478d-848e）。
柏拉图认为，在12区的中心位置建设一个村庄（总共12个村庄），每个村庄都要建神庙。在这些庙宇周围的高地建设房屋，以便驻军和防御。
8.18建立13个工匠（848e）。
柏拉图设想，在城邦的中心设立一个工匠团体，并在12个区每个区设立一个。对农夫有利的几类工匠每个村庄都要设立。工匠全处在城市维护者的监督之下。
8.19提供私人住宅（8478d-848e）。
8.20市场管理（849a-850d）。
柏拉图阐述，为了保障供养同样需要研究市场管理，好让公民恰当地做买卖；身体、住所、寺庙、战争以及诸如此类所需的物品问题，也同样需要研究；接下来就是合约、在户籍登记、储蓄、债务和契约--因为立法者也许得关心所有这些方面。雅典客人在这一卷的末尾对这些事情做了稳健的讨论，谁反思了他所指出道路，谁就会搞清楚它，还会认识到他的意图，也就是我们提到过的（阿尔法拉比，2010）。
第一，敬神、祭祀及其活动旨在保护传统和法治。
柏拉图在《法律篇》开卷就明确指出，城邦的法律是根据神谕制订的。敬神、祭祀及其活动是向神祁求公正和正义，实际上是旨在保护传统和颂扬法治。柏拉图认为，（直接）民主政治、寡头政治和僭主政治都不是真正的政治制度。这些政治制度会破坏人们对神明的崇敬，会破坏传统和法律。
第二，公餐制度是培育公民意识重要的制度安排。
公餐制度可能起源于原始氏族社会，在古希腊各城邦很普遍，柏拉图十分强调公餐制度的施行。实际上，他想通过公餐制度来增进人们的公民意识。
第三，法律对性爱的规范和性爱对法律的影响都是重要的。
柏拉图对性爱的态度是严肃的。柏拉图反对婚外性行为（通奸）、乱伦和同性恋。柏拉图在本卷将爱分为三类，即友情、性爱和同性恋。这个问题很复杂。这也是社会和文化的主要问题之一，我将另文讨论。
第四，城邦日常生活涉及大量的民事纠纷由法律规范。
柏拉图在本卷讨论了农业生产、城市供水、邻闾关系和市场交易等多方面的民事纠纷及法律安排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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