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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izy
你已离去30题【双数·狱寺篇】
老实说，山本武死的挺早的。
比狱寺想象中要早。
没差别的战死路边，作为彭格列守护者，山本未及而立。
太早了。彭格列尚未占全西西里，山本武的杂物也尚未占全房间。很多话不是说上一遍就满足，很多情结是在反复体验中感受，很多事只是想想还没做就少了同伴。最后一次说爱、最后一次大扫除、最后一次许诺休假了要……
最终都消逝在了山本离开瞬间，有微微泛红的曦光，凌晨，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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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狱寺在葬礼上没哭，只是沉着脸，心里一阵一阵麻木了的疼。躺那儿的人没有动静没有温度也没有傻乎乎的笑容，不真实到那以置信。
回家倒头睡到第二天，临出门了，条件反射的伸手调齐会被大大咧咧的某人放乱的洗漱用具，没有动过的痕迹。排列平整的一如昨日。莫名的就愣住了，用于分析的主要器官坏掉了，同泪腺一并。
撑着盥洗台，头埋下去就不会再看到，看不到的凌乱，看不到的山本。
【4.改不掉的习惯】
生了冻疮是入冬半月后的事。
猛然间才发现，平日没好好照顾的手红肿，有无意识抓挠的破皮；痒疼间歇性的，但骚扰到钻心。
翻箱倒柜的想找副手套，但大半个衣柜空空如也。也对，没有发生机会就没有准备。
山本会利用各种可能机会秀恩爱，牵手是必不可少。从十指交握到肌肤纠缠，在夏天有些恼人的火热到冬天就是福利。
山本会照顾好是狱寺自己完全交付出去的下意识想法。没想过，如果，如果某一天重新一个人，自己会是怎样过活的。表面上的光鲜会掩盖住内里的真实，看上去过的不错，但手上青紫色的冻痕耀武扬威的嘲笑着。
收缩关节，攥紧拳头，指尖与掌心接触，热量太淡，不能暖化冰冻部位，仅仅模拟着山本放开手后几秒内剩下的温度。
就这样吧。
【6.手心里剩下的温度】
动物记忆与人相比是长是短没有个定论。当瓜窜上山本以前常靠着的沙发，狱寺第一反应不是悲伤或者愤怒，反倒是认真的思考问题。
挥手瓜也没动静，狱寺也就没费心去赶。算了，位置空太久，不管什么都好，能填满也是一种运气，不用每次望见再刻意的强迫性回忆、忘记。
【8.空座位】
如果不是瓜乱跑，地下室估计狱寺不想再去。
没开灯容易撞到东西是常识，山本会叨念很久。被绊倒坐在地上，感觉着周围洒满了的罪魁祸首，狱寺感叹，有理有据。
棒球，当然是棒球。
总是出现又最伤人，和主人一个德行，突然间就安心了。
不用点明狱寺买的棒球也不是为自己收藏。从去日本分部顺手带回来到每次不同任务地买上一个，地方特产一样普通，但山本收到会傻笑；久而久之坚持下来，陆陆续续也有十几二十个。
其实除了放在盒子里充数，没什么意义可言。现在更没有了。
狱寺最后做好事匿名捐了，单留一个，扔床下边，和火药呆一起。
【10.有关于你的收藏品】
事后想想，山本人缘好朋友多，连个葬礼都像是彭格列家族会议，连远在日本的云雀都专机来意参加。没打照面没交流，来了就走简直就是云雀招牌。
再次碰到云雀正儿八经是家族会议召集。狱寺眼神向下数着地砖，抬头就看见走廊对面的云雀。
两人错身而过，缩短距离之内得到一句“节哀”以及细微点头。
少了可怜、惋惜、同情等目光压制，狱寺难得轻松的与和熟人打了个照面。
山本欣赏云雀，视为朋友。狱寺同样。
【12.碰到共同的朋友】
和山本靠一块看电影时山本会感动于人物真情流露，狱寺通常认为那些人哭得鬼扯。
有了剧情带入，若有所悟。觉着哭哭啼啼泪涕涟涟是弱者的表现依旧未变。
应该保持微笑。
听得最多：“隼人多笑笑嘛，一切会好的”记得最深。肌体动作由于神经系统，信号传导由于大脑产生，所以，想到你时自然会微笑。
【14.想到你时会微笑】
年初时狱寺换掉了老式的翻盖机，新手机线条干净简洁、双卡双待。
盯着自己SIM卡槽旁的空白，自然而然的安上山本的。
晚上睡前靠床头边一条条翻看，模模糊糊挖掘出当时的背景情绪，像无所事事的老头子了，带着悲凉味道的回忆；像AB卡，哪怕信息关联缠绕，哪怕上下选项并排，在同一空间中，老死也不会有交集。
零星的会收到雨组成员转发通知，隔不上两秒，恍然发现又匆忙道歉打扰了。
其实狱寺不介意的，无需道歉。
突然间醒来，脑内一片昏昏沉沉。眼角温热。
虚望天花板，双眼失神。水滴由眼角渲出，极轻的感受，带着些温度慢划过皮肤，经鬓边发迹，浸入身后棉布。仅留下湿润痕迹，和蒸发后的微微凉意。
哭泣本就和狱寺不算亲密。梦中的悲恸离了童年也是渺渺无几。
翻身望向床另一侧发呆，总算是多少有些清醒。
镜花水月的不是昨日情景重现，也没有什么大起大幅，甚至仅仅是一种情景。一种生活。平淡但没有山本武的生活。是的，一开始就没有。他,与意大利事务分道扬镳，专注于棒球，专注于生活。
狱寺游客般走马观花了一个人的一生，插曲不多，如此完满。平淡，平淡得是以山本眼中火光稀少得难以捕捉。
最短的回顾中看见了自己，去日本的公差。唯一与真实相交融的异点，能带来沉溺其中的幻觉。一条街的距离，没有回望也没有冲动，就此错过。有那一次，山本与自己同行，微微偏头就能看到，重归故里而情绪高涨。这一次，纵然转过身，也只有空荡，或者隔雾看花的陌生人。
梦总是要告诉点什么。是最隐秘的？最渴望的？抑或是最真切？
如果……
转念即逝的念头，却留在心底深渊，死死压制又贪念着不舍抛开，可怜着在梦里实现。
因为现实中清醒，如此可憎，从没有过如果。
【18.偶然的梦】
山本最后躺在彭格列公墓中。彭格列十代首领没有意见，狱寺也没有。隔壁住户也算老熟人，夏马尔，同样，非正常死亡。
承蒙照顾，狱寺一年总会去看夏马尔几次。有时独自，有时两人。如今没人作陪，依旧备着两份伴手礼。时过境迁，变化无兆。
以前拜访，安静的是狱寺；山本多讲不少，有关西西里、有关彭格列、有关狱寺一家。看山本絮絮叨叨，那种似友似长的神情值得嘲笑。狱寺坐石块上，安静抽烟懒得说话。
有了对比，狱寺免不了开口，多多益善。
对象不是大理石，夏马尔会默默听着，同邻居的份一起。
换了讲述者，同样的内容。有关西西里、有关彭格列、有关自己以及亲人。最后会补上一句“我很好”，不只是说给谁听。此外无人、无言。
烟雾缭绕，回头看看慢慢眼熟的地标，下次再来。
【20.讲给别人听】
过生日，攒惊喜收礼物，狱寺就认真过了少有的几个生日。
庆祝会高潮自然是许愿切蛋糕。岚守大人一改轻松，敛了神态、认认真真的闭眼许愿，静默良久，一口气吹熄所有烛火。哪怕是喝得七七八八有些上脸了，在众人叫好喧闹中狱寺也只是勾上嘴角，许的愿望不透露丝毫。
狱寺摆摆手，任手下难得轻松一把，自行欢笑乐活。
没打算照明，短短几步路，摸黑回了自己住宿，径直走向卧室。一样的黯淡。再熟悉不过的空间，不用灯光反射，凭记忆也可细细梳理。
和衣躺下，转身看着那一小块更深的黑色，慢慢睡着。最后，嘴角还是带上了笑。
有传统的“惊喜”，累加上百试百灵的生日许愿，能放肆一把假定你仅仅是来不及回来、礼比人先行，明早就到？
哪怕是幻想，也是个希望。
【22.幻想重逢】
十代岚守受伤在彭格列内部相当不常见。鉴于彭格列已经在西西里站稳脚跟，定下计划稳步扩展。
用肩腹的开放性大面积创伤交换小组突围，顺便歼灭敌对彻底消除隐患，狱寺觉得在计划之外，不过作为买卖还是划算。但被迫接收的附加礼包是上至十代首领下至小组后勤源源不断的慰问，以及，长达数天的病床之旅。
人流来来去去、不断吸收的真切关怀、床头越堆越高的探病礼品，到最后，剩下的是满屋掐根去叶试图继续灿烂的各色鲜花和支架微微晃动的点滴袋。没有突发争战时高昂的肾上腺素流动，没有命悬一线时喧嚷繁杂的机体与药物的调和。安静带来冷静，体会更加真实。
疼。
不容否认的事实。那怕是打匀了吗啡、包好了纱布、摆对了伤口位置，那种切肤之感也没有减少半分。由摩擦、氧化、细胞死亡等平面上的细小骚痛由经漫长的神经系统，沿脊椎而上，反射至头脑中，昏昏沉沉的与各类感官搅和，牵扯着心脏，随收缩不断放大膨胀。不去想，麻木而全面；稍有留意，尖锐而激烈。真真感受到创伤存在，感受到心跳的起伏。
自己还活着。
山本已经不在。
哪怕是最基本的合力作战，也是狱寺远攻山本近防。默契是十多年从争吵、谋划再到
心照不宣的磨合产生，作为条件反射作为习惯，和山本一样，融合在狱寺呼吸生活之间。
同样两组人员部署，狱寺坐镇指挥。实际操作时才恍悟，承接怒涛般暴风雨的镇魂之雨已经消逝。似曾相识的场景，少了一人，面目全非。
追踪到底，家族的失误，错在自己。变数早算计好，唯一被遗忘的，是意识。
和山本同样的惨痛，在生死线上徘徊重来过一次，狱寺疼醒。
【24.似曾相识的场景】
大伤在身。狱寺一改故辙，不再挣扎着下病床赶工期，反倒是安心养病、来着不拒。
药按时喝，饭按时吃，补品营养品尽量解决；连每日附赠的原生牛乳也捏着鼻子往下灌。
以前自己借病放松、稍加任性，没关系，山本总是会上下奔跑打点好一切。慢慢回忆模仿山本养伤、照顾伤患的表现，一点点的学着他的样子，照顾自己。
今后，自己照顾自己。
用山本武的方式。
【26.学你的样子】
年纪大小的守护者中，最先成家的不意外是笹川。第一场家族婚礼自然是热热闹闹；相对的，笹川家长子的满月酒就办得朴实得多。包括狱寺在内，笹川叫上彭格列内部相交甚好的几人，连同自家亲人一齐，吃上一顿就算庆贺。
酒足饭饱，新晋老爸嘚瑟着拿出相册，四周传阅炫耀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屁孩。
狱寺与笹川交情不错，依旧坐在人群外围；对曾经同学的黑川花生疏，对全新生命茫然，对真心热闹不适。
“呀，这是之前学习摄影时无意拍下的”散乱的思维被笹川京子惊叫拉回现实，“有狱寺君呢，还有……”话音有些尴尬的断了，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轻松氛围不自觉的凝滞，照片传到面前。
认真打量纸片，狱寺哂笑。
大概是笹川京子抓拍的好友下课活动场景，偶然的，背景中山本、狱寺切实看得鲜明；一劲向前的狱寺、以退为进的山本，国中时期常见的交流吵闹。那时不用想太多，身在景象中不自知；现在，不用太详细打量也能看出，两人间紧绷着的张力。带着些不服气去刻意挑逗滋事，自己用尖锐单纯的表达感情；长期陪着笑脸打太极，山本用包容柔化棱角、扩散情愫。
这么久了。
两人相恋得自顺水推舟，没想过追根溯源。一路跌跌撞撞过，谁也没欠着，谈不出委屈，心灵相通让爱厮守，存留。
意外发现，意外惊喜。
【28.意外的发现】
压抑、伤痛、操劳……狱寺隼人在六十有五时无预兆的病倒。彭格列医疗部多方努力，十代岚守的病情依旧起起伏伏；最终坏了身体底子换来暂时的安宁，也只得慢慢调养，修身养性。
阿尔茨海默病是卑鄙无声的毒气：悄然无息间包围环绕老人，由微分空隙渗透侵入，流淌全身汇集而上，在一点点收拢中牢牢把持住曾经睿智的头脑、搅和成一片浑浊混沌。
当部下、朋友发现昔日理性冷静的狱寺易怒易躁，悲哀的减少着对身体、心灵的控制，才恍然惊觉损伤已无可阻碍、向未知方向不安的发展着。舒适的房间、体贴的看护、不断更换的药单依旧挽回不来昔日的清明。
人们只能叹气。哀叹英才陨落，哀叹老将暮年，哀叹天父不公。作为主角的狱寺隼人已无法听到。老人脾气愈加火爆，摔打东西将“碍手碍脚”的护士赶开，独自屯居床头；残存记忆的能力江河日下，最开始的踟蹰到最后仅认得打了几十年交道的主要守护者与彭格列十代首领；喜怒无常的性格打退了多多少少的看望者，老人乐的清闲，在意识清醒时总拿着炭笔、白纸涂写着什么。
日子拉锯得麻木，没熬过七十三岁生日，狱寺在嘟嚷着含糊不清的词句中安然离世。
收捡老人身外之物，一叠叠笔记堆垒出天高。
字迹干净漂亮，全面详尽的记录着对家族的期望、今后发展的企划、周遭环境的分析；随意懒散的记录，不自主重复着已经写下、过去立下标本的谋划、策略；一板一眼，痕迹用力刻进纤维，展示出自己有所察觉的不安慌乱，重要事件、起承转合在纸张上打散，乱序重排；洒脱稀松的字母跳脱中构成章句，勉强看出些人生阅历、少时趣事；倒数的几段图案，黑色墨块中夹杂着两三个单词，带着反复涂抹的痕迹，确是沁骨入髓的牵挂之人。
山本武。狱寺能记得的最后清楚片段。
误打误撞进入又匆匆离去，仅留下十年时光。
青春期，美好的十年。占狱寺总生命七分之一不及，收尾影响覆盖完整条道路。
逝者已逝，哪怕狱寺想通透放开手，山本已然成为执念。对战、伏案、盛事，多少回神间，狱寺习惯性模拟山本会怎样反应。想些什么？又，做些什么？
假如，山本没有离开……
假如山本没有离开，抑郁不复存在、工作多有分担，落不下病根；他和山本，能过得更好更长久。
【30.假如你从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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