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以《黄雀记》为研究对象,主要采用文本细读、社会历史批评等研究方法,在整理和探究《黄雀记》创作背景的基础上,着重解读和梳理《黄雀记》的主题类型,探讨《黄雀记》的主题意蕴,并对《黄雀记》主题表现的艺术特征进行分析,意在通过对《黄雀记》主题的整体性研究,观照苏童当下的精神内涵以及文化诉求。
本文首先探究《黄雀记》的创作背景,窥探苏童所处的社会、文学状况,以及自身的生活阅历对《黄雀记》创作的影响,了解和把握影响《黄雀记》创作的原因。
其次,根据《黄雀记》的故事内容,对其主题进行细致地剖析和解读,并划分为成长、逃亡、救赎、死亡四大类型。成长主题是苏童小说主题的延续,阐释了少年们萌动的青春与成长的绝望。逃亡主题重新叙述了逃亡与回归,透视了人物行动逃亡和精神逃亡的无效反抗。救赎主题审视了人物的罪与罚,发掘了自我和宗教两种救赎方式的努力尝试。死亡主题表达了苏童独特的死亡认知和生命感受,呈现了人物的两种死亡形式,即无常的死亡和死亡的向往。
本文以《黄雀记》为研究对象,对《黄雀记》的创作背景、主题以及主题意蕴进行梳理和研究,探究艺术手段对《黄雀记》主题表现的作用,具有一定的文学价值。同时,丰富了《黄雀记》在思想主题方面的研究,为《黄雀记》的解读提供一定的参考。
关键词:苏童;《黄雀记》;主题;意蕴;艺术手段
目录
摘要I
AbstractII
第一章绪论1
1.1研究的目的及意义1
1.2研究现状1
1.3研究方法4
第二章《黄雀记》的创作背景6
2.1社会与文学状况6
2.2个人因素7
2.2.1“香椿树街”记忆的呈现7
2.2.2直面现实写作的决心8
第三章《黄雀记》的主题类型11
3.1成长主题11
3.1.1萌动的青春11
3.1.2成长的绝望13
3.2逃亡主题14
3.2.1行动逃亡14
3.2.2精神逃亡15
3.3救赎主题16
3.3.1自我救赎17
3.3.2宗教救赎18
3.4死亡主题19
3.4.1无常的死亡19
3.4.2死亡的向往20
第四章《黄雀记》的通意蕴22
4.1传达现实焦虑22
4.3渴望灵魂救赎25
4.4慨叹悲剧命运26
第五章《黄雀记》中表现主题的艺术手段28
5.1三段体结构28
5.2隐喻29
5.3反讽32
结语34
參考文獻35
致谢38
第一章绪论
苏童是当代文坛著名的作家,“香椿树街”是其小说创作中的重要背景。长篇小说《黄雀记》回到了苏童所熟悉的“香椿树街”故事,讲述了上世纪80年代在香椿树街上发生的一起青少年强奸案,并由此案构成的一部关于保润、仙女和柳生三人的命运纠结史。故事包含着香椿树街的市井百态和人情冷暖,还原了普通人的生存以及精神苦难,展现了世纪之交的社会风貌。丰富饱满的故事内容中蕴含的着诸多主题,目前学界对《黄雀记》主题的研究己经取得了些许成果。然而,大多数研究只是对其某一方面的主题进行分析论述,但《黄雀记》中蕴含的其他方面的主题同样具有挖掘的价值。因此,对《黄雀记》的主题进行整体研究,在一定意义上可以为《黄雀记》主题的解读提供一些借鉴与参考。
1.1研究的目的及意义
《黄雀记》作为苏童长篇艺术探索中的成熟之作,在苏童的小说创作中占有重要的地位。《黄雀记》的主题丰富,既包含苏童以往创作中的相似主题,也有新的文学内容的开拓,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因此,对《黄雀记》的主题进行研究无疑是具有学术价值的。
其次,《黄雀,记》虽然是苏童“香椿树街”系列小说的延续,但是对现实生活的关照表现出了更加强烈的意味。通过《黄雀记》的主题研究,可以深入地理解苏童对现实生活的思考,有益于了解苏童当前的思想内涵以及文化诉求,把握苏童小说创作的发展方向,从而进一步丰富对苏童的研究。
1.2研究现状
对于《黄雀记》的研究,从目前能够搜集到的研究资料来看,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三、对《黄雀记》隐喻和意象的研究。如徐勇的《以象征的方式重新介入现实一一论苏童〈黄雀记〉》的文学史意义》\唐北华的《〈黄雀记〉:转型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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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倾向,它更深的旨意应该在于作家在叙事与语词之间所营构的故事中写出现实的人之为人的处境。苏童的《黄雀记》也正体现出了这样一种先锋的精神与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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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对于《黄雀记》这部作品,研究者们发表了不同的态度。如王宏图的
综上所述,学界对《黄雀记》的研究是多方面的,这些研究成果为后世继续探索研究《黄雀记》提供了线索和指南,是苏童研究的延续。然而,这些研究成果中虽涉及到了《黄雀记》的主题研究,但主要是集中于一个单一主题的分析,没有将《黄雀记》文本中蕴含的其他主题进行系统性的分类和探讨,未能构成《黄雀记》主题的整体研究,因此还留有研究的空白。
1.3研究方法
搜集和整理苏童创作《黄雀记》的背景资料,是了解苏童小说创作意图的前提。对《黄雀记》文本内容的细致阅读和深度理解是研究《黄雀记》主题的基础。本文通过文本细读法、社会历史批评法等方法对《黄雀记》的主题进行研究。
文本细读法。文本细读是一种语义学解读,强调以文本为中心,重视语境对语义分析的影响。通过对苏童《黄雀记》文本的解读,准确地理解和把握苏童传达出的意思、思想和情感,体会《黄雀记》的真正意义和价值。
社会历史批评法.社会历史批评是一种从社会历史角度观察、分析、评价文学现象的批评方法。它侧重研究文学作品与社会生活的关系,重视作家的思想倾向和文学作品的社会作用。本文通过分析《黄雀记》创作的社会背景、文学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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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黄雀记》的创作背景
苏童在2009年写完《河岸》之后,便开始了《黄雀记》的创作。2013年,不完整版本的《黄雀记》首刊于《收获》杂志第3期。同年8月,足本的《黄雀记》由作家出版社出版。这一阶段的社会背景、文学状况,以及苏童自身的生活阅历,都会对《黄雀记》这一作品的创作产生重要的影响。
2.1社会与文学状况
苏童创作《黄雀记》时,新世纪的第一个10年即将过去。这一阶段的中国在现代化进程中发生了巨大的变迁,社会现实显得愈加复杂化。各种矛盾的凸显,道德准则、精神思想、价值观念、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正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由这些变化产生的阵痛和焦虑、愤慨和抑郁、挣扎和无望,需要当代作家们用他们敏锐的视角对此进行观照和思考,也需要他们用其敏感的笔触对此给予书写。时代也迫切地需要当代作家们为这个正在经历巨大变革的社会留下最本真的现实面貌和精神图景。这也正是孟繁华所说的,“我们在强调文学性的同时,作家当然有义务对并未成为过去的历史和现实表达出他们的立场和情感。”1
文学环境的变化对苏童创作心态的转变会造成一定的影响。在90年代后期创作的《城北地带》和《菩萨蛮》这两部小说中,苏童就己经试图打破自己过去
那种凌空蹈虚的形式追求,开始尝试从自己的精神乌托邦里脱离出来,转而向现实生活靠近。苏童在《黄雀记》中,以保润、仙女、柳生三人的青春成长历程描摹了时代的变迁轨迹和社会乱象,又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寓言,隐喻了普通人的生存艰难。同时,以“丢魂”的形式深刻地解析了中国社会转型时期人们的精神状态。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黄雀记》的出现,一方面是当下社会环境的迫切需要,另一方面也顺应了这个时代文学发展方向。
2.2个人因素
许多作家的写作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文学富矿,东北高密乡之于莫言,陕北高原之于贾平凹。苏童虚拟出来的香椿树街,更是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也是苏童一生的写作地图。苏童从上世纪80年代至今,一直在讲述“香椿树街”故事,《黄雀记》的写作也与苏童的“香椿树街”记忆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此外,苏童从上世纪90年代至今的写作热情越来越趋向于对现实生活的描摹。苏童转向现实的写作决心也是《黄雀记》创作的重要因素。
2.2.1“香椿树街”记忆的呈现
此外,苏童又将他记忆中临街窗口的老人形象重新附着到了文中的祖父身上,“青少年时代,在我每天上学的必经之路上,有一个衰败的临街的窗口,在阳光的照耀下,一个老人总是在窗子里侧对过路人微笑。……这个瘫坐窗边的老人,将他一生的故事,都埋葬在臭味或沉默中了。”2《黄雀记》的故事以祖父
2.2.2直面现实写作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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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发表的《西瓜船》、2007年发表的《茨菰》以及2011年发表的《香草营》这些短篇小说,苏童仍以直面惨淡人生的心态书写现实,深刻地拷问了人性和灵魂等问题。以《茨菰》为例,《茨菰》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70年代,少女顾彩袖为了躲避与羊癫疯男人的换亲,逃到城里寄人篱下,被“热心人们”当成皮球踢来踢去,经过几轮的推脱最后被人拐走。苏童在顾彩凤的悲剧故事中,对“热心人们”进行了伦理层面的批判。这些人的旁观冷漠、自私躲避对顾彩袖的悲剧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1贾梦雨.作家的使命时审视社会与时代[N].新华日报,2015-8-17(3).欲望的贪婪、人性的自私、金钱与权利的斗争、灵魂的慌乱等社会现状,并且探讨了这些现状与小说中三位少年主人公的命运之间的复杂关系。苏童对当代人不符合正常社会秩序的价值观念和道德准则的审视,蕴含着他对社会现实和人类文明的反思和担忧。苏童在《黄雀记》中展示岀来的虽然只是中国社会现实的一部分,但也直接指向了当下现实世象的内核,为中国文学提供了社会转型时期的文化形态。
《黄雀记》的创作与当下的社会环境有关,显示了苏童作为一名优秀作家的社会使命感。《黄雀记》的创作也与当下的文学环境有关,它顺应了文学发展的方向。同时,《黄雀记》是苏童“香椿树街”故事的延续,是他“香椿树街”记忆的呈现。此外,直面惨淡现实的创作决心也是《黄雀记》创作的重要原因。由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苏童创作了《黄雀记》。
第三章《黄雀记》的主题类型
3.1成长主题
回顾苏童30余年的文学创作历程,“香椿树街”系列小说是他创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占到了将近一半的数量,地位颇重。而以《乘滑轮车远去》《舒家兄弟》《刺青时代》《城北地带》等为代表的有关香椿树街小说,都是典型的成长小说。这些成长小说的内容都与苏童成长过程中所经历的事情有关,讲述的不仅是青春期少年们之间的挑衅、械斗、报复簣暴力事件,同时也深入挖掘了少年成长过程中的孤独躁动和恐惧叛逆等心理。在《黄雀记》这部长篇小说中,三位主人公是生活在社会转型时期的少年,他们之间的故事围绕着一起强奸案展开。小说中人物与故事的结合虽然是新鲜的,但是小说情节所展现的少年们青春期的萌动焦躁,成长的残酷绝望是与成长小说一脉相承的,这些内容和风格都是苏童成长小说的延续」
3.1.1萌动的青春
仙女追求时尚,打着浅绿色的阳伞,脖子上挂着紫色塑料蝴蝶挂件,手臂上带着廉价的仿绿松石手链;她爱面子,喜欢和香椿树街大名鼎鼎的柳生一起玩儿;喜欢罗医生儿子的摩托车;喜欢用收音机收听最新的歌曲;并且崇拜旱冰场上技
1苏童.黄雀记[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3:17.,惊四座的男孩,愿意和他一起滑冰。仙女的这些小心思,充满了青春期少女的萌动和期待,她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魅力。文中对柳生的青春期生活正面描述的不多,但从柳生和保润的交谈的细节中会发现,柳生喜欢用一些暧昧的字眼,如:要个妹妹吗、钓她、上了她等,可以观察到他的青春也被欲望包围着。柳生最后强奸仙女的行为,正是他青春期欲望造成的恶果。三人萌动的青春给他们的生命增加了动力,但错误的行为方式使得他们的成长不得己而终止。
3.1.2成长的绝望
3.2逃亡主题
“逃亡”是苏童小说创作的重要命题,并且他认为“逃亡”是一个可以包容万象的主题,人在“逃亡”这个动作中可以完成人生价值和悲剧性的一面。苏童把“逃亡”这一主题重新贯穿在《黄雀记》的写作当中,书写仙女、保润等人的逃亡行为,他们或主动釆取行动逃亡的方式,或主动采取精神逃亡的方式,来逃避现实生活中无法承受的灾难困苦和内心惶恐。但逃亡只能让他们获得短暂的安稳和满足,新的难题会一步步吞噬平和的现状,最后他们会再一次陷入无力长抗的绝望境地。
3.2.1行动逃亡
保润的母亲粟宝珍面对疯疯癫癫的祖父、关在监狱里的儿子、刚刚去世的丈夫,她一人承受不住这样的苦难,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香椿树街,逃离到了她省城的妹妹家,后来在省城组建了新的家庭,开始了新的生活。保润出狱后想要接回
粟宝珍,但被拒绝了。粟宝珍的逃亡是为了摆脱艰难的生活处境和家破人亡的孤独恐惧,她彻底地放弃了儿子和香椿树街,以逃亡的姿势告别了过去,给予了生命新的亮光。
3.2.2精神逃亡
保润被隔绝在井亭医院之内,久违的回家后,发现自己的家被马师母的服装店和霓虹灯包围着,他有点儿发愣。他对母亲出租祖父的房间以换取人民币的行为有些反感。面对外界这些变化,保润的反应不是兴奋,而是带有一种消极的情绪。旱冰场上,面对少男少女的快乐、放肆和明朗,保润不知所措,觉得自己是一个外来者闯入了别人的领地。他发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却不采取行动打破这种隔膜,任自己放逐于孤独之中。他不接受母亲让他去烹饪学校的安排,偏偏又像逃似的回到了井亭医院。保润在出狱后,生活的重心仍是围绕着当年的恩怨情仇转,沉湎在过去的情愫当中,他又选择回到井亭医院工作,并且住在井亭医院。保润的这些行为举动,都表现出他对外部世界的冷漠态度,带有逃避现实的色彩。
此外,祖父也是一名逃亡者,他的逃亡既是行动意义的逃亡,也具有精神逃亡的色彩。祖父因为“丢魂”被送到了井亭医院,第一次从井亭医院逃回家后,发现家里人去楼空,自己的房间被改造,和马师母一家人大闹了一场,又被绑回了精神病院。祖父的第二次逃亡,是在仙女去机场的路上,再一次被柳生捉住。直到结尾,祖父仍旧未能逃亡成功,怀抱着怒婴留在了井亭医院。祖父在日新月异的新世界中,曾遭受过伤害的残破身体和灵魂变得更加不堪一击,因此无法生存下去。他想摆脱这种困境,但几次寻死自杀都以失败告终,最终失魂落魄。祖父寻魂的方法是要寻找祖先,寄希望于寻找过去。而祖父在十年寻魂的过程中,却真正地忘记了自己与现实的关系,从现实中脱离出来,变成了长寿无疆的预言者。祖父正是以逃亡的动作来宣示着他的反抗与清醒,当人们认为他是一名精神紊乱的病人时,他心里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当人们受欲望的支使和折磨而"丢魂”时,他却坚持着要找寻丢失的灵魂。因此,祖父的逃亡和最终只有他活下来的结局,充满了哲学色彩。
3.3救赎主题
《黄雀记》讲述了一个关于罪与罚、救赎与无望的故事。保润被柳生和仙女诬陷,最后杀死了柳生;仙女被保润捆绑,遭到柳生的强暴,却只伤害了保润;柳生加害了仙女和保润,终被保润赐予了一场始料未及的灭顶之灾。三人都是受害人与被害人的身份,他们在受害后无法从创伤中恢复过来,害人后在罪与罚中行走,找不到通往希望和光明的出口,因此变得失魂落魄。苏童对自己笔下处于失魂中的人物施以救赎的援手,让人物用自身行动来解救灵魂:寻求宗教上的帮助,借助上帝和菩萨来获取灵魂的安宁。
3.3.1自我救赎
3.3.2宗教救赎
仙女少女时期的成长遭遇,让她认为自己所处的世界是被罪恶和丑陋包围着的,因而她在这个藏污纳垢的世界中随波逐流,选择以同流合污的方式来摆脱之前受到的创伤,开启人生新旅程。改名为白蕖的仙女,在欲望和金钱的世界里放任自流,宽容自己的堕落,一直过着放纵的生活。仙女再次见到柳生时,问起了“国际大傻逼”(保润)的现状,她语气平静但表情僵硬,说明她内心对于保润是介怀的,可她终究不明白自己对保润所造成的伤害的严重性。在仙女的认知里,保润捆了自己,那么坐牢是活该的,她对保润不存在亏欠。但绑的错和强奸的罪
1苏童.黄雀记[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3:163..
3.4死亡主题
“死亡”在苏童的小说中随处可见,他笔下的人物常常被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如腐朽衰败的祖辈们、勾心斗角的妻妾们、成长中的少年少女们,《黄雀记》中的保润、仙女和柳生也不例外。苏童认为:“死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摆脱,所以在我的小说中,死亡要么是兴高釆烈的事,要么就是非常突兀,带有喜剧性因素。死亡在我的小说里不是可怕的事。”|按照苏童对死亡的看法,《黄雀记》中人物的死亡可以分为无常的死亡和死亡的向往。
3.4.1无常的死亡
无常的死亡犹如天灾人耦,突如其来,防不胜防。保润的父亲在人生路途上遇到的种种厄运,皆因在井亭医院照顾祖父而起。他在井亭医院照顾祖父半年,精神和身体都意外地遭到了重创。保润的父亲突然对挖坑产生了兴趣,他听得见土坑里的声音,那声音扰乱了他的思想,他也丢了魂。日夜照顾祖父却只能睡躺椅t他的脊柱出了问题,加之突然的中风拖垮了他的身体。保润的父亲此后共经历了三次中风,他临死前要去拿一只拖鞋,就在这一瞬间,死亡不期而至地与他相遇了。苏童在文中多次暗示了柳生的结局,当柳生的父母谈论起保润出狱后对柳生的态度时,柳生表示出了能和平最好,不能和平就同归于尽的态度。柳生透过保润的家信,也隐约地看到了自己冒着一缕神秘青烟的未来。仙女觉得柳生就
1苏童,王宏图.苏童,王宏图对话录[M].苏州:苏州大学出版社,2003:197.像是她曾经养的兔子,如今睡在保润的笼子里。在《黄雀记》的尾声,柳生自以为还清了同保润、仙女的三角债,一身轻松,并且买了新面包车,准备迎娶新娘。但就在他人生中又一次春风得意之时,在自己的婚礼上却突然遭遇了保润的报复,他的生命至此终结。苏童认为意外死亡是一种命运,不可预测、不可抗拒,柳生的人生起起落落,在自己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刻与死亡意外地相遇,不仅是苏童对命运无常的无奈感叹,也验证了他笔下死亡宿命的不可抵挡。
3.4.2死亡的向往
苏童笔下的“死亡”只是死亡本身,没有重大的意义,不存有深刻的内涵,他仅仅将“死亡”看作是一种生活遭遇。生命和死亡,在苏童笔下不过是一种平常的现象,他不歌颂乞命的价值,也不遗憾死亡的结局,生生死死都抵挡不过命运的安排,生命的反抗力量消解在他具有宿命色彩的死亡结局之中。柳生的意外死亡,保润手刃柳生后或是再次入狱坐牢,或是枪毙死亡,仙女留下红脸婴儿后的失踪,三位主人公一辈子的纠葛终于以死亡画上了终止符。苏童用死亡来终结
1苏童.黄雀记[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3:189.
2吴义勤.苏童小说的生命意识[J].江苏社会科学,1995(01):116-121.人物坎坷荒诞的一生,死亡成为人物获得解脱的途径,他解构了死亡的神性意义,消解了生命的崇高色彩,展现了独特的死亡认知和生命感受。
现实生活被表达的方式,取决于作家的价值目标和对现实生活的理解。《黄雀记》中成长、逃亡、救赎和死亡四个主题,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呈现出一种顺承接续的逻辑关系。保润、仙女和柳生三人首先遭遇了未完成的少年成长,接着就选择了不同形式的逃亡,在逃亡的失败中找寻救赎的方法,救赎的希望破灭后,走向死亡的结局。苏童在小说故事中,以此来表达人物的一生,渗透着明确的悲观思想情感。现实中人的一生被诉诸于成长、逃亡、救赎和死亡的主题中,使其具有了象征性意义。
第四章《黄雀记》的主题意蕴
“所有的小说家也许都只是用各种变奏写一种主题。”[]《黄雀记》的主题虽然是苏童在小说创作中反复言说的相似主题,但苏童对这些主题的每次讲述都不是简单的复制重复,而是寄托了更为丰厚幽深的意蕴,凝聚了他的理性内涵。
《黄雀记》的四个主题分别渗透了苏童对于社会的现实、个体的生存困境、内心深处的灵魂救赎、人生命运的感受体悟,富有深刻的现实意义和文学内涵。
4.1传达现实焦虑
放弃了体制内切肉的工作,做起了为井亭医院食堂供货的工作。这份工作为柳生带来了财富和光鲜,但他太过看重自己的利益,也造成了向保润和仙女还债的不彻底,借助菩萨救赎的不纯粹,导致了最后他被保润亲手杀死的悲剧。公关小姐和包二奶是当时流行的社会风气,仙女汇入了这股不正之风。仙女被柳生强暴,柳生的母亲用金钱和镯子收买了仙女,这或许是仙女第一次意识到出卖肉体可以赚取金钱。此后,仙女便在肉体和金钱的交易中自我放任,自我堕落。柳生和仙女以随波逐流的方式与时代浪潮、社会现实周旋开来,但顺应时代的趋势却加速了他们跳进罪恶深渊的速度,他们的成长烦恼与手足无措等问题在时代潮流的催促下变得更加尖锐。
“逃亡”作为意象或是小说的主题,常常出现在苏童的小说中。苏童对“逃亡”的每一次叙述,都包含着各种不同的意蕴。在《一九三四年的逃亡》中,1934年的枫杨树人上演了一出集体逃亡,从陈宝年到狗崽,再到半数的枫杨树男人,他们开始从贫穷的枫杨树村逃到了城里。祖母蒋氏在一无所有后,最终还是委身于猥琐阴鸯的陈文治,逃进了那所黑砖楼。1934年的“逃亡”,祖辈们逃离的是困扰自我、束缚生命的场所,苏童在尝试着以“逃亡”来解决生命与现实的对立和矛盾。《逃》中的主人公陈三麦,不管是吃饭、洗澡、揍他,还是给他娶媳妇,他都选择逃。他一次次逃离枫杨树村,又一次次重返。陈三麦的“逃”毫无缘由,没有意义,“逃”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种存在状态。苏童以陈三麦的“逃”,来表达人在世界中的尴尬处境,呈现时代历史的不可把握和难以预测。《我的帝王生涯》中的主人公端白,他身为帝王,却一生向往外面的世界。当他终于可以逃离皇宫,在苦竹寺安静地度过他的下半生时,他体悟到了世事的沧桑和悲凉。
虽然苏童认为“逃亡”这个动作象征着一种与社会不合作的立场,具有反抗的色彩,但《黄雀记》中人物的“逃亡”选择却都表现出消极、无意义的意味,虚伪的反抗,真正的沦丧。《黄雀记》的逃亡主题,映射了他对当下人们只会一味地回避现实而不敢于直接面对问题的现状。苏童以平视者的姿态还原了这些小人物的生存状况,且不评判他们生活中的是非对错,对他们怀有悲悯和理解。对
1程文超等著.欲望的重新叙述——20世纪中国的文学叙事与文艺精神[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215.
4.3渴望灵魂救赎
回顾苏童的“香椿树街”系列小说,我们可以发现苏童的创作发生了由先锋走向温情的变化。在《黄雀记》中最明显的体现便是苏童对灵魂救赎的思考。苏童认为,“忏悔与反省的姿态很美好,那是我所能想到的最恰当的面对过去的姿态。这个姿态,可以让一个民族安静地剖析自己的灵魂。这个姿态,还有可能带来一个奇迹,让我们最真切地眺望到未来,甚至与未来提前相遇。”②但是,《黄雀记》中的人物在面对自己过去所犯下的错误时,他们却未能真正地反省自己,也不曾清算自己之罪。他们只是打着自我救赎和宗教救赎的旗号,暗地里逃避自己的罪行,获取心灵上的些许慰藉。《黄雀记》中的人物以逃避和遗忘的态度来面对过往,这种态度同样可以辐射到现实中的大部分人身上,从而也使《黄雀记》中人物的救赎具有了普遍性的意义。
柳生同众生一样,都知晓菩萨的宽恕和仁慈,柳生回避了自己的主要罪行却向菩萨忏悔反省,他把拜菩萨看作是一个非常实用主义的意愿,他希望自己多烧几炷香,菩萨便能多答应自己的几个愿望,这是一种交换行为,掺杂着世俗色彩,跟真正的宗教信仰不同。柳生不怕菩萨来审判他,他怕的是现实中的人们对他的审判与惩罚。柳生不需要菩萨来拯救灵魂,他需要的是正视自己的罪行和获取现实生活中人们的宽恕。同时,《黄雀记》中的菩萨本身失去了保佑安宁的功能,因为香客们争抢着许愿,将安放菩萨的香火堂弄得凌乱不整,使井亭医院变得暗流涌动,人们的灵魂从此不再安宁。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仙女身上,她在基督教信奉者庞太太的言语中感悟到了自己的罪恶。苏童也精心地用黑体字标出“如何向上帝赎回丢失的灵魂”“虔诚让上帝听见你的祷告”,试图以基督教来帮助白小姐获得救赎。但是没有基督教信仰的白小姐,以及对自己家庭内部混乱都处理不清却宣扬上帝宽恕、上帝拯救的基督徒,如何能让别人得到救赎。然而,仙女也没有尝试通过读圣经、请求上帝去获取宽恕。她是在柳生的情爱、保润的宽恕、庞先生的金钱这三条道路上都行不通后,被迫选择生下婴儿来实现救赎。宗教信仰对人类灵魂的救赎只是一种理想主义的意愿,苏童曾在采访中表明自己对宗教并无信仰,这则意味着他在心
1刘科.新长篇《黄雀记》出版,苏童五十天命重归“香椿树街”[N].时代周报,2013-6-6(4).
2苏童.我写《黄雀记》[J].鸭绿江(上半月版),2014(04):124-128.理上或许并不认可宗教信仰对人类灵魂救赎的帮助和可能。宗教信仰的外壳下掩盖着人类对人情世故式宽恕的渴望,对灵魂救赎的假想。
我们可以发现苏童对灵魂救赎的探究实则表现出了一种摇摆不定的态度,不论是庙堂里的菩萨,庞太太信仰的基督教,仙女得救的“善人桥”,还是以祖父为代表的祖宗庇佑,苏童对人类能够获得被救赎的可能出现了迷茫,他并未找到灵魂救赎的维度。但不可否认的是,苏童为解决人类灵魂难题做出的努力,以及他对灵魂可以获得救赎的渴望。
4.4慨叹悲剧命运
一起青少年强奸的冤案过后,保润、仙女、柳生三人潦草地告别了自己的少年时代,结束了成长的想象,被迫迈向现实生活。仙女、保润的逃亡与回归表现出一种悖论的状况,他们逃不出欲望的漩涡,更逃不掉命运的制约。他们横流不止的世俗欲望同时摧毁了他们的救赎道路,最终迈向死亡的结局。《黄雀记》的故事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悲剧色彩,那些卑微挣扎着的个体生命,那些交织在一起的欲望罪恶,那些空洞丢失的灵魂,那些以死亡作结的人生,无一不揭示了命运的不可捉摸,悲剧结果的必然,宿命的不可违背。
第五章《黄雀记》中表现主题的艺术手段
文学作品的形式是作品内容的存在方式。每一部优秀的作品,形式和内容都是相互包容、相互渗透、互为因果的。只有依托一定的内部结构、表现手段和表现方法,才能使作品深刻的主题内涵体现出来。苏童在《黄雀记》这部小说中运用了多种形式来表现小说主题,这些不同的形式,不仅更好地表现和深化了小说的主题,同时帮助了苏童准确地传达他对现实和人生思考。
5.1三段体结构
小说结构是小说形式的重要组成部分。精巧的叙事手法不仅可以对小说故事情节的推进展开起到一定作用,还可以更好地表现小说的主题内涵。苏童在《黄雀记》中设置了三段体结构,他将一个完整的故事分割成三个环环相扣的独立部分,每一个部分中以一个主要人物为中心进行叙述,并且每一部分都各自以季节来命名。三段结构,三个人物,三个季节构成了稳定的三角结构,保润、仙女和柳生三人在这个三角中彼此伤害、相互追逐、不断逃离,与小说成长、逃亡的主题构成了形式上的对应。
三个人物在三段体的结构中演绎着各自的人生轨迹,他们的人生轨迹与季节相结合,将季节的更替与三人的生命状态相融合,体现出一段完整的人生,从而使得小说主题中三个人物成长的变迁、逃亡的挫败、救赎的无望、死亡的悲剧在其中表现出来。
5.2隐喻
1苏童.黄雀记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3:299.
“他在夜色中注视着那匹白马,发现马的夜晚比他更安详。它在一个陌生之地安睡,鼻息均匀且雄壮。”2白马反衬出柳生的不安,更能引起柳生对自我救赎的深刻思索。
魂、绳子、水塔、兔子、河流、白马、黄雀这些意象,在《黄雀记》中各自隐喻着不同的内涵,并且与小说的主题相联系。为我们展现了少年的成长历程,透视了人物逃亡和救赎的失败,还原了当下芸芸众生未知的命运,折射了时代中
1苏童.黄雀记[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3:298.
2苏童.黄雀记[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3:183.
3刘科.新长篇《黄雀记》出版,苏童五十天命重归“香椿树街”[N].时代周报,2013-6-6(4).的真实生存图景。这些隐喻的意象不仅凸显了《黄雀记》的小说主题,同时也为小说增添了神秘的色彩。
5.3反讽
“反讽最初是作为一种语言修辞现象出现的,开始只是用于古希腊的喜剧作品之中。进入小说之后,反讽的作用不只是局限在语言层面,而且扩展到了环境、时空情节和主题各个方面。”丨D.C.米克也提出了反讽的形式,言语反讽、情境反讽以及结构反讽。情境反讽是文本的主题立意、情节编撰、叙事结构等文体要素共同孕育的一种内在张力,具有较强的隐蔽性,需要一个观察者纵观全局,看到局部和局部相配合而产生的荒诞结果。苏童在《黄雀记》中运用了情境反讽的形式,以小说中的人物在不同情节里的悖论性和不合逻辑性的表现,体现反讽的效果,加强了人物命运的悲剧色彩,深化了小说主题,赋予了文本更广阔的阐释空间。
首先,在“白色吉普车”这一小节中,保润并不以为自己犯了多大罪,还在盲目乐观,被塞进吉普车里看见柳生时又惊又喜,觉得二人是真朋友共患难。到了“拘留所”这一小节中,保润将心思花在研究拘留所的构造上,并且沉浸在自己的睿智当中,到牢房里还在寻找柳生。直到“藕香亭”这一小节中,保润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柳生被释放,自己被顶罪,他感到恐慌。苏童将保润的心路历程前后对比,由乐观到遭受晴天霹雳,再到嚎啕大哭,最终害怕到尿裤子,设置这样的戏剧性情境使得保润的悲剧更具有反讽色彩。于是,当保润意识到并接受现状后,这就意味着他的人身自由即将被监狱束缚,他十年的青春将被牢狱生活取代,他的成长状态将走向停滞,这正是直指《黄雀记》的成长主题。
其次,在“两个人的夜晚”这一小节中,白小姐在与柳生独处了一个晚上之后,对柳生的态度发生了转变。柳生为白小姐准备好早餐,帮白小姐晾衣服,白小姐觉得自己对家庭的幻想在柳生这里得到了实现,她觉得和柳生一起生活也不错。白小姐渴求一个情感对象和一个美好归宿,然而当白小姐竟然把柳生当成是自己的归宿时,一切就具有了反讽色彩。曾经的被害者想和迫害自己的罪犯结婚,更讽刺的是这一切都是被害者的自作多情和一厢情愿,罪犯转眼就要和别人结婚。仙女曾经想逃离柳生带给她的恐惧和伤害,改名为白小姐后却不慎掉入对柳生的幻想中,这一不合逻辑的想法和意外的结局,暗含了仙女逃离和重返的状态,也增强了事件本身的荒谬和可悲感。
再次,在“柳生的婚礼”这一小节中,在保润参加柳生的婚礼前,发生了一件突发事件:仙女意外地发现了祖父的手电筒,并将其扔进河里,保润听到消息
《黄雀记》中的反讽增强了现实生活的荒诞性,苏童通过展示这些荒谬、不合理的现实,揭示了成长的无常,逃亡后的重返,生命的脆弱,命运的强大,并且融入了他对现实世界和人生意义的思考,体现了他对个体的关怀。
参考文献
一、著作类
[1][英]D.C,米克著.周发祥译.论反讽[M].北京:昆仑出版社,1992.
[2][法]保罗利科著.汪家堂译.活的隐喻M.±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
[3]苏童.河流的秘密[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
[4][捷克]米兰昆德拉著.董强译.小说的艺术[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